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再這么下去,我老婆子半輩子的名聲都讓她毀了,從我手里走的姑娘哪個才藝不是個頂個的,從來沒被退過貨,現(xiàn)在出了她這一個,真是丟老婆子臉啊,怎么拿的出手,簡直是一竅不通,一竅不通啊……” 韓夫人倒是早已看開了,“以她的儀容姿色,斷也到不了退貨這一步,琴棋書畫有不過是錦上添花,沒有倒也無妨,這些也不是非要不可,算了,這些年也扳不了她,隨她性子吧,且這日子也待不了多久了……” 婆子一聽不由臉上一喜:“夫人是說,準備在天藥大會前后……”天藥大會是惠州有名的盛世,每三年輪留在幾大城池開放,今年剛好輪到天寶城,到時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會齊聚于此,其中的名流商賈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韓夫人將人養(yǎng)到今日,等的就是這一天,身帶異香的絕世美人,傳出去,有幾個男人能不心動呢? “小姐,你怎么又到這里來了……”丫鬟珊瑚跑到廚房旁的小屋,發(fā)現(xiàn)羅溪玉正在屋里碾著藥草,用只小稱正在稱呢,不由直跺腳。 “珊瑚,別在那擋著光線,沒看我正忙著呢……”羅溪玉摸了把額角的濕汗,回頭柔聲道,這丫頭不僅把光線擋了,還擋了門口的風(fēng),屋里熱的像小蒸籠,她就靠這點風(fēng)支撐呢。 “小姐,你還有心思弄這個,我和綠珠剛剛又被婆子們訓(xùn)了一頓,為什么每次我們都要代小姐受訓(xùn)啊,人家丫鬟伺候小姐每天彈琴唱曲,或者寫寫畫畫,可輕松了,輪到小姐現(xiàn)在連禮儀課也不上了,天天在這小屋子里,滿身的藥味,連我們都遭婆子們的白眼呢。” “好了好了,我的錯好不好,乖,你先過來幫我把藥包起來,這些是準備搓成甜藥丸給張婆子侄子的,等包好我再聽你講……”雖然聲音輕柔,但是態(tài)度卻是不容反對的。 珊瑚又跺了跺腳,見小姐的汗?jié)裢噶撕蟊车囊律溃缓米哌^去幫忙:“小姐啊,你真是個老好人,誰求你,你都幫忙,以前做些點心留著餓的時候吃,結(jié)果就有人來要,后來跟教導(dǎo)嬤嬤學(xué)了藥膳,又要給別人做一堆藥膳送去,現(xiàn)在學(xué)會藥理了,又要幫她們搓藥丸,憑什么啊,我們又不是欠她們的,再說給她們做了,她們也不說我們好,也沒給咱點東西啥的,沒名沒好處的憑什么呀……”害的她們成了所有人的奴婢,珊瑚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不由嘟著個嘴,不樂意的包著藥。 羅溪玉稱完藥,弄了記號,這才抬頭,看了珊瑚一眼語重心長道:“珊瑚,做好事不要求名兒,你呀?jīng)]事多出去曬一曬,讓心胸開闊陽光一點,好不好?” 看著珊瑚一臉的苦逼樣子,羅溪玉卻是美滋滋的想她自己那個玉鴨蛋,做完這一瓶藥丸子,里面又能再多一點點白芒了,這幾年她可是像攢銀子一樣在攢功德,但奈何本身的需求量越來越大,三天兩頭疼的她實在受不了,只得去磨教藥膳的嬤嬤學(xué)了兩年藥理,畢竟她想不到有什么比救人治病更積功德的,幸好惠州是藥草之鄉(xiāng),便宜藥草多的是,花不了多少錢,她也頗有這方面的天賦,連教藥膳的嬤嬤也是贊不絕口。 但這天寶城可不缺醫(yī),大夫不僅離得近還隨叫隨到,羅溪玉學(xué)藥膳本也沒打這主意,不過是想著治不如防,做點效果好的什么保鍵產(chǎn)品,什么人都能吃這種,味美又能改善體質(zhì)的,而這百花苑別的不說,體質(zhì)差的人不在少數(shù),所有姑娘們幾乎都身子弱,因,為了瘦為了美,她們每日吃的都很少,長時間這樣身體能好才怪了呢,羅溪玉研究的藥膳正好起了作用,有效果了自然幫人做的多,這三年來她倒是夜夜睡飽覺。 只可惜,做了這么久,功德到現(xiàn)在也只有半個指甲的量,用上半個來月就用光了,不過最近找她幫忙的人又多了些,總能攢一點。 羅溪玉愉快的拿過幾個曬干的橙子片,沒理會珊瑚的煩惱,心想著給小孩子做的安神丸這回用什么味兒呢?記得上次是西瓜味,那這次就用橙子味兒好了,這東西她做的不僅沒什么藥味,還酸酸甜甜的,小孩子都喜歡吃,不少婆子都跟她要這種丸子,據(jù)她們說吃了以后自己孫子們的精神頭更足了,吃飯也更多,能不足嗎,為了這點丸子她可是費了不少心思,每月那點月錢都花在買藥草和酥糖上了。 每三個月都有專門的婆子來“體檢”,這種“體檢”每次都讓人很不舒服,知道下午婆子要來,羅溪玉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弄完藥丸回去時,紅珠又是一通埋怨。 “小姐,婆子讓我和珊瑚打掃一個月的院子,這些我和珊瑚沒有絲毫怨言,但是小姐,你琴棋書畫詩一樣都拿不出手,以后進了富貴人家,人家都會笑話你的,什么都不會老爺也會嫌棄你的……” 羅溪玉微撇了下嘴,心道最好嫌棄,她不止沒興趣學(xué),更不屑拿這些勾引男人,若非婆子強硬,恐怕她連禮儀舞蹈都不想學(xué),隨著紅珠嘮叨,她沖了個澡出來后,拿過本藥理書看了起來。 紅珠見小姐一直沉默不語,知道她這是不高興了,小姐一不高興就會不愛說話,嘆了口氣只得罷了,一會兒兩個婆子便帶著布尺和紅紗走了進來。 羅溪玉只道這百花苑的東西變態(tài),還不在屋子里檢查,必須得用一層若隱若現(xiàn)的薄紗支個空間,人要到里面檢查,還要搬個鏡子照著,讓被檢查的人自己看著,那鏡子怎么照怎么顯胖好不好? 好在兩個婆子是羅溪玉熟悉的,之前幫她們幾個孫子做過安神丸,屋里除了珊瑚和紅珠也沒有外人,她猶豫了下解開衣衫,兩人的動作很快,臉上顯然也是滿意的。 為什么所有百花苑的姑娘都要學(xué)琴棋書畫,只有玉蘭姑娘不學(xué),禮儀也只勉強過關(guān),天天藥堆里磨著,更不事妝容,每每大家都在想這樣的姑娘能賣出去嗎,憑什么她有“特權(quán)”,以后還有什么“錢途”可言,但是在看到那張無需粉黛來遮掩的柔美玉顏,及這一身白嫩就如剝了皮的荔枝般通透,真真是百花苑頭一份好顏色。 于是,再多人的不滿,再多婆子的埋怨,及羅溪玉種種出格舉動,也都容忍了下來,因她們覺得,就算什么也不會,就這么一個美人往那一站,也鮮少能有男人能移開視線的,至于買下后人家會不會退貨,這個已經(jīng)不在她們考慮之中了,試過了還想退?想的美。 兩個婆子動作很快,不一會兒便好了,身量哪里不對,胖了還是哪里瘦了,一般檢查完她們都會跟本人說,但羅溪玉這邊,卻是悄無聲息。 之前在韓夫人面前告狀的那個嬤嬤走了進來,顯然氣還沒消,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聲沒給什么好臉子:“你就散漫吧,以后有你后悔的時候,哼……”說完讓人收了紅幔。 接著一句話,讓正扣著衣襟扣子的羅溪玉吃驚的抬起頭。 “準備準備,下個月開始敬茶,這是你第一次,不能有絲毫疏忽,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讓我知道你?;ㄕ校隙ㄓ心愫檬艿?!” 作者有話要說: 誰說女主名兒有鳳姐味兒的?啊你再仔細念念?羅玉蘭,羅玉蘭…… 媽呀還真有……555,唔,改成羅溪玉好么?搖尾巴~ ☆、第九章 “敬茶”是百花苑的暗語,取自向客人敬茶之時,然后借機兜售自己苑里的姑娘,其實與娼院的接客二字意思差不了多少,只不過娼院是客人選中姑娘陪睡,百花苑則是客人選中姑娘,買回去之后陪睡,其實過程和結(jié)果都異曲同工,只不過后者比前者的名聲和身體都干凈些而已。 在百花苑,不少姑娘從十四歲已經(jīng)開始“敬茶”,有的幸運一些,只一次便找到愿意買她的客人,有的則是要不斷的“敬茶”,從十四歲一直到十六,其間被無數(shù)次淘汰后,才有可能選中一次,這樣的姑娘在百花苑也不在少數(shù),選不中的日子極不好過,不僅遭受丫鬟婆子的白眼,且若過了十八歲還沒被人買走,那就要被送到倚春樓,也就是娼院,實際上只要過了十六歲還沒有被買走,就已經(jīng)沒什么機會了。 提起這個,百花苑的姑娘就沒有不怕的,不提倚春樓的惡劣環(huán)境,單單一輩子伺候一個男人,和伺候數(shù)不盡的男人,就有極大不同的境遇,嫁給富人做小妾,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多少也算是個主子,可是若進了倚春樓,那女子一輩子便被賣入春樓,每日都要接客,直到年老色衰。 百花苑的婆子也經(jīng)常拿這一點來敲打那些不聽話的姑娘們,這些有如養(yǎng)在香閨的少女,對倚春樓往往是談之色變。 所以“敬茶”對姑娘們而言,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兒,因為每一次“敬茶”都意識著是她們出頭的日子,甚至還有姑娘會花銀子暗暗托人打聽客人的情況,以決定她們“敬茶”時的妝容表現(xiàn),苑子里只要一提起這個,輪不到的羨慕不已,輪到的又都是喜不自禁,又帶些惴惴不安。 只除了一個人,就是羅溪玉。一等的姑娘本來就難得,韓夫人一向不會輕易讓她們?nèi)ァ熬床琛?,出去一次也都會選的有把握的客人,而羅溪玉則更是被她自認為奇貨可居,牢牢收在手中,連消息都不外露,十五歲之前是絕不放去“敬茶”的。且她的目標早便畫好了范圍,畢竟在天寶城能為美人而一擲千金的人,也不過是在那幾大勢力之中,只等著一個月后放出消息,看客人價錢出的高低罷了,想必這一次定是能讓她賺的缽滿盆盈,這一舉不僅提高了百花苑的名聲,而風(fēng)頭至少能壓過其它幾家苑子兩年之久。 當然,如果一切都按照她所想的計劃的話。 “小姐,太好了,你終于……能了,我就說嘛,人家伺候的小姐十四歲就都被帶出去了,可是小姐你都十六了怎么夫人還不著急,這過了十六的年紀在富人眼里就不新鮮了,到了十八歲連百花苑都留不得,都要被送到倚春樓的,可是,就算小姐琴棋書畫詩一樣也不精,甚至比倚春樓的姑娘還不如,可也不能到倚春樓啊,那地方……” 珊瑚正說著,卻被紅珠用力拽了下袖子,打斷了她的話道:“以小姐的姿容,就算不會珊瑚說的那些詩畫,咱們也不怕的,定會有人將小姐買回去,不過,小姐下個月就要見客人了,算算日子也有點緊,將將二十來日,我和珊瑚這次得找婆子好好給小姐準備些好看的衣著服飾。 所以小姐你也不能再懶散下去了,敬茶時的禮儀舉止還要重新溫習(xí),夫人說不能丟咱百花苑的臉面,以后小姐嫁入了府里,到時我和珊瑚就是小姐的貼身丫鬟了,我們定會助小姐一臂之力,那,小姐,你休息,我們先下去忙了……”一通話平板的說完也不等羅溪玉點頭,便拉著珊瑚飛快的離開了。 紅珠比珊瑚機靈些,知道小姐從剛才婆子離開就臉色發(fā)白,一語不發(fā),這是心里不舒坦了,這個時候珊瑚說的那些話不是戳小姐心窩子嗎,但有些話又不能不說,她只得一口氣把要說的說完,這才拉著人走了,給小姐時間自己想想,畢竟對她們而言,跟著小姐是幸運的,雖然時不時被牽連,挨婆子們訓(xùn),但是像小姐這樣對奴婢知冷知熱,不為難人,有好吃的一起吃的主子,百花苑里還是不多的。 雖然有時候她們倆心里都有些怨小姐的不爭氣,但是都沒想過要離開她去伺候別人,她始終覺得,小姐并不是婆婆說的朽木不可雕也,她其實心里什么都明白,也并不是做不好,只是可能因為別的一些原因,雖然究竟是什么她不清楚,但想來離開百花苑也許就能好些了。 羅溪玉臉色有些蒼白,之前熱出的紅暈現(xiàn)在已不見一絲,她抬頭見珊瑚和紅珠離開,便將手中的書放到一邊,雖然對這事兒早有心里準備,但是臨到時還是覺得心頭發(fā)緊,難以接受。 小妾就是現(xiàn)實版的小三,這種上不去臺面的身份在百花苑里卻是人人羨慕的出路。 但自古沒有身份背景被人買來的妾,大多沒有好下場,更何況像百花苑這樣的地方,正經(jīng)家風(fēng)嚴正的貴府是看不上的,能來的大多是些腰纏萬貫的“暴發(fā)戶”和一些勢力的頭目,不說暴發(fā)戶的年紀和家中已有多少房姨娘,但就那個肥耳大腸的樣子,加上還有不少心理畸形變態(tài),專門以折磨小妾待婢為樂的,據(jù)婆子們說就不在少數(shù),更不提那些原配個個如狼似虎,視家中小妾為眼中釘,弄死一兩個在這都不算是犯法。 更不提那些勢力的頭頭,對他們而言女人多的是,既然是買回來的自己用過了,無趣了,就賞給底下的兄弟們,大家一起高興,根本沒有將女人當人看待,一些殺人如麻的就更可怖,最后被凄慘虐殺都有可能。 想到這些,羅溪玉的臉上更不見血色了,也不敢再想下去,取出了“鴨蛋玉蘭”看著那只仍在枝上驕傲的展現(xiàn)出“風(fēng)雅玉姿”的白玉蘭,心情多少好了一些,她目光看向鴨蛋,只見淺綠的蛋體底下有一塊白色指甲大的盈盈白茫,正在里面無意識的飄動,那個就是羅溪玉幾年間積攢下的功德,雖然她做的不少,但得到的并不多。 也是,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恩小惠,又能有多少功德量,且她身上沒什么銀子,做不了什么更積累功德的事,也不能出百花苑一步,現(xiàn)在能有這些已經(jīng)不錯了。 羅溪玉取來一只瓷瓶,將玉蘭花蕊中心的幾滴“露水”接到了瓷瓶中,將塞子塞住,此時瓷瓶中已經(jīng)攢了小半瓶的玉蘭露水,她也不清楚這露水從何而來,只是當功德量充裕的時候,露水自然而然的便凝結(jié)了出來,一開始她并沒有太當回事兒,無意才發(fā)現(xiàn)這露水泡茶兌上一兩滴,晚上竟是睡得出奇的香,安神效果特別的好,所以她一直用攢下的露水配著一些對身體有益的草藥,然后做成蜜丸給婆子家里的小孩子吃,小孩體質(zhì)弱,功德比大人還要好一些。 這些年她也摸索出這枝玉蘭花的用處,鴨蛋里的功德是玉蘭花的養(yǎng)份,結(jié)出的玉蘭果有依賴作用,她每天都要吃一顆,不吃便會心口疼,吃了以后全身舒暢,懶洋洋的不想動,副作用就是皮rou越來越水嫩,也越來越脆弱,看著雖美,卻如易碎品,這一點讓羅溪玉吃足了苦頭,她曾想,如果可以退貨的話…… 不過也只是想想,心口疼到死的滋味兒挺不好受的。 相比之下玉蘭花要好用的多,在不用每天吞它解饑后,羅溪玉便摘下來制成花茶存起來,等到身上有瘀傷疼痛時泡水喝上一杯,第二日便基本好的七七八八,這么好用的東西斷沒有不存著的道理,所以她的木匣內(nèi)已經(jīng)攢了半匣子珠子大圓滾滾的玉蘭花茶,頗為好看。 總的來說,這株“鴨蛋玉蘭”還是很好用,只是如果它不帶那么多的副作用的話。 夜晚,羅溪蘭邁進兌好玉蘭花瓣的浴桶,用掌大的瓢慢慢往身上舀水,直到身體染上了熱水的溫暖,這才低頭看了眼自己的一身精致的冰雪凝脂,用手在玉臂上微微用力捏了一下,便是一個紅印,再慢慢加重,一股刺痛感襲來,她立即咬住玉貝強忍,痛觸使她有了些汗意,此時放開手紅印的地方已經(jīng)微微有些發(fā)青,等明日恐怕就是一塊紫了。 無暇的水嫩雪肌上,有著刺目的一點青紅,這樣簡單便能造成的痕跡與效果,便是羅溪蘭自己偶而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更不要提那些變態(tài)喜歡虐待女人腰纏萬貫的教頭富商,對那些人而言,她這個身體就仿佛是最好的發(fā)泄品,能給那些人帶來心理上最滿足的快意。 一旦落到這種人手里,可真是生不如死,水珠順著羅溪蘭玉潔的額頭臉頰往下淌,經(jīng)過胸前又流入水中,她無所覺般蹙著眉尖想著事兒,半晌才猶豫了下,從桌邊摸來一塊進來時放好的瓷碗碎片,然后在身上慢慢比對著從哪下手比較不疼,或者還是直接在手腕…… 可是比劃了半天,卻仍是拿不定主意,只有大面積的劃傷才有可能再躺半年,否則韓夫人必定會下狠心將她送人,以防自己血本無歸,并且那種痛她也受不了,猶豫了幾次,手抬起又放下,鼓了幾番勇氣,最后還是頹然的垂了下來,拿自己的身體生命來做賭可真是最無奈的下下策,看來萬不得已也不能用的。 她嘆了口氣,便一直坐在浴桶之中,微微低著頭靜靜的看著水面,黑而柔亮的長發(fā)垂在浴桶邊,熱水上升的蒸汽里,朦朧的看著仿佛如水中芙蓉一般,這一瞬,美的讓人忍不住迸住呼吸,深怕驚醒了這一刻的寧靜。 兩日后,羅溪玉將安神蜜丸做好,每一粒外面都裹了層酥糖粒,里面摻了蜜和一點玉蘭花露水,再加上一些清淡的草藥和蓋住草藥味的橙皮末,也不苦,吃起來酸酸甜甜十分可口,十幾粒已經(jīng)裝在了瓷瓶里,正帶著珊瑚經(jīng)過亭廊向婆子們住的閣樓走去。 此時正是盛夏,有不少姑娘奴婢在窗邊搖著扇子納涼,正好能看到這條長廊,在那步履輕盈,行路裊裊婷婷的美人走來的時候,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那個羅溪玉,聽說夫人準備讓她下個月敬茶呢……”一個黃衫小姐道,“你們說,她這次敬茶是能上呢還是掉呢?” “誰知道呢,天天擺弄那些湯湯藥藥的,估計男人聞了那身藥味兒也要反胃了吧。”粉衫姑娘佯裝不看的搖快了扇子不屑的說,卻趁機瞄了一眼。 “聽說她什么才藝也沒有,還被傳什么百花苑第一美人呢,婆子們暗地都道她黑了百花苑的招牌,說不定買下她那個不日便來退貨了,到時,呵呵,那可好看了……”黃衫小姐幸災(zāi)樂禍道。 “要我說,什么百花苑第一美人,也就皮膚白點,遠看著唬人吧,近看那張臉也不怎么樣嘛,說不定人家客人還瞧不上她呢?”粉衫姑娘哼了一聲道。 …… 這女人與女人之間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尤其是美人,甭管有仇沒仇,只看不順眼一個理由就夠了。 幾個小姐雖說著話,眼睛卻是一直盯著走在長廊的美人,刻薄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穿戴實在素到極點,幾乎到?jīng)]有點綴,只穿了件衣服,但那一張臉,和那一身是個女人見了都要嫉妒的發(fā)瘋的冰肌雪膚,粉衫姑娘能昧著良心說出這番話來也實在是不容易。 眾人靜了下,有人道:“不管里面是不是裝了草包,她那張臉到底還挺能騙人的……” 幾人聞言悻悻然的撇嘴,卻又頂著日頭多看了幾眼。 這苑子里姑娘小姐們不少,說話聲音也沒有刻意壓制,自然有那么一句半句的傳入耳中,羅溪玉仿若沒見到般,目不斜視,表情淡然的經(jīng)過長廊,珊瑚卻是聽得面孔漲紅,跟著小姐轉(zhuǎn)了個彎后,憋不住道:“小姐,她們這些人太過份了,以前都讓丫鬟去你這求這個求那個,現(xiàn)在又都幸災(zāi)樂禍還背后說小姐壞話,真是可惡,早知道就不幫她們做藥膳了,有的還不給錢,還要小姐墊付呢,一個個狼心狗肺的……”珊瑚已經(jīng)委屈的不行。 這時羅溪玉收起了剛才那副“高冷”神色,回頭好笑的看了珊瑚一眼:“你跟她們置氣才幼稚呢,況且我們當初幫她們也不是圖她們這個好那個好的……” “那小姐,你那么辛苦到底是圖什么啊……”珊瑚忍不住問。 羅溪玉裝作沒聽到她的詢問,停下腳步催促道:“到了,我不方便過去,你快去把藥給婆子送去吧?!?/br> 一到關(guān)鍵時刻,就什么都問不出來了,珊瑚不由氣憤的跺腳,卻沒有辦法,只得拿了藥瓶去婆子屋里了,一會兒的工夫,王婆子便一路走出來,見了羅溪玉臉上帶笑的上前,“哎呀,小姐讓人支會我一聲,我過去拿就行了,還要小姐親自送過來,怪不好意思的?!?/br> 羅溪玉笑笑道:“不必客氣,左右我也是沒什么事,就順便在苑子里走走,這就走來了……” “哎,這都是我那個侄子貪嘴,吃了一次就天天跟我要,我也是厚著臉皮跟小姐求了,沒想到小姐答應(yīng)的這么爽快,這事兒我老婆子記著好呢,別的我也幫不上什么,小姐下個月敬茶,都是誰家的老爺公子哥兒,我定會給小姐留意著,小姐就放心吧,斷不會坑小姐你的……” 羅溪玉聽罷微笑的柔聲道謝。 這王婆子可是管著“敬茶”前前后后的雜事呢,這方面最是靈通,就連珊瑚聽了都眼前一亮,有王婆子幫忙掌眼,那小姐定是能進個好人家了,至少也能是個正值壯年的…… 而在天藥大會開市的前一個月,不僅惠州的藥商富甲齊聚天寶城,便是周邊五湖四海的外來客都已經(jīng)千里迢迢的到此,以至于天寶城在短短幾天內(nèi)人數(shù)就暴增一倍,且各種怪異服飾的人都出現(xiàn)在了天寶城街道上,有一些看著可以說是頗為猙獰可怖,還有一些又有些古里古怪,這些著裝奇異的人不時的會經(jīng)過城街,幸好他們都有自己的規(guī)矩,并不與天寶城的人接觸,也不鬧事,除去這些倒也與往常的一般。 這一日,一行十幾人,炎熱的天卻穿的黑衣,手中還有著古怪的道具,身上掛著些奇怪的珠子,走路時發(fā)出一陣陣像銅鈴的響聲,不知是出自四海的哪一個教派,這些人一出現(xiàn)便吸引了周圍人的視線,因為他們身上似天生就帶著一股陰冷之氣般,光是靠近就能讓人覺得膽寒,自動的繞離他們?nèi)哌h,他們也并不互相言談,雖然走在鬧市,卻是死靜一片。 而走在前面那個人,身材瘦高,腰帶與其它人不同,乃是赤銀之色,顯然是這些人的頭領(lǐng),他的步伐雖然盡管保持不緊不慢,但神色間卻似極為不耐,眼中藏有的冰冷和嗜血,在看向他們時,偶爾閃幾閃,那目光仿若下一刻便要忍不住拔刀殺人一般,渾身濃重血腥的殺氣掩也掩不住。但又偏偏什么動作也沒有。 大概這股讓人膽寒不安的氣息太過外露,凡是在他們經(jīng)過的街道,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往后退,想要遠離這些人所覆蓋的陰冷氣息范圍內(nèi)。 那首領(lǐng)似乎也不喜與人接觸,在等到所有人自動避開后,才在空曠的地方行走。 但熱鬧的街市總有意外發(fā)生,一個八,九歲大的孩童,手里抓著東西,與人瘋鬧奔跑間,卻是一頭撞到了那男人的腿上,然后一個仰倒,手中的瓷瓶掉落在地,從中滾出幾顆蜜丸來……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出來了,撒花~~~ 唔,留言若給力,下章就把男女主拉出來溜溜…… ☆、第十章 天寶城一家偏僻的客棧,幾個伙計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往后堂縮,連掌柜都一直待在柜前,沒敢上樓去,因今兒個下午突然來了十幾個人,將整個客棧都包下了,雖然給的錢相當豐厚,但這些人看著實在有些古怪,雖然話不多,但全身散發(fā)的氣息淡漠陰冷,分明是生人勿近的樣子,剛才還看到一個黑袍人袍邊帶血,再配上她們古怪的舉動,差點嚇死一干伙計。 尤其是那個腰系銀帶的男子,掌柜現(xiàn)在想來都有點害怕,剛一進來時,那男子一動不動的站在大堂處,眼晴直勾勾的盯著他,目中寒意在晚上似還閃著光,就像在一直強忍著什么東西,準備趁人不注意時,突然爆發(fā)出來,那股陰森森的上下上下的在他身上游走的冰冷,讓掌柜子毛骨悚然的差點膝頭一軟跪倒在地,。 加上他們一行人無聲的向樓上行走,并伴隨著一串連綿不絕的“鈴”聲,在有些陰暗的光線中更填幾分怪異可怖。 客棧雖偏僻,但房間收拾倒也干爽,銀色腰帶男子有些僵硬的褪下身上的外袍,坐于床邊,穿著衣袍還好,因高瘦骨架堅,挺,倒也能支撐著衣服,不見異常,但去掉黑袍,整個人卻是瘦削的過份,似只剩骨頭一般,仔細看,臉頰也是微微凹陷。 他手中從始到終一直握著根帶著倒刺的猙獰軟鞭,因用力過猛,枯瘦的手指甚至還有些不受控的輕顫,手背上的筋高高崩起,并隨著力道而忽隱忽現(xiàn)。 而另一只手卻握著一只瓷瓶,此時竟僵硬的抬起手臂,不時放到鼻下吸嗅,臉上帶著一絲極力的忍耐再忍耐的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