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因為要找只母鸚鵡跟它□,二缺鸚鵡被暫時移走了,荔園忽然間安靜下來,許攸竟然覺得有點不適應(yīng)。她跟茶壺玩了兩天,終于覺得乏味了,仔細(xì)想了想,于是,第二天早晨便跟著趙誠謹(jǐn)一起出了門。 “雪團今天要進宮?”趙誠謹(jǐn)有些意外,許攸平時很少主動要求進宮,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因為瑞王妃說太后想見她才會抱它進宮,“雪團進宮是要找朋友玩嗎?” 朋友?老流氓算不算? 好吧,就當(dāng)她去宮里頭逛兩圈看一看美人。瑞王府里的小丫鬟雖然也水靈,可相比起皇宮的妃嬪宮女來說,還是差了許多,老流氓真是艷福不淺!難怪太子那個小流氓年紀(jì)輕輕就開始琢磨著漂亮姑娘了,一定是在老流氓身邊耳濡目染給影響的。 還是順哥兒好啊,又單純又善良,人也聰明。雖然將來總有一天他會成親,到時候他的被窩里就沒有了她的位置,可是,那一天至少還有十年吧,十年之后,也許,她就已經(jīng)不在了呢。 畢竟,貓咪的壽命只有十來年…… 一想到這里,許攸忽然有些傷感起來。 第52章 五十二 許攸在御書房的院子門口站了一會兒,門口的侍衛(wèi)斜睨了她一眼,沒說話。于是她又試探性地往里走了幾步,那兩個侍衛(wèi)依舊沒作聲,半點要過來阻攔的意思也沒有,于是她大概明白了,邁開步子大搖大擺地進了院子。 皇帝陛下并不在,御書房的門口沒有人,大門掩著,許攸上前去推了推,門便開了。 許攸小心翼翼地探了腦袋進去,確定沒有人了,這才輕快地跳進屋,然后又用屁股把大門給抵上。屋里燃了香爐,空氣中有淡淡的綠茶香,清爽宜人。 許攸有點口渴,遂爬上書桌想找點喝的。可書桌和案幾上都收拾得干干凈凈,連一塊糕點屑也沒有,水壺打開,里頭也是空的,仿佛有那么一兩滴沒有倒干凈,但許攸有點嫌棄,不想喝,便將茶壺蓋扔在一邊,沒管了。 她下了書桌,埋伏在書桌底下等皇帝陛下回來,坐了不到幾分鐘就開始犯瞌睡,于是便聽從內(nèi)心的召喚往地上一躺,不一會兒,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也許是因為在皇帝的地盤,外頭還有人守著,所以許攸特別有安全感,睡得特別沉,就連皇帝陛下什么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迷迷糊糊間仿佛有什么東西撥了撥她的耳朵,她也懶得動,嬌滴滴地“嗚嗚”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xù)睡了。 屋里頓時一靜,剛剛還站在下手慷慨陳詞的老將軍立刻就僵住了臉,不敢置信地看著皇帝陛下:本以為當(dāng)朝圣上是難得的明君,沒想到……萬萬沒想到,居然如此昏聵好色,居然在書桌底下藏個小妖精,簡直就是道德敗壞! 老將軍一臉的義憤填膺,好幾次想開口直諫,被一旁的劉公公使眼色攔住了:這些不要臉的佞人,都是他們把皇帝陛下給帶壞了! 皇帝隱約從老將軍的臉上看出了一絲不對勁,腦子稍稍一動就明白了,心中頓時狂暴,暗罵了一千句*,臉上卻還得裝得和顏悅色,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龍腳悄悄往下探了探,想把這只害他丟人的貓妖從書桌底下踢出去。 他到底還是沒用大力,用腳的角度也不大精準(zhǔn),只撥弄到許攸的尾巴,于是她又翻了個身,毛茸茸的長尾巴終于如皇帝所愿地從書桌下的縫隙鉆了出去,同時,還有些不高興地“喵嗚——”了一聲。 皇帝陛下勾起嘴角,一臉愜意地看著老將軍,老將軍有些不自在,為自己猥瑣的想法感到臉紅。 許攸酣暢淋漓地睡了一大覺,醒來的時候還聽到底下有人在說話,聲音很陌生,應(yīng)該不是她認(rèn)識的人。 如果是徐大人,或是盧大人,她還可以從書桌底下探出腦袋來跟他們打聲招呼,可換了旁人,許攸就不大敢了,說不準(zhǔn)會給皇帝陛下惹麻煩呢,她聽皇帝說話的語氣,今天的心情似乎也不大妙。 出門之前沒看黃歷,早知如此,她今天就不來找他了。許攸心里想,于是愈發(fā)地乖巧安靜,躲在書桌底的角落里一聲也不吭,渾不知自己的行蹤早已暴露。 下頭那個官員一直在喋喋不休,他說話的嗓門極高,像炸雷似的轟轟地響,聽得許攸的耳朵都有點扛不住??苫实郾菹聟s還挺淡定,雖然臉色有點怪,但明顯并不是因為對這個官員不滿。 因為那個官員提及云州,許攸便忍不住豎起耳朵聽了一陣,好像是在說什么胡人作亂的事,許攸有點擔(dān)心小雪,她們一家子不就是住在那里,若是胡人打過來了,首先要遭殃的就是她們。早知如此,把她們留在京城就好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那個官員才退下,許攸終于松了口氣,從書桌底下爬出來朝皇帝陛下招呼了一聲,“喵嗚——” 皇帝有些無語地看著她,一想到自己的一世英名險些就毀在這只貓的身上,他就又氣又無力。但很快他又釋然了,跟一只貓較勁,不是他的做派,于是他勾起嘴角笑了笑,伸手把她抱到書桌上,難得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瓜子,低聲道:“你今兒倒想起來朕這邊了。” 這語氣幽怨的,好像他是等著被臨幸的妃嬪似的。 “既然你來了,朕正好有個活兒讓你做。”皇帝說這句話的時候仿佛還有些猶豫,眉頭微微蹙起,說完這句還停了半晌,右手的中指在桌面上輕叩,節(jié)奏有點快。過了好一會兒,他似乎終于決定了,臉上露出堅定而決絕的神色,道:“你有沒有去過皇后宮里?” 這任務(wù)跟皇后有關(guān)?許攸心中一動,眨了眨眼,有點緊張,皇帝陛下是因為秦家二老爺?shù)氖聦η丶矣辛私娴??所以想讓她去皇后宮里臥底監(jiān)聽? “每月初一,秦家老太太都會帶著府里的女眷來給皇后請安,到時候你就去那邊,仔細(xì)挺清楚她們都說些什么?!彼曇艉茌p,眉目低垂,表情也很淡然,但許攸卻敏感地察覺到皇帝陛下的眼睛里有一絲傷感。 其實,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究竟是什么事呢?難道皇后娘娘背著他有什么手腳? 那么,她豈不是卷進了宮闈秘聞中??墒?,一般情況下,卷進這種事情的結(jié)果都是不得好死,她現(xiàn)在還不想死啊。 許是猜到了許攸的顧慮,皇帝陛下倒先笑起來,揶揄道:“怎么,怕死?你放心,宮里人都曉得你是瑞王府的貓,連太后都盛贊有加,誰敢把你怎么著?再說了,誰會把一只貓放在心里?!?/br> 所以他才會派她去打聽消息么?皇后娘娘宮里頭一定防得滴水不漏,所以就連皇帝陛下都沒法安插棋子進去,居然淪落到要靠一只貓來查案的地步。作為皇帝來說,還真是挺悲哀的。她一直以為這個皇帝陛下無所不能呢! 許攸沒急急忙忙地答應(yīng),雖說皇帝陛下說得好聽,可真到出了事兒了,那可就說不準(zhǔn)了。雖然她不像二缺鸚鵡能說話,可到底是一只有寫信案底的貓,萬一到時候聽到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皇帝要殺了她滅口,那她豈不是太冤枉了。 她腦子轉(zhuǎn)到這里,忽然就想起二缺鸚鵡了,雖說那家伙的確是有點聒噪,可看人眼色的本事還是挺出類拔萃的,怎么著也不至于在皇后娘娘面前放肆,突然被送走,難道是懷疑它聽到了什么不該聽到的東西? 許攸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腦補過度了,皇后娘娘可是出了名的賢后,向來受皇帝敬重,膝下還有兩個兒子,她到底有什么地方想不開要暗中動手腳引得皇帝陛下懷疑和警惕呢? 說不定,只是皇帝自己多疑?當(dāng)皇帝的是不是都這么個德行? 許攸想了半天,終于還是答應(yīng)了——她都已經(jīng)蠢到送上門了,不答應(yīng)還能怎么辦呢?反正皇帝也不知道她能聽到些什么,就算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她就假裝不知道好了。 回瑞王府的路上,許攸一直沉默不語,乖乖地趴在趙誠謹(jǐn)?shù)南ドw上不動,看起來特別深沉。沈嶸見她這幅模樣有些擔(dān)心,輕聲問趙誠謹(jǐn)?shù)溃骸把﹫F今天特別安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趙誠謹(jǐn)摸摸她的耳朵,又摸了摸她的鼻頭,輕輕搖頭,“好像沒生病。她應(yīng)該在想心事?!彼苷J(rèn)真地道。 沈嶸的臉上抽了抽,深深地看了許攸一眼,沒說話了。 回府后許攸很想找二缺鸚鵡問一問當(dāng)初皇后宮里的事,在王府里尋了個遍,才終于在靠近后門的偏院找到它。跟它在一起的還有一只比它個頭稍小些的鸚鵡,應(yīng)該就是它的女朋友,反正許攸進院的時候光瞧見二缺叼了一小塊不知什么東西熱情洋溢地要喂給那只母鸚鵡…… 見許攸進來,二缺就跟沒見著她似的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許攸爬到屋梁上方伸出爪子朝它的鳥架子拍了拍,二缺這才不耐煩地扭過頭來,粗著嗓子叫了她一聲,“干嘛?” “喵喵喵——”許攸一張嘴,二缺就嘎嘎大笑,一臉瞧不起貓的樣子,但它知道許攸耍橫的厲害,而且府里的動物當(dāng)中就屬她的譜兒最大,所以也不敢說她的壞話。 這樣根本沒用??!許攸苦惱極了,不能說話真是一件無奈又討厭的事,當(dāng)初她穿越的時候怎么沒穿成一只鸚鵡或八哥呢?好吧,八哥的樣子不大好看,可金剛鸚鵡、虎皮鸚鵡什么的還是很美貌的呀。 過了沒多久,二缺鸚鵡就回荔園了,跟它一起回來的還有它的女朋友。不過,相比起二缺的聒噪,它的女朋友——不,也許應(yīng)該叫老婆,就顯得要成熟穩(wěn)重多了,高高地站在鳥架子上俯視一切人類和動物,顯得特別的冷艷。 苦逼的許攸從二缺鸚鵡嘴里套不出一點話,只得完全靠自己了。 作為一只臥底貓,雖然有不易被人察覺的優(yōu)勢,但同時也有很大的劣勢,她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像個梁上君子似的偷偷摸摸躲在屋頂上聽壁腳。 但是,誰沒事兒會把自己做的不法勾當(dāng)整天掛在嘴邊的,許攸從春天偷聽聽到夏天,也沒打探出什么特別的消息來,倒是一來二去地跟九皇子混熟了,這邊院子里的嬤嬤和宮女也不再像防賊似的防著她。 三月份的時候,瑞王妃又給王府添了個少爺,王府上下喜氣洋洋,就連趙誠謹(jǐn)也沉浸在升級為兄長的喜悅中,接連許多天都是弟弟長,弟弟短的,還總想抱著許攸去看看瑞王爺?shù)亩贍?,可惜被翠羽給攔了。 至于安庶妃,卻在臨近產(chǎn)子之際忽然摔了一跤,腹痛數(shù)日后方才產(chǎn)下一女嬰,還沒來得及歡喜,那女嬰便落了氣,安庶妃傷心欲絕,據(jù)說還去尋瑞王爺告狀,說是寧庶妃害她,偏生又找不出證據(jù)來,此事便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