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軟肋(作者:扁平竹)、最強召喚師、在女團選秀當團寵[穿書]、農(nóng)家小媳婦兒翻身記、女配她只想飛升、混元仙佛、超級回收系統(tǒng)、你蛇精病啊!、盛世暖婚之星夜物語、[娛樂圈]我心安處
崔晚晚還真的好好思索了一番,扳著手指頭說道:“那要看來的這人是老是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以及俊不俊俏了?!?/br> 她一張嘴就不著調。 “若是個胖的,必定愛吃,我就投其所好,置辦一桌答謝宴,上齊九九八十一道御膳?!?/br> “若是個矮的,我便贈他一雙穿不爛踢不破的金底厚靴,權作謝禮。” “若是個耄耋老翁,那我只好吃虧一點,認他做名遠親阿翁,自己當個孝順乖孫?!?/br> “若是個高大勻稱的年輕郎君,”崔晚晚笑眼狡黠,“那我便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小女子愿——” 拓跋泰掐著她的腰,咬牙追問:“你愿如何?以身相許?” 崔晚晚抿唇搖頭:“那要先看他是俊是丑,若是不及阿泰俊俏,那我只好與他義結金蘭,情同姐妹!”說完她笑得東倒西歪。 一通胡言亂語把拓跋泰氣笑了,氣也消了。 “罷了?!?/br> 他嘆了口氣,把人攬進懷中:“如今足矣?!?/br> 元啟也好,息肌丸也罷,都已是從前,往事不可追,應如野火過境,燎遍荒野寸草不生,隨它去吧。 初二初三,拓跋泰都在長安殿,陪著崔晚晚“紙醉金迷”地過了兩日,只他到底苦慣了,一時松散下來還不舒服,于是初四一早便去了演武場活動筋骨。 趁他沒在,佛蘭趕緊把揣了兩日的消息告訴崔晚晚。 “杖斃?” 崔晚晚驚訝,拓跋泰雖不是個懷柔的皇帝,但絕非濫殺無辜的暴君,他竟在元正吉日殺人見血,委實令人不解。 佛蘭點頭:“千真萬確,另一個宮女被拔掉舌頭,送回了承歡殿。” “可知為何?” “不知?!狈鹛m搖頭,“御前的人都三緘其口不肯細講,對外只道那二人沖撞了陛下,言語不敬,所以才受了懲戒?!?/br> “那淑妃呢?”崔晚晚又問。 “管教宮人不力,禁足三月?!狈鹛m嘆道,“陛下這般手段,倒讓人有些害怕。” 胡夏一戰(zhàn)后江肅被褫職,不再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如今只擔個虛銜,猶如被剪去翅膀的鷹鷲,威力大減,這才沒多久江氏女就被禁足,皇帝明顯是打壓江家。拓跋泰鐵腕無情雷厲風行,令人嘆服卻也生懼。 “也許真的觸到了逆鱗吧。”崔晚晚搖頭輕嘆,“既然他不愿旁人知曉,你也別去打探了,每個人都有不能與外人道的隱秘,我又何嘗不是?!?/br> “娘子,不如我們……” 佛蘭話還沒說完,金雪興沖沖跑進來:“娘娘!陛下剛剛派人傳話,說要帶您出宮去看百戲表演,您快更衣吧!” 第51章 面具 故人來。 大魏從前佛教興盛, 京中大建寺廟,多年來香火連綿,佛教徒眾。直至后來元啟為帝, 更加崇尚道教, 這才稍微遏制了沙門的發(fā)展。如今仍有幾座廟宇,會在年節(jié)時廣開寺門, 做一些法事活動。比如昭儀尼寺就有絲竹伎樂,而崔晚晚想去“修行”的菩提寺,則是西域胡僧所建,不僅有梵音法樂, 新年時還有百戲表演。 崔晚晚帶著金雪銀霜與佛蘭一齊來到宮門口,遠遠見拓跋泰負手而立,穿著褚色長袍,不禁掩嘴一笑。 “褚郎君今日人如其名, 十分喜慶?!彼呓{戲, 故意逗他,“對了, 郎君姓褚名甚?我一下忘了?!?/br> 粗榫,褚隼, 也不知他當時哪里來的急智,竟能自圓其說。 拓跋泰眼風掃來,當著眾人也不好放浪, 含蓄提示:“卯兒仔細想想?!?/br> 崔晚晚故作無辜:“想不起來。” 他長臂一攬, 把人摟進懷中,俯首咬耳:“夜夜相見還記不住?看來是不夠深入——” 崔晚晚面熱腿軟,趕緊轉移話題:“咱們快走,不然趕不上看驅儺了?!?/br> 《后漢書》中記載:大儺, 謂之逐疫。 驅儺是驅除異鬼的儀式,一般在臘月至正月舉行,屆時一人面覆猙獰面具扮做“疫鬼”,其余人身穿朱衣,擊鼓吹笛,圍著“鬼”載歌載舞,十分歡樂。 菩提寺的驅儺表演格外不同,不僅有漢人扮做將軍、灶神、鐘馗、判官等人物,還有胡僧模仿天龍八部的法相,極為新奇。 一行人并未騎馬,而是乘坐車輿前往菩提寺。 寺外空地上已聚集了不少百姓,新年伊始,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氣,踮腳翹首望著寺門。福全早已命人包下一處視野極佳的茶樓,把樓上清理妥當之后便把他們迎入其中。 崔晚晚一到就跑去趴在窗棱上,簡直要把半個身子都伸出窗外。拓跋泰摟住腰把人抱回來,皺眉道:“也不怕摔下去?!?/br> “開了開了!” 底下喧鬧起來,人聲沸騰,只見菩提寺大門打開,驅儺隊伍序列而出。 崔晚晚神情雀躍猶如稚童,雙手抓著窗棱不肯松開,拓跋泰只好攬著人陪同站立。 “你看你看!”崔晚晚抓著他的手搖晃,指著一個渾身涂金,背負雙翼的胡僧,道:“那個是迦樓羅,也叫大鵬金翅鳥?!?/br> “那個天女散花的應該是乾達婆,也叫香神,據(jù)說是服侍帝釋天的樂神?!?/br> “那個頭上長角的是緊那羅……” 她喋喋不休,把眾法相的來歷一一道明,拓跋泰一邊含笑傾聽,一邊想這嬌人莫非天天在長安殿念經(jīng)?竟對這些事如此清楚。 這時又出來一個腰系花鼓手持棒槌的胡僧,脖頸上還纏著一條黃金大蟒,崔晚晚驚嘆:“是摩睺羅伽的法相!” 拓跋泰貼著她問:“何為摩睺羅伽?” …… “摩侯羅伽是誰?” 武洪二十九年,正月初一。 十四歲的崔晚晚與崔衍還有陸湛一齊來菩提寺看驅儺百戲。 崔晚晚梳著雙環(huán)髻,穿一件大紅錦襖,領邊袖口鑲嵌兔毛,襯得人愈發(fā)玉雪可愛,又隱約露出少女的嫵媚姿態(tài)來。她吃著一串糖油果子,懵懂問道:“摩睺羅伽是誰?” “摩睺羅伽是天龍八部之一,據(jù)說人身蛇首,所以也叫大蟒神?!标懻坎┞剰V識,對佛經(jīng)也有涉獵,為她答疑解惑,指著一名胡僧道:“那個頭戴蛇冠的便是了?!?/br> “既然人身蛇首,那合該有個蟒蛇腦袋,只是戴個冠,一點也不像?!?/br> 陸湛失笑,垂眸看她,見到少女似乎又長高了一些,身姿如柳條抽枝般變得愈發(fā)纖細婀娜,唯一不變的是她眼神純真,依然不識情愛。 “陸哥哥為何一直盯著我?”她發(fā)覺他的失神,歪頭一問。 一旁的崔衍聞言,握拳掩嘴偷笑。 陸湛耳根一紅,窘迫道:“你……你嘴角有糖渣?!奔敝猩?,堪堪遮掩。 “哦。”崔晚晚伸指抹去糖渣,隨即卻張口吮住纖指,還露出一截丁香小舌舔了舔,看得陸湛更加面紅耳赤。 “這個不想吃了?!彼咽O碌奶怯凸尤o陸湛,“我去找佛蘭jiejie買新的。”說完便一溜煙跑開,她對吃的興趣總是比對他的大。 陸湛拿著這串還殘留了牙印的甜膩食物僵在原地。 “尋真,”崔衍拍著他的肩頭,好意提醒,“小晚今年及笄,春闈過后,你與令尊可前來拜訪?!庇中χa充一句,“記得帶兩只大雁。” 大魏興“雁聘”之禮,陸湛參加春闈必定高中,屆時上門提親,可謂雙喜臨門。 陸湛喜出望外,連忙躬身作揖。 不知不覺,已是五載。 “從前的摩睺羅伽只是戴一頂蛇冠裝裝樣子,沒想到今年真的弄來一條大蟒蛇?!?/br>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崔晚晚一個不慎說漏嘴,拓跋泰頓時警覺:“從前?” “是我還在家的時候,哥哥們帶我來玩過。”崔晚晚美眸斜睨,笑得不懷好意,“郎君莫非連哥哥的醋也要吃?” 拓跋泰想起初見崔衍的那夜鬧了個大烏龍,有些發(fā)窘,辯白道:“什么醋不醋的,我只是問問?!?/br> 她一直笑,眼里閃著狡黠的光。拓跋泰生怕她抓著小辮子不放,趕緊問道:“你可知為何那蟒蛇不咬人?” 果然,崔晚晚被勾起好奇心,扯著袖子要他講。 “為抵御寒冬,蛇類入冬便會睡覺,直至來年回暖。而黃金蟒來自天竺,那里四季炎熱,蛇則冬日不眠。這條蟒蛇任隨那胡僧擺布,表面看著是通人性,實則水土不服罷了。不過,”他話鋒一轉,戲謔道,“這條蛇倒有幾分小碗的脾性,天一冷便昏昏欲睡,懶洋洋的?!?/br> 崔晚晚氣得捏拳打他:“你又取笑我!” 驅儺隊伍要沿街游|行,百姓們也跟在后面看熱鬧,人群漸漸遠離,崔晚晚也心動不已,拉著拓跋泰一起下樓。 小販攤位前,崔晚晚一邊拿起青面獠牙的面具比劃,一邊戲弄拓跋泰:“郎君今日外強中干否?不會又要賒賬吧?” 方才被比作懶蛇失了面子,非要找補回來。 聽聽,這是什么虎狼之詞。 拓跋泰一語雙關:“你要多少,我有多少,只怕你吃不下。” 福全謹記上回的教訓,這次專門裝了沉甸甸一袋錢,外加兩個金元寶。 她先選了個阿修羅面具。阿修羅易怒好斗,驍勇善戰(zhàn),是護法神之一,這點與拓跋泰相似,不過傳說男阿修羅身形丑惡,倒是與他那張俊臉大相徑庭。 崔晚晚為他戴上面具,嬌笑道:“郎君是貌美修羅?!?/br> 攤販見狀呈上一面夜叉?zhèn)垼骸澳镒舆m合戴這個。” 與中原所說的夜叉鬼不同,天竺神話中的夜叉是半神,化為男身是行動迅捷的武士,若為女身,則是無憂無慮的妙齡美女。 攤販日日在菩提寺前做生意,自是聽過一些佛偈神話,本來是好意奉承,卻不想眼前這年輕郎君立馬說了句“母夜叉”,把那小娘子氣得抓狂跺腳。 好不容易哄好了人,二人十指相扣,隨著人潮前行。 拓跋泰相貌不俗,兼久居上位氣勢非凡,走在街上頻頻被人打量,他不喜旁人目光,于是戴上了面具。而崔晚晚出了宮就把士族千金的禮儀拋諸腦后,竟然邊走邊吃,夜叉?zhèn)埍凰S意掛在腰間。 有頑童在街上點燃爆竹,噼里啪啦一陣炸開,驚得行人四處散開。 崔晚晚和拓跋泰被擠散了,她被人潮裹挾往前走了好一陣,瞅了個空趕緊躲到一旁屋檐下。這應該是一處書齋,新年店家不做生意,大門緊閉。 她也不急,站在此地等拓跋泰尋來,甚至還饒有興味地看門上春書。書齋主人賣弄學問,春書竟用籀篆書寫,崔晚晚不大熟悉,費力辨認。 “博通上下……雅什么古今?” “集?!庇腥藥退獯?。 戴著修羅面具的褚衣郎君走近,手里拿著一串糖油果子。崔晚晚隨意一瞥,只當是拓跋泰來了,也沒去細想為何他嗓音澀啞。 “郎君怎么知道我想吃這個?”她笑靨如花,隨即又嘆了口氣,“可是我現(xiàn)在吃不下,要不你幫我吃了吧?!?/br> “拓跋泰”不言不語也不動,只是靜靜站著看她,面具下的一雙眼睛浮現(xiàn)悲色。 “干嘛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