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本來可以是一部宅斗記,卻因為劉梅香太過爭氣,宅斗還沒開始就完敗二房三房四房,安常富死后,整個安家都是安子然兄弟倆的。 可惜劉梅香命薄,還沒來得及享福就和安常富一起走了。 兩人早逝并不是什么陰謀,原因和安子然的弟弟有一點關(guān)系。 安子鳴的出生在安常富的意料之外,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就只有安子然一個兒子,結(jié)果老天爺在他快步入四十的時候卻又送了他一個兒子。 老來得子,安常富喜得好多天都沒合攏過嘴,于是在安子鳴滿月后,夫妻倆決定去廟里拜佛還愿,結(jié)果在返回的路上遇到了土匪,夫妻雙雙死于土匪刀下,兩條富貴命就這么葬送了。 兩人去世的消息傳到安家,安家上下幾乎被一片陰云籠罩著,除大房之外的三房姨娘沒有一個高興,甚至有下人說聽到誰誰在屋里大發(fā)脾氣,摔壞了不少東西,還有丫環(huán)被打了,導致下人們都不敢再說話,安家的氣氛十分壓抑。 雖然已經(jīng)確定整個安家都是大房的,但是…… 安子然突然沉下臉,三天前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絕對不是意外。 ☆、第四章 懷疑 (1654字) 安常富和劉梅香是在三天前出事的,當時消息很快就傳到安遠縣。 安家上下哀嚎一片,一個個都被這個消息驚呆了,要知道第二天就是過新年,全家團圓的喜慶日子,結(jié)果卻在這個時候傳來噩耗,硬是把喜事變成了喪事。 而安子然是在消息傳來的當天下午出事的。 當時大家都沉浸在震驚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安子然失蹤了,等到他們發(fā)現(xiàn)安子然不見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一個時辰。 據(jù)說,安家是在后院找到他的,當時他就躺在雪地里,身上只穿著一件很單薄的衣服,要不是他rou厚脂肪多,以當時的天氣,在雪地里躺一個時辰,絕對會被凍成冰棍,不過原主也確實死了。 至于安子然為什么會躺在雪地里。 大家都說因為爹娘去世,所以傷心過度才會一時想不開,也沒有去追究。 可是事情哪里會這么巧,要知道,原主是真的死掉了。 安子然從丫環(huán)那里了解到,原主因為從小就被安常富寵著,長大后變成一個好吃懶做,不學無術(shù)的富家子弟,平時沒少干些欺人之類的惡劣事跡,以他的性格,不像是會自殺的人,所以他懷疑這件事另有蹊蹺,很可能是有人想殺他,目的非常明顯,十之八九是沖著安家的財產(chǎn)來的。 安子然坐在躺椅上,目前他對安家的了解還不深,暫時理不清楚誰最有嫌疑,而且沒有證據(jù),就算他知道是誰做的也沒有辦法,眼下他要做的事情有兩件。 第一件是減肥,必須減! 第二件就是將安家徹底的掌握在手中,然后再慢慢的找出那個想要害自己的兇手,這樣才能提前預防,那人既然想要安家的財產(chǎn),一定會再找機會下手。 腦子不斷轉(zhuǎn)著,安子然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他三天前才接收這具身體,雖然重新?lián)旎亓艘粭l命,但是這具身體的體質(zhì)實在是太差了,加上受寒,所以精神一直不太好。 不過,原主被搞壞的身體原因出乎他的意料,因為和花天酒地沒有關(guān)系。 原來的安子然因為安常富在這方面看管得很嚴格,所以沒什么機會接觸到異性,不論是清白的姑娘,還是窯子里的女人,基本很少觸碰,這方面令安子然很滿意,他本身就不是個愛亂來的人,自然不希望接收到一副不干凈的身體。 再醒來已經(jīng)是正午。 春蘭,也就是早上給他端熱水過來的丫環(huán),發(fā)現(xiàn)他醒來后,立刻和另一名丫環(huán)秋蘭將飯菜端到他房間里。 兩人都是劉梅香的貼身丫環(huán),另外還有夏蘭和冬蘭,自從劉梅香去世后,四人就被管家安排到他這邊服侍,因丫環(huán)比較細心,照顧大病初愈的他剛剛好。 安子然胃口不大,他還想減肥,所以吃的不多,只吃一碗飯就讓春蘭和秋蘭把一桌飯菜端下去。 春蘭欲言又止,但是還沒說話就被秋蘭拉出去,她們只是下人,況且在這個非常時期,能少說話就少說話,否則說多錯多,很可能會引起少爺?shù)牟粷M。 房間一下子靜了下來。 安子然在屋內(nèi)踱步走了三四遍,春蘭和秋蘭便回來了,他回頭冷淡的說道:“把披風拿來,我要去書房。” 他指的書房是安常富的書房,很多賬冊都放在那里,距離他的房間有一小段距離。 秋蘭立刻從里面拿了一件雪白的披風出來,披風是狐皮制的,非常昂貴,當初買的時候據(jù)說花了上千兩,因為安子然體質(zhì)偏寒,所以安常富特意買給他的,安家也就只有他才有,其他人,包括他的親meimei都沒這個待遇。 三人走出房間,早上才打掃干凈的走廊,又被大雪覆蓋了薄薄的一層,白花花的,像銀裝素裹的世界,雖然冷,卻也別有一番風景。 正當安子然快要走到書房的時候,迎面卻走過來一名中年男子,對方步履略急,此人正是安家的管家蘇舟,年紀比安常富大,在安家已經(jīng)干了二十幾年,據(jù)說很受安常富信任,對安家忠心耿耿,很多不知道的事情都可以問他。 蘇管家看到走廊上的安子然,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愕然,他迅速的斂起臉上的表情,快步走到他面前,“大少爺,大老爺來了,此刻就在靈堂那邊,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安子然目光流轉(zhuǎn)到管家臉上。 “那就去看一看?!?/br> ☆、第五章 安常德 (1701字) “我短命的弟弟,你怎么能早早就走了……” 還未走到靈堂,安子然便聽到靈堂里傳出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哭喪聲,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哭聲夸張過頭,聽起來反而有點假。 等他走到靈堂門口,往里面一看,哭喪的中年男子正好從地上站起來,衣服有些褶皺,似乎剛剛在地上打滾過,發(fā)現(xiàn)有人站在門口,他立刻轉(zhuǎn)過身來。 中年男子正是蘇管家口中的大老爺,他是安常富的哥哥安常德,兩兄弟長得頗相似,膀大腰圓,大概是早年下過田,不過他的面色卻很紅潤,一看就是生活過得很滋潤的那種人。 兩只眼睛因為剛剛哭過,所以眼眶有點紅,不知情的人或許真的會以為他在傷心早逝的安常富,但是安子然卻看得出來,安常德不過是惺惺作態(tài),眼中的算計非常明顯,特別是在看到他這個侄子后,眼睛幾乎發(fā)光了。 “我可憐的侄兒,弟弟和弟妹過世后,看你的小臉白的,你也吃了不少苦吧,沒關(guān)系,有大伯在,大伯幫你撐著,誰也不敢欺負你!” 安常德立刻走到安子然面前,慈愛的看著他,伸手就要摸他的腦袋,被安子然輕輕的躲開了,手落空,他頓時不悅的看了他一眼。 安子然將這一切看在眼里,黑色的眼睛卻異常平靜。 幫他撐著?撐安家? 安家兩兄弟早在他們各自娶妻的時候就分家了,安家老太爺一碗水端平,誰也不偏袒誰,安常富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打拼來的,與安常德并無半點關(guān)系。 安常德只是安子然的大伯,兩家并無財產(chǎn)糾葛,公然說這種話也不怕引人詬?。?/br> “多謝大伯關(guān)心,爹娘已經(jīng)過世,如今我是安家唯一的繼承人,我會振作起來的,好好的打理安家,不會讓爹娘在九泉之下失望?!?/br> 安子然擺出一副悲傷的表情,他的臉色本就白,這一表現(xiàn)頓時令人信了八九分,但是安常德卻不滿意他的話。 安子然在他眼里就是一個不學無術(shù)、滿腦肥腸的紈绔子弟,長得肥胖,完全不似他的爹娘,身上沒有一點優(yōu)點,把安家這份大家業(yè)交到這樣的人手里,遲早會被敗光,還不如便宜他。 三天前,安常德得知他的弟弟和弟妹去世后,他第一個反應就是一定要把安家掌握在自己手里,至于安家的二房三房四房,只為安家生了兩個女兒的她們,連安家的財產(chǎn)都分不到,在他眼里完全沒有威脅。 “子然,不是大伯說你,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怎么打理安家?病還沒好就應該好好休息,別到時候累著自己,反被某些人趁虛而入,霸占了安家的財產(chǎn)?!卑渤5抡f著便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剛哭喪過,正準備避嫌的王晴嵐。 王晴嵐表情一僵,他說的某些人分明就是在指她,心里雖然不快,但是面上卻不能與他撕破臉,便陰陽怪氣的說道: “大伯說的極是,老爺?shù)募耶a(chǎn)自然得由子然來繼承,‘別人’就算是姓安的,也別想染指老爺?shù)募耶a(chǎn)一分一毫,大伯,你說對不對?” 說完她就后悔了。 安常德立即沉下臉,他可不就是那個姓安的‘別人’,而且還是最不安好心的那個,但是他又不能直接反駁,否則不用等到明天,他想染指自己弟弟家產(chǎn)的消息就會傳遍安遠縣,對他是極為不利的。 “既是姓安的,自然是安家人,比起那些外姓,卻想分家產(chǎn)的人要強得多,終歸是屬于安家的?!卑渤5乱荒樀烂舶度?,他書讀得多,勉強算見多識廣,嘴皮子比王晴嵐厲害得多。 王晴嵐臉色僵了僵,不再回話,轉(zhuǎn)身對安子然說道:“子然,這里就交給你,四姨娘先下去了。” 安子然點了點頭,從頭到尾他只是圍觀而已。 她走后,安常德立刻換上一副和藹的嘴臉,笑瞇瞇的對他道:“子然,大伯還有事就先走了,以后安家有什么問題盡管來找你大伯,或者找你大伯母也可以,你是我的親侄兒,如今常富過世,我們的關(guān)系就是最親的,千萬不要跟大伯客氣!” 給他灌輸了大量親人之間應該互相扶持,無私奉獻,相依為命之類的知識后,安常德便心滿意足的走了。 在他看來,安子然仍然是屬于以前那個好糊弄的胖子,只要讓他疏遠安常富的三房妾室,只親近自己,安家的財產(chǎn)還不手到擒來? 白日做夢自然是手到擒來。 安子然離開靈堂后沒有回房,而是去看他的meimei安于芝。 ☆、第六章 meimei安于芝 (1755字) 安遠縣的喪葬習俗比較奇怪,至少在安子然看來就是這樣的。 爹娘過世后,守靈的子女不是長子,而是長女,不過這里的長女并不包含妾室所出,而是指正妻的長女。 安子然臥病在床的三天里,安于芝都在守靈,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房,正好與他錯過了,身為她的兄長自然要去看一看。 “哥……” 安于芝怯弱弱的看著前來看望她的安子然,漂亮的眼睛有一絲敬畏,并且?guī)е稽c淡淡的疏離,安子然一眼就看出他與這個meimei應該是不親近的。 安子然看著她,安于芝長得很漂亮,柳葉眉,丹鳳眼,櫻桃小嘴,是個傳統(tǒng)的古典美人,十五歲的她在這個時代已經(jīng)到了出嫁的年齡,據(jù)說向她提親的人非常多,但是安常富為了讓她嫁得更好一些,或者說把她的價值發(fā)揮得更大一些,并沒有隨隨便便就應下她的婚事。 安子然與她說了幾句話,話里帶著關(guān)心。 安于芝似乎有點驚訝,眼睛里藏不住的情緒都流露出來了,她回答得有些結(jié)巴,顯然還不是很適應他這種關(guān)心。 過了一會,安子然才離開。 安于芝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松了一口氣,她還是很不習慣這么關(guān)心她的哥哥,不過她也知道爹娘死后,這個家與她最親近的人就只剩下哥哥和剛滿月不久的弟弟,所以她一定要盡快適應與哥哥的相處。 七日后,按照安遠縣的習俗,這一天是安常富和劉梅香下葬的日子。 安家是大戶人家,下葬的儀式辦得比較隆重,不過安子然并不怎么懂這些,所以他都交給蘇管家去辦,蘇管家也沒讓他失望,巨細無遺,辦得妥妥帖帖。 處理完二人的后事,安家總算不再那么壓抑了。 喜慶的新年在安家就這么過去了,誰也沒有體會到新年的氣氛。 這些日子,安子然也休養(yǎng)得差不多,他的身體只是被寒氣入侵,在秋蘭四個丫環(huán)的照顧下,如今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問題了,他終于有時間正視自己的體重問題,還有安家的產(chǎn)業(yè),雖然有蘇管家?guī)鸵r,但是有些事情卻需要他這個當家處理。 為此,安子然為自己量身定制了一套減肥方案。 方案的第一步就是晨間早起跑步做運動,這讓安家上下都很震驚,因為他們印象中的安子然是個非常懶惰的人,特別是冬天的時候。 冬天因為很冷,所以安子然每天早上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來,通常已經(jīng)是快要正午的時間,這個習慣幾乎延續(xù)了十六年,安常富知道兒子怕冷,慣著他的后果就是養(yǎng)成習慣,早飯桌上從來沒有看到過他的身影,所以當眾人看到他出現(xiàn)在早飯桌上時,一個個都很驚訝。 安家并不是什么王孫貴胄,因此沒有妾室不能與正妻同桌吃飯的規(guī)定。 一開始,大家只以為他是因為爹娘去世大受打擊才變成這樣,心想著應該堅持不了兩天,結(jié)果卻出乎他們的意料,安子然堅持下來了。 不僅如此,他現(xiàn)在進出安常富的書房十分頻繁,以往他可是對管賬什么興趣都沒有,書雖然讀過,但是沒什么天賦,也就識得幾個字而已,原本想讓他考取功名的安常富發(fā)現(xiàn)長子實在不是讀書的料,只好放棄,轉(zhuǎn)而把注意力放到剛出生的安子鳴身上。 王晴嵐幾人心里都有些打鼓,她們并不樂意見到安子然這么勤奮上進。 一旦安子然變聰明了,她們想從他那里撈到好處就會很難,但是現(xiàn)在的安家如果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撐著,過不了多久一定會垮臺,而且還有安常德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盯著,與其讓安家落到他手里,她們更愿意安子然掌管安家。 她們最起碼還是安子然的姨娘,而安常德可不會養(yǎng)著她們。 此時,她們心中的主角卻正在書房里咬著筆桿子。 原來的安子然書法很爛,一手字寫得像蝌蚪在紙上游來游去一樣,而他也不曾寫過毛筆字,所以不用擔心露餡的問題。 但是為了更好的處理賬本,他必須把字練好。 蘇管家知道他的決心后,便替他找來幾本字帖,字帖的字體都是不一樣的,喜歡哪種就練習哪一種,每日臨摹幾張,直到能寫出來就不需要再臨摹。 一手好字需要時間的沉淀,想要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 安子然知道這個道理,所幸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就這樣,他每天的行程幾乎排得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