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二人飛快地分吃了半只鹿腿,余下的全都被茶壺包了圓,吃罷,兩人一狗全都撐得肚子溜圓,許攸有些擔(dān)心不見蹤影的小綠和王府侍衛(wèi),趙誠謹(jǐn)卻一點也不擔(dān)心,還安慰她道:“小綠比茶壺精明多了,怎么可能吃虧。至于我那些護衛(wèi)們,連你都能好好的,他們只要自己不慌不亂,出不了大事。” 許攸這才放心。 雖說飽暖思yin欲,趙誠謹(jǐn)?shù)挂蚕氤林@機會吃點小豆腐,結(jié)果才準(zhǔn)備動動手,就發(fā)現(xiàn)茶壺蹲在身邊歪著腦袋一臉單純地看著他,見趙誠謹(jǐn)看他,茶壺還巴巴地往前湊了湊,趙誠謹(jǐn)頓時一點心思也沒有了——說不定,那只大豹子還躲在什么地方在偷窺他們呢!一想到這里,趙誠謹(jǐn)?shù)男那榫透鼜?fù)雜了。 一夜無夢,第二天許攸是被林子的鳥鳴聲給吵醒的。雖然昨晚睡覺前趙誠謹(jǐn)把所有的旖旎心思全都壓在了心底,但經(jīng)過一個晚上,兩人還是抱到一起去了,許攸睜開眼睛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兩只胳膊牢牢地環(huán)著趙誠謹(jǐn)?shù)难?,臉貼著他的胸口,簡直曖昧極了。 相比起以前的削瘦單薄,現(xiàn)在的趙誠謹(jǐn)已經(jīng)像個男人了,雖然看起來依舊削瘦,但摸一摸,會發(fā)現(xiàn)其實還挺有rou。 許攸沒動,感受了一會兒他的心跳,又睜開眼睛朝四周看,目光瞟向頭頂上方,整個身體頓時就僵住了。 那是一條劇毒五步蛇,許攸小時候曾親眼見過它咬人,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就能讓一條腿腫得像水桶,稍有救治不及就是死路一條??墒?,它現(xiàn)在赫然就掛在她和趙誠謹(jǐn)?shù)念^頂上方,尾巴卷著樹枝,一點點地往下滑,陰險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們,時不時地吐出紅色的芯。 說時遲那時快,那條蛇仿佛看出了許攸的恐懼,猛地一彈身體朝趙誠謹(jǐn)臉上沖了過來。許攸想也沒想就擋到了他身前。 她的小手臂忽地一下刺痛,那條蛇狠狠地咬在了上頭,許攸用力一甩,居然沒把它甩開。趙誠謹(jǐn)這才驚醒,凝神看清發(fā)生了什么事,頓時睚眥盡裂,竟忘了拔劍,猶如閃電一般捏住了那條毒舌的七寸,竟活活地把它給捏死了。 “小雪,小雪你怎么樣?”趙誠謹(jǐn)兩眼通紅地掀開許攸的袖子,看著她白玉般的手臂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腫了起來,頓時又慌又急,六神無主。 許攸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她想開口說兩句安慰的話,可人又恍恍惚惚的,趙誠謹(jǐn)急得一臉煞白,低下頭,竟要用嘴幫她吸/毒,許攸也不知從哪里生出來的力氣將他推開,蒼白著臉道:“你……你傻了,這是……要我們兩個……都死在這里嗎?” 萬一趙誠謹(jǐn)口腔里有什么血口子,勢必也要染上蛇毒,若是救治不及,兩個人都活不成。 “你別說話,小雪你別說話,我求求你……別動,我?guī)湍惆讯疚鰜恚鰜砜倳眯?。我們在這里慢慢等,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到晚上我們就能出去,一定來得及解毒!”他一邊說著話,一邊不由分說地要過來拉許攸的胳膊,許攸偏不讓,手腳并用地往他身上推,腳一蹬,竟蹬到了趙誠謹(jǐn)?shù)难g的荷包“噗”地一下掉了下來。 趙誠謹(jǐn)猛地想起那個大和尚給他的錦囊,頓時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顫抖著手慌忙將它打開,仔細一看,人就愣住了。他臉上的驚慌和悲痛還沒來得及褪掉,整個人都是一副沒反應(yīng)過來的傻樣,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又閉上眼睛,狐疑地在許攸的胳膊上摸了一把,最后,啼笑皆非地把紙條拿給許攸看。 許攸定睛一看,頓時有一種好想去死的沖動。 只見那紙條上赫然寫著六個字,“那是條菜花蛇” 許攸:“……” 一百一十八 菜花蛇只有微毒,跟劇毒的五步蛇相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兩人要死要活地白瞎了一場,尤其是許攸,一靜下來頓時覺得自己剛剛那一番慷慨陳詞簡直是傻透了。趙誠謹(jǐn)還挺高興,等把她傷口的毒素擠出來,他忽然開口,兩只眼睛亮亮地看著她道:“我都不知道小雪原來這么緊張我?!?/br> 許攸萬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還想嘴硬的反駁兩句,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趙誠謹(jǐn)又過來抱了抱她,柔聲道:“以后可不許再這么做!” 許攸看了他一眼,小聲嘟囔,“換了你,也一樣會這么做的?!笔聦嵣?,當(dāng)事情發(fā)生的時候,她的腦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那幾乎只是身體的一種本能,以前她是一只貓,所以這種行為叫做救主,現(xiàn)在呢?原來在不知不覺的時候,趙誠謹(jǐn)已經(jīng)在她的心里這么重要了。 因為知道是無毒的菜花蛇,壓根兒不可能會造成這么嚴(yán)重的傷,所以他們倆再去仔細看的時候,許攸的胳膊立刻就恢復(fù)了原狀,只有一小道傷口,趙誠謹(jǐn)小心翼翼地幫她處理。許攸則百無聊賴地看著地上早已死透的菜花蛇嘆了一口氣,“這條蛇還真是……白白地浪費了一條命?!?/br> “那也是它自尋死路。”趙誠謹(jǐn)一點也不同情它,恨恨道:“誰讓它咬你?!?/br> “我覺得,”許攸頓了頓,眨巴眨巴眼,小聲建議道:“反正它都死了,我們是不是把它物盡其用。干脆……烤了吃了?” 趙誠謹(jǐn)手一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許攸,“你還敢吃蛇?”尋常女孩子,見了蛇不都嚇得面無人色,就連他大姐趙嫣然,已經(jīng)算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膽大包天了,見了蛇也照樣拔腿就逃,哪里敢吃它。 許攸卻一臉正色地道:“它都咬了我一口,我怎么不能吃它了。不是說嶺南有道名菜叫做龍虎鳳,里頭的龍就是蛇!” “瞎說!”趙誠謹(jǐn)啼笑皆非地捏了捏她的臉,小聲道:“你這是從哪里聽來的亂七八糟的話,不要命了!” 許攸這才猛地意識到好像真的說錯了話,就算是假龍,也不是隨便能吃的!她后怕的呲了呲牙,捂住嘴不敢再作聲。倒是趙誠謹(jǐn)還挺好奇地繼續(xù)問:“你是聽二叔說的嗎?他先前不是去過南邊?龍是蛇,那虎和鳳又是什么?” “不是二叔,我也忘了聽誰說的?!痹S攸猜想,嶺南一定還沒有這大逆不道的菜,不然,怎么趙誠謹(jǐn)居然都沒聽說過,“鳳是母雞,虎么,是……”她忽然頓住,臉色有些難看,趙誠謹(jǐn)立刻就察覺到了,有些擔(dān)心地抱了抱她,柔聲問:“怎么了?” 許攸沉默地?fù)u搖頭,過了一會兒,才咬著唇小聲道:“虎是貓?!彼悬c矯情地生氣,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吃貓,明明是那么乖巧可愛的動物。 趙誠謹(jǐn)立刻就明白了她情緒低落的原因,可是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絞盡腦汁地想了半天,才道:“別生氣了,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你還會說笑話?”許攸斜著眼睛看他,一點也不信。 然后趙誠謹(jǐn)就清了清嗓子,說了一個。他實在不大適合說笑話哄人,那個故事大約是他從某本書里看來的,通篇都是拗口的文言文,他就那么傻乎乎地一字不落地全篇背了出來,許攸都大聽懂到底是什么意思。見趙誠謹(jǐn)一臉期待的看著她,她只得配合地“呵呵”了兩聲,又道:“還是我來說吧?!?/br> 然后她又說了一個經(jīng)典的烏龜穿馬甲的笑話,結(jié)果又冷場了,趙誠謹(jǐn)還特別好奇地問:“馬甲是什么?” 許攸:“……” 她決定再說一個。 “……一對情侶在偷偷約會,那位公子正準(zhǔn)備親一親小姐,小姐忽然說了四個字,嚇得那位公子立刻臉色大變,落荒而逃。你猜那位小姐說了什么?”她剛說完,自己就捂著嘴偷偷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好看極了。 趙誠謹(jǐn)看著她,樣子有些為難,過了半晌,才小聲道:“她說什么了?嗯,我是妖怪?” 許攸捂著嘴使勁兒搖頭,自己忍不住揭曉了謎底,“她說的是,我爹來了?!?/br> 趙誠謹(jǐn)頓時苦笑不得,敲了敲她的額頭,小聲道:“你這小腦瓜里都裝著些什么?!闭f完了,又覺得有些好笑,忍俊不禁地道:“你還別說,換了是我,也得嚇懵了?!庇H熱的時候要真被雪爹給撞了個正著……他一定會被雪爹的眼神凌遲成一百零八段。 最后他們還是沒吃那條蛇,因為趙誠謹(jǐn)找到了一條小溪,他在溪水里抓了幾條魚烤了,很輕松地解決了早飯。 他們在林子里繞來繞去,依舊找不到出林的道路。許攸走不動了,就由趙誠謹(jǐn)背著,反正林子里也沒有別人,她也不怕被人看見,“……我聽小環(huán)說,這林子每個月只有幾天有問題,過了這段時間就自己好了。反正我們也找不出去,倒不如索性就在這里等著,省得浪費力氣。對了——”她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問出了口,“小環(huán),還有小玉,她們還好嗎?” 這兩天許攸一直不敢問,生怕聽到什么不好的結(jié)果,雖然這兩個丫鬟跟在她身邊的時間并不算太長,但是多少還是有些感情,尤其是小環(huán),平日話不多,但無論什么時候做事情都特別靠譜,一想到她撲向江廉安的舉動,許攸的心里就感動極了。 趙誠謹(jǐn)握住她的手安撫地拍了拍,柔聲道:“你放心吧,她們都沒事。雖然受了些傷,但并沒有危及性命,仔細養(yǎng)一陣就好了。至于江廉安——”他的臉上一片平靜,只有眼睛里有厲色一閃而過,“我會讓他后悔出生在這世上?!?/br> “那個人……真是我表哥嗎?”對于已經(jīng)過世多年的江氏,許攸的感情并不深,更多的是好奇,那到底是多么美好的女子,能讓雪爹這么多年來一直念念不忘,寧可膝下空虛無人繼承,也不愿續(xù)弦。那么美好的江氏,卻有這樣無恥的兄弟和侄子,實在是讓人唏噓。 趙誠謹(jǐn)安慰地抱了抱她,“不管那是誰,終究是別人,與你無關(guān)?!?/br> 為了午飯著想,他們干脆又回到了河邊,繼續(xù)烤了幾條魚。起初他們餓得狠了,吃什么都覺得美味,可這會兒再吃這種沒有添加任何佐料的烤魚就覺得有些難以下咽了,茶壺倒還吃得香,吃完了一條還搖著尾巴再問著要,許攸索性把手里的那條也給它了——反正晚上他們應(yīng)該就能回家了。 好像是為了證實她的想法,午飯后,河邊的景色好像開始有了些變化,先前高聳入云的參天大樹不知什么時候失去了蹤跡,只余一片郁郁蔥蔥的小樹林,陽光無遮無攔地照進來,四周亮堂了許多,甚至連溪水好像都清澈了。 許攸推了推在在樹下瞌睡的趙誠謹(jǐn),“快起來,變天了,我們是不是能回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