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這點劉兄就有所不知了,小弟雖然平素頑劣,略有惡名,可向來不曾妄言,那日被山賊劫掠,驚慌之下棄蔡小姐而逃,如今想來確是汗顏,乃小弟生平第一恨事,幸虧劉兄出手相救,否則怕是要悔恨終生!未想見到蔡小姐之后她不僅沒有出言斥責(zé),行止亦無不滿之意,反倒一再向小弟詢問兄長生平,便是上月還有書信前來,如此行為,豈不是對劉兄有意。”趙海說起當(dāng)日之事,神態(tài)中確有羞愧之意,言辭之間異常懇切,他對蔡琰的心儀實是出于真心,可是經(jīng)歷上次獨自逃生一事之后便有自慚形穢之意,將這層心思埋與心間。 “話也不能這么說,趙兄你出自大富之家,自幼尊長呵護有加,豈會見過那種場面?生死之間保存自己性命倒也無可厚非,況且你能有如此心意也是難得了。想那蔡家小姐既是飽讀詩書,定明君子之道,她向你問及我的下落不過是想報答救命之恩罷了,豈與兒女之情相關(guān)?”見趙海言辭懇切,劉毅不由對他的印象好了幾分,來此人本性未必多壞,只是耳渲目染罷了,當(dāng)下溫言說道。 “多謝劉兄解勸,你所言不無道理,可蔡小姐并非光問你出身來歷,而是事無巨細(xì),便是知道你出身貧寒也依然不改,以小弟所見,絕非是報答救命之恩那般簡單,以劉兄現(xiàn)在的家世,此番進京再謀個官職,也能稱得上門當(dāng)戶對,不如此次就由小弟安排你與蔡小姐見上一面,若是兄長可以抱得美人歸,小弟只有歡喜之心。兄長對我有救命之恩,以后盡管呼我表字匡胤即可?!壁w海正色說道。 “哦,匡胤,你叫趙匡胤?呃,呵呵,你們文人有句話叫什么什么不滅,何以為家來著?劉某愿為朝廷建功立業(yè),功成名就之前不會顧及兒女私情,匡、匡胤你不必作此安排,在下無意于此?!眲⒁懵勓詤s是一愣,急忙故作慷慨激昂的掩飾過去,他此時還是只想對趙海加以利用來接近內(nèi)臣,絕不愿意因此事而節(jié)外生枝。 “呵呵,匈奴不滅,何以家為,此乃前朝大將衛(wèi)青的名言,來劉兄之豪情亦不輸古之名將,既如此,小弟自當(dāng)遵從,只是蔡小姐…哎,不提也罷。兄長若要建立功業(yè),小弟或可助一臂之力,也當(dāng)報答兄長救命之恩?!壁w海微微一笑言道,這劉毅還真是個武夫。 “哎~~匡胤不必太過計較這些,男兒大丈夫行事只求對得起天地良心,其他一切不必放在心上?!眲⒁憷事曊f道,現(xiàn)在他就要在趙海面前建立一個赳赳武夫的形象,這種人往往會為掌權(quán)者所喜愛。 “劉大哥說的是,小弟多想了,前方不遠(yuǎn)便是祁縣,我們且快馬加鞭,至鎮(zhèn)上共謀一醉,小弟還有要事要與兄長言及?!壁w海聽他說得豪氣,亦是精神一震,馬鞭指向前方說道。 當(dāng)晚一行便在祁縣休整,趙海親自包下鎮(zhèn)上最大的酒樓款待劉毅趙云二人,子龍雖是不喜,可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一個勁的給你道歉,一再拒絕可不是君子之風(fēng)。席間趙海揮退眾人,與劉毅提起要給他引見趙忠之事,劉毅心中歡喜卻是不動聲色的故作沉吟一番方才答應(yīng)到洛陽后便隨同趙海前去拜見,趙海聞言更是大喜,拉著二人稱兄道弟,暢飲盡歡,直至喝得微醺方才作罷。 回到客棧劉毅少不得又要給趙云解說一番,內(nèi)臣勢大這是不變的事實,況且此去他們只是釋放善意,拉攏關(guān)系,并非一心投靠,如今有了趙海這個跳板更有事半功倍之效。真要為朝廷建功立業(yè)兄弟們就要有一定的實力,可不能讓這些宦臣加以掣肘,趙云亦然其言,晚間二人自是抵足而眠,似乎這個年代的男人對于同床而眠不但不予抵觸,反而是一種交情深厚的表示,劉毅早就入鄉(xiāng)隨俗了。 第四十二章 是君非君 2 一路上有了趙海同行,穿關(guān)過卡的倒是省了劉毅不少力氣,一干州府官員對這常侍之孫招待極為周全,內(nèi)臣當(dāng)時的權(quán)力可見一斑,而趙海對于劉毅與趙云二人顯得十分友好,態(tài)度也很是誠懇,可能上次經(jīng)歷生死之事讓他有些感悟吧,一路上并沒有什么欺壓百姓之行,來強搶民女大概是那個年代官富二代的興趣愛好之一,和后世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后世的手法改變了而已。在劉毅眼中,趙海正經(jīng)的時候比后世那些少爺們強的太多,倒像個儒雅之士。 一行到達洛陽之時正是午后,華夏歷史上有所謂漢唐盛世之說,雖是處于末世,民生凋敝,不過這大漢東都對于劉毅而言還是有著莫大的吸引力,以漢朝當(dāng)時的國力,洛陽絕對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大都會,有戶十八萬,人口六十余萬之多,商賈云集,名門遍地,無論是街道的設(shè)置還是建筑的精心都展現(xiàn)出了古人的匠心獨運。著面前熱鬧的街市與熙來攘往的人流,劉毅似乎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今生他到過最大的城市也就是上黨,可與眼前的東都一比相去何止千里。 趙海殷勤的將劉毅一行安排在城中最大的客棧迎風(fēng)居,并立刻前往祖父府中為他安排見面之事,認(rèn)真做起事來來的趙海想的還十分周到,專門命人去為劉毅準(zhǔn)備禮品,卻是分文不要,態(tài)度是十分的懇切,劉毅無法只得由他,待趙海去后,他也與趙云一道帶著兩個小丫頭出門一游,就今世而言,劉毅也算是個實實在在的土包子。 東都洛陽分為兩個大區(qū),古人以東為上,皇宮便建造在冬眠與日的垂直線上,很有講究,那些達官貴人的府邸也多在東區(qū),西面則是坊市與街市,當(dāng)然更為熱鬧,劉毅一行本就是要游覽洛陽,自是往西區(qū)而去,這里不光有大漢各地的特產(chǎn),還有西域各國的商品,琳瑯滿目得人眼花繚亂,大家都是逛得興趣十足,尤其是翠縷與流珠,平時劉毅就待她們極好,此時更好像兩只快樂的小鳥,嘴中就沒停過。 出于后世的愛好,劉毅對于玉器店有著獨特的感情,洛陽城中商鋪的規(guī)格更非上黨可比,內(nèi)中多有精品,這趟回去,母親、趙母、玉兒都要選點禮物,劉毅此時正與趙云一道在聚寶齋中挑選著,他不會忘記自己此行還有一件要事,就是找到徐剛為二位兄弟鑄造兵刃,漢人尚玉,他此去有求于人決不能空手而去,禮數(shù)定要周到。 “郎生公子,真的是你,太好了,奴婢謝過公子救命之恩?!闭诠衽_挑選著玉器,忽然進來一個粉衣少女徑直奔劉毅身邊,細(xì)幾眼之后立刻面露喜色,上前斂衽一禮,笑容滿面的說道。 “嗯?這位姑娘認(rèn)錯人了吧,某家姓劉不姓郎,況且也未曾見過姑娘,哪來的什么救命之恩?!眲⒁懵勓詤s是一臉驚訝的道,他當(dāng)然知道面前這個少女就是當(dāng)日自己所救的那個丫鬟名叫搖紅,可來時聽聞趙海說起此事之后他就打定了注意不再理會,自己并非風(fēng)流之人,此趟來京亦有要事,不愿節(jié)外生枝,誰知竟在此處碰見搖紅。 “啊?那敢問公子可是虞山人士?”搖紅本來自認(rèn)絕不會錯,當(dāng)日雖只想處不過數(shù)個時辰,可那朗生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加之小姐妙筆生花,早畫出了此人樣貌,不過此時劉毅臉上那種逼真的驚訝表情還是讓她有了疑惑,略微一愣,又再出言問道。 “你這姑娘好生有趣,某與你素不相識,再說一遍,某乃上黨人士,不是你要尋的什么郎公子。”劉毅故作不悅之態(tài),說完之后竟是轉(zhuǎn)身上二樓去了,這小丫頭似乎很是熟悉自己,時間長了可不要露出什么馬腳,三十六計自是走為上計。 “哎~我家少爺說了不是你要找的人,你還跟著干什么?我告訴你,我家少爺可是有了妻室的人,你休要糾纏?!睋u紅剛要跟上再問,卻被翠縷攔住去路,身為劉毅的貼身丫鬟,她和流珠對這個糾纏少爺?shù)拿利惿倥兄烊坏木瑁?dāng)下便攔住她的去路高聲說道。 “你!那敢問你家公子大名?”搖紅聞言臉上一紅,可隨即便又復(fù)雜起來,稍稍愣了片刻又再問道,這丫頭的長相穿著都是不俗,此人定是世家出生,倒和趙海所言大不相同,難道天下真有如此樣貌相同之人,可小姐她…念及此處,搖紅也顧不得翠縷的譏諷。 “我家公子乃是上黨劉家長孫,姓劉名毅,方才話已經(jīng)說得清楚,尚請姑娘自重,不要再做糾纏?!绷髦槟隁q較之翠縷稍長,行事也更穩(wěn)重,當(dāng)下頗為有禮的說道,當(dāng)然少爺?shù)谋碜掷噬⑽锤已?。說完之后也拉翠縷一道上樓,并不時回頭打量著搖紅。 這回?fù)u紅未再跟上,稍作沉吟之后便出門而去,到了門口,還拿過了隨行家丁手中的貨物,與他耳語片刻,見家丁連連點頭之后方才去了,腳步甚是急切,而那個家丁則是留在了門前。 搖紅今日出來是為小姐來采買筆墨水粉的,剛才遠(yuǎn)遠(yuǎn)的見劉毅一行便覺十分眼熟,跟著他們進入店鋪細(xì)之后更為確定,誰知上前敘話竟是如此結(jié)局。蔡琰天資聰慧,才學(xué)過人,這個小丫頭亦是精明伶俐,想到當(dāng)日郎公子“我不會問小姐姓名,小姐也不需知我為何人?!敝运剖侨粲兴?,當(dāng)下不再跟隨劉毅,而是讓家丁待他們出來之后暗自尾隨,找到他們的住處,自己則是急忙回府告知小姐。 那日死里逃生的從虞山回來之后,小姐便一直對此人念念不忘,近一年來多方探查,雖是對趙海當(dāng)日的行為嗤之以鼻可就因為他與那人熟識依舊好言相待,可那朗生依舊杳如黃鶴。一開始搖紅只是以為小姐為報救命之恩,直到一日見她獨坐對著一副畫像發(fā)呆,走進一竟是朗生的畫像,像上人物栩栩如生,傳神入微,足見小姐花了很大心思,雖是口中不認(rèn),可搖紅已經(jīng)知道小姐對此人動了情,當(dāng)日朗生不光對她們有救命之恩,且樣貌俊朗,身手高超,俠義心腸卻還談吐不俗,的確頗為引人注目,故今日見之才會喜形于色。 搖紅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概能認(rèn)定此人就是當(dāng)日的朗生,他不承認(rèn)只是為保小姐名節(jié),心中非但不怒反而有些欽佩,只是聽他的小丫鬟所言此人竟然已經(jīng)有了妻室,那小姐的心思…想來就令人心煩,搖紅尚且不知,她的心煩不完全是為了小姐,就連自己聽聞此言亦如遭重錘,只是眼下心急于將此事通報小姐,未及細(xì)想罷了。想來自家小姐素負(fù)智計,不輸須眉,此事她當(dāng)也會有辦法。 第四十三章 情根深種 24 窗外陽光明媚,百花齊放,香氣襲人,不時有五彩蝴蝶穿梭期間,好一副春意盎然的庭院景觀。窗下案幾之前坐著一個二八少女,明眸善睞,容光照人,此時正以手支頷,美麗的臉上卻是布滿了愁容,案幾之上放著一方絹帛,帛上字跡渾厚有力,一見就是名家筆法。 此處乃是蔡府內(nèi)院,這個少女正是蔡琰了,如今年已十六,她自幼娘親撒手而去,只有爹爹疼愛有加,昨日蔡邕帶回一方絹帛,上有今次舉孝廉進京者中年少諸人的姓名,這還是他通過職務(wù)之便謄抄而來,女兒已經(jīng)過了及笄之年,又是素來心高氣傲,不把天下男兒在眼中,蔡邕對亡妻用情至深,至今仍是鰥居,對這個女兒如珠似寶。蔡琰幼時便有才名,長大之后更是飽讀詩書,諸藝皆通,老懷大慰的同時也常自感嘆她非男兒之身,這為母之事他亦要顧及,這些人都是年少俊彥,出身世家門戶,這份作為實是用心良苦。 “小姐、小姐?!睋u紅的聲音打斷了蔡琰的沉思,心中不僅奇怪,這丫鬟平常不會如此急切,聽這氣喘吁吁的樣子,今日怎么了? “何事如此慌張?讓你去買紙筆這么快就回來了?別喘了,先喝口水,坐下慢慢說?!币姄u紅一頭香汗,蔡琰微微搖頭,走上前去為她倒了一杯茶水,溫言說道,名為主仆,她二人卻是自幼感情極篤。 “不喝、不喝、小姐,我見,我見…”搖紅卻還是一臉急切的表情,可由于跑的太快,現(xiàn)在喘的厲害,越是想盡快說出反而因此岔了氣,劇烈的咳嗽起來,這一番折騰眼淚都快下來了。 “慢點說,坐下,平常一向沉穩(wěn),今天是怎么呢?”這一下弄的蔡琰也是好奇不已,伸手為搖紅順著氣嘴中不滿的說道。 “小姐,我見朗生公子了?!睋u紅終于順過氣說了出來。 “什么?朗生,他在哪兒,你沒把人請來?”蔡琰一聽是驚喜交加,手中的茶水都溢出了一半,樣子還要移步門外,剛走了兩步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身對搖紅問道,言語中頗有急切之意。 “小姐,你先坐下,郎公子便在這上黨城中,小婢已經(jīng)讓旺財跟著他,跑不掉的,今日小婢前往西市為小姐購置筆墨水粉,與路之上忽見一人極似當(dāng)日的郎公子,便…搖紅肯定不會錯,那人定是郎公子,只是聽其與其丫鬟所言,他乃上黨劉毅?!睋u紅將蔡琰扶到床邊坐下,這才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詳詳細(xì)細(xì)的說了一遍。 “上黨劉毅?原來是他。”蔡琰聽完之后竟是立刻起身來到案幾之前翻閱起了絹帛,自那日山林一別之后,她便對此人難以忘懷,劉毅年少俊朗,武藝高強,加上那種天生豪氣的性格都深深吸引著她,況且還有那段生死之間的遭遇,世間男子得見自己容顏多是失魂落魄,唯有此人僅是欣賞而已,再無半點它意,這也讓驕傲的她印象深刻,而且自己珍藏如寶的清白身軀也被此人過,雖是事急從權(quán)可每次想到此處蔡琰都是面紅耳赤,偏生有控制不住去想,久而久之竟是對劉毅情根深種,只是她自己還在拿著救命之恩自欺欺人罷了。 方才聽到此人不愿與搖紅相認(rèn),蔡琰不但不氣,反而心中甘甜,這才是一言九鼎的男兒丈夫,說到做到,生怕與自己名節(jié)有損,這少女一旦動情,其心思確乎難以揣摩,若是劉毅得知她此時想法不知會作何感嘆。待后來聽見此人已有妻室,滿面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此時她才知道所謂的救命之恩不過是自己的借口,否則為何會有心痛的感覺?渾身提不起力氣,直到聽見劉毅之名才又有了想法。 “劉毅,字朗生,上黨世家劉家長孫,祖上乃是漢室宗親,受上黨城守張揚推舉,于年前納有一妾侍,尚未婚配…”著絹帛上熟悉的字跡,蔡琰又榮光煥發(fā)起來,劉郎生?豈不就是朗生,搖紅不會錯的,妻室之言定是夸大,這種世家子弟先納妾亦是平常之事。 其實今日蔡琰被父親逼著絹帛之時就被這個劉毅所吸引,因為他的字和自己日思夜想之人一模一樣,可隨即又被他推翻,據(jù)趙海所言,此人出身貧寒,怎會是世家子弟,雖說談吐風(fēng)度不俗可他沒事跑到林間為何,他的樣子還對山林生活如此熟悉。想來不過是巧合罷了,這個什么劉毅小小年紀(jì)就先納妾,定也是貪花好色之徒。 這是蔡琰當(dāng)時的想法,可如今與搖紅所說一聯(lián)系,心中確定了就是此人,剛才的不屑早就煙消云散,還不自覺的在心間為他的納妾之事找出了種種借口,世家子弟、傳宗接代,反正在蔡小姐心中,她的救命恩人的形象是完美的,所做的一切也都有理由! “小姐、小姐…”搖紅見蔡琰聽了自己所言之后便奔至案邊,對著絹帛發(fā)起呆來,臉上還似嗔似喜,不由有點擔(dān)心的喊道。 “搖紅,你見的那人定是郎公子,至于什么妻室只是他的小丫鬟騙你罷了,爹爹給我的絹帛上有著他的出身,他只在年前納過一妾,至今并未婚配。”蔡琰興高采烈之下一時有點忘形,竟對小丫頭表現(xiàn)出了自己心思,她的欣喜還有另一層含義,劉毅的出身正能與自己相配了,這倒不是她嫌貧愛富,當(dāng)日以為他出身貧寒之時心中依舊傾慕,只是當(dāng)時就是這么一個環(huán)境,耳濡目染之下自會認(rèn)為理所當(dāng)然,他能名列絹帛之上,爹爹就不會反對,想到此處,又是一陣羞喜,自己在想什么啊?卻不知此時容顏更是面如芙蓉,艷蓋桃花。 “那就好,我那兩個小丫頭也是牙尖嘴利?!睋u紅卻未因為小姐的失態(tài)而有什么反應(yīng),反倒聞言之后有心中一松的感覺。 “小姐,旺財在院外求見,說是要找搖紅jiejie?!币粋€侍女走到門前輕聲說道,她也是蔡琰院中的丫鬟之一芍鳳。 “哦,來了。”搖紅聞言立刻來了精神,答應(yīng)一聲之后也不等小姐吩咐便跑了出去,蔡琰聞言亦是一臉喜色,可半晌之后搖紅回來卻是一臉的失望,原來旺財竟然把人跟丟了,其實這根本怪不得他,以劉毅趙云的身手和敏感,豈是區(qū)區(qū)一個家丁就能跟得上的。 “無妨,在這洛陽城中,他走不掉的,搖紅,你且…”蔡琰卻是不以為意,似乎信心十足,劉毅的名字既然出現(xiàn)在絹帛之上,乃是舉孝廉之身,爹爹身為御史,對他們的安置都有監(jiān)察之權(quán),自己還怕見不到他?不過為策萬全,她還是把搖紅叫到身邊耳語一番,小丫頭聽得是連連點頭,神情很是認(rèn)真。 第四十四章 按部就班 25 蔡琰胸有成竹的給搖紅安排的時候,劉毅一行已經(jīng)回到了客棧之中,方才的事情對他而言不過一個小插曲,那個家丁跟蹤的水平也太低了,劉毅后世可是被娛樂周刊的狗仔隊跟隨的,加上今世這個身體敏銳之極的感覺,至少在反跟蹤這點上自問天下無敵。 他們回到客棧不久之后,趙海也滿面春風(fēng)的趕了回來,見到劉毅就得意的宣稱趙大人今晚可以接見他們,雖然趙海得意的表情讓人得略微有點不快,可劉毅知道這已經(jīng)是很大的面子了,趙忠可不是那么好見的,常侍府門前又有哪天不是門庭若市?多少州府要員想拜見一次都需要提前很長時間疏通關(guān)系,不要說自己這個小小的布衣了,由此可見趙海在這件事上是不遺余力的,得意一下亦無可厚非。 況且趙公子還不是僅僅為他提供了一個進見的機會這么簡單,甚至連禮物也替他準(zhǔn)備妥當(dāng)送了上去,上上下下的打點了一遍,這份心意很是難得,來這漢朝的紈绔是絕對把自己當(dāng)做朋友待的。府中各人趙海也給劉毅做了詳細(xì)的介紹,這也是很有必要的,所謂宰相家人七品官,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有了后世商場經(jīng)歷的劉毅對于趙海這個做法很是稱道,在他來,值得自己注意的人有兩個,一個是趙府的管家趙哲,另外一個就是趙忠的貼身侍衛(wèi)趙亢了。 此時仍是靈帝光和年間,最受他的信任的便是以張讓趙忠為首的一干內(nèi)臣,而外戚的勢力在此時還尚不能與其平分秋色,除去這兩股最大的勢力之外,清流老臣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太傅袁愧,廷尉楊彪,中郎將盧植,包括蔡琰的父親蔡邕也屬于這個范圍,他們最大的優(yōu)勢便是名聲在外,門生故吏極多,可說大漢的輿論風(fēng)向標(biāo)是掌握在這些人手里的,只是儒家的印記太重,,華夏自古以來又有文人相輕這個優(yōu)良傳統(tǒng),形不成合力的他們很難與內(nèi)臣外戚爭一日之短長,這也非說他們無能,只是不合適這個王朝末世的環(huán)境,腐儒思想根本難以在政治斗爭中立足,這也導(dǎo)致他們徒有虛名,可后來面對董卓沒有半點還手之力!但依舊是朝中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后來袁紹一時之雄,挾四世三公之名雄霸河北,便是成功的運用了這股力量,也許史書上對袁紹會有什么“色厲內(nèi)荏、志大才疏、優(yōu)柔寡斷?!钡鹊仍u價,可這要以誰作為參照,曹孟德世之梟雄,他也許有資格去評斷袁本初,可除他之外,其他人配嗎?其實也正是有了袁紹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才使得曹cao更為迅速的壯大。既生瑜何生亮這句感慨其實讓袁紹來發(fā)無疑是更有資格的。 除此之外,漢朝還有著一支戰(zhàn)力極為強悍的軍隊,在有強大國力做后援的情況下他們馳騁四方,縱橫無敵,不要說那些戍邊的精兵,就是尋常州府之兵亦是勇悍精干。這樣一支力量任何一個君主都不會無視,軍權(quán)是他們得最重的,因此大漢名將們在戰(zhàn)場上可以大殺四方,所向披靡,可一旦到了朝爭之中便會顯得有些無力了。現(xiàn)在軍隊中名望最高的大將便是皇甫嵩與朱儁,可他們的實力與張讓趙忠等人相比實在是差之千里,尤其是在洛陽這座大漢東都中。 這也正是劉毅選擇向內(nèi)臣示好的原因,此時距離董卓進京尚有六七年時間,在這個時段內(nèi)內(nèi)臣的勢力幾乎是不可撼動的。況且他對這些文人口中的閹人沒有半點輕視之意,能讓靈帝成年之后依舊如此信任這本身就是一種實力的表現(xiàn),況且處在權(quán)力的巔峰上近十年不倒,他們的能力毋庸置疑,這和身上零件是否完好沒有半點關(guān)系。 作為一個穿越者,劉毅最大的優(yōu)勢就在于他的預(yù)知能力,可他也絕不會在此時有想去改變歷史的想法,輔佐靈帝,干掉內(nèi)臣外戚?與這些古代權(quán)謀高手相比,他沒有半點的自信,寧愿真刀真槍的廝殺來的痛快,劉毅心中的想法就是利用黃巾起義撈取最大的政治資本,最好可以有一塊屬于自己的領(lǐng)地來積蓄實力,一旦歷史的進程與他所知一般,他便可趁勢而動,漢朝興旺與他何干?反之越亂越好! 既然要撈取政治資本,接好內(nèi)臣就是必須的途徑,他可不想像劉備那樣只弄個安喜縣尉還當(dāng)不了幾天,除了要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建立軍功之外,朝中的人脈亦是極為重要的一環(huán)。 待到快要傍晚,趙海便帶著劉毅往趙府而去,趙云則留在了客棧之中,子龍武藝絕高不假,可說到演戲劉毅實在不放心,行不片刻,已經(jīng)到了趙忠府邸,遠(yuǎn)遠(yuǎn)去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奢華,反而不及一些所謂清流名臣的府邸,頗有點低調(diào)的意思,此時已近傍晚,可大門之處依熙來攘往,不少官員都在投著拜帖,希望可見趙忠一面。 對于趙海與劉毅的前來,大管家趙哲可是給足了面子,親自迎出十丈之地,二人見狀連忙下車,趙海略作介紹之后劉毅立刻上前施禮,態(tài)度極為恭敬,這些人可是不能得罪的,不要以為他們只是小人物,歷史上也不知多少自認(rèn)大人物的人最后就死在這些似不起眼的小人物手上,至于別人如何他,劉毅才不會在乎,當(dāng)年韓信可忍胯下之辱,自己對趙府這炙手可熱的管家恭敬一點又算什么? 趙哲早就得了趙海以劉毅之名所送的一對玉如意,價值不菲,知道此人與趙海關(guān)系極深,又見他如此識趣,態(tài)度誠懇,自然也是笑面以對,當(dāng)先領(lǐng)著二人入府,得周圍一干官員都有點吃驚,趙官家這張臉可變的真快,一會兒冷若冰霜,一會便是春風(fēng)拂面,這也讓他們對劉毅的身份好奇起來,這親熱的樣子莫不是親戚? 管家先領(lǐng)著二人來到偏廳奉茶,言及今日蹇碩大人來訪,有要事相商,要二人在此等候,自己先去打探一番,擇機通報。劉毅自是口中稱謝不已,待趙哲去后,與此處并不方便和趙海多言,他饒有興致的觀察起了周圍環(huán)境,這偏廳的陳設(shè)和自己方才行來一路所見,整個趙府算是極為樸素,也就與自己家中相若,要不趙常侍就是個清官,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沽名釣譽,不過能做到這般也是殊為不易了。 等了約莫有小半個時辰,趙哲方才又來,言道蹇大人已去,趙大人請趙海與劉毅入正廳相見,劉毅聞言稍整衣衫便隨趙哲而去。 第四十五章 以身試劍 26 隨著趙哲來到大堂,此時堂中正坐一峨冠博帶之人,似五六十歲年紀(jì),白面無須,相貌堂堂,想來此人便是常侍之首趙忠,可無論怎么除了沒有胡須之外此人絕對像是個飽學(xué)鴻儒,風(fēng)度極佳,沒有半點想象中內(nèi)臣頗具猥瑣的樣子,來人言也未必可信。 “孫兒見過祖父,這位便是我與您提及的劉毅!”趙海當(dāng)先大步上前跪倒,恭敬的言道,在趙忠擺手之后方才起身引薦劉毅。 “在下上黨劉毅劉郎生,見過趙大人?!眲⒁阋嗍巧锨吧钍┮欢Y,正容說道,眼前的趙忠除了相貌風(fēng)度上佳之外,還有著一種難言的氣勢,這是常年來身居高位所自然形成的,讓人難測其喜怒。 “免禮,你就是劉毅?當(dāng)年雜家與你祖父劉宇亦有數(shù)面之緣,聞聽你在虞山力敵數(shù)百賊匪,不光救了匡胤性命,還保全了蔡大人愛女,武勇不凡,今日一見,果然器宇軒昂。”趙忠微微露出一個贊賞的笑容,話一出口卻是聲音尖細(xì),聽得人很是不慣。 “大人謬贊了,小人不過有幾把子力氣,自幼練武罷了,上次出手也只是激于義憤。”劉毅恭敬的答道,趙忠話中雖說認(rèn)識祖父,可他知道劉宇對這幫宦臣一向不大得起,估計也不會有太好的交情,這個故舊還是不要套的好,省得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呵呵,我張城守推舉信中言及你為母求藥,險赴絕壁,如此孝心倒是殊為不易。”趙忠言道,張揚是劉毅的舉孝廉的推舉人,自然少不了為他美言,男兒行事以孝義為先,劉毅為母治病,赴虞山采藥一事他自然大書特書,此種事母至孝的行為本身就是一種美德。 “張大人對小人一向照顧有加,多有美言之處,小人自幼沒讀過什么書,也只孝道乃立身之本,天經(jīng)地義,豈敢因此當(dāng)趙大人夸獎?!眲⒁阒t遜的道,適當(dāng)?shù)奶嵋幌聫垞P也是表示他絕非忘本之人。 “好,雜家平生最喜便是少年豪杰,不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朗生你既能在賊匪群中來去自如,定是武藝高強,不知可否演示一番?!壁w忠贊了一聲之后又在言道,此時眼光也牢牢盯住了劉毅,他近幾年來權(quán)力大增,目光之中極為有神,隱隱透出威嚴(yán)之意。 “自當(dāng)如此,能在大人面前一展所長亦是小人心愿,只是不知大人要讓在下如何演示?”劉毅毫不畏懼的迎上趙忠的目光,朗聲說道。 “雜家不通武事,這是我的貼身侍衛(wèi)趙亢,他的劍法頗高,當(dāng)年帝師王越亦曾夸獎不凡,便讓趙亢出手試一試?yán)噬纳硎?,?dāng)然乃是點到即止,如何?”趙忠一出言,邊上的趙亢略略上前一步,此人三十余歲年紀(jì),面容剛毅,身材修長,一身黑衣顯得極為精悍。 “但憑大人吩咐,劉毅無所不從?!眲⒁愕牡溃⒉焕頃w亢如電的目光,方才進入大堂時他對此人已經(jīng)留意,光他站姿筆直如標(biāo)槍便知不凡,竟與趙云有幾分相像,此時聽聞王越之名更是心中微微一驚,后世的一些野史中將此人描繪為天下第一劍客,如今來確有其事,能的他夸獎這趙亢肯定不凡,不過劉毅雖不會輕敵也不會把對方得太高,要知道平常與他切磋的可是甘興霸與趙子龍。 “善,且去校場?!壁w亢見劉毅在自己目光注視之下猶是沉穩(wěn)自若,心中立刻謹(jǐn)慎起來,當(dāng)下沉聲言道,竟是惜言如金。 “不必了,此時天色已晚,何必讓趙大人移步,你我二人不若就在這廳堂之間切磋一番,我趙兄氣度凝練,定是劍法不凡,想來可以做到收發(fā)隨心,此處雖是狹窄卻也足夠你我交手了。”劉毅微笑說道,言語雖是客氣有禮可內(nèi)涵的信心卻是顯而易見。 趙忠聞言立刻來了興趣,他與張讓能夠權(quán)傾天下自然不是無能之輩,這幾年亦在精心培植自己的實力,可惜終究是殘缺之身,大多官員雖是懾與他們的權(quán)威而曲意迎合,心中卻甚為鄙夷,這點趙忠自知卻也難以更改,因此像劉毅這般新近舉孝廉的年少俊彥便是他們的主要目標(biāo),否則便是趙海要求他也不會專程見劉毅一面。 趙亢的實力他是深知,平日一些宴會比劍未嘗一敗,也曾多次保護趙忠的安全,出手狠辣,長劍出鞘必要見血而還,本來心想讓他出手考較一下,這劉毅能夠撐個三四十合便已是本領(lǐng)不凡,不料此人言語之間竟是毫不在意,若非故作姿態(tài)就是真的身負(fù)絕技,此時他才對趙海所言多信了幾分,也對趙亢施了個盡力而為的眼色。 “劉兄用什么兵刃,盡管挑選?!壁w亢步履沉穩(wěn)的來到場間,早有下人將大堂打掃一空,并給他送上木劍,趙亢持劍在手,氣勢再度暴漲,盯著劉毅冷冷的說道,越是靠近越是知道面前這個少年不凡,此乃武人的直覺,可也絲毫不能影響他的自信,那可是用無數(shù)條生命歷練而出的,碰到這樣的對手只會讓他更加興奮。 “哎~趙大人面前,在下豈敢動兵刃?不若這樣,趙兄全力攻我十劍,在下只以身法閃躲。”劉毅沉穩(wěn)的笑道,這倒并非他托大,身法本就是他最強的一環(huán),平日與趙云對練,以子龍如此槍法他亦能純靠身法閃躲十八槍,面前的趙亢就算再怎么厲害也比不上常山趙子龍吧?因此他是信心十足,不過他的心思旁人可是不知,趙忠依舊不動聲色,趙海與趙哲卻是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這劉毅也太過自大了。 “好,劍?!痹捯粢宦?,趙亢已經(jīng)出手,他倒沒有因為劉毅似輕蔑的作法而有任何動蕩,身為頂尖劍手,心志早就沉穩(wěn)如鐵,這個行為只能讓他更加謹(jǐn)慎,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招呼一聲之后,趙亢便是全力出擊,這把木劍在他手上竟是隱隱有風(fēng)雷之聲。 見了木劍來勢,劉毅心中暗贊趙亢劍術(shù)了得,當(dāng)下移步側(cè)滑閃開當(dāng)胸一擊,趙亢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腳步,劍身轉(zhuǎn)橫,改刺為掃,木劍竟是如影隨形,劉毅身形電閃后撤,劍風(fēng)平腰而過,本來此劍他可以以縱越之法躲閃,可了對方出手就收起了這個心思,空中雖是花俏好,可也失去了靈動,趙亢劍法如此高明,自是不能以身犯險。 趙亢猶如跗骨之蛆揉身再上,木劍抖出重重光影籠罩劉毅全身,堂中一時劍風(fēng)霍霍,只見兩條人影穿花繞樹一般在丈許方圓之地糾纏,得眾人眼花繚亂,待兩條人影立定身形,趙亢迅捷無比的一劍直取劉毅面門,而此時正是對方舊力已衰,新力未生之際,時機拿捏的妙到毫巔,得趙海驚呼出聲,眼見劉毅便要傷在這一劍之下。 第四十六章 緣鏗一面 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