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體術(shù)對抗
正在對峙的兩人,面對這聲呼喊沒有任何反應(yīng),甚至連看一眼那名太監(jiān)都沒有,始終緊盯著對方,此刻的他們,彼此間的氣機完全凝聚在對方的身上,不管是誰,只要對方稍稍露出任何破綻,氣機便會驟然尋找到空檔,直接蜂擁而入,那種氣機的變化,甚至連本人都沒有辦法改變,只能發(fā)動攻擊,否則便是一個足以致命的漏洞。 看到兩人沒有任何罷手的意味,那名快步跑來的太監(jiān),臉上也露出了焦躁的神情,撩起前襟快跑了幾步,同時將手中的黃色卷軸高高的舉了起來,對著周圍展示了一番,再次大聲叫道:“圣旨在此,皇帝陛下已經(jīng)蘇醒,要求接見這兩人,你們這些人還不快快接旨!” 雖然皇帝的昏迷讓其權(quán)威減弱了很多,可面對那神圣的黃色卷軸,那些作為皇帝內(nèi)衛(wèi)的羽林衛(wèi),稍作猶豫之后,便在主將的帶領(lǐng)之下,恭敬的跪了下去,始終屹立在中間的王虎和龔正,便顯得格外顯眼。 看到這一幕,傳旨太監(jiān)再次叫了起來,這一次,他的聲音甚至已經(jīng)開始走音,尖利的有些刺耳:“難道你們是準(zhǔn)備抗旨不遵嗎?”甚至為了讓他們不能閃躲,他干脆穿過跪在地上的羽林衛(wèi),準(zhǔn)備來到兩人中間,展示自己手中的圣旨。 就在快要靠近之時,一名將官突然站起來,攔住了他的去路,就在他準(zhǔn)備發(fā)火的時候,將官低聲說道:“前面不能隨便靠近,危險!”說完這話,似乎是擔(dān)心他不相信,隨手撕下了一塊絹布,扔向了兩人對峙的位置,就在太監(jiān)驚恐的目光之中,這片絹布根本就落不到其中不說,更是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不斷撕扯,很快便化作絮狀。 看到這一幕的太監(jiān)腦袋上冷汗直冒,這才知道自己剛才竟然遭遇了這樣的危險,他拍了拍那名將官的肩膀表示感謝,卻還是挺直了身子,將圣旨展開,高聲說道:“天子有命:朕聽聞有外人進入宮中,與家國有重大干系,聽到旨意者,盡快將其送到朕的面前,若有阻攔者,即為抗命謀逆,就地斬殺即可!” 說罷,還將圣旨翻了過來,對著所有看著這里的兵將展示出其中的內(nèi)容,其中的文字不好看到,可上面那個鮮紅的大印,卻讓每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只是和一般的圣旨所用的傳國玉璽不同,這方印章是皇帝本人的私人印章,卻也有相同的效果。 看到這一幕的羽林衛(wèi),紛紛大聲領(lǐng)命,再次起身的時候,已經(jīng)將兵器對準(zhǔn)了中間的兩人,卻悄然改變了針對的目標(biāo),即便是神情復(fù)雜的那幾名武士,此刻也還是低下了頭,表示了臣服,畢竟,皇權(quán)的神圣是不能隨意挑戰(zhàn)的。 看到中間的兩人還是沒有動作,太監(jiān)終于尖叫道:“龔正,難道你準(zhǔn)備抗旨嗎?” 面對眾人的注視,龔正終于有了反應(yīng),緩緩的轉(zhuǎn)過頭來,平靜的說道:“遵旨!”雖然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可不管是太監(jiān)還是周圍的羽林衛(wèi),甚至是那幾名武士,此刻都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若是他堅持著不肯遵旨,對于他們來說,可就是一個巨大的考驗了。 一邊是抗旨不遵的大罪,一邊卻是威壓大內(nèi)數(shù)十載的強悍存在,不管是選擇哪一邊都是一個讓人極為頭疼的問題,好在這個問題并沒有出現(xiàn),隨著王虎向后退了一步,之前劍拔弩張的氣氛也總算是輕松了許多。 這個時候,太監(jiān)才敢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了一下王虎,看著他身上綁著劉興平的布條,眉頭微微一皺,剛準(zhǔn)備喝罵,想到對方剛才可是和龔正對峙了半天,說不定一抬手自己的性命可能就沒了,他還是將即將出口的言語收了回來,低聲道:“將他放下來,跟我走吧?!?/br> 王虎手指如刀,輕松的將布條劃開,卻沒有傷到自己衣物分毫,更是一把將身后的劉興平接住,這一套連貫的工作,讓面前的太監(jiān)眼皮一跳,對于自己剛才的決定感到慶幸,卻并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對著龔正說道:“陛下讓我對你說,不管卿有如何想法,他現(xiàn)在都還活著?!闭f完這話,他便帶著王虎,向著皇城后方走去,那里是皇帝和諸位皇后嬪妃的住所。 聽到剛才太監(jiān)所傳之話,龔正神情略有些復(fù)雜,面對前來問詢下一步該如何行動的武士,他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話,卻擺了擺手,帶著這些自己培養(yǎng)出的武士,向著前方的皇城大門走去,龔正悠悠想到:算是最后送他一程,不讓那些人前來打擾他,也算是自己最后的一點心意吧。 隨著圣旨的頒下,皇城之中很快便有了變化,之前緊閉的大門很快便打開了,反倒是最外延的幾處城門都被直接關(guān)閉,就算是羽林衛(wèi)之中,也有了一些變化,一批羽林衛(wèi)很明顯受到了排擠,甚至能夠看到,有些羽林衛(wèi)甚至被直接驅(qū)趕出了皇城,而傳旨的宦官,在這一路上,至少已經(jīng)遇到了十?dāng)?shù)批,而且他們前進的方向也有些差異,顯然是對不同人下達(dá)的命令。 在各個拐角處,也已經(jīng)能夠看到站崗的羽林衛(wèi)兵士,雖然讓本就肅穆的皇宮之中,平添了一份肅殺,卻也一改剛才的如臨大敵模樣,開始迅速恢復(fù)一開始的井然有序,顯然皇帝在整個皇城之中,擁有足夠的權(quán)威和手段,才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便重新掌握整個皇城。 這一路上,那名太監(jiān)總是想著和少年拉近關(guān)系,不僅說了自己叫郭棟,更說了自己的官職,只是面對陌生的環(huán)境,之前便屢遭追殺的少年,還是不自主的緊張起來,不知道未來迎接自己的會是怎樣的情況,也讓郭棟的努力沒什么效果。 感受著身旁少年的緊張,王虎對他伸出了手,輕松的笑了笑,同時握緊了他的手,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暖,劉興平也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想到剛才那等危險的情況下,王虎都沒有放棄他的意思,甚至為了他,與那等強者直接對抗,對于他的信任,已經(jīng)到達(dá)了一個新的高度,看到他站在身旁握著自己的手,自己便感覺有了依靠。 經(jīng)過了一番穿行,少年已經(jīng)完全迷失了方向之后,前面一名身著玄色朝服的男子已經(jīng)在等待,看到跟在王虎身旁的少年,眼前這個已經(jīng)不算年輕的中年官吏終于神情一動,快步走了上來,在得到那名太監(jiān)的點頭確認(rèn)之后,他一把抓向少年的手腕。 卻不曾想,少年一個閃身,已經(jīng)躲過了他的動作不說,更是直接躲到了王虎的身后,用一種警惕的目光看著他,這些時日,他雖然也吃了些苦,卻也自覺的訓(xùn)練了一些簡單武技,再加上年輕,動作還是相當(dāng)靈敏的。 雖然知道眼前這人可能是名高官,王虎卻并沒有露出什么好臉色,冷冷說道:“你是誰,想干什么?再要亂動可不要怪我不客氣。” 那人眉毛一挑,臉上露出不屑神情,正準(zhǔn)備說出自己的身份,威懾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卻不曾想,對方身形一動,已經(jīng)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才感覺到自己身前竟是出現(xiàn)了一個人,而這個過程他根本就沒有絲毫察覺,嚇了一跳的他,趕緊退后了兩步,才看到王虎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想到對方想要對自己做出什么行動,恐怕自己也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這名身著朝服的男子,才有些氣惱的閉上了嘴,郭棟趕緊上前攙扶,同時將他在外面看到的情況稍作說明,聽到眼前這人竟然能和龔正對峙,看來的確不是自己可以威懾的。 此刻卻容不得他在這里抖官威了,指了指少年說道:“劉興平是吧?我這就帶你去見皇帝陛下,跟我來吧,你留在這里。”最后專門指了指王虎。 卻沒想到,不僅少年沒動,王虎更是冷哼一聲,冷笑道:“你是何人?到底想要干什么?沒有我的保護,他哪里也不去?!?/br> 看到那名男子臉上露出憤怒神情,一旁的郭棟神情一動,趕緊站出來,高聲喝道:“不得無禮,這是禮部曹侍郎,這一次帶你們?nèi)ヒ娀实郏刹粌H僅是見面那么簡單,更是為了確認(rèn)他的身份,這等事情,可就掌握在禮部手中?!?/br> 雖然看似實在訓(xùn)斥他們,可實際上卻在和他傳遞相關(guān)的信息,這樣的用心王虎還是能夠聽出來的,他深深的看了眼郭棟,自然知道他不希望自己和禮部高官鬧翻,可他還是冷冷說道:“我不相信你,要么我一起進去,要么我這就帶他離開。” 曹侍郎正自鳴得意,聽到這話,忍不住大喝道:“你以為這皇城是什么地方,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本以為對方會有所畏懼,卻不曾想王虎直接冷笑道:“我一個人,這不就帶著他來到這里了,你以為,就憑這幾個軟腳蝦,也能攔住我嗎?”感受著周圍羽林衛(wèi)不善的眼神,王虎不僅沒有絲毫退縮,更是神情坦然地面對著,絲毫也不將他們放在眼中,甚至連釋放一絲威勢都懶得去做。 就在雙方對峙的時候,王虎的目光突然看向了一旁的房檐,下一刻,數(shù)名人影突然從那個方向倒懸而出,手中早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弓弩已經(jīng)驟然激射,向著劉興平射了過來,與此同時,近十名殺手已經(jīng)持著長刀長箭沖了過來,雖然羽林衛(wèi)及時反應(yīng),卻還是被其中的六人攔住了去路,剩余的四人馬上圍了上來。 面對弓弩的激射,王虎手臂揮舞間,已經(jīng)將其打飛出去,正準(zhǔn)備上前的時候,突然看到滿臉慌亂的曹侍郎,他心中冷笑一聲,下一刻,已經(jīng)握住來人的手腕,順勢在其脖子上一抽,腳下用力,那名正噴涌著鮮血的尸體,已經(jīng)倒在了曹侍郎的面前,說來也巧,鮮血直接噴在了曹侍郎的臉上,讓他本就不安的神情再也堅持不住,直接高叫了起來。 下一刻,另外三具尸體,也都落在了他的面前,更是將他嚇得手足無措,說到底,他只是個讀書人,更是從小錦衣玉食,根本就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慘烈殺場,驟然遇到這樣的情況,根本就沒有絲毫準(zhǔn)備,早就已經(jīng)嚇傻了。 隨著王虎將身旁的木柱上撕扯下一塊大木塊,隨手撕扯間扔了出去,那些殺手也一個接一個的倒地,直到最后一人,迅速消失在房檐之上,王虎才來到曹侍郎面前,笑道:“誰也不知道,剛才逃走的那幾名刺客什么時候會突然殺回來,這下,我可以跟著進去了吧。” 看著王虎貌似溫良的笑容,曹侍郎卻全身一顫,剛才的景象已經(jīng)讓他暫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是驚恐的向前走去,若不是郭棟的攙扶,他恐怕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是失魂落魄的往前走去,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了。 看到這一幕的郭棟,也暗自欣喜,這位曹侍郎,仗著自己的家族和權(quán)勢,從來都沒有將他放在眼中過,即便是遇到,也好像是看不到自己一般,讓自己有過好幾次尷尬,看到他此刻的出丑,自然沒有意見,很快,他們便來到了一處寢宮門口。 看著不遠(yuǎn)處站立的一名高大宦官,和一般偏向陰柔的宦官不同,此刻站在這里竟然有一種高大威猛之感,郭棟貌似刻意的上前叩拜,這可是自己的老祖宗,卻讓根本沒有注意的曹侍郎一下摔在了地上,身酥體軟的他,根本就站不起來,顯得格外的狼狽,可周圍的羽林衛(wèi)卻并沒有人上前攙扶,卻讓他更顯得有些凄涼。 還是看不過去的內(nèi)侍統(tǒng)領(lǐng),招來了兩人幫他站起,卻也很快便將注意力放在了另外兩人身上,看著少年謹(jǐn)慎的模樣,內(nèi)侍統(tǒng)領(lǐng)雖然高大,卻習(xí)慣性的弓著腰柔和笑道:“小公子看起來真是機靈啊,跟著下官進去吧,您的父親正在里面等著你那。” 看到對方躲到王虎身旁,剛才郭棟更是悄然將剛才的事情解說了一番,和年少得志便猖狂的曹侍郎不同,從底層小內(nèi)侍做起來的王總監(jiān),自然不會犯相同的錯誤,他轉(zhuǎn)頭對王虎說道:“你也看到了,此處的防御最是嚴(yán)密,其中更有仙長在其中守護,里面就是皇帝陛下。” “沒有皇帝陛下的旨意,誰也不敢將你放進去,那會是砍頭的大罪,更何況,此刻直接關(guān)系到了小公子的身份和前途,之前的一切就是為了這最后一步,若是因為你的阻攔,影響到了小公子的未來,你也會心中不安吧,其中肯定不會有什么危險,可若是你答應(yīng)我不發(fā)出聲音,不擅自行動,我可以讓你站在外面,也可以保護小公子的安全。” 稍作感應(yīng),王虎便能夠感受到,書房之中正有一股極為強悍的氣息,而且他感覺頗為熟悉,稍作思考便明白,應(yīng)該就是扶鼎門的王映真,對這些普通人來說,這等可以輕易展現(xiàn)可怕力量的存在,的確和仙長沒有什么差別。 至于剩下的幾人,應(yīng)該便都是朝中重臣,雖然自身實力極為弱小,卻都再帶著一股卓然氣勢,分明得到了龍氣的保護,一般的修士根本就不能傷害這些人,看來其中是有著某種儀式,他直到對方所說的應(yīng)該是真的。 他蹲下來,按著少年的肩膀,神情嚴(yán)肅的說道:“我們費了這么多功夫,甚至付出了如此多的性命代價,就是為了來到這里,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的,成敗與否,諸多人的目光,都會注視著這一切的?!?/br> 看著一下緊張起來的少年,王虎笑道:“我相信你,你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了,對吧?!鄙倌臧浩鹆祟^,挺起了胸膛,以表示自己的確不負(fù)男子漢的身份。 王虎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放心,我就在門外,真有什么意外,你就盡管大喊,其他的都不需要多理會,我會安全的帶你離開這里的,放心。”看著少年重重的點點頭,他才推了他一把,說道:“去吧。” 少年這一次乖乖的讓王總監(jiān)牽著手,走進了那個并不算大的房間,少年最后看了眼王虎,在得到了鼓勵的眼神之后,他暗自握拳,大步走了進去。 整個的過程頗為復(fù)雜,足足用了一個多時辰,里面都還有各種聲音響起,王虎并沒有貼著房檐,也不允許他如此做,卻并不影響他始終觀察著其中的變化,書房之中不斷有人進出,有的是身著朝服的老者,有的是手提藥箱的醫(yī)者,更有侍從端著水盆等物不斷來去。 等到少年走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開始漸漸變暗,看著他眼睛微微紅腫的模樣,顯然在里面哭過,在出門的時候,一個老者正拉著他的手,看到王虎的第一眼,少年便甩開了那名老者的手,朝著王虎撲了過來,還沒等他說話,便先在王虎懷中哭了起來。 感受著一股略帶惡意的眼神,王虎抬頭一看,剛好看到那名老者,正皺著眉頭看著自己,顯然對少年和自己的親密頗有不滿。王虎心中冷笑,并沒有理會,卻不曾想對方卻走了上來,嚴(yán)肅方正的說道:“太子殿下,既然已經(jīng)確定了你的身份,就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你可是代表著皇家的尊嚴(yán)?!?/br> 看著少年委屈的模樣,王虎眉頭一皺,喝道:“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