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瑞王爺對自己這個兒子倒是心疼得很,意識到這個問題后并沒有生出絲毫防備和懷疑的心思,反而驚訝又心酸,再想想自己身為親王,竟險些連孩子都保不住,越想心里頭就越是難過,索性便由著他,私底下還與衛(wèi)統(tǒng)領(lǐng)叮囑過,讓他多費些心思。 在瑞王爺?shù)闹С窒?,趙誠謹手底下的這些護衛(wèi)進步得極快,雖然都還只是些少年郎,但也不容小覷,尤其是這些人都是趙誠謹親自挑出來的,對他極為忠誠,就連瑞王爺也使喚不動。瑞王爺不怒反喜,愈發(fā)地覺得自己兒子本事大。 又過了幾日,遠在云州的昌平小侯爺終于來了信,信中自然也提及孟家諸人,孟家大郎與二郎在此戰(zhàn)中表現(xiàn)驍勇,尤其是孟家大郎更是手刃胡人首領(lǐng),立下大功,如今已被提拔為總旗。 總旗雖說只是個七品小官,但而今不過是剛打下云州,趙誠謹仔細算算,若是孟大叔再接再厲,等云集九州打下來,他少說也能升到百戶,若是他再使人推一把,便是千戶也有可能。想到這里,趙誠謹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 只是,他把信來來回回地通讀了一遍,卻怎么也找不到關(guān)于小雪的只言片語,不僅是她,孟家除了大叔、二叔之外的其他人也都未有提及。趙誠謹不由得有些惱,這個小荃哥,辦事實在太不仔細了! ………… 云州的黑風(fēng)寨山頂,孟家和胡家都在收拾東西準備下山。云州收復(fù)的消息早已傳進了寨子里,大家伙兒都興高采烈,阿初更是見人就炫耀說自己阿爹有多厲害,把胡人打得落花流水。 “升了總旗?”胡太太忍不住笑起來,“孟捕頭果然驍勇,照這么下去,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br> 胡鵬程高興地笑,“可不是,孟二叔也升了小旗,阿初可高興壞了?!?/br> “那一會兒你也上門去祝賀祝賀,”胡太太笑吟吟看著他道:“鵬哥兒長大了,你爹不在家,這些事就得靠你去走動了?!?/br> 胡鵬程哪里曉得胡太太的心思,聞言立刻應(yīng)下,起身往外走了幾步,又被胡太太給叫住,“你這傻孩子腦子怎么缺根筋,誰像你這樣兩手空空地上門的?!币贿呎f話,她又一邊招呼下人把早已準備好的禮物端過來,道:“把這個帶過去,可別讓人家以為咱們不懂禮數(shù)?!?/br> 胡鵬程摸了摸后腦勺有些不自在,“娘,這就不必了吧。我跟孟家人熟,過去道聲賀老太太就歡喜了,不必拿這些東西,反而見外?!?/br> “你以為我備了什么禮?”胡太太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真以為你娘是那些勢利眼,見著人家升了官就涎著臉湊上去巴結(jié)送禮?不過是些蜜餞糕點,省得你進門的時候空著手被外人笑話。”就算孟捕頭現(xiàn)在升了小旗,那也不過是個七品,更何況還是武職,怎么比得上文職的縣令。胡太太這般客氣,不過是看著孟家身后的靠山罷了。 胡鵬程被胡太太這么一教訓(xùn),也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小題大做了,咧嘴笑了笑,拎起幾個小盒子就出了門。 孟家的院子離得不遠,出門走不到一刻鐘就到了。雖說早已立了春,但云州依舊是一片冰封,黑風(fēng)寨也籠罩在厚厚的冰雪之下,顯得格外清冷。但孟家的小院卻很是熱鬧,堂屋里坐了不少人,都是寨子里的鄉(xiāng)親,笑呵呵地與孟老太太說著寒暄的話,孟二嬸滿臉笑容地給大家添茶,許攸和阿初卻不見人影。 胡鵬程把點心盒子給了孟二嬸,孟二嬸微微一愣,遲疑了一下沒接,胡鵬程趕緊道:“都是些吃食,前幾日我爹從城里托人送上來的,點心蜜餞什么的,不是貴重東西?!泵隙疬@才笑笑著收下,孟老太太嗔怪地責(zé)備他道:“你這孩子也真是的,來我們家還帶什么東西?!?/br> 胡鵬程咧嘴笑,“我這不是不好意思了么,成天都厚著臉皮來阿婆家吃白食,我娘都罵我了。對了,阿初呢?”他到底不小了,多少懂了些事,雖說小雪年紀還不算大,但也不好當(dāng)著眾人的面大刺刺地問起她,所以才只提阿初,反正他們姐弟倆總是在一起。 孟老太太朝隔壁指了指,笑道:“在書房待著呢,阿初在讀書,小雪監(jiān)督他?!?/br> 胡鵬程朝她道了謝,顛顛兒地往隔壁屋去了。他跟孟家再熟不過,平時行事并講太多禮數(shù),敲了門進屋,赫然發(fā)現(xiàn)阿初竟沒坐在書桌邊讀書,而是可憐兮兮地蹲在墻腳在蹲馬步,許攸則坐在一旁瞪著他,嘴里還教訓(xùn)道:“現(xiàn)在知道辛苦了吧,學(xué)武豈是口頭工夫,我跟你說,這蹲馬步還只是入門,你要想學(xué)得跟你爹一樣,至少還得吃十幾年苦頭……” 阿初一臉憋得通紅,額頭和鼻尖都滲出了汗,偏偏還不肯認輸,忍著酸痛和無力繼續(xù)蹲在原地,只是身體到底有些吃不住,搖來搖去的,眼看著就要摔倒了。 “你們姐弟倆這是在干嘛呢?”胡鵬程忍不住問:“阿初要學(xué)武?” 許攸笑著點頭,“這小鬼聽得我爹和二叔立下軍功,非要棄文從武,我正教訓(xùn)他呢?!?/br> 胡鵬程熟絡(luò)地在她身邊坐下,又朝阿初招了招手,道:“阿初你先歇歇,這練武的事急不來,別聽你姐瞎胡鬧?!?/br> “我怎么瞎胡鬧了!”許攸頓時就有了意見,“他要練武,蹲馬步可是基礎(chǔ),要是下盤不穩(wěn)還練什么武。你不懂,別亂發(fā)表意見?!辈还茉趺凑f,她這個曾經(jīng)的警察可比胡鵬程這位大少爺要懂多了吧。 “我不懂,難道你懂?”胡鵬程嗤笑,仰著腦袋得意道:“我跟你說,我好歹也是學(xué)過的,比你這小丫頭片子要懂得多。阿初你過來,看你鵬哥教你幾招!” 阿初卻蹲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眨巴著眼睛看他,忽然咧嘴一笑,“小鵬哥,要不,你先跟我姐過兩招。你要是能打得過她,我就跟著你學(xué),怎么樣?” “什么?這怎么行!”胡鵬程立刻跳起來,“你姐是個姑娘家,小丫頭片子才幾歲,跟個豆芽菜似的,我這學(xué)藝也不算精,萬一手底下沒輕沒重把她傷了怎么辦?” “誰傷了誰還說不準呢?!卑⒊醯椭^小聲嘀咕,聲音雖不大,卻能清清楚楚地被胡鵬程聽見。胡鵬程本來就是個受不得激的性子,聞言再也忍不住了,高聲道:“打就打,不過我可把話說在前頭,小雪你可得放機靈點,一會兒我下手可不留情面,你要是不行了,就早點降了?!?/br> 許攸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誰要跟你打?”說罷,又狠狠瞪了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阿初一眼,小聲教訓(xùn)道:“你給我蹲好點,別亂動!” “就是怕了吧!”胡鵬程拍著胸脯得意洋洋,“我就說么,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會什么武藝,不過是嘴皮子厲害,嚇唬嚇唬阿初這樣的小孩子也就罷了,怎么能唬弄得了……”他的話還未說完,腳下忽然一個趔趄,竟是許攸忽然發(fā)難,在他左腳的足踝處輕輕踢了一腳,右手揪住他的胳膊輕輕一扭,胡鵬程頓時發(fā)出殺豬般的嚎叫! “啊——” 許攸見好就收,立刻就松了手。胡鵬程胳膊上的禁錮被撤開,這才緩過神來,苦著臉揉了揉,發(fā)現(xiàn)并不疼。 “你這死丫頭怎么這樣呢?”胡鵬程生氣地道:“太不講道理了,居然偷襲!難怪古人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yǎng)也,古人誠不欺我!” 許攸笑瞇瞇地看他,“那小鵬哥準備好了,我們再來一場?!?/br> 胡鵬程立刻就噎住了。他可不傻,剛剛一交手心里頭就跟明鏡似的,許攸雖然力氣小了點,但動作利索熟練,一看就曉得不好對付,他剛剛吃了她了苦頭,可不想再遭一回罪。真要在阿初面前再輸一場,以后可不還得被那壞心眼的小鬼笑話。 于是胡鵬程連連揮手,逃似的往外沖,“我還有別的事兒呢,不跟你們說了。” 屋里又只剩許攸和阿初兩個,阿初愈發(fā)地心虛,挪了挪早已麻木的兩條腿,頓時就好像有幾千根針在腿上扎,阿初都快哭了,小聲地求饒道:“姐,小雪jiejie,我能歇會兒么?” “想休息?行??!”許攸笑瞇瞇地看著他,忽然一伸手在他腦門上敲了一記,兇巴巴地訓(xùn)道:“年紀不小,兵法還用得挺嫻熟的,把這些手段都用到我頭上來了,本事不小??!” 阿初都快哭了,扁著嘴小聲辯解,“都……都是小順哥教得好……” 許攸:“……” 作者有話要說:嘎嘎,首先有個好消息:答辯通過了! 壞消息是,雖然答辯通過了,可是還是被狠狠地教訓(xùn)了一通,又指出了很多問題,所以論文還得再修改,趕在周二答辯委員會開會之前交過去,所以,本來以為今天就能回去的我還留在長沙,估計得下周一晚上才能回,痛苦啊 第82章 八十二 一直到下山之前,許攸每天都在思考阿初的教育問題。她對怎么教孩子沒有經(jīng)驗,但也知道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總是喜歡模仿別人,而阿初的模仿的對象還特別多,除了雪爹和二叔外,趙誠謹似乎也是他的偶像。 許攸覺得小孩子太狡猾不大好,可是,她又不能說趙誠謹不對——人家的智商可比她要高多了。難道要去跟阿初說不要向趙誠謹學(xué)習(xí)嗎?她思來想去也沒琢磨出什么解決辦法,最后還是孟老太太見她愁眉苦臉,隨口說道:“我們家小雪和阿初就是乖,善良又懂事,打小就沒淘氣過?!?/br> 所以說,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想通這點后,許攸就歡歡喜喜地跟著大部隊回云州城了。 小城還是以前的小城,院子也是以前的院子,這一眼看去仿佛并沒有什么變化,但戰(zhàn)爭的創(chuàng)傷還是不可避免地留了下來,街上人不多,路人行色匆匆,街道兩邊的鋪子大多關(guān)著門,只偶爾有一兩間開了道縫,膽大的伙計悄悄從門縫往外看。清冷的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淡淡的甜腥味兒,待仔細去尋,立刻又不知所蹤。 雪爹和二叔難得地沒去軍營,而是在家里幫忙收拾。原本留在家里的許多東西早已不知所蹤,二嬸叨念著又要花錢去買,很是心疼。唯有阿初興奮得很,歡快地繞著院子跑了幾圈,又招呼許攸一起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