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jié)
安子然回來,最高興的莫過于安子鳴。 瘦下來的安子鳴一點也不重,安子然抱著他不像以前略微吃力,小豆丁嘰嘰喳喳的跟哥哥將書院的事情。 可安子鳴在君玉書院其實是個不多話并且還會裝酷的小孩,甚至因此多了兩個小跟班,如果他們看到自己的小老大也有這么“幼稚”的一面,說不定會幻想破滅。 “哥哥,我可以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嗎?” 安子鳴仰著頭,清澈干凈的眼睛期盼的看著他的哥哥。 安子然摸摸他的小腦袋,“當然可以,只要哥哥能辦到,一定會那幫你實現(xiàn)。” “真的嗎?”安子鳴眼睛亮起來,“那我可不可以不要jiejie?” 安子然動作一頓,低頭對上安子鳴似有些緊張忐忑的表情,微微一笑:“是不是jiejie去找你了?” “她才不是我jiejie呢?!卑沧峪Q嘟囔著。 他一點也不想認那個奇怪的女人。 聽著回答就是見過了,王府的人一定不會讓安于芝見安子鳴,所以安于芝很可能是找到君玉書院,不過安子然倒是一點也不奇怪安于芝為什么會知道安子鳴在君玉書院讀書。 稍微聰明一點的人都知道傅王府肯定會把安子鳴送到最好的書院讀書,而君玉書院就是唯一的選擇。 “她跟你說了什么?” 安子然比較好奇,安于芝到底用什么本事,竟然能讓子鳴連認都不想認她。 安子鳴巴不得哥哥也不要認那個女人,于是立刻把那天發(fā)生的事情說出來,小孩的復述比較簡單,沒有過多的修飾,但是往往更能直白的說出當時的情況。 安子然已經(jīng)想象得出來。 “子鳴做得很好,哥哥沒有怪你?!?/br> 安子然看得出來他心里還是很擔心自己會責怪他,果不其然,小豆丁立刻露出松一口氣的表情。 “子鳴只要記住一件事,不管做任何事情,做任何決定,都不要讓自己受委屈,只要你覺得是對的就去做?!?/br> 安子鳴用力的點頭,眉眼彎彎,“我知道了,哥哥?!?/br> 兩兄弟溫存完,安子然便去書房找老王爺。 回王府的時候,周管家告訴他老王爺讓他有時間過去一趟,本來還不知道是什么事,現(xiàn)在他大概能猜到了。 “叩叩!” “進來。” 安子然來到老王爺面前,卻沒有開口打擾他。 老王爺正在畫一幅畫,已經(jīng)到了收尾的階段,安子然才想起來,傅無天的書法和畫畫的本事都是老王爺教的,當初龐尚書和他的好友也曾經(jīng)說過老王爺在這方面的造詣很高深,是個大家。 安子然看了一眼,他不懂畫,但是看得出來老王爺?shù)墓α芨呱睿@幅畫若是拿去賣,說不定能賣到四五萬兩,就在他亂想的時候,老王爺已經(jīng)收筆了。 “祖父,周管家說您找我?!?/br> 安子然適時開口。 老王爺突然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這件事不急,你來看看,這幅畫怎么樣?” 安子然點頭道:“不錯,應該可以賣四萬兩。” 老王爺胡子吹了起來,“誰讓你評估它的價格,我是讓你看看畫的整體,畫得怎么樣,文學的東西怎么可以用金錢去衡量?!?/br> 安子然無奈的笑道:“祖父,這個我還真說不出來,您也知道我沒有畫畫的天分?!?/br> 老王爺沒有逼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表達方式,安子然是個商人,所以他會用金錢來衡量一幅畫,他會得出四萬兩這個價格,其實已經(jīng)讓他很開心,因為市面上最貴的畫是萬席川畫的,但是價格是三萬兩。 “咳咳,這次叫你過來也不是什么特別的大事,就是想跟你談談你那個meimei的事情,她今年……幾歲了?”老王爺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對安于芝什么都不了解。 安子然回道:“十八歲,再過三個月就十九歲?!?/br> 和他想的一樣,祖父果然想說安于芝的事情,不過他現(xiàn)在也正有此意,倒順水推舟了。 “十八啊,那也不小了,普通的大家閨秀十五就嫁人了,十八歲都能當娘,你是不是應該考慮給她找戶人家?” “祖父說的是,是我疏忽了,我會找個時間處理這件事?!卑沧尤涣⒖虘隆?/br> 其實他之前沒有提起這件事也是有原因的。 安于芝在外漂泊了三年,如果說她沒有經(jīng)歷過一些不好的事情,他是絕對不相信的,雖然她極力隱瞞,但他還是看得出來。 不客氣的說,安子然甚至懷疑安于芝已經(jīng)不是處子,這種情況下想為她找一戶好的人家很難,沒人會愿意娶一個不干凈的女人,哪怕這個女人長得再漂亮,家世再好。 此刻,安于芝還不知道,她的未來正掌握在安子然手里。 安于芝畢竟和老王爺沒有半點關系,他只是跟安子然說了那些話,后面就沒再管了。 第二天,安子然托小叔幫他找一些尚未娶妻的青年才俊,家世不用太好,家里有人當官的不要,最好是家境稍微富裕一些,老實本分,沒有太大野心的人。 傅易認識的人很多,安子然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很快就為他找了十幾個,年齡在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最大不會超過十歲。 “這些人多少都是符合你的要求,但是性格方面就沒辦法保證?!备狄渍f道。 如果真要挑剔,這十幾個候選的恐怕會變成個位數(shù),真正老實本分的男人,實際沒幾個,而且有些男人成親前和成親后其實是兩個樣。 “謝謝小叔,這個數(shù)目已經(jīng)比我想象中還要好。” 安子然明白小叔的顧慮,但這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能否抓住男人的心,還是要看女人自己。 “子然,你真的要把你meimei嫁掉?”鄭君琦忍不住問道,雖然她也不是很喜歡安于芝,但是婚姻畢竟是每個女人一輩子的事情。 “她要是不嫁了,每天都會東想西想?!卑沧尤徽Z氣不容置疑的肯定。 鄭君琦輕嘆一聲,“可是我覺得,她不像會答應的樣子,甚至有可能會激烈的反抗,再者,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對你的名聲恐怕也不好。” 別人又會說,安子然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急著把meimei嫁出去,流言一定又會這么傳,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種喜歡胡說八道,編排別人是非的人。 安子然站起來,“無所謂?!?/br> 他從來就沒有在意過什么流言,流言這種東西,時效并不長,當他們覺得沒意思的時候就會自動停止了,越是理它,它就會越囂張,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 當天下午,安子然就帶著那些東西去安府找安于芝。 第二百九十章 不堪往事 安于芝聽到下人說安子然過來了,現(xiàn)在正在前廳等她,對反應是欣喜,哥哥終于肯主動來見他,但是下一刻她就忐忑起來。 之前去君玉書院,她其實是想討好安子鳴,她知道安子鳴現(xiàn)在很受寵愛,在傅王府的地位也很高,聽說安子然和傅老王爺都很疼愛他,如果她能讓安子鳴對她產(chǎn)生好感,就能借由他讓安子然再次接納她。 可是失敗了。 安于芝一直不清楚到底哪里出了差錯,后來她想找安子鳴道歉,但是傅王府的門衛(wèi)根本不讓她進去。 她不確定安子然是不是來找她質問那天的事情。 片刻后,安于芝忐忑的來到前廳。 “哥,你找我?” 安于芝小心翼翼的看著正在喝茶的青年,面龐比三年前更加成熟,少了幾分稚嫩,多了幾分屬于男人的堅毅,還有他那冷靜從容的性格,此刻的青年似乎更加清俊出眾。 之前滿腦子都是怎么討好青年,怎么討好傅王府,怎么讓青年再認回她這個meimei,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安子然已經(jīng)變成一個令她完全陌生卻又很出色的男人了。 “坐下,我有話跟你說?!?/br> 安子然仿佛沒有注意到她變化的臉色。 安于芝依言坐下。 安子然讓下人都下去,除了巧兒猶豫了一下,其他人都沒有遲疑,很快就只剩下他們兄妹二人。 “哥哥想跟我說什么?”安于芝緊張的握緊手。 安子然將放在桌上的資料遞給她,“這些東西,你先看一看,看完再告訴我你的想法?!?/br> 安于芝走過去接住那份資料,重新坐回椅子上翻看起來,剛開始她還不明白,但是當她看到第三頁的時候,她的臉色就白了。 “哥,你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拿這些東西給我看?” 上面全是些尚未成親,且年齡都不大的男子,家世算不得頂好,但是比普通百姓要好一些,就算是三年前的她也看得出來哥哥這是準備給她找一個夫婿。 安子然平靜的說道:“你今年已經(jīng)十八歲了,此時不嫁更待何時,以前你不在,我可以不管,但是現(xiàn)在既然回來了,我就有義務幫你找一戶人家?!?/br> “可是……我并不想嫁人?!卑灿谥サ拖骂^。 “為何?” 安于芝沒有回答。 安子然看著她,無情的說道:“名義上我還是你哥哥,所以我有權利安排你的婚事,你沒有拒絕的余地,除非你肯承認自己不再是安家人,那么,你就自由了?!?/br> 安于芝猛地抬起頭,表情痛苦,“哥,你別逼我,我真的不想嫁人?!?/br> “理由?!?/br> 面對安子然的逼迫,安于芝的表情越來越痛苦,好像想起什么不愿意去回憶的事情,手中的資料被她的指甲扣得褶皺起來。 安子然沒有耐心看她的表演,又扔了一記催化劑過去:“如果你不能選擇,我會幫你選擇?!?/br> “你不要逼我?。 ?/br> 安于芝終于忍受不了尖叫起來,十幾張紙被她用力的扔向天空,像雪花一樣散漫地,表情崩潰了。 巧兒跑進來就看到這一幕,剛想走過去扶起小姐,一道凌厲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誰準你進來的?” 巧兒轉頭便對上安子然漆黑的眼眸,不禁打了個寒顫,立刻不敢亂動了,她想辯解,卻開不了口。 “滾出去?!?/br> 巧兒咬了咬牙,看了眼小姐,最終還是退出去了,她還是沒有勇氣反抗大少爺,大少爺?shù)臍鈩荼热昵案鼑樔恕?/br> “哥,你為什么一定要逼我,我真的不想說,你知道發(fā)生那種事情對一個女人代表著什么嘛?我的人生已經(jīng)毀了,再也沒有未來可言,你知道我那段時間過得有多么苦嗎?我每天都活在噩夢之中,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半夜會被嚇醒,巧兒說我那段時間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好不容易才把那件事忘了,為什么一定要逼我想起來?嗚嗚……我真的好痛苦,哥,你不要逼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嫁人!” 安于芝蹲在地上,抱著被她抓得亂七八糟的頭發(fā)嗚咽的哭起來,淚水模糊她臉上的妝容,露出一張憔悴嚇人的臉龐。 “我以為,三年前你逃離安府時就應該想過會有這個結果?!?/br> 清冷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的情緒,當它傳到安于芝耳里時,她便愣住了。 安于芝抬起頭,看到安子然沒有一絲動容的臉,是那樣的無情與冷血,清俊的臉龐此刻仿佛戴著一張冰冷的面具。 “我說得不對嗎?”安子然毫不回避的對上她的視線,“一個從未出過家門的大家閨秀,沒有一點自保能力,長得也漂亮,你說,這樣的人在外面能夠安全多久?” 安于芝臉色一變,盯著安子然的眼神漸漸凝實起來,“哥,你為什么一定要說這種話,我承認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行了吧?我只是想要一個安慰,你連這個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滿足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