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大亞的博戲來來回回就那些種類,傳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人盡皆知,已經(jīng)沒什么好打聽的,所以比較有可能是新開的賭坊想到這里來取經(jīng)。 管事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兩人衣著華貴,想來不是有權(quán)就是有錢,完全有可能自己開一家賭坊。 話雖如此,他卻不敢把他們趕走。 能開得起賭坊的都是大有來頭的。 就在管事想要委婉的試探一句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兩位客人突然停了下來,順著他們的目光,管事見他們盯著一個包廂看,當他看到包廂上的門牌后,不由得一愣,這不是…… “里面是否有人在玩?”安子然隨口問道。 包廂里非常安靜,一般人或許會以為里面沒有人,但是對他和傅無天來說,他們卻能感覺到里面有一股不尋常的壓抑。 管事回道:“這包廂確實有人在玩。” “可以進去看看嗎?” 管事猶豫了一下,“可以?!?/br> 管事輕輕的推開包廂的門,動作不大,這個時候進去肯定會很顯眼,然而當他們進去后卻沒有一個人往這邊看過來,一個個都屏息的盯著賭桌,氣氛緊張而壓抑。 包廂很大,里面已經(jīng)有十幾個人。 管事帶著他們走過去。 安子然看了眼正在賭博的兩個人,背對著門口的人是一個有點胖的中年人,穿金戴銀,看起來就像一個暴發(fā)戶,此刻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白中帶青,且不停的用手上的布絹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 在中年人對面則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相貌平平的男子。 男子面前放著一副骰子和骰盅,手邊的銀票已經(jīng)堆了幾十張,每一張的面額竟然都不低于千兩,甚至萬兩銀票都有。 反觀中年人,他手邊的銀票卻少得可憐,顯然輸了不少,難怪他會流冷汗,一下子輸?shù)魩资f幾百萬兩,就是一般的富商也承受不來。 管事見兩人似乎對賭局感興趣了,琢磨了一下便解釋道:“兩位公子,你們現(xiàn)在看到的是我們賭坊和風花賭坊的對局,左手邊的中年人便是風花賭坊的張老板,他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很有名的賭徒。” 只是再有名,現(xiàn)在也要被拍死在沙灘上。 安子然看了看又在擦汗的張老板,看來是兩家賭坊的恩怨。 管事笑了笑,又道:“客人第一次來難怪不知道,這條街有十數(shù)家賭坊,競爭非常激烈,今天這家賭坊倒了,明天那家崛起,在這里是很正常的,能夠笑到最后的,那都是背景夠硬的。” 安子然偏頭看了他一眼。 這位管事的話似乎帶著一絲意義不明的警告! 他目前還沒有什么想法,他該不會以為他是來打聽情況,然后準備自己開賭坊的?他可不認為一個管事會無緣無故對一個客人說這種話。 賭桌,男子和中年人開始最后一局。 骰子除了大小還能玩出各種花樣,就在他們進來之前,兩人已經(jīng)玩了十一局,中年人輸了十局。 “最后一局,比比看誰的點數(shù)最小?!敝心耆酥雷约簺]有退路,發(fā)狠的盯著對面的男子說道。 男子看了他一眼,目光滑過他手邊的銀票,說:“張老板,你的銀子似乎所剩不多?!?/br> 中年人表情僵硬的回道:“不多也能夠玩一局。” 男子突然笑了一下,一只手搭在那一大疊銀票上面,說道:“難道張老板不想把這些銀票都贏回去嗎?沒了這些銀票,風花賭坊怕是會倒閉吧?!?/br> 中年人眼睛發(fā)紅的盯著那疊銀票半晌,終是收回目光,他當然想,但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多少銀子,最值錢的就剩下一個風花賭坊,他知道對方的意思,是想激他把風花賭坊押上去,但是他絕對不會這么做。 不要以為他不清楚事情的經(jīng)過,他會落到現(xiàn)在這種地步都是因為他們在背后使絆子做手腳,無非是想吞并他的賭坊,既然如此,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們?nèi)缭浮?/br> “廢話少說,開始吧。” 中年人用力的抹了一把臉,眼中透出一絲決絕。 男子皺了下眉,心知無法再激怒他,只能放棄這個念頭,“既然如此,我奉陪便是,張老板,請吧?!?/br> 中年人抄起面前的骰子和骰盅,大力的搖晃起來,他的手法頗嫻熟,確實是練了有些年頭,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一會后,中年人將骰盅扣在賭桌上。 眾人立刻盯緊他的手,只見他掀開骰盅,露出地下六顆紅色朝上的骰子,不由得發(fā)出一陣嘩然聲。 “是六點?!?/br> 眾人看向中年人的目光頓時異樣起來,想不到最后一局竟然被他搖出六個點數(shù),看來風花賭坊很可能要翻身了。 中年人狠狠舒了一口氣,看著對面的男子道:“輪到你了?!?/br> 男子的表情很平靜,就算中年人搖出最小的六點,他也沒有變過臉色,聽到他變得自信的聲音,緩緩拿起骰盅。 第八十三章 風花賭坊 包廂的氣氛越來越緊張。 雖然這一次押的銀票不多,但是在場的人卻都明白張老板要是輸了這一局會有什么后果。 他的風花賭坊怕是再也開不下去了。 沒有銀子的賭坊,誰還敢去里面賭,而且這一次是背景強硬的寶華賭坊想要吞并風花賭坊,張老板再怎么反抗也無濟于事,乖乖的交出賭坊,說不定還能留一條命。 一些人暗自搖搖頭。 張老版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說明他還想再垂死掙扎一下。 “王妃認為,誰會贏?”傅無天淺淺的聲音忽然響起,聲音微小,旁邊的管事被賭桌即將揭曉的賭局所吸引,此刻的注意力壓根不在他們身上。 安子然淡淡的回道:“還用得著猜嗎?答案不是已經(jīng)知曉了,風花賭坊必輸無疑。” 傅無天背著手,玩味的目光反而落在對面幾個朝他們這邊好奇的看過來的人,對方甫一接觸他的視線就躲開了,但似乎并沒有認出他們。 傅無天雖然很出名,但是真正見過他的人還是很少。 就在他們說完話的時候,賭桌上已經(jīng)分出勝負了。 中年人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對方,此人的功力竟然在他想象之上,六合歸一,那可不是普通人能搖出來的點數(shù)。 吃驚的不止是他,其他人也很驚訝。 要說將六顆骰子搖成一列并不是很難,很多賭徒高手都能做得到,但是要將骰子搖成面面一樣的點數(shù),并且讓一點在上面,能做到這種境界的人屈指可數(shù)。 中年人一下子 回座椅上。 他的風花賭坊,這下子真的完了! “承讓了,張老板!”男子起身朝他拱了拱手,旁邊的人立刻將張老板面前僅剩的銀票拿過來。 這場風花賭坊與寶華賭坊的對決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結(jié)局在眾人的意料之中,風花賭坊敗得毫無意外,想來風花賭坊過不了多久就會成為寶華賭坊名下的產(chǎn)業(yè)。 看完好戲,眾人紛紛離開包廂。 滿臉死灰的張老板失魂落魄的走出包廂。 “張老板,請留步!” 與他對局的男子突然走過來并叫住他。 張老板臉色很難看,本不想理會他,但是現(xiàn)在形式不如人,他也不敢再怎么甩對方臉面,但也不會給對方好臉色就是了,畢竟他會這樣也是對方背后的人動的手腳。 男子走到他面前,“張老板,明人不說暗話,你的賭坊現(xiàn)在已經(jīng)經(jīng)營不下去,我家主子對你的賭坊很感興趣,你何不識相一點,把賭坊賣給我家主子,興趣你還能有一條活路?!?/br> 最后一句話說得比較隱晦。 張老板聽出他話里的威脅,臉色頓時難看了許多,他當然知道自己落魄了,下場肯定不會好到哪里去,以往那些仇人怕是早等著他的下場,但是要他把風花賭坊賣給害他破產(chǎn)的人,絕對不可能! 男子看出他的決心,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張老板,你又何必如此固執(zhí)呢,說到底,風花賭坊原就不是你的,不死嗎?” 張老板猛地瞪大眼睛。 “是不是很意外我會知道?”男子從容的道:“君子城還沒有我羅陽不知道的事情,你從自己兄弟手中奪到風花賭坊的事情其實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你還是爽快點,對你我都好!” 張老板低下頭,用力的咬了咬牙齒。 他不是個好人,他自己一直都知道,但是他從未良心不安過。 唯獨這件事,近幾年一直是他心里的刺。 或許是因為年紀越來越大,身邊能信任的人越來越少,最近幾年總是會時不時就想起年輕時與兄弟一起拼搏的畫面,那時他的兄弟對他極其信任,但是他卻出賣了他,并且將他們合伙打拼出來的賭坊據(jù)為己有。 他已經(jīng)后悔了。 五年前,風花賭坊還不叫風花,這名是他后來改回來的,為的就是求一份心安,祭奠死去的兄弟,所以唯獨風花賭坊,他就算傾家蕩產(chǎn)也不會拱手讓出去,這是他現(xiàn)在唯一能做到的。 “讓你家主子死了這條心吧,我是絕對不會把賭坊賣給你們的。” 張老板扔下這句話就走了。 男子看著他的背影瞇起眼睛,“這世上從來沒有絕對的事情,我家主子想要的東西,豈是你一個小小的賭坊老板能夠阻止的?!?/br> 在這條銷金街,每家賭坊的背后多少有人撐腰,但是也有例外的。 就像風花賭坊,它在君子城算是一個奇跡,因為它的背后沒有任何大人物撐腰,完完全全是靠張老板和他的兄弟兩雙手撐起來的。 多年來,風花賭坊之所以一直相安無事是因為張老板懂得做人,常常拿銀子孝敬某些人,但是現(xiàn)在他家主子要動賭坊,就算他找地位再高的人撐腰,賭坊最終還是會并到寶華賭坊名下。 這是必然的趨勢! 兩人都沒發(fā)現(xiàn),他們的對話早已落在安子然和傅無天耳中,其中的彎彎繞繞他們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不過安子然對風花賭坊還是有一點感興趣的,能把一個沒有背景沒有靠山的賭坊經(jīng)營那么多年,這個張老板確實有點本事。 “王妃,要不要去玩幾把?” 那位管事已經(jīng)被他們打發(fā)掉,周圍只剩下他們二人,傅無天說話便不再刻意壓低聲音。 安子然沒有猶豫。 兩人直接到一樓,只是看一看,沒必要玩太大。 管事看到兩人從樓上下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還以為被自己猜中了,他們確實是來觀摩學習怎么開賭坊的,但是下一刻就見兩人在一張賭桌前坐下,那架勢又像是準備玩一玩。 管事特意走過去看一眼,發(fā)現(xiàn)他們每次押注的數(shù)額不大不小,十兩到一百兩不等,而且玩十把贏了九把,勝率高得嚇人,沒一會就讓他們贏走了幾百兩,觀察了好一會,他才覺得他們可能真是來賭坊消遣的,不過也不能讓他們這么一直贏下去。 正當管事猶豫著要不要去叫人來頂替他們那桌的莊家,兩人突然不玩了,將沉甸甸的幾百兩銀子兌換成銀票,兩人便離開了賭坊。 “想不到你竟然還會賭。” 走出賭坊,安子然看向傅無天的眼神有些意外,他以為傅無天常年待在軍營里應(yīng)該很少接觸過賭博才對,剛剛有幾把是聽了他才贏的。 傅無天察覺到他的心思,“在軍營里有玩過。” 安子然詫異道:“軍營還能賭博?”他以為軍營更應(yīng)該嚴禁賭博才對,否則容易軍心渙散,結(jié)果傅無天反而帶頭玩。 “不能!” 安子然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