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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狼行三國在線閱讀 - 第266節(jié)

第266節(jié)

    與魯國的這半月多靜養(yǎng)劉毅休閑輕松之余也將今后的大局再度整理了一番,大戰(zhàn)之后針對曹cao他可以軍事經(jīng)濟雙管齊下,變?nèi)€決戰(zhàn)為局部打擊,利用戰(zhàn)事來加大對方領(lǐng)地的各種消耗,以穩(wěn)進之法逐步蠶食。兵力上的優(yōu)勢可以讓他的各大主力得到輪番休整,待得時機一至便又可以雷霆之勢將之一舉擊破!至于揚州劉備此番大軍前來也是無功而返,雖是見機得當及時撤回亦在燕軍各部的打擊之下遭受了一定的損失,關(guān)羽張飛二將的負傷對其軍心士氣更是打擊,有甘寧的飛虎軍在徐南水寨加之麴義烈火軍坐鎮(zhèn),劉毅不怕他有任何舉動!

    青州兗州雍涼漢中豫州在此戰(zhàn)之后盡入自己之手,如今在戰(zhàn)事延續(xù)的同時所有的接收工作也在有條不紊的展開,有過司隸之處及冀州徐州等地的經(jīng)驗,陳群簡雍鐘繇二張等官員對于安撫地方重施行政是輕車熟路,戰(zhàn)后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安定民心恢復(fù)生產(chǎn),在這一點上燕地眾臣都能做到有備無患齊心合力,后方充足的資源與人力就是最大的保證,在戰(zhàn)后重建之中亦將劉毅苦心經(jīng)營的實力體現(xiàn)無疑。

    后續(xù)的戰(zhàn)事可以緩進,但眼前的這件大事朗生必須將之安排妥當,那便是登基稱帝,位尊九五!賈詡郭嘉等一眾謀士之言是極有道理的,如今劉毅正名大漢將為他贏取更為有利的位置,算來自司隸之戰(zhàn)殲滅韓張聯(lián)軍之后登上燕王之位已經(jīng)有三年之久,時勢具備之下再不進取也會寒了一眾屬下之心,劉毅對這些言論雖未有明示但在心中也是有所傾向,當然行此正位之事還需謹慎,不能與人以口舌之便。

    此番回京劉毅是頗為志得意滿,雖然離自己一統(tǒng)天下的目標還有數(shù)步之遙但卻是伸手可觸。不過對劉信而言就頗為有些郁悶了,他是那種一上戰(zhàn)陣就渾身是勁的性格,比的平時更為心明眼亮,此戰(zhàn)之中他先與黃須兒曹彰交手,再力敵揚州大將風云將譜排名僅在父親之后的關(guān)羽,更將與他其名的后起之秀關(guān)平敗在虬龍戟下,徐南一戰(zhàn)可謂居功極厚。此后又是盡力與對劉備揚州大軍的追擊之中一展自身勇武豪情,正在隨徐晃往壽春行軍意欲在建戰(zhàn)功之時父王的旨意卻是應(yīng)時而到,所謂在家為父子,受事為君臣,軍令他可不敢有半分違抗。

    關(guān)鍵還在他是知道父親此次為何召他回京的,漢中太守漢寧候張魯不日便將攜女進京與他完婚,而直到今日劉信都只是在畫圖之中見過這位張家小姐。在如今之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天經(jīng)地義,和他一般的婚前從未見面的青年男女比比皆是,但可能是有著朗生的遺傳,劉信對這樣的安排是有著一定抵觸情緒的,倒不是因為張家小姐并非國色天香,而是不愿如此受人安排,哪怕是此人父王與母后!

    可自幼以來所受的教育又讓他反抗不得,兄長劉桓不也是如此?此時觀之楊煙倒絕能稱得上賢良淑德,頗有母后之風。橫豎不能為自己左右,劉信索性也不去再想,將一切精力都投入在了戰(zhàn)陣之間,倒也是酣暢淋漓,此番來到父王身邊,出于對父親的尊敬愛戴之心他不會明顯的表露出來,可此行之中與戰(zhàn)陣之上已然是判若兩人。

    次子的一切劉毅盡是看在眼中,理性之上劉桓是最合適繼承自己位置之人,但在本性之中他對劉信有著更多的喜愛,看見他英姿爽朗的樣子便可一窺當年自身戰(zhàn)陣無敵的模樣,方剛起兵之時劉毅不也是一般上了戰(zhàn)陣就興奮?他們父子都是那種天生就能激勵其士卒勇氣斗志讓其將戰(zhàn)力發(fā)揮到最大的天生將帥之才,更是一般的勇猛無前。

    劉信在徐南與關(guān)羽一戰(zhàn)的詳情劉毅早就通過書信有了細致的了解,可能次子在與此人的對戰(zhàn)之中有些取巧之處,可能在數(shù)十合之內(nèi)將關(guān)云長壓在下風亦是不爭的事實,以劉信如今不到十六年齡能有如此勇力絕對值得他自豪,沒有足夠的實力在關(guān)羽這般武將面前取巧與取死也就是一線之隔!過馬嶺一戰(zhàn),劉毅是最能了解到如今的關(guān)羽有多可怕,他絕對是能與自己和趙云處在同一級數(shù)的武將,各人相差只在毫厘之間,但就武力而論已然勝過了當年虎牢之戰(zhàn)中的呂奉先!

    劉桓為君,劉信為帥,兄弟齊心合力掃蕩四方,這是劉毅心中之愿,當然兄弟二人對付的將不會再是大漢各路諸侯,而是更為廣闊的空間,一統(tǒng)天下之后朗生將會為其打下最為堅實的基礎(chǔ),他要打造一個比華夏歷史上任何一個朝代都更加輝煌的帝國!但也不愿似漢武帝那般窮兵黷武,大漢的擴張必須艦載雄厚的經(jīng)濟實力與民生繁榮之上,這樣才能做到長此以往,武力與經(jīng)濟之間的平衡需要好生思量。

    早在冀州之戰(zhàn)時劉毅就與劉桓有過極為深入的溝通,這兩年更沒有一刻放松過對長子的調(diào)教,很多的對話他都拋開父子的身份而盡量采取一種平等的方式,使之成為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可對于自己的次子他卻一直缺少這樣的機會,或者說繁復(fù)的國事政事讓他失去了很多陪伴家人教育子女的時間,在這點上朗生對于家人是有著一定愧疚的,可亦是無可奈何,因為這便是王者的宿命誰也無法改變。

    后世的蘇青成很少會去考慮自己的身后之事,無兒無女無牽無掛的他也沒有太多值得注重的地方,億萬家財在他眼中不外如是,否則在穿越之前的兩年他亦不會為了那場大災(zāi)難而散盡家財了。不過對今生的他而言這些都是不得不考慮的,歷史上秦與隋都曾結(jié)束過長達百年的亂世紛爭建立起強大的大一統(tǒng)王朝,可亦都是歷經(jīng)兩代而亡,此中有著很多值得劉毅借鑒的地方,其一便是加強對自己繼承人的培養(yǎng)使之能夠勝任帝王之位,其二就在盡量避免皇族內(nèi)部的爭權(quán)奪利!

    無論是在親情的角度還是為了自己的事業(yè)可以延續(xù)下去劉毅都絕不愿意看見自己諸子相殘的場面,亦要在今時就盡早的加以避免,以如今的形勢觀之,唯一能夠威脅到劉桓地位的就是次子劉信了,當年老人家有一句話被很多人奉為至理名言“槍桿子里面出政權(quán)”,而此時在軍中劉信的地位已然不在兄長之下甚至隱隱就有凌駕之勢,當劉毅在時通過他無人可比的威勢還可壓制,可一旦自己不在呢?

    三十七歲對于一個男人而言正是精力最為旺盛之時,以朗生的身體情況只要不出意外想來應(yīng)可輕松活到這個年代所謂的高壽,真要到那時他所要憂慮的就不僅僅是子嗣之間的爭權(quán)了,不過對于此處朗生心中已然有了一定的計較,現(xiàn)在他要先行避免兄弟相爭情形的出現(xiàn),借著此次回京的機會,他亦要與次子做一次推心置腹的相談。

    “信兒隨孤來。”劉毅一言既落,烏云蓋雪撒開四蹄瞬間已在百步之外,劉信亦催動胯下大宛良駒緊緊跟上,隨行士卒包括涙無痕在內(nèi)皆在父子二人百步之外警戒,這一對父子對話并未他們可聽。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身登九五 七

    時值初夏,官道兩旁的植被郁郁蔥蔥,樹影婆娑之間但見兩騎一前一后飛馳而過,皆是蹄不沾塵神駿無匹,馬上兩名騎士也都是器宇軒昂身軀雄壯,且看臉型身才更是多有相似之處。前方馬兒通體烏黑唯有四蹄雪白,正是燕王劉毅借之征戰(zhàn)四方的愛馬烏云蓋雪,后方良駒則是一身青白奔走如龍,二公子胯下坐騎自然絕非凡品,乃是匈奴大單于于夫羅進貢的汗血寶馬,與他手中所使的虬龍戟恰為一對。

    倘若將天下寶馬也作個排名的話,烏云蓋雪與劉信的坐騎當可入前五之列,十數(shù)里的飛奔對其而言不過小半盞茶功夫,待得地形漸漸開闊劉毅一勒韁繩,烏云蓋雪人立而起止住身形,方才奔走之間如同風馳電掣,此時瞬間停下卻是行云流水,寶馬神駿由此便可見一斑!緊跟其后的劉信亦是一般動作,大宛良駒也緊隨其后站定身形。

    “信兒,徐南夜戰(zhàn)與關(guān)云長一爭可有所得?”待愛駒四蹄點落塵埃,劉毅回首看向后方的次子,如今十五的劉信身形已經(jīng)徹底長成,雄壯之處尤勝自己昔年,行動舉止亦有名將之氣度,作為一個父親見到愛子如此,朗生心頭自有欣慰之意,言語中更帶上幾分柔和。

    “父王當年在京中將孩兒稱為井底之蛙,其時心中尚有不服,可自出京至三叔軍中之后,得見眾位將軍之勇武已是有所感悟,不過切磋之間絕比不得陣上交鋒,二叔說的沒錯,為將者對決兩軍陣前武藝馬術(shù)只是基礎(chǔ),搏殺經(jīng)驗亦不可或缺!青州一戰(zhàn)尾聲孩兒得以與曹cao三子黃須兒曹彰一戰(zhàn),經(jīng)百合不分勝負,此子武藝亦覺不尋常,但并非孩兒自傲,假使此時再做交鋒,定可將之敗在戟下!關(guān)云長的青龍偃月當真有鬼神之威,刀中威勢尚在二叔紫鮫斷浪之上,平手相較孩兒雖可支撐可久后斷非其敵,與之交手受益匪淺,怕也只有父王的血龍吞天戟與三叔神槍或可勝之?!币姷礁赣H少有流露出的慈愛神色與柔和語氣,劉信心中一暖,在他心中父王多半時候都是極為嚴格的,不過論及武事,他的出言亦是極為嚴謹,可淡淡的自傲依然難免。

    “數(shù)年歷練,我兒確是長進了,為父諸子之中以信兒你天賦最佳,只要苦功不減,再加戰(zhàn)陣精煉日后成就亦絕不會在吾等之下,那關(guān)云長的確神勇非凡,過馬一戰(zhàn)為父乃是借與張翼德一戰(zhàn)將氣勢蓄至巔峰,且血龍戟法在群戰(zhàn)之中更具威力方能與之兩敗俱傷,平心而論此人武勇絕不在孤與你三叔之下,就算是那張飛也是戰(zhàn)略稍稍失當,與我決生死,勇氣可嘉卻絕非明智之舉。我兒在徐南與關(guān)云長一戰(zhàn)為父早已知曉,單以年紀而論有此所為便是孤與你三叔當年也不及之,確有值得自傲之處,不過日后還需自制,如今的你比起關(guān)張二將尚有一段差距?!睂τ诖巫友哉Z之中淡淡的自傲劉毅還是頗為認可的,身為戰(zhàn)將就該有這股傲氣,當年自己年少之時不也是如此,在京城之中他要提點長子劉桓為上之道,如今此處亦要將自己的心得傳與次子。

    “父王所言孩兒定當謹記于心,只是自與關(guān)羽一戰(zhàn)之后雖是所得頗豐卻未能在戰(zhàn)陣之中加以體驗,原本以為在壽春城下能夠與曹彰再續(xù)未盡之處,亦為軍中建立功勛,卻與此時得到父王軍令……”對劉信而言劉毅是嚴父卻也是當今天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聽他親述自己與同級武將的交手可是極為難得的經(jīng)歷,劉信自是聚精會神,對于父王之言他也不會質(zhì)疑,現(xiàn)在的他更明白自己與這些天下頂尖高手之間的些微差距。若是平日之間父子對話,劉信就算心中有所怨念也不會表示出來,可今日劉毅的態(tài)度卻讓他很是放松,言語也少了顧忌。

    “依為父看,這不能親上戰(zhàn)陣怕只是其一,其二多還在京城那一樁婚事吧?”劉毅微微一笑言道,說道此處劉信面上稍稍一紅,這正是他的心意卻未想到父親會問的如此直接,當下正要出言解釋朗生卻是右手一擺阻止了他繼續(xù)言道:“壽春之中曹昂曹仁等人不過數(shù)萬殘軍,坐守城池尚且不及豈會出城與我軍交手,孤料此城他們亦守不過一月之期,這豫州之地遲早要盡數(shù)落在我軍手中,至多又是追擊,此時便算讓你遇見曹彰此仗又從何戰(zhàn)起?時地皆是不宜斗將之為。

    看著劉信一副受教的樣子,朗生自腰間解下水袋遞了過去,在這初夏之際一陣狂奔,父子二人額頭都有汗珠顯現(xiàn),劉信結(jié)果水袋一陣牛飲又將之還給了父親,劉毅亦接過痛飲一番,這陣動作雖然簡單卻隱含至親之情在內(nèi),方才劉信的動作也證明他已經(jīng)徹底放松了下來,否則在父親面前他的一切行動都必須謹慎,不可多有行差踏錯。

    “聽你母親提起過當年之事嗎?”劉毅翻身下馬,與劉信一起來到路旁坐在樹蔭之下,言語之時雙目中也露出緬懷的神色,顯然是想起了當年在洛陽城中與蔡琰結(jié)親的那一段往事,說起與愛妻之間的情緣,自虞山之始前前后后三年頗有曲折回旋之處,憶及頗為溫馨。

    劉信聞言只是搖了搖頭并未出言,但神色之中亦頗為好奇,父王母后之事在府中并無人敢于提及,但家人敘話之間也有一言半語顯露,至于民間更是多有傳言,其中不乏神奇之處,劉毅與蔡琰郎才女貌,在百姓眼中就是天作之合,這些大人物對他們來說都是高高在上不可觸及的人物,偶爾用來憧憬一下卻也是人之常情。鄉(xiāng)間野史歷朝歷代都難以禁絕,劉毅也不會采用滿清入關(guān)之時的言論管制!因此能夠聽父親提起此事,劉信更想知道父母當年的那一段經(jīng)歷之詳細。

    “當年為父在虞山初識你母后……后來在洛陽之時還對岳父說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令得多少男女盲婚啞嫁,但如今落在我兒身上為父卻也與眾人一般,信兒有些怨言亦在情理之中。”在次子面前劉毅倒并未對當年之事有所隱瞞,一番話語娓娓道來足有小半個時辰,聽得劉信是津津有味,由此亦可見自己與年輕之時的父親性格是何等相像,皆不愿受世俗之制所限。后來父王話鋒一轉(zhuǎn)卻是提到自己,且言語之中竟還有之責之意,不由心頭一股柔和之意升起,便要出言。

    “信兒不用多言,你之心思為父自知,不是不愿從你之心意,而是身為燕王之子,很多事情都不可隨心所欲??雌饋頌楦复藭r占有天下三二之地,手握雄兵百萬,一統(tǒng)河山指日可待,可位置越高卻也顧忌越多,行事亦要以大漢天下為重。號令四海令行禁止豈是易與之事?漢中之地鉗制蜀中,乃此時最重之戰(zhàn)略要地。”劉毅微微擺手繼續(xù)言道,目光只在愛子面上游動,有些事情他不用說的太過清楚,以劉信的資質(zhì),相信話說到這個份上,他自能理解自己言中用意。

    “初始聞聽此事,孩兒心中確有不快之意,但只是性情所致,對父王母后絕不敢有半點怨言,今日知曉父王胸懷天下,所作所為皆是為此,此事定當聽從安排,再不會有所掛礙?!弊约旱幕槭掠筛改笡Q定原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如今父親肯這般向自己解釋已然足見他的心意,心頭只有感激之意,那一點點的不快和埋怨便已是煙消云散。

    “信兒你素性剛強,豪氣不下為父當年,身入軍中便可提三軍之氣,似我兒這般可縱橫沙場為無敵之帥,為大漢開疆僻壤立不世之功業(yè),汝可知這四方之外依舊有強敵無數(shù),將之盡數(shù)征服掃之方是男兒壯志!不過若在朝堂之中,卻是桓兒之沉穩(wěn)堅韌更為合適,如今北平之事我兒當也有所知,一旦父王正位你兄長便是太子之位,信兒胸中可有不平之意?”劉毅點點頭贊許的看了愛子一眼之后繼而說道,談及四方之處一股豪情油然而生,使得聞?wù)咭酁橹校男闹兴笍奈磳胰穗[瞞,最后更是直言登基之事并以此相問次子!

    “觀父王之所為,便是古之先賢也未必過此,執(zhí)掌大漢當是水到渠成,父王之所言也正是孩兒心意,只想躍馬掌軍征戰(zhàn)四方,為我大漢打下無邊疆土,信兒心中對大哥向來尊敬,亦從未有過外心,自當追隨父兄之后!”劉信早就聽父王提起過大漢周邊甚至更遠之處那些強國的情形,今日再聞劉毅說的如此豪氣胸中便是一陣熱血翻騰,執(zhí)掌千軍萬馬掃蕩四方,追求武道之極致向來是其胸中所愿,朝堂之舉多有繁復(fù)又是人心叵測絕非是他所喜,聞聽父王之語當即便斷然言道,在他看來父親登基為天經(jīng)地義,大哥之位亦不可動搖!

    此時劉毅的目光瞬間變得凌厲無比,那個凜冽之氣猶如實質(zhì),可劉信與之相對卻始終坦然清澈,直至父親的目光重新柔和起來,這樹蔭之下父子二人對坐相談,不知不覺之間夕陽已然灑落一地!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身登九五 八

    與愛子一番詳談胸懷舒暢,至少在現(xiàn)在看來劉信對于朝中與爭權(quán)之事并無興趣,他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戰(zhàn)陣與武道之上。父子二人聊到最后已然全是武學(xué)上的探討,經(jīng)過數(shù)年的歷練與實戰(zhàn)對于自己家傳的武藝以及燕軍各大猛將的絕學(xué)劉信都有了很多自己的領(lǐng)會,自然也就會產(chǎn)生更多的問題,這些有些可以在實戰(zhàn)之中加以解決,但更多還需要有人為他釋疑解惑,而在此處很少有人會比劉毅更有資格。

    數(shù)千人的親衛(wèi)營與暗影護衛(wèi)就在這父子二人身邊遠遠護衛(wèi),卻絕不會有人上前打攪,談到精深之處劉毅還會旁若無人的伸手比劃,劉信亦會跟著父親的姿勢而動,面上或有豁然之色,轉(zhuǎn)瞬又會有些迷惑,旋即再陷入到深思之中,如同一個循環(huán)周而復(fù)始。直到日頭漸漸西落二人方才意猶未盡的結(jié)束了這場父子之間難得的交流,除了一探次子心意之外劉信的武學(xué)天分是的的確確讓朗生吃驚,他的很多見解都是自己在沙場百戰(zhàn)經(jīng)歷生死之后方能逐漸總結(jié)出來,且更多的心得劉信都能一聽即明,這一刻劉毅深信假以時日次子與武道必能超越自己。

    自魯國回京輾轉(zhuǎn)近千里,荊襄壽春兩地戰(zhàn)局進行的同時劉毅一行走州過府行進極快,不半月已然渡過黃河到了冀州幽州之交,在此半月之內(nèi)燕軍按照魯國的戰(zhàn)略部署調(diào)動亦極為頻繁,西涼營、并州營、白馬營全力挺進,沒有給夏侯淵曹純等人側(cè)擊張燕黃衫軍的機會,有了這三支騎軍主力護衛(wèi)在側(cè),張云渺對義陽的攻勢便毫無顧忌。倘若不是劉毅下令意在以堅城吸引曹軍兵力加以殲滅的話,恐怕此時這義陽城便已在黃衫軍手中。至于壽春之處趙云已然親自趕到,總領(lǐng)太史慈的北平軍、高覽的疾風軍及高順的遼東軍對此形成三面合圍之勢,此二處燕軍并未急于發(fā)動總攻,一是要等待器具所更為精良的器械以減少士卒的傷亡,二來一眾謀臣也在籌劃著為劉毅登基之事造勢。

    這一路劉毅并未隱藏自己的行蹤,兗州之地方剛平定倒還好些,可到了青州之北尤其是渡過黃河之后自發(fā)前來勞軍的百姓可謂絡(luò)繹不絕,很多人甚至拖家?guī)Э趶陌倮镏廒s來好一睹燕王的風采,一眾州縣也皆以迎接劉毅一行下榻為榮,北平的風聲動靜頗大,這人言之事傳的極快,各地民間亦隱隱約約有了大漢即將另立新君的傳言,不過在燕地百姓心中燕王與皇帝也根本就沒有太大的區(qū)別。見沿路如此景象,朗生心中亦不禁感慨萬千,自起兵以來近二十載終是有所回報。

    這種情形越往北地還越來越盛,尤其快到幽州之時百姓們的熱情已然被徹底激發(fā)出來,凡燕王一行所過之處都可聞聽震天價響的萬歲之聲。這些百姓到底是官府組織還是自發(fā)前來從其面上興奮的神色就能加以分辨,作為劉毅最早的領(lǐng)地,幽州此時民生之富為天下之冠!

    安縣,原本是劉毅與袁紹實力之間的一座重鎮(zhèn),先后有韓猛與呂威璜兩員袁軍戰(zhàn)將在此戰(zhàn)死,如今更加厚實的城墻之上還能看出當日鏖戰(zhàn)的痕跡。只不過以往的硝煙早已散去,代之而起的是更加的繁榮興盛,整個城池的規(guī)模擴大了將近一倍有余,人口亦是數(shù)年前的三四倍之多,如此的變化絕不僅僅存在與此地,幽州、冀州、并州像這樣規(guī)模的城市不在少數(shù),也從另一個側(cè)面反映了燕王治下的富足。

    與路之中劉毅還是維持著一向的習(xí)慣,他并不愿意坐在豪華舒適的車仗之上前行,騎在烏云蓋雪之上奔馳在自己治下的廣袤江山,享受萬民歡呼的熱情,親眼目睹他們的生計家庭對他而言顯然更有成就!這一日快到午時安縣城墻已然在望,劉毅奔行在隊列最前,劉信、涙無痕、管亥、李元霸及暗一皆在其身后四周護衛(wèi),朗生目力極佳,遠遠望見前方一列人馬緩緩而來,領(lǐng)頭之人竟是坐鎮(zhèn)北平的戲志才。

    返京途中書信來往并無便利,況且似新帝登基這般大事業(yè)不便在紙上提及,無論北平之中聲勢如何,此事最終還要看燕王的態(tài)度,而在此次擁立新帝的過程中,戲志才又是最為堅決的一個,橫豎北平并無動蕩還有世子坐鎮(zhèn),他便要早一步前來迎接燕王順便堅定其登基為帝的決心,劉毅的心思他心中亦是深知,不過眼下時機已然到來。

    “哈哈哈哈,一別十月,孤心中極為掛念,今見志才氣色上佳,當也可放心了?!笨匆娧嗤跗焯?,戲志才率先打馬上前相迎,劉毅亦是快馬加鞭,自黃巾亂起二人相隨十數(shù)年,如今戲志才前來的用意朗生又豈能不知,阻止了軍師下馬行禮的舉動之后便是大笑言道。

    “聞聽我軍大勝,燕王北歸,志才心中難以自抑,此仗既勝,青、兗、豫及雍涼漢中之地將在我軍手中穩(wěn)如泰山,曹劉孫等人再無與大王抗手之力久后必將一一為我軍所擒,想當年黃巾亂起天下紛爭,皇室不振民生凋敝,而今我王擊破群雄重興朝綱,正可借此而威加四海,豈能不來遠迎大王凱旋?”戲志才話語之中亦是極見豪情之處,十余年的紛爭廝殺,劉毅終于將大漢三分之二多的疆土掌控手中,后方的富足與人才興盛使得新得之地與燕地一般也就是年月之功,燕軍百萬大軍虎視天下,江山一統(tǒng)的契機數(shù)十年間從未似今日一般清晰過。

    “此戰(zhàn)之勝還在三軍士卒用命,各人戮力同心,加之老天始終待孤不薄方有今日之果,不過此時言四海一統(tǒng)還為之過早,曹劉孫三方合力為之尚還不能小視,切不可疏忽大意,此次回京孤與志才還要就今后之用兵方略好生計議才是?!眲⒁愦搜缘故前l(fā)自肺腑,假使自己不是穿越前來就不會有走子午谷奇襲的戰(zhàn)略,而正是此戰(zhàn)成了他與曹cao大戰(zhàn)的轉(zhuǎn)折點,否則更要平添幾分曲折回旋之處。過馬之戰(zhàn)倘若飛羽不能及時發(fā)現(xiàn)張飛的飛燕騎突襲,燕軍對魯國的攻擊也絕不會這般順利,雖是大勝不可動搖但此戰(zhàn)之中亦很有值得總結(jié)之處,所謂行百里路半九十,越是臨近目標頭腦就要越加冷靜,絕不可得意忘形。

    “燕王高見,此事自是回京之后要加以精研之處,不過之前還有一件大事要由大王而定,先帝駕崩已經(jīng)兩年有余,這垂簾代政監(jiān)國之法只可行與一時卻不可長此以往,否則必與我大漢國體及民心有損,如今大王聲望民望皆是天下無雙,又值此大勝之時,正是更進一步正位繼統(tǒng)之機,此不但是我等為臣者之愿,更是萬民與三軍士卒之想,此番前來迎接大王,楊司徒及劉、蔡、孔三位大人皆有隨行,便是要與大王先定此事!”在劉毅面前戲志才對于自己的想法不加任何隱瞞,天時地利人和皆在燕王一面,開門見山加以明言亦是最佳之道。

    “志才與眾人之心孤豈能不知,只是……北平至此尚有數(shù)百里,又何苦勞動幾位遠來跋涉?三位現(xiàn)在何處?待孤見之詳議之后再論?!睂蛑静胖詣⒁阈闹性缬蓄A(yù)料,他也并不想遮掩自己對于帝位的想法,只不過在時間上有著自己的打算罷了,如今楊彪、劉虞、蔡邕、孔融等四位漢室老臣齊至,便可說明朝中的意思已經(jīng)完成了一致,看來此次回京這登基稱帝就是水到渠成不容更改了。

    “四位大人本欲隨志才前來,苦勸之下方才應(yīng)承在城門相候,主公,當年在潁川相隨之時志才便知以主公之心胸氣度必成大業(yè),由來一十七載,以今日之勢觀之我軍橫掃蜀中江南之地何須十年?三五年間便可大功告成,不論軍勢,主公治下民生官治皆是遠勝前朝,待得一統(tǒng)之后必有漢室再興,主公亦可成繼往開來之集大成者也?!睉蛑静诺脑捳Z說道最后身影稍稍壓低,口中也改變了對劉毅的稱呼,恐怕當年潁川之時誰也難以想到僅僅十七紛爭亂世便已然到了尾聲。

    “十七年,孤與志才都不復(fù)青春年少,所幸豪氣仍不減當年,志才所言即是,再給孤五年時日,必要成前人未成之業(yè),到時公等亦可名垂青史!走,休要讓四位久候?!睉蛑静叛哉Z之中的意氣飛揚顯然也勾起了劉毅的心中豪情,用二十載結(jié)束亂世如今已經(jīng)不是美好的憧憬而是就在眼前的事實,那對他而言還不是終點,遠遠不是……

    大漢建安三年公元二零二年五月初一,燕王劉毅一行到達幽冀之交的安縣,以司徒楊彪為首的十余位老臣盡在此間等候燕王大駕,與這安縣之中劉毅停留了有兩日之久,待到再度起行之時這新帝登基之事已然塵埃落定,只等回轉(zhuǎn)北平便要依禮而行!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身登九五 九

    大漢建安三年,公元二零二年五月初七,燕王劉毅一行凱旋回到大漢都城北平,滿朝文武出城十里相迎,數(shù)萬百姓夾道歡呼自城外直至宮城無片刻停歇,城內(nèi)各處亦是張燈結(jié)彩一派節(jié)日氣氛。表面上這是在為燕王討逆大勝而祝捷,實則便是為之后新帝登基之舉所設(shè)。安縣一會,楊彪劉虞蔡邕等前朝老臣皆勸朗生盡快正位,自桓靈以來大漢一直處于風雨飄搖之間,而今江山一統(tǒng)朝綱大振就在眼前他們心中亦有早日見之的期盼,而在其中劉毅大漢宗室的身份便是點睛之筆!

    一行入城之后燕王自當按禮先行入朝與伏后相見,今日皇后對燕王也表現(xiàn)的格外尊敬有禮,她并非呂后那般的女中梟雄,亦無執(zhí)掌天下之念,這兩年以來也只不過是大漢象征意義上的最高權(quán)力掌控者。劉毅登基的呼聲起于民間,再得官場書院相應(yīng)聲勢大漲,軍中更是不用提及,在這皇宮內(nèi)院之中自也多有傳言。在伏后心中她是根本無力阻擋著勢在必成之事的,唯一的顧忌便是燕王在此之后將如何待他,畢竟以叔代侄與華夏之中亦十分罕見,劉毅對她雖一向?qū)捄裥闹袇s也不免有些忐忑,而在丈夫明確表態(tài)之前,蔡琰亦無法多做撫慰。

    自從奉迎天子之后,劉毅在朝堂之上的表現(xiàn)便一直是謙虛抑己,對年幼的獻帝和一眾老臣至少在臉面上極為恭敬,他根本不需要通過驕橫跋扈來彰顯自己的權(quán)威,在天子駕崩之后依舊如此,每每有外邦使節(jié)來朝他也會自覺的排在伏后之后,不得不說這樣的舉動為劉毅贏得了很大的名聲,與另一個時空之中曹cao掌權(quán)之后的行為大相徑庭。

    燕王來見,伏后自是夸贊撫慰一番,而劉毅亦是如常謙遜,二人皆未提及此前朝中所議新帝登基之事,在朗生看來就算自己要順水推舟也不必急在一時平白無故人話柄,而在燕王當面伏后行事亦要謹慎,現(xiàn)在她還沒有得到劉毅明確的表示。因此這次入朝時間并不長,略略敘話之后伏后便以燕王在外久戰(zhàn)勞苦為由讓其先行回府休養(yǎng)。

    從去年定下南巡之意到曹軍忽然突襲漢中燕軍各部提前迎戰(zhàn),這一場戰(zhàn)事延續(xù)足有半年之久,加上往來所需時日,這一趟劉毅離京便是近一年之久,聞聽丈夫歸來蔡琰等人心中的喜悅可想而知,雖說在丈夫而言這樣的情形并不少見可今次卻與往次不同,這一趟劉毅回轉(zhuǎn)北平極有可能在極短的時間之內(nèi)便身登九五之位,朗生登基為帝,蔡琰便是名正言順的正宮皇后,劉府各人的地位會再度水漲船高,要說對此最為興奮的還不是劉毅的母親和妻兒,而是跟隨他到此的上黨劉氏宗族,他們將從宗室一躍而成皇親,這二者之間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

    城中已然是節(jié)日氣氛濃烈,位處城東的燕王府邸就更是經(jīng)過精心打點的,劉毅一行到達之時正逢黃昏,這占地十數(shù)里的燕王府在夜幕的籠罩下絕對是流光溢彩令人眼花繚亂!此番布置耗費甚巨并非燕王妃一貫風格,但此一時彼一時,眼下蔡琰可不會在乎這些,說實話在她心中雖對丈夫稱帝有著一定的期盼可今日最為歡喜之處還是劉毅的回歸,燕王府中有丈夫在家才成家,眾人心中才會有踏實的感覺。

    劉毅策馬剛剛一入街頭,兩邊齊整列隊相迎的劉家宗族子弟在劉度的率領(lǐng)下皆是下跪相迎,口中齊齊呼喊燕王威武,討逆大勝。身為宗族子弟劉度等人對朗生登基為帝是最為期盼的,那將是一份光耀無比的榮譽,不過以他們的身份除了劉度和幾位長者還能在劉毅面前說的上話之外其余眾人除了族中齊會便很難有時間與燕王相見,且就是劉度也不敢在這樣的大事上擅自出言,此便是他們表明心意之舉。

    這跪拜之禮雖在周禮之中但在漢末卻還并非太過常用,一般只有極為正是的場合才會加以運用,比如宗族之會或是祭祀又或大朝及外邦使節(jié)覲見。日常的朝會一眾文武多是深恭為禮,似楊彪這樣的老臣更可以作揖為替,長幼尊卑在這個時代是極受重視的,就算劉毅身為大漢燕王其家中的長者在宗族之會時亦不用行此大禮,不過朗生不但在朝中位高權(quán)重,與劉氏一脈更是族長之位,因此劉度的等人的行為并非與禮不合,在這個時候,任何劉家的舉動都要經(jīng)三思而行。

    劉家宗族子弟跪伏兩旁,劉毅當即勒住馬頭下馬相扶,跟在他身后的眾將與士卒亦是紛紛止步不敢近前,二公子劉信更是迅速下馬跪在父親身后,劉六劉七二人也不例外,他們皆是劉氏宗族之人,眼前多有他們的長輩,管亥及暗一等人身負護衛(wèi)燕王重責跟隨其后還不算失禮,三人心中卻是隨時都要有上下之別的,否則必為人所詬病。

    “度叔,毅這出出回回多少次,何必弄得如此興師動眾?林叔、豹叔不必如此,各位也都起來吧?!弊詣⒂钕率乐笊宵h劉家老一輩相繼辭世,如今劉度便隱為眾人之首,老管家劉福如今已是年近八旬,平時雖極得劉毅及家人尊敬可在宗族之中卻不能列前,因此朗生下馬第一個相扶的便是劉度,口中亦用上了家中的稱呼,對這個堂叔他是頗為尊敬的,劉家能有如今的地位也有此人極大的心血在內(nèi)。

    “大王如今不只是劉家之主,更是大漢眾望所歸,假使伯父與我那可得知……我上黨劉家絕不能讓人說不知上下之分,老夫人與夫人亦皆有示下,此時家中子弟更要循規(guī)蹈矩,不得有任何差池。”劉度并未因劉毅的相扶而順勢站起,而是率領(lǐng)眾人再施一禮之后這才起身言道,不能明言劉度也有自己的辦法,這份心意言行之中表露無遺。

    “度叔能如此便是甚好,只是不僅此時今后也要長此以往,倘若我宗族子弟做出有辱門楣之事孤絕不會縱之,子安你很好,過幾日還需往祖宅走一趟,那處的宗祠亦該好生修繕一下了?!甭劼爠⒍妊灾刑崞鹱娓概c父親,劉毅心中微微一痛,今世生父早亡他并沒有太過深刻的印象可祖父劉宇對他可是恩重如山,在劉毅認祖歸宗之后老人家所有的精力與心血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可惜其時劉宇已是年近七旬,在朗生坐領(lǐng)幽州之后便已下世,祖父一心望孫成龍,倘若可以看到自己今日將會如何歡喜,劉度此言一出的確是抓到了劉毅的癢處。

    眾人聞聽劉毅之言皆是一震,旁人有此言語可能還只是表面文章,可燕王為之卻無人敢于不敬,朗生不但治軍令出如山,治家亦是一般,只不過他忙于戰(zhàn)事政事并無太多的時間家中之事多半是由蔡琰擔當,對于丈夫的心思她又豈能不體?劉毅擔當燕王之位后就更是如此,因此在這北平城中劉氏子弟雖是極多卻絕少有作jian犯科之輩,反而是劉度之子劉明及另幾位后起之秀都有頗大才名與朝野之間。

    劉毅之后的言語正是對劉度之子劉明所言,而聽得燕王這句話其余人可能一時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但劉度父子及族中幾位年青文士卻是喜上眉梢,上黨劉家乃是祖父故居宗祠所在劉毅對此豈能不重?便是劉氏宗族大部來到北平之后祖宅亦有家人居住細心打掃,這幾年修繕已經(jīng)成了定例,平時這些事情都是夫人吩咐安排,與眼下這個時機劉毅親自提起此事絕不會僅僅是修葺這般簡單,且還指定劉家最負才名的劉明前往,這些行為恐怕就只能有一個解釋,燕王有意登基。

    “劉明隨時聽從族長調(diào)遣。”劉毅并未在家族面前稱孤道寡,劉明回應(yīng)之言自然也是用的家中稱呼,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已經(jīng)微微有了顫抖之意,劉毅之父劉飛乃是長房之內(nèi)的獨子,亦只落下朗生這一刻獨苗,在宗族之中劉明就是他最親近的叔伯兄弟,更關(guān)鍵他還是大管家劉度之子,此番前往上黨修葺宗祠可不是隨便一個劉氏子弟就可以去的。很明顯這是代表了燕王對他的信任和看重,而當今天下即使包括曹cao劉備在內(nèi)雖是與劉毅為敵也絕不會對他的眼光有任何意見。今日此言一出,他日燕王登上九五之位,劉明的前程必然遠大。

    與一眾叔父尊長微笑示意,劉毅便在眾人的夾道相迎之下步行前往王府,再經(jīng)過一個街角的轉(zhuǎn)折,燕王府正門已是赫然在望,府門之處此時一片燈火通明,數(shù)名絕色麗人一身宮裝簇擁著一位慈眉善目六十許的婦人,劉桓夫妻和幾名懷抱小公子的仆從跟在身后,倘若不是有人拉住,一襲紅裙的劉蕓已然要直奔父親懷中,這一幕讓劉毅心中溫暖之至,在大戰(zhàn)之后得以與久別的家人重聚向來是他最大的享受之一!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身登九五 十

    燕王府中,宴開三廳,傳菜走菜的侍女仆從絡(luò)繹不絕,丈夫遠歸今日在家中全家團聚,便是這晚宴蔡琰也安排的排場十足,其實隨著燕地的富足,在很多大戶人家這都是家常便飯,只不過燕王劉毅對這些所謂的禮儀氣派并沒有多大的愛好,蔡琰知其心意王府各處用度都不會太過夸張,但當時的風氣便是如此,劉家的威嚴亦定要兼顧,因此朗生雖是頗有微詞卻也無可奈何,社會的發(fā)展富足使得士族占據(jù)的財富進一步增多,這些家中之事就是大漢燕王也不可能太過涉及。

    當然在今天的氛圍之下絕無人會去在意這些細節(jié),將近一年未曾見到丈夫此時婆母在座那份離別之情不能太過外放,可能在視線之內(nèi)看見劉毅的一舉一動對眾女而言都是一種滿足,偶爾的眼神交流更讓人心神震顫,滿桌的山珍海味在這時都比不上那種親情的溫馨,可想而知朗生這頓飯吃的是如何的愜意,大有戰(zhàn)陣縱橫酣暢淋漓之感。

    由于劉毅的影響,現(xiàn)在便是尋常百姓家中用大圓桌用餐也成了一種時尚,所謂上行下效,用后世的話來說燕王所為就是高端大氣上檔次,而流行這個東西并不受時代的限制,劉家商隊遍及大漢,朗生來自后世的一些新鮮設(shè)計不但給他帶來了巨額的財富更讓他本人站在了這個時代潮流的尖端。晚宴吃到最后變成了以劉母為首的一桌人看著劉毅大快朵頤,因為初始之時朗生盡顧著抱在懷中的劉蕓及劉智、劉禮等人,不厭其煩的喂兒女們進食,單看這個畫面很難將他和沙場上那個縱橫無敵的統(tǒng)帥聯(lián)系在一起。久未與家人見面,可愛的兒女無論如何對劉毅都是一種極大的快樂,尤其是小公主一般的劉蕓。

    一般人倘若被一桌人看著,這飯未必可以吃的順暢,可劉毅顯然不在其列,妻兒母女的眼光只能讓他內(nèi)心更為舒暢,此處沒有外人,他不需要有任何的掩飾,自能風卷殘云。弄的劉母眉開眼笑的不斷為愛子撫弄脊背,劉毅當不當皇帝在老太太心中并無太大的區(qū)別,只要能見兒子吃好喝好又是兒孫滿堂他便心愿已足,此外再無他想。

    此時在王府內(nèi)廳之中人人心懷喜悅,恐怕唯有世子劉桓還稍稍有些忐忑,畢竟此次北平的風波可說便是他一手推動,而直到如今父王還未將其真正的心意明示出來。他自己亦知這些行動雖是隱秘但想瞞過父親的耳目絕無可能,從父親入府之后的言行舉止包括神色來看他對此事并不在意,對自己也是如平常一般的溫和,可他越是不提此事自己心中就始終不能放下,父親對他所為的看法就能決定他的前程。

    與路之上劉毅可以與劉信交心暢談,可在此時卻沒有與長子深談的打算,一來是考驗劉桓在承受壓力方面的能力,二來也是一種隱隱的訓(xùn)誡,北平這番舉動并非出于自己的授意,長子敢于決斷乃是上位者的優(yōu)秀品質(zhì),可也不能讓他有得寸進尺之處。在家他們是至親父子,在朝中將來就是君臣,且劉毅一旦登基稱帝劉桓便是太子儲君,在對他的態(tài)度上自然要與其余諸子不同,不可包含太多的父子親情在內(nèi)。

    之前燕地雖是實力占優(yōu),可劉毅對于一統(tǒng)天下還不敢做出太過樂觀的估計,但此番漢中中原兩處大戰(zhàn)燕軍可謂全盛之局已然給了他足夠的信心,在精心策劃一系列政事國事改革的同時培養(yǎng)繼承人也變得舉足輕重起來。雖然劉毅不可能將他是穿越者的這個秘密告知長子或是任何人,卻可通過的自身的言行去對繼任之人做出影響,想要建立一個強盛之極的大漢帝國僅靠他一人之力數(shù)十年之功并不可能,他可以為此打下堅實的基礎(chǔ),但后繼的一切還要靠他的傳承者們?nèi)ネ瓿伞?/br>
    晚宴過后劉毅先是親自送母親回屋,母子二人在房中聊了很長時間劉母方才睡去,雖然只不過是一些家長里短閑言碎語但對老人家而言無疑是一種滿足。待得朗生伺候母親睡下回到內(nèi)堂之時一眾妻妾還都在等候著他,久別重逢她們很期待夫君像以前一般和與她們促膝談心,當然眾女之中并不包括匈奴與烏桓進獻的兩位側(cè)妃在內(nèi),直到今日二女也并未贏得劉毅的完全信任,這種謹慎與王者而言亦有必要。

    “今次為夫出征雖有艱險之處可得上天庇佑總算是順風順水,此番回京又有一件大事要完成,這里都是自家人,想必此事你們也定當知曉,常言道夫妻一體,為夫也想聽聽眾人的的想法。各位愛妃也不必擔心,為夫縱橫天下十余年,戰(zhàn)陣行事亦自有分寸,即或關(guān)羽張飛也無法傷我太過,有吳普調(diào)理加上宓兒仙兒若曦照顧此時已無大礙。”劉毅回到內(nèi)堂之時已是接近午夜時分,劉桓夫婦不便在此等候太久已經(jīng)告辭離去,看著一眾如花美眷,劉毅坐與蔡琰之旁微笑言道。

    “夫君能如此說,妾身與各位姐妹就不再多言了,既是夫妻一體我等自該要以夫君心意為上,此等國家大事原本也非婦人可言,夫君但可一言而決,無論如何妾身與眾姐妹都會遵從夫君,只是眼下乃大勢所趨,亦當順勢而為?!边^馬一戰(zhàn)劉毅先戰(zhàn)張飛后斗關(guān)羽有傷在身,消息傳來蔡琰及糜貞等人可沒少擔心之處,倘若不是吳普的手書蔡琰就要派人往徐州去請王欣然了,方才宴席上顧及劉母不能提及,此時聽得丈夫訴說又見他神完氣足方才放下心來,劉毅陪伴母親之際眾女已從甄宓等三女口中得知大戰(zhàn)詳情,對北平之風波也有了商議,便由蔡琰口中將眾人心意和盤托出,夫君的稱帝之舉當已是木已成舟。

    “劉毅一生光明磊落,便在此事之上亦不隱晦,本想待掃平曹劉孫三方之后再行此舉當更為名正言順,可觀如今北平之勢怕縱是劉某不愿亦要從眾人之意了。不管朝中軍中如何,與家中孤還是那句話,在座各愛妃加上母親及一眾兒女我們就是一家人,此生有你們相伴劉某心愿已足,哪怕就是位正九五這后宮之事也要盡量能免則免!”對眾女的心意劉毅之前就有所把握,如今蔡琰之語與他想象之中亦并無二致,九五之尊后宮自是佳麗無數(shù),但劉毅并不愿為此之道,一來對一眾妻妾情真意切,二來也不愿意在溫柔鄉(xiāng)中消磨雄心壯志。

    “夫君此語我們姐妹都深信不疑,可皇室自有定制,不可強行改之,有這句話宓兒心愿已足,這些亦不用夫君cao勞,自有jiejie安排周全,今日已晚夫君還是與jiejie早些安歇,橫豎來日方長??峙氯蘸筮€多有夫君費神勞心之處,該當好生休養(yǎng)一陣才是。”這句話換了旁人來說未免有些矯情,可自劉毅口中說出眾女心頭感動的同時卻是深信不疑,十數(shù)年來丈夫都是如此做的,幾乎沒有過任何的主動為之,得夫如此夫復(fù)何求?一路上精心照顧劉毅的傷情,甄宓對丈夫的情況最為了解,今日回到府中自該在夫人房中過夜,眾姐妹也不該太過打攪!她此言一出眾人亦紛紛贊成告辭而去,雖是想念夫君心切但他人已經(jīng)回來獨處之期便也在這幾日之間,倒不必急于一時讓人多言。

    “琰兒,當日夫君便與你說過,我為當今一人之時便是你母儀天下之期,劉某能不能勝過歷代賢君還要待日后考量,可以我琰兒的心胸氣度舉止風范卻定是一代賢后,可當要好生準備才是。伏后那里為夫出面并不方便,這一切也要仰仗夫人了?!北娕蝗?,劉毅與蔡琰也在眾人伺候之下回王府主宅歇息,久未得見愛妻,二人攜手同行在曲折回廊之間心中俱是歡喜,一邊同行劉毅亦在蔡琰耳邊輕聲言道。

    “夫君太過夸贊琰兒了,便歷數(shù)史上明君亦未必有功績過于夫君者,尤其是與萬民之中,琰兒怎能不盡心竭力輔佐夫君?只是今日回府夫君對桓兒卻是有些冷淡,其實他這番借勢而為亦是極有章法,將來桓兒是要繼夫君之位的,自要與常人不同。”燕王王妃攜手并肩,侍女們自然不會靠的太近,玉手被丈夫握在手中,蔡琰不禁將身體向劉毅挨的更近,夫君所說的這些她與心中亦有了自己的計較。

    “琰兒說的是,可男兒丈夫若想為人所不能,自該可擔人所不能擔,桓兒一路走來終究太順,此番也當是為夫?qū)λ囊粋€考驗,我大漢萬里江山,千萬百姓,非雄才大略者絕不能擔當……,好了,今夜小別重逢你我暫不提此事,琰兒,為夫可是想你的緊?!碧崞饎⒒福瑒⒁闵裆徽缘?,男兒不經(jīng)歷坎坷重壓難成大器,如今他就要為長子制造一些壓力,看看他到底能如何承擔,不過這句話說到最后劉毅的語調(diào)卻變得曖昧起來,右手已然攬住了愛妻的纖腰。

    感受到丈夫的呼吸越來越位熱烈,一抹酡紅自然的飛上了面頰,配上如花容顏更是賞心悅目,蔡琰亦不禁將嬌軀深深靠進丈夫懷中,眼光亦是迷離不已……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身登九五 十一

    在燕王回京之前,擁護新帝登基的風潮是滔滔不絕此起彼伏,可在劉毅回府之后京城卻是陷入了短暫的安靜之中,原因無它,所有人都在等候著燕王最后的決定。劉毅在與不在對朝中百官而言亦是兩種不同的狀態(tài),雖說此次燕王凱旋而歸與幾位老大人一道同行已然將他的態(tài)度表露出了幾分,但在此時卻很少有人愿意為尊者所諱之事。

    與王府之中的悠閑日子劉毅只過了三天,便一如既往的執(zhí)行起了他出兵之前的作息時間,離京近一年雖說在戲志才和劉桓的打理之下一切都是井井有條但很多事情亦要待燕王才能決定。當日西域使團回歸劉毅已經(jīng)出京南巡,后因大戰(zhàn)又起很多的外邦使節(jié)都未能見到大漢燕王一面,他們之中的不少都在京城驛館之內(nèi)常駐了下來,在與長子的溝通之中對于外交之事朗生曾有過關(guān)于領(lǐng)事館的描述,雖然當時并未說的太過詳盡可劉桓借鑒于此加上自己的理解也做的很有規(guī)范。

    漢末天下大亂,西域都護名存實亡,各小國亦是動亂紛爭,可在劉毅明確表示出了要重建大漢西域都護的意思之后,便在他與曹cao劉備大戰(zhàn)之時西域各處也出現(xiàn)了一段平靜時期,不要說各個小國之間少有攻伐之舉,便是強如匈奴鮮卑也停下了對之蠶食的步伐!前者是在與大漢的互通有無之間得到了極大的利益,對劉毅的了解更為深刻,燕王一言既出就算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的動作于夫羅亦不敢輕舉妄動,當年此人不過一州之地,士卒數(shù)萬就能有奔狼之捷并州之勝,如今橫跨數(shù)州帶甲百萬誰還敢捋劉毅的虎須?至于后者則是因前番之會燕王痛打別列古納臺兄弟將大漢的強勢態(tài)度表露無遺,劉毅并未掩飾自己的實力,燕軍的強悍亦令鮮卑人心存忌憚,自不會獨力與之為敵。

    其府不設(shè)、其兵不出,但憑片言只語就能讓兩大勢力噤若寒蟬,這已然將燕王的威勢顯露無疑,隨著此次大勝的到來,對西域諸國而言能否與大漢與燕王拉近關(guān)系已經(jīng)成了他們將來立國的根本!因此哪怕在京中待的再久他們也絕不愿放棄能夠覲見劉毅的機會,而在北平一待年余他們對大漢的富強與軍事的強悍更有了深入的了解,尤其是燕王的性格,大有當年衛(wèi)、霍之風,從其對鮮卑的態(tài)度便可見一斑。

    此次燕王大勝回京對這些使節(jié)來說亦是難得的機會,倘若能先行得到燕王的接見無疑將是一種極大的榮耀。不過劉毅的那種大國心態(tài)是根深蒂固的,外交之中實力決定一切,所謂的平等亦要建立在此基礎(chǔ)之上,以如今大漢的興盛朗生雖說不太會看輕這些小國可必要的風范卻是不能或缺,大漢燕王以后的一國之君又豈是想見便能見的?

    如今荊襄豫州二處戰(zhàn)局仍在延續(xù)之中,尚需坐鎮(zhèn)北平的劉毅掌控全局,方剛回京對于一年以來各地的政事他也要聽取各方官員的詳細匯報。對那些地方大員來說給燕王匯報治政民生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從一縣之地到如今手握天下劉毅熟悉從基層到高層的幾乎所有環(huán)節(jié),燕王一向不怕底下官員犯錯但對欺下瞞上之舉卻是處罰極其嚴格,且隨著地位日增他的威勢也是日漸濃烈,很多官員在給燕王匯報之后都有汗出如漿的感覺,并非劉毅嚴厲而是畏上向為華夏之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