第8節(jié)
“這個女人的體質(zhì)不簡單!換做是個普通人,早就恢復健康,及時蘇醒過來,抱著救活過來的孩子又蹦又跳??墒?,她的潛力透支地很厲害,血脈也有點特殊,有點深不見底的感覺!” 杜利安發(fā)現(xiàn)自己是騎虎難下了,一旦松開雙手,他擔心婦人吊起的生機就會斷掉,再說了,救到一半就撒手不管,這比剛才不動手不施救更讓人反感嫌惡。 可是,神恩圣光源源不斷地輸進她的體內(nèi),什么時候才到頭?。扛究床灰姳M頭的救治,實在是太打擊救治者的信心了。 “莫非,我得再一次分出部分生命力,灌注進此人的體內(nèi)?兄長與我這具身體是骨rou至親,可是眼前的婦人僅僅是橡葉騎士領的領民,從她簡單的粗布衣衫和營養(yǎng)不良的瘦弱身體來看,完全就是沒有男人依靠,全憑打零工,做最臟最累的活,才勉強和孩子糊口而已。” “我要再次付出昏睡幾天的代價?” 杜利安.橡葉注意到歸信領民望過來的眼神,那是渴慕希冀自己能夠再次出手拯救的真情流露,更別說圍觀好事者里面有不少經(jīng)驗老到的人,已經(jīng)從深陷進夯土地面的腳印,聯(lián)系猜到婦人此時狀態(tài),都等著小少爺再次出手。 畢竟,一個兩腳跨進冥神耶爾格殿下的安魂大殿,只有最后一口氣的溺水者,都被神恩眷顧的杜利安救活過來,更別說那位偉大的母親了。 “真是要做一筆虧本的買賣了!” 杜利安.橡葉咬緊牙關,把心一橫,再次分出自己的一部分生命力,隨著神恩圣光輸進婦人的體內(nèi)。 與此同時,恢復幾分顏色的頭發(fā),不出意料之外地變得枯萎發(fā)干,末梢部分的質(zhì)地直接變成松脆,顯然是這一次嚴重透支到身體潛力了。 干癟豌豆莢似的婦人得到這一股牧師的生命力,終于緩過一口氣地蘇醒過來??墒牵驮谒犻_眼睛的時候,杜利安.橡葉卻因為近期以來連續(xù)兩次分出生命力注入他人體內(nèi),身體出現(xiàn)嚴重透支后,主動進入自我保護的休眠狀態(tài),緩緩地往前趴倒在地上,剛好壓住洗衣板似的婦人身上。 于是,寡居多年的女人睜眼就看見領地的小少爺趴在自己的胸口,羞赧地臉上騰起大團紅暈,就連耳根子都一片通紅。 好在,附近歸信的領民為數(shù)不少,看見年紀輕輕還未渡過自己成年禮的牧師體力不支地倒下,紛紛涌上前來,七手八腳地把小少爺高高抬起。 杜利安.橡葉就在領民的頭頂轉(zhuǎn)送出去,被他親自引導歸信的領民敬畏有加地舉過頭頂,這一刻不知為何他悠然醒轉(zhuǎn)過來,看著萬里無云的天空,宛如精心打磨拋光過的藍寶石,忍不住就想伸手抓住,牢牢地攥在手心里。 與此同時,他的心情卻隨之平靜下來,無論有多少煩惱,有多少思緒,都被無盡深遠的天空容納,內(nèi)心陰暗角落的小心思,似乎被正午時分,來到蒼穹頂點的太陽全部蒸發(fā)干凈。 此時此刻,很有穿越者自覺的杜利安.橡葉在冥冥之中看見了光輝之主的偉岸身軀,凡陽光照耀所在盡是神的目光所在。 “穿越者并非無所不能,神靈則擁有莫大的威能,除了對內(nèi)心良知的敬畏,還得敬畏這片諸神投影成星座的天空。” 感受到自己是何等的渺小之物,無論自己鬧出多大的動靜,在神靈的視野里,在光輝之主看來,都是毫不起眼的小事情。 杜利安.橡葉驀然念出一句記憶猶新的話:“神恩如海,神威如嶽!”然后,他就頭一歪,徹底地昏睡過去。 第十八章 汝妻吾養(yǎng) 再次醒來的時候,見習牧師杜利安.橡葉發(fā)現(xiàn)自己躺坐在圣壇邊上,燦爛奪目的陽光讓他忍不住瞇著眼睛,趁機抬頭看了看太陽的位置。 “正午?我睡了多久?一天一夜?還是……” 杜利安豁然做起身,看到周圍還未散去的信徒,立即意識到今次出手拯救領民,并沒有陷入長達數(shù)天的昏睡,而是很快就蘇醒過來。 “消耗了一部分生命力,竟然能如此之快復原,肯定是光輝之主賜予神恩的緣故,或許還有臨近正午,陽光濃度是一天之內(nèi)最強盛有關?!?/br> 在北境的光輝之主信仰網(wǎng)絡里,因為在新的地域開辟信仰土壤,完成一次相當成功的傳教之舉,杜利安.橡葉徹底摘掉見習牧師的頭銜,轉(zhuǎn)職成正式的圣光牧師,橡葉騎士領將會在短時間內(nèi),成為他的專屬“領地”,沒有杜利安的允許,其他圣光牧師甚至都不能進駐,更別說傳教等事宜了。 事實上,那些待在城市里養(yǎng)尊處優(yōu),隨隨便便就能感召到幾千信徒作為基本盤的圣光主教,可真的看不上橡葉騎士領滿打滿算不過兩千人的鄉(xiāng)下地盤,通常這些吃力不討好,需要耗費相當大的精力和財力才能開拓信仰的偏遠地方,都是教會高層用來打發(fā)平民背景的初級牧師所用。 既然杜利安.橡葉仰賴光輝之主的神恩迅速恢復過來,剛才出手拯救了溺水的孩子,連帶過度透支身體潛能,精神松懈后離死不遠的母親,也被他順手救了回來,不僅對在場剛剛轉(zhuǎn)成信徒的領民是一個重大的利好消息,不僅鞏固了他們的信仰,同時也堅定了他們的信心。 至于附近人數(shù)更多的圍觀好事者,此時不僅悔恨地連腸子都青了,臉色更是難看地很,哪怕后背貼著有壁爐的磚墻,熱氣熱烘烘地傳遞到身體里,他們的心情也是如同墜落進了冰窖,一顆心是冰涼冰涼的。 與此同時,成為正式的圣光牧師后,杜利安.橡葉很快就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充實了許多,更大的好處則是與北境光輝之主的信仰網(wǎng)絡無時不刻地保持連接,一些原本對見習牧師保密的神學知識和法典精義,正源源不斷地輸進腦子里,變成永遠也忘不掉的“記憶”。 由于光輝之主具有【晨曦】、【黃昏】等神職構(gòu)成的完整的太陽循環(huán),每天早中晚各一次的祈禱,信徒會沐浴在圣光中逐漸接近神祗,圣光牧師則會獲得相應的恩賜,譬如恢復消耗掉的神術位,尤其是等級比較低,圣力消耗很小的初級神術。 秋末冬初之際,橡葉騎士領的領民們其實挺忙的,先前藉著賣好小少爺?shù)耐稒C者,現(xiàn)如今都成了正式的信徒,哪怕是以往僅僅是點頭之交的鄰居,此時因為有了共同的信仰,也會逐漸走近些,成了有話可以聊的教友。 于是,兩百多位光輝之主的信徒隨著歸信儀式結(jié)束,被杜利安.橡葉下令解散后,他們主動地離開,三三兩兩地聚集起來,互相攀談著,逐漸形成新的交際關系,繼而形成相對穩(wěn)固的人際關系網(wǎng)。 在杜利安.橡葉看來,這些人將會成為橡葉騎士領的種子,將光輝之主的信仰通過口耳相傳的方式,影響自己的家人,擴散到左鄰右舍,甚至整個捍衛(wèi)領主城堡西部防線的小鎮(zhèn),將腳下的這片土地盡快轉(zhuǎn)化成“教區(qū)”。 剩下的就是那對母子,正式見面認識后,或許應該稱她們?yōu)槟概?。小女孩名叫妮娜,才九歲而已,由于營養(yǎng)不足,長期過著半饑半飽的生活,長地很是瘦弱,身子還沒有長開。 至于其母是個寡居多年的可憐人,死去的丈夫原本是傭兵團的后勤,按照開拓時立下的功勞,被橡葉騎士隆格里亞閣下賜予足額的三十畝份地,靠近河邊、沒石頭、沒深根,堪稱沃土膏壤。 可惜的是,三年前的冬獸之災里,男人死在暴牙野豬王的白金獠牙下,袍澤們勉強搶下他的尸體,沒有被野獸分食吞下腸胃變成穢物,戰(zhàn)后也尋了副硬木棺材,體面地下葬了。 家里失去了頂梁柱的男人,一個女人根本伺弄不來三十畝的份地,不得不變賣掉一些,換取金錢維持生計。這三年以來,陸陸續(xù)續(xù)賣掉將近二十畝耕耘多年,更加肥沃的上等田,女人牢牢地攥住最后的十畝地,準備給長大后的女兒當作嫁妝用。 沒想到的是,缺衣少食的生活,妮娜不顧河水冰涼,竟然下水摸蝦捕魚,不慎滑落到淺水區(qū)采砂取石的深水坑里,當場沉到水底,狠狠地喝了兩大口河水,差點就溺亡了。 所幸的是,附近的半大小子們都是鄰居,發(fā)現(xiàn)妮娜突然消失,有人趕緊上岸喊大人,有人涉水來到妮娜所在位置,七手八腳地把她拉了上來。 當妮娜的母親聽到消息,匆匆忙忙地趕到現(xiàn)場,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命根子,可憐的女兒只有一口氣了。 剛好就在這時,杜利安.橡葉藉著圣壇對領民們進行小規(guī)模的歸信儀式,那爆發(fā)而出的耀眼圣光,給了妮娜的母親最后的希望,她便雙手抱緊女兒,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剛剛轉(zhuǎn)職成圣光牧師的杜利安.橡葉毫無顧忌地伸出援手,以單手倒吊妮娜,另一只手靈活運用圣光治療術,催發(fā)出進入肺部的河水,及時將小女孩救活過來。 稍后,他還不惜一切代價,把潛能透支過度的妮娜的母親,也從精力枯竭而斃命的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盡管杜利安.橡葉有拿她們母女倆當眾打一次廣告的用意,事實上也的確把兩百多剛剛歸信的淺信徒的信仰穩(wěn)固下來,畢竟妮娜母女可是活生生的例子,足以證明轉(zhuǎn)職成圣光牧師的小少爺哪怕沒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至少也擁有將瀕死之人拯救回來的圣力。 這就夠了! 在包括今天早上的以前,橡葉騎士領可都是信仰的荒漠,至少是一片不毛之地,起因是教會并未在傭兵團為背景的橡葉騎士隆格里亞身上投資,拓荒成功后自然用無聲的行動拒絕了教會的插手。 可是,冬獸之災越演越烈的現(xiàn)在,既然有身為自己人的杜利安.橡葉轉(zhuǎn)職成圣光牧師,看在北境光輝之主的教會發(fā)展地日益興盛的份上,騎士領的部分領民伸手接住面目璀璨者的恩典,至少從目前來看并不是壞事。 橡葉騎士隆格里亞閣下肯定不會怪罪歸信的領民,畢竟他早就和教會打過交道,否則的話,也不會用人情換來教會高層的大人物的推薦信,臨急臨時地把小兒子杜利安送進了赫赫有名的蘇利斯修道院。 唯一超過預料的是,杜利安.橡葉似乎很是受光輝之主的看中,不僅賜予罕見的神恩眷顧,還讓他在關鍵時刻回到騎士領,趕在冬獸之災即將來臨的當下,在領地里傳播光輝之主的信仰。 見識淺薄的領民們感覺到冥冥之中引導這一切的命運,在領地的高層眼里這些只不過是神的意志引發(fā)的一連串事件,光輝之主殿下的目光并未離開北境,至今還眷顧著艱難開拓,為人類拓展生存空間和領地版圖的拓荒者們。 杜利安.橡葉并沒有進入領地的核心決策層,無論他是否成為圣光牧師,身為沒有順位第一繼承權的幺子,他在領地里有的僅僅是小少爺?shù)纳矸荨?/br> 當然了,在光輝教會體系里擁有新的身份,在騎士領里承擔分發(fā)精神面包的“教父”,哪怕杜利安.橡葉等到明年才算成年人,他的地位也有了相當大的提升,領地里的執(zhí)事和管事們,哪怕都是追隨橡葉騎士隆格里亞閣下多年的老伙計,再看他的眼神也變得截然不同。 以往那種看著子侄輩的慈祥,大多是帶著居高臨下的俯視眼神,現(xiàn)如今杜利安.橡葉卻因為擁有圣光牧師的身份,擁有神術,能夠治療、挽救將死之人的生命,而變得完全不同。 他明確感受到這些叔叔伯伯的態(tài)度有了很大的轉(zhuǎn)變,盡管沒有有求于人的卑下,至少也把他放在同等地位的位置上,用一種欣賞、贊嘆、視其為驕傲,幾乎是平輩人的平等眼神,看著握有相當?shù)膶嵙ΓT士領的唯一一位牧師,同時也是兩百多位歸信的信徒唯一的“教父”。 老家伙們很清楚,經(jīng)過拯救妮娜母女的事件后,杜利安.橡葉成功地招攬到兩百多信仰穩(wěn)定下來的信徒,他們也很清楚為了捍衛(wèi)自己的信仰,信徒們會變得何等的可怕,可以說杜利安已經(jīng)不是以往的子侄,而是在領地里擁有超然的地位,相當雄厚的勢力,必然給予一定的尊重。 這大概就是資深傭兵的“現(xiàn)實”,同時也是北境人類社會的現(xiàn)實。擁有強大的實力,身后是一支意志堅定的勢力,那么統(tǒng)率他們的人,必然會以此為敲門磚,躋身進入高層,獲得對等的社會地位。 與此同時,在圣壇附近與偶然路過的負責領地具體事務的執(zhí)事、管事點頭打過招呼后,杜利安.橡葉很快明白過來,這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儀式。 “我被正式接納,成為領地高層的一份子,而不僅僅是一位接受父親庇護的小少爺。同時,我也得承擔起相應的社會責任。” “從目前來看,兩百多位歸信的信徒,是我的社會地位的支柱和源泉,照料好他們是身為圣光牧師的我必須承擔起來的責任。” 杜利安.橡葉的腦子在瘋狂地轉(zhuǎn)動著,想出一個個看不出好壞的辦法,當他看到妮娜母女倆的凄慘模樣,立即產(chǎn)生了一個瘋狂的點子。 “汝妻子,吾養(yǎng)之……” 第十九章 遺屬互助 隨著新晉圣光牧師杜利安.橡葉的一聲令下,領地內(nèi)所有失去丈夫的寡婦,無論是拖家?guī)Э?、艱難度日的嬤嬤,還是新喪沒多久的年輕寡婦,都被他好言好語描繪的前景吸引而聚攏起來,成立了一個所謂的遺屬互助會,承接小鎮(zhèn)里所有的針線活、衣服漿洗等工作。 第一筆賺到的錢,在兼任遺屬互助會會長的杜利安.橡葉手里沒有被當場用掉,他當眾展現(xiàn)了對金錢的完美使用,而不是僅僅用來滿足口腹之欲。 到地頭購買到最便宜,同時也最新鮮的蔬菜,加上各種rou類和面粉,杜利安.橡葉指點著廚藝本就不錯的廚娘嬤嬤,傳授“點石成金”的技藝。 螯rou肥美的水蝎子有椰子蟹般大小,是橡葉騎士領最近發(fā)現(xiàn)的特產(chǎn),暫時只有幾個獵奇者食用過,來自躍馬河水草密布的河床地帶。 在深秋水溫轉(zhuǎn)涼時,繁殖欲高漲的水蝎子通常會把珍珠大的蝎卵,產(chǎn)在湍急的水流也無法連根拔起的水草上,這是捕獲它們的最佳時機。 當然了,在很有穿越者自覺的杜利安看來,水蝎子的甲殼硬地就像金屬罐頭,他還是巧妙地運用厚背薄刃匕首做撬刀,才能完美地取出飽含漿汁,鮮甜可口的水蝎子rou。 生吃是一種最便利,同時也是最能品嘗到鮮美滋味的方式??墒?,杜利安卻毫不猶豫地將水蝎子rou打散舂爛,混合著面粉團里洗出來的面筋,制作成物美價廉的rou丸。 身為一個穿越者,杜利安在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如果不懂得在rou類里面添加淀粉以及各種提味的材料,那么他就白活了這么多年,枉費了兩世為人的機緣。 在以小博大的賺錢事業(yè)伊始,杜利安.橡葉完全摒棄了圣光牧師的身份,同時也對“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樸素的烹飪方式……”等舌尖體系的話語完全嗤之以鼻,僅僅是十份新鮮的水蝎子rou,他就敢用九倍的淀粉和面筋,炮制出十倍以上的rou丸。 為了增加口感和風味,降低人們對水蝎子rou味道不足的疑惑,他還用裹蛋液油炸的方式,提高rou丸的賣相,甚至用山葵和白辣根等廉價的辛辣植物,在炸rou丸外面掛上一層薄薄的漿液,用口腔里的焦灼感刺激食欲,讓用餐者下意識地忘記水蝎子rou的鮮美。 遺屬互助會里的廚娘嬤嬤試著做出半成品后,外表澄黃焦脆,里面香甜緊致的口感,讓多日未嘗rou味的寡婦們贊不絕口,就連被杜利安.橡葉通過信徒強行拖過來的酒館老板試吃后,也是當場眼睛一亮,向遺屬互助會下了有多少都吃下的單子。 或許,其中還有討好如今地位截然不同的杜利安.橡葉的成分;或許,在即將到來的冬獸之災里,酒館老板有托妻交子的下意識想法;或許,這就是一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雙贏,甚至多贏的好買賣。 于是,第一批三十磅重的炸rou丸出鍋后,這家鎮(zhèn)里赫赫有名的雪人酒館全部吞下,老板也是個聰明人,對外打出圣光牧師親自監(jiān)制的招牌,同時還在售賣的時候,將炸rou丸的源頭地引向神秘莫測的蘇利斯修道院。 踩著飯點登門的客人,對這種既新鮮,味道又很不錯的熟食很有好感,嘗過的人無不被炸rou丸的滋味折服,畢竟它有相當鮮美的rou味,又是面筋、谷物淀粉為材料的主食,關鍵是外面那層薄薄的油脆殼,一口咬破都爆出猶有余溫的油漿,對平日里肚子沒什么油水的農(nóng)夫來說,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 僅僅一上午,十幾人的遺屬互助會賺的那點針頭線腦的小錢,經(jīng)過杜利安.橡葉神乎其技的妙手點化后,整整翻了四倍都不止,連他用初級神術灌裝“治療輕微傷”藥品賺取第一桶金的預案都沒有啟用,就完成了干干凈凈的原始積累。 原本對杜利安.橡葉的指令完全不感冒,甚至覺得他侵入自己傳統(tǒng)領地的資深廚娘,也不得不承認騎士領的小少爺?shù)拇_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竟然連并不起眼的飲食也有相當?shù)脑煸劇?/br> 拇指頭大的炸rou丸,總共有三十磅,在雪人酒館賺到五百枚銅幣。其中,十份水蝎子rou用掉三十七個銅子,兩標準口袋五十磅粗磨面粉用掉四十六枚銅幣,雜色豆類淀粉價值十六個銅子,便宜到不要錢的魚脂肪,用水煮文火熬油,幾乎不用錢,唯一的額外開支是去腥提味的圓蔥、野芹,賺到的利潤超過百分之四百。 收拾掉雜物和垃圾等首尾,遺屬互助會的午餐才正式開始,與大多數(shù)人想地完全不同,她們的面前沒有多余的炸rou丸,而是一大鍋沒有剔干凈螯rou的水蝎子殼煮開的rou湯,下面支著一座炸rou丸的簡易灶臺,鍋蓋剛揭開,熱氣騰騰,香味撲鼻,聞一聞都讓人忍不住垂涎。 這就是很有穿越者自覺的杜利安,在橡葉騎士領正式推廣的“火鍋”,沒有用完的面筋切片,被遺屬互助會會長用細枝鐵釬穿上幾片,貼著鍋沿滑進熱湯里。 沒過多久,冷硬的面筋片就煮軟了,待在細長的鐵釬上,魏顫顫地,就像煮軟熟的肥rou,看上去就讓人很有食欲,再蘸上山葵和白辣根打發(fā)成的辛香蘸料,杜利安.橡葉吹了兩口氣,毫不猶豫地湊到嘴邊,輕輕咬住,右手往外一拉,當場叭叭叭地擼串,看地附近的孩子們都饞哭了。 事實上,除了為數(shù)不多的面筋片,主食還是洗面筋水沉淀后,倒掉上面的清水,剩下的十幾磅濃面漿,裝進面粉袋里,底部用鐵釬戳幾十個小洞,稍微用力一擠,垂落到沸騰的湯鍋里的正是口感筋道的面條。 于是,繼大獲成功的水蝎子炸rou丸后,贏得遺屬互助會所有成員一致好評的“水蝎子湯面”,也成了女人和小孩碗盤里的???。 當然了,杜利安.橡葉準備的午餐,可不僅是這些沒有用完的原料,剛剛收購到的走路菇【注1】,剛剛給它洗干凈,不堪受辱的魔植就自爆成數(shù)百條肥腴白嫩的菌絲,正好用來給在座的遺屬互助會成員加餐。 【走路菇:一種在人眼無法察覺的時候,在密林邊緣地帶滋生成熟后,會偷偷摸摸地搬進深處的低級魔法生物,類似于幽暗地域的菌人】 拳頭大的松塔,被巧手的廚娘嬤嬤剝出色澤淡黃的松子,刺栗樹下到處都是熟透后掉落下來,渾身都是尖刺的“針球”,去掉外面的殼,里面至少有兩瓣半球形的栗子,無論是生吃,還是滾落到湯鍋里煮熟,味道都相當不錯。 在岸邊風車的扇葉上呼嘯而過的秋風,調(diào)皮地掀起掛在晾曬繩上,漿洗后煥然一新的床單、衣服,發(fā)作噼里啪啦的響聲,空氣里頓時彌漫開一股草木的清香味,大概是嬤嬤在洗滌的時候用上皂角的緣故罷。 暖熱的正午陽光下,露天食堂引來了很多好事者的矚目,可是看在地位特殊,備受尊崇的圣光牧師的份上,可沒有哪個閑雜人等敢過來沒事找事。 早先時候,被強行拉進所謂遺屬互助會的孤兒寡母們,對于這個組織可是一點都不看好,完全是秉著陪小少爺玩鬧一番的想法,可是在他不可思議的“點金手”的指點下,那點勉強可以給在座的姐妹們吃一頓囫圇飽的錢,竟然倍數(shù)增長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說真的,有些見識淺薄的女人已經(jīng)徹底去掉戒心,對杜利安.橡葉的所有決定都深信不疑了,至于其她成員,盡管內(nèi)心還有疑惑,卻也被眼皮底下發(fā)生的事實打動,畢竟嘴巴里塞滿了口感勁道的面條,一時間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在簡單卻份量充足的午餐結(jié)束后,杜利安.橡葉看到遺屬互助會的成員不甘就此散去,甚至就連那些原本被艱難的生活折磨地毫無生氣的孩子,眼睛都恢復了三分靈動,心里微微一嘆,就隨手排出百來個銅子,讓一位德高望重的嬤嬤去舊貨市場置辦些鍋碗瓢盆等廚具過來。 在雪人酒館和風車磨坊之間的偌大空地,已被小試身手后信心十足的杜利安.橡葉看重,打算將此地稍微整理一番,打造成北境第一個露天美食廣場。 十幾個半大小子,被杜利安打發(fā)去密林邊緣地帶采集各種食材,看在剛才同桌吃午飯的份上,彼此之間肯定能互相照應著,加上經(jīng)常出入密林的冒險者和傭兵,安全問題不大。 遺屬互助會的女人,則被安排各種雜務,有人去平整土地,有人揮起鋤頭挖洞,有人聯(lián)手豎起四五刃高的頂梁柱,著手開始布置露天廣場,有人推著板車,去木柴場拉樹皮、鋸末和各種邊角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