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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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巧音差人去請拓跋泰后, 沐浴更衣熏香不說, 甚至豁出去穿了件袒胸露頸的薄紗宮裝,還在眉間貼了花鈿。她想著拓跋泰既然寵信那妖妃,想來是偏愛妖嬈女子的,故而刻意打扮得成熟嫵媚一些。 不料左等右等不見圣駕, 再三差人打聽后才知,拓跋泰在半路被長安殿截了胡。 氣得江巧音大發(fā)雷霆,砸得滿地碎片,心中恨不得把崔晚晚剝皮抽筋。 長安殿里,紅燭淚干,翠屏煙寒。 這日是朔朝,但崔晚晚實(shí)在起不來伺候拓跋泰更衣,裹著被褥半睜眼撒嬌:“我還疼著呢——” “不起來也行。”拓跋泰坐在床邊穿靴,“芙蓉膏還剩下不少?!?/br> 崔晚晚頓覺人生灰暗,不情不愿的,惺忪著眼磨磨蹭蹭坐起來。 拓跋泰已穿好袞冕,玄衣青褾襯著他高挺的身材,更顯得巍峨如山。福全端來放著通天冠的托盤,崔晚晚識趣捧起幫他戴。 崔晚晚費(fèi)力墊腳,可還是不能把冠帶上,怨氣頗深地說:“那么高誰夠得到。” 拓跋泰只得彎腰,勉強(qiáng)讓她把冠放在頭頂,然后正了正,扯過組纓勒在下頷。 她有意報復(fù),把組纓扯得緊緊的,十指翻飛打了結(jié)。 拓跋泰被勒得險些喘不過氣來,摟住她后腰把人扯進(jìn)懷里:“這般用力是想謀殺親夫不成?” 她只好解開重系,打上一個整齊的結(jié),纖手抓著黼領(lǐng),仰頭獻(xiàn)吻討好:“臣妾恭送陛下?!?/br> 下頷一團(tuán)溫?zé)幔匕咸┬臐M意足,捏捏她下巴:“等朕回來?!?/br> 每逢朔望朝會,凡在京九品以上官員都要來朝,拓跋泰通常會忙上一整日。早間四方奏事,午時過后便是三省六部五品以上的大臣稟告軍國大事。 往日一干臣子都搶著要在新帝面前露臉,問安的話一大堆,拓跋泰不勝其煩,今日卻奇怪,好幾個臣子甫一抬頭,不約而同都要愣一愣,目光也有些閃躲。 揮退一撥人,拓跋泰招來鄧銳和白崇峻,只見鄧銳起身之后抬頭直視天顏,不禁咂舌:“陛下您下巴怎么了?咋忒紅了?” 白崇峻暗中踢他一腳,可為時已晚。 拓跋泰伸手一抹,見到指腹沾了些紅印,還帶著香氣。想起臨走時那人的獻(xiàn)吻,不禁好氣又好笑。 頂著女子唇脂接見群臣,這是要幫他把“昏君”的名頭坐實(shí)。 “蹭了些朱砂?!?/br> 拓跋泰若無其事地擦掉胭脂印,問二人:“禁軍整頓得如何了?” 鄧銳豪邁地拍拍胸脯:“陛下放心,臣一定把他們訓(xùn)得服服帖帖!” 白崇峻道:“目前還算守紀(jì),神策衛(wèi)和神武衛(wèi)之中有不少北伐兵士,新提拔的將領(lǐng)在軍中也有威望,假以時日必能練出一支精銳。只是神威衛(wèi)中多數(shù)是從前房牧山的人馬,聽他們的將軍說這群人惡習(xí)頗多,不好管教。” 拓跋泰沉吟:“你二人已各帶一衛(wèi),神威衛(wèi)的擔(dān)子不宜再加在你們身上。崇峻,放眼朝中,可有其他人選能擔(dān)此重任?” “說起合適人選,臣這里確有一人,只是不知陛下敢不敢用?”白崇峻微微一笑,話里卻頗有些激將的意思。 拓跋泰起了興致:“何人?” “房英蓮?!?/br> 鄧銳一聽大驚,嚎起來:“她一個娘們兒怎么能行?!” “雖是女子,可鄧兄卻是她手下敗將。”白崇峻一副不嫌事大的樣子,偏要戳鄧銳痛腳,“你在她手下過了三十招沒有?還差點(diǎn)被撩掉面巾?!?/br> 鄧銳氣得一張黑臉漲成紫色:“那是老子看她是個女人,有意讓著她!” 他性情耿直,而白崇峻臉白腹黑,總是三言兩語惹得他跳腳。 二人吵嘴,拓跋泰關(guān)注點(diǎn)卻不在這上面,兀自沉眉思忖。 一群不懂軍紀(jì)無視律法的山匪,但卻能靠江湖義氣擰成一股繩,房牧山現(xiàn)在是倒了,若是想把這群人利用起來,再找個姓房的人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房英蓮是女子,可有此能力?還有,正是他下令除掉房牧山,她是否知情? “此事再議?!?/br> 鄧銳和白崇峻一邊吵嘴一邊退出金鑾殿,緊接著江肅求見。 這么快就來了。拓跋泰心中了然:“宣。” 江肅大步跨進(jìn)殿中,只見在自己手底下十余年的小子端坐龍椅,頭上通天冠附蟬十二首,珠翠黑介幘,加金博山。他高高在上,睥睨天下,而自己則要屈膝下跪。 江肅不由得暗暗咬牙。 “太傅請起,賜座。”拓跋泰一如既往對他禮遇有加。 江肅道謝落座,直接言明來意:“老臣本不欲叨擾陛下,實(shí)在是記掛小女,所以斗膽問問陛下淑妃娘娘在宮里如何?” 江肅一早便得了宮中傳出的消息,說是承歡殿昨夜未能侍寢,方才上朝又看見拓跋泰下巴的唇印,更加落實(shí)了長安殿崔妖妃搶人的行徑,氣得他忍不住來興師問罪。 拓跋泰裝作不懂弦外之意,四平八穩(wěn)道:“朕自會照拂淑妃,請?zhí)捣判?。?/br> “淑妃娘娘自幼傾慕陛下,拳拳真心天地可鑒。若是她有什么不當(dāng)之處,望陛下憐惜她年幼,多加教導(dǎo)便是?!苯C干脆明說,“還請陛下看在老夫的面子上,莫要冷落了她?!?/br> “那是自然?!蓖匕咸┮豢诖饝?yīng),轉(zhuǎn)而問道:“朕有一事請教,太傅以為,戶部提出的均田之法如何?” 大魏北方多年戰(zhàn)亂,兩年前北伐才打退匈奴,國家也元?dú)獯髠6獑⑦@個昏君貪圖享樂,絲毫不顧百姓疾苦,弄得天下民不聊生。 拓跋泰稱帝后,打算整國休養(yǎng)生息,前些年百姓流離失所,田地荒蕪,隨即這些土地被藩王大將、地方豪紳瓜分,成為私產(chǎn)。國家無法征稅,自然國庫不盈,拓跋泰這個皇帝表面風(fēng)光,其實(shí)兜里窮得叮當(dāng)響。如今他打算還地于民,農(nóng)戶得到田耕種,收獲莊稼后則向官府交納賦稅。 均田之法便是把國有土地分給十五歲以上的男女,男四十畝,女二十畝,所受之田不準(zhǔn)買賣,年老身死,則還田給官府。 但讓藩王豪紳把吃進(jìn)嘴里的地再吐出來談何容易? 是故戶部一提出“均田之法”,朝中就吵成一團(tuán),尤其是私田眾多的世家反對聲最大。而江肅暫未表態(tài),頗有些冷眼旁觀看熱鬧的架勢。他從前為兵馬大元帥,權(quán)傾朝野,十年來占據(jù)大魏北方二分之一地域,自然也有不少田地。 拓跋泰這是拿江巧音來敲打他,逼他表態(tài)。 如此赤|裸|裸的脅迫,使得江肅恨意愈盛,可顧忌拓跋泰手中禁軍又不能冒然撕破臉皮,只得皮笑rou不笑地回話:“老臣年邁,又不通庶務(wù),對均田之法不甚了解,待回去仔細(xì)研究清楚后,再給陛下答復(fù)?!?/br> 拓跋泰并不急于一時,要知道狗急跳墻,他不會把江肅逼狠了,于是頷首道:“如此也好,那太傅早些回去休息吧?!闭f罷站起來,留下一句意味深長話。 “朕回后宮看看?!?/br> 究竟是不是看江巧音,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30章 面首 何以解憂,唯有晚晚?!?/br> 三十章 拓跋泰自然是回的長安殿。 一日過去, 也不知那頑劣的小女子睡了多久,有沒有按時用膳,又做了些什么…… 拓跋泰忽然有種自己身為老父, 養(yǎng)了個不聽話閨女的錯覺。 此刻, “不聽話的閨女”又在玩物喪志,邀約著宮人一起玩樗蒲, 好不熱鬧。 拓跋泰進(jìn)殿的時候,裝樗蒲的大瓷碗還沒來得及藏起來,碗底躺著幾枚畫著黑犢白雉的玉石。 金雪銀霜跪伏在地上,袖口不慎露出錢袋子的須穗。 崔晚晚驚訝:“陛下這么早就來了?!?/br> 拓跋泰拈起玉石, 笑著問道:“貴妃今日是輸是贏?” “自然是贏。”崔晚晚還記恨他擲骰子使詐,諷刺道:“不過倘若陛下來玩,臣妾肯定又要輸了?!?/br> “贏了些什么?” 他隨口一問,崔晚晚卻如臨大敵, 道:“管我贏什么!反正我不跟你玩?!?/br> 拓跋泰見她小貓護(hù)食的模樣忍不住去捏她鼻子:“小氣?!?/br> “臣妾月例才多少呀, 哪兒禁得住陛下饕餮般的搜刮?!贝尥硗磬僦淖炜梢話觳鑹亓?。 拓跋泰聞言嘆氣:“是朕太窮?!?/br> 雖然崔晚晚不提,但他也知曉如今長安殿的份例是遠(yuǎn)不及從前摘星樓的。關(guān)于后宮各殿的開銷, 內(nèi)侍省一早就請過旨,他拿來過目, 方知每月脂粉錢都是上萬兩,更別說什么衣裳錢、首飾錢、燭火錢,若是冬天還要再添上一筆薪炭錢。難怪元啟任由杜立德侵吞賠款以及撫恤金, 實(shí)在是后宮的窟窿太大。 拓跋泰當(dāng)即大筆一揮, 把后宮各項(xiàng)開支減了大半,今非昔比,妃嬪若想買盒胭脂,恐怕也要等上兩個月。 還有, 當(dāng)初遣散元啟后宮,實(shí)則也是為長遠(yuǎn)計,何必養(yǎng)這么多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閑人在宮里?不如給點(diǎn)財物讓她們家去,自有他人會養(yǎng)。 “窮不打緊,郎君靠著這張面皮也是不缺飯吃的?!贝尥硗碜谒壬?,摸著俊臉調(diào)戲,“郎君難道不知,京中貴婦豢養(yǎng)面首的可不在少數(shù),尤愛年少俊俏、陽道壯偉的男子呢,就如郎君這般?!?/br> 她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一張小嘴又開始惹禍。 拓跋泰被她氣笑:“貴妃倒是對面首一道頗為精通。” “哪里呀,臣妾也是聽說而已?!贝尥硗砬扑ばou不笑的模樣就雙腿發(fā)軟,生怕今晚上還要用那芙蓉膏,連忙補(bǔ)救,“外頭那些浮花浪蕊豈能比得上陛下,連您一根頭發(fā)絲都不如?!?/br> “口蜜腹劍?!蓖匕咸┯謵塾趾薜卦谒缴弦Я艘豢冢宰鲬土P,隨即撫著她的發(fā)鬢,口氣歉疚,“且再等等,待到均田令一推,明年應(yīng)就好了?!?/br> “均田之法”的好處,不出三年便能見成效。 可偏偏不知多久才能推行,朝中積弊太多阻力重重,頒布政令倒是容易,但要是無人施行,那不成了一紙空文? 他兀自煩憂,崔晚晚卻歪著頭笑,突然問道:“陛下可知為何世人多愛賭錢?” 她叫來金雪:“金雪兒你說說,為什么喜歡玩樗蒲?” 金雪想了想,道:“好玩,還可以贏錢?!?/br> “那你每回都贏么?” 金雪搖頭:“有時輸有時贏?!?/br> 崔晚晚又問:“若是你知道一定會輸,那還會玩兒么?” 金雪果斷否定:“肯定不會。” “陛下你看,若是一個人知道自己必輸無疑,定是不會冒險去賭錢的?!贝尥硗頁軇娱似?,聲音緩緩,“好比均田之法,世家既然知曉上交田產(chǎn)沒有任何好處,又怎會贊同?” 拓跋泰道:“那些田地本就應(yīng)該歸還朝廷?!?/br> “可如今田地并不在官府手中,不是有句俗話說,誰吃到就是誰的。”崔晚晚手指點(diǎn)上他的唇,彎起笑眼,“陛下若想收回田產(chǎn),少不得要吃點(diǎn)虧,還有句俗話叫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br> “倘若奴婢和牛只亦得受田,且受田之?dāng)?shù)高于普通百姓,你猜世家會不會擠破頭都要上繳田產(chǎn)?” 豪門士族多豢養(yǎng)奴仆,亦有牛馬,若是他們能靠牛只和奴婢得到田地,那就無需抗拒新政,反而會贊同才對。假如上交一千畝地,而奴仆有三百人,每人分田四十畝,統(tǒng)共能獲得一千兩百畝地,比從前還更多。這樣一筆簡單的賬,世家不會算不來。 這就好比賭錢,利字當(dāng)頭,多得是人去冒險。 拓跋泰聞言為之一振,隨即又生出顧慮:“可這樣一來,田地豈不是又回到世家手中?!?/br> “您沒聽見金雪兒說么,有時贏,有時輸?!?/br> “換句話說,也許東家多賺兩百畝,但西家可能會虧四百畝??刹还苷l輸誰贏,只要均田令能推行下去,陛下您作為莊家,就是穩(wěn)賺不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