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她嫁給奚景恒的時候春暖花開,穿上裁縫精心縫制了三個月的嫁衣戴上沉重的鳳冠,蒙著紅蓋頭,坐在花轎里一時歡喜一時忐忑,臨下轎又偷偷理了理絲毫未亂的鬢角,那盛大的婚禮啊,霍國多少女子羨慕她嫁給年輕英俊的王太子的?可惜,再盛大的婚禮也遮不住不幸。 第二次嫁人,只有一匹白馬一個新郎,心里卻莫名的安穩(wěn)許多。 這第三次,沒有期待沒有安穩(wěn),只有惶惶不安。 阿無今日很早就被宮女們催起梳妝打扮,她們拿她的衣服沒辦法就可著勁的折騰她那張臉,朱粉胭脂一層又一層的涂抹,誓要用臉蛋上的喜慶壓住衣服的白,以至一張臉被抹的白慘慘,嘴唇卻紅艷艷,配上白衣,看著有些瘆人,連一旁玩的普蘭都覺得好丑,并毫不客氣的表達出來。 普蘭跑來告訴她下雨了,阿無又看看鏡中,若經(jīng)了雨這張臉還不得跟鬧詐尸的女鬼一樣?隨后又釋然,管他呢,她現(xiàn)在是異域蠻邦的女子,她不怕丟臉,如果奚琲湛不高興……那再好不過。 阿無盤算的挺好,穿身“孝服”騎著馬大搖大擺進宮行禮,昭告天下他們這位皇帝爺取了多離經(jīng)叛道的女人,兀自站在窗前看著如線的細雨想著,瞧見一群舉著描龍繡鳳的大紅油紙傘的人往這邊來,傘遮住了他們大半的身子,只露出一片紅袍,阿無沒做多想,為了配合皇帝大婚的喜慶,近侍太監(jiān)這日多要穿紅。 直到眼看那一群人撐著傘在房門外兩行排開,看架勢是要進這屋子才引她注意,已是大婚當天奚琲湛又搞什么幺蛾子送什么東西? 被嘩啦的收傘聲吸引,阿無回頭去看,卻愕然,那一身能刺瞎人眼的大紅喜袍的人可不是奚琲湛本尊? 看她呆怔模樣,奚琲湛還略得意地拂了拂頰邊烏黑的一綹頭發(fā)問她:“如何?” 如何?他,一個君臨天下的帝王成親要穿成這樣? “太花,不莊重。” “成親圖喜慶哪個圖莊重?快到吉時,走吧,誤了吉時不好。”奚琲湛笑瞇瞇的向阿無走來,走得風情萬種迫不及待,還急切的抓住阿無的手,阿無掙扎兩下他就不滿說道:“你要穿白就穿白,要騎馬就騎馬,怎么,朕一切依你按玉寧的風俗,這會兒又想反悔?” 哪個知道皇帝要親自迎親的! 奚琲湛的手很大,很軟,手心有細細的濕氣,這是阿無第一次被他牽手,好像有無數(shù)只螞蟻從他手心長出滲進她手掌滲進血里,麻麻的不適感逐漸蔓延直至整條手臂好像都麻了。 被奚琲湛這樣一激,阿無索性任他攥著手出門,沿著那一片紅傘撐起的空間邁過一道道門檻向大門走去,錦園門口立著一匹高大的白馬,馬脖子上拴著一朵巨大的紅綢花。 奚琲湛說,玉寧的風俗,新郎騎馬帶新娘歸家是吧? 阿無的臉都要僵了,她是想給奚琲湛找點麻煩沒錯,可她沒料到奚琲湛會這么拉得下顏面!是她高估了奚琲湛的臉皮。阿無上馬,真的是橫下了心不要臉面的。奚琲湛安頓好她也瀟灑上馬,雙臂自然的將她圈在懷里去握住韁繩,雙腿一夾,白馬如同離弦之箭像前奔跑。 白馬在鋪滿了黃土擠滿了圍觀百姓的路上向皇宮的方向奔跑,奚琲湛沒有撐傘,只是將身體向前傾,下巴抵在阿無頭頂為她充當人rou雨傘,一路疾行,雨絲斜斜的撲在臉上,阿無此時已忘了雨會弄花了妝,她只是僵著身體一動也不敢動窩在奚琲湛寬闊的懷中,眼前,圍觀的百姓好像不見了,雨聲好像也消失了,只有奚琲湛緊緊抱著她縱馬前行。 錦園到皇宮跑馬的話并不算遠,對阿無來說卻那么漫長,足夠她回憶起許多片段,當年還陪伴沁陽的時候隨駕秋圍,年輕的奚琲湛黑馬玄袍束一個金冠,那樣意氣風發(fā)馳騁在圍場,他跳下馬,抱著一只嚇呆的肥兔子,經(jīng)過她和沁陽身邊時隨手往她懷里一塞說:拿去給本宮好好養(yǎng)著,養(yǎng)死了唯你是問。 那只灰兔子,被她當祖宗一樣養(yǎng)著肥得豬一樣,后來被奚琲湛給燉著吃了。 奚琲湛這個人行事太隨心,多年不改,已成頑疾。 ☆、第四十四章 感覺馬兒停下,阿無回過神,眼前五彩繽紛的旌旗華蓋,還有跪地山呼萬歲千歲的朱紫青綠的文官百官、外臣內(nèi)侍,奚琲湛先行跳下馬,抬臉望著她朝她伸出手,阿無又一咬牙,將冰涼的手放進他掌心,眼見奚琲湛臉上溢出的笑,又見他從懷中拿出一方白帕朝她臉上招呼來,一下又一下,直到把她的臉擦得干干凈凈才說:“剛才下馬,嚇朕一跳,以為你妖化現(xiàn)原形了呢。” 阿無瞪視他,他不緊不慢接過太監(jiān)恭敬呈上的大紅傘,親自為她遮風避雨,另只手卻片刻也沒松開。 阿無小聲問他:這么多人在,你就一點規(guī)矩都不講嗎? 奚琲湛小聲回她:這不是玉寧的規(guī)矩嗎? “可這又不是玉寧。” “別給朕出爾反爾。” 阿無又瞪視他,奚琲湛沒瞧見似的攥著她的手往前走。 漫長的紅地毯好像沒有盡頭似的,宮門一道又一道,不知穿過了多少重來到大正宮,行了冊封之禮,接受了百官朝賀,阿無被女官們簇擁著穿過麗正門來到交泰殿,接受后妃誥命們的大禮。 阿無還是聽見了女人們低低的驚訝聲,難怪,當年在京中多是有過往來的,在人人都以為她死了的時候冒出這么一張想象的臉難怪人驚訝。 奚琲湛的妃子真是少得可憐,都是當年選妃留下的老面孔,寧琥珀、王氏,蘇瑩,加上她才四個。 此時,寧琥珀看著她,臉上是笑,卻笑不達眼底,頗有些酸澀味道,王貴妃仍舊當年那樣端莊模樣,蘇瑩呢,臉蛋更加艷麗,衣服更加出挑,表情由最初的不屑到現(xiàn)在的如見鬼一般呆怔。太監(jiān)引著三人上前行禮,蘇瑩才回過神,一回過神就做一副體貼狀扶著王貴妃向阿無柔聲說道:“皇后娘娘,貴妃jiejie近來病著,您可否賞她坐下?” 王氏忙說不用,不礙事,知曉蘇瑩挑撥的小伎倆心里一陣著惱,面上絲毫不敢表露。 她尚且知道,阿無作為蘇瑩親姐更是心知肚明,理都懶得理她,于是一揮手吩咐太監(jiān)搬椅子拿桌幾上美酒布美食,一邊說道:“我們玉寧,來者便是貴客,萬沒有讓貴客站著的道理,各位請坐?!?/br> 大正宮的大宴,奚琲湛招手問元寶,她干什么呢?有人難為她沒有? 元寶抹抹汗回稟:“主子,您就別擔心皇后娘娘了,交泰殿的宴席比大正宮還熱鬧呢,有酒有rou有瓜有果有歌有舞,剛皇后娘娘還吩咐去御膳房拿木頭要烤羊呢!” 奚琲湛開懷大笑,蘇盛錦啊蘇盛錦,你這是要把蠻邦的樣子做足給人看,別以為我不知道。然后吩咐元寶:等rou烤好給朕撕只羊腿。 大宴完畢,群臣又是各種招數(shù)拖到入夜,奚琲湛才帶著醉意來到交泰殿寢宮,交泰殿也已恢復了安靜,只有大紅的蠟燭燃著,偶爾發(fā)出燈花爆裂的聲音,推門入寢宮,卻見阿無微垂著頭倚著盤龍床柱睡著了,仍舊那一身素白衣裳,臉頰有些緋紅,想必是喝了不少酒。 原本急不可耐的奚琲湛此刻卻移不動步子,就站在門口直直看著。想了多少年,忍了多少年,尋了多少年,今天才終于得償所愿?她不是最出色的女子,卻讓他掛心不下,想起來總是又惱又恨,卻著了魔似的想了又想,即使后來有寧琥珀,他也總是想她,自己都覺得煞風景。 到底哪里好呢? 想想,哪里也不好!長得不怎么樣,脾氣更不怎么樣,除了救過他命之外哪里都不好! “你進來怎么不打聲招呼?”阿無睜開眼就見奚琲湛一臉糾結的站在寢宮門口直勾勾看著自己,怪嚇人的。 “回自己床睡自己女人,打什么招呼!”奚琲湛語氣輕佻。 阿無被他毫無遮攔的話哽了下,臉上緋紅漸濃,嘴上卻不肯輸:“那也要看女人肯不肯給你睡!” 奚琲湛立刻反問:“難道你不肯?” 阿無臉紅如血從牙縫里擠出一個“不”字。 奚琲湛就說了一句特別不要臉的話:“這是你們玉寧洞房花燭夜的調(diào)、情之語?好別出心裁,朕喜歡。這第一回合是欲迎還拒,第二回合呢?霸王硬上弓還是半推半就?” 雖然這些年來做著城主,雖然有名義上的丈夫玉息令哥,可她終歸是一個人清靜過日子,何時聽過這么□無端的話?所以阿無被奚琲湛的不要臉打敗了,圓睜雙眼瞪著奚琲湛。 奚琲湛贏了,心情很好,走過去在床邊坐下,隨意踢飛靴子滾到床里翹著腿躺下,看著阿無挺直的脊背暗笑一邊說:“逗你玩,朕可不是那么下流的人,朕喜歡兩情相悅你情我愿,快睡吧,你現(xiàn)在還是傷殘,朕可沒興趣?!?/br> 床上只有一床紅緞鴛鴦涼被,阿無不客氣的都卷在自己身上,裹得嚴嚴的一邊警告奚琲湛:“嫁給你不過是權宜之計,你別輕舉妄動。” 奚琲湛側臥枕上笑看緊張的女人:“要是你主動投懷朕順水推舟你可不能動手!” “做夢?!卑o翻身朝外背對奚琲湛,總覺后背涼颼颼,極不舒服,但因為這些日子急急趕路急急談判急急準備婚事今天又喝了酒,所以阿無雖然緊張還是很快睡著了。 睡夢中,好像又回到玉寧,天空飄著大雪,她穿著單薄衣裳走在雪地里,走了很遠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就在她要凍僵的時候遠遠的看見一團火,拼命跑過去蹲在火邊,總算暖和了些。 奚琲湛軟玉溫香在懷,很得意,一揮手,那群在地上堆了一堵冰墻的小太監(jiān)們悄無聲息退出去了。 寢宮里冷得像冰窖。 奚琲湛手輕拍著阿無的肩膀,自語道:“跟朕斗,朕陰損的招多了?!?/br> 阿無一覺睡得極沉,醒來時方覺不對,她還是側臥著蓋著被沒錯,可身后那具身體總不會還是她的吧?想了一想,阿無一個翻身坐起,不小心扯動傷口疼得一皺眉。 那個睡得口水都流在枕頭上還吧嗒了下嘴的不是奚琲湛是誰?此時他好像因為被打擾而面露不耐煩,翻身朝里去繼續(xù)睡了。 “別裝,起來。”阿無用腳踢踢奚琲湛。 以她對奚琲湛的了解,這絕對不可能是意外。 奚琲湛嘻嘻笑著坐起問她皇后有何吩咐,天色尚早,再睡會吧。那副無賴模樣瞬間讓阿無沒了脾氣,一聲不吭下床,招呼宮女打水來給她洗臉。奚琲湛識相,也怕她真氣,也跳下床就著她的水洗了把臉就讓傳膳,舉起勺子,粳米粥還沒遞到嘴里兩個小小身影就飛進殿里,一個叫著父皇一個叫著阿娘,各自撲進靠山懷里然后氣鼓鼓看著對方。后面追來的太監(jiān)氣喘吁吁解釋兩位主子在御花園為了搶一朵薔薇花打了一架,普蘭得意洋洋把薔薇花簪到阿無頭上,沖奚麟做個鬼臉。 奚麟癟嘴哭了,鬧得阿無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現(xiàn)在雖是蠻邦女人,可嫁到皇宮第一天女兒把人家兒子給打了難免給人留下口實,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到寧琥珀那里去挑撥,她不愿意看到,也不想卷入這無聊的、至死方休的后宮爭斗之中,所以這一頓飯畢,兩個小孩兒再度和好之后,阿無說:“我明天要回玉寧?!?/br> 奚琲湛原本笑看兩個小孩兒玩,聽她這一句立刻看來,眼中陰云密布,不過也僅是轉(zhuǎn)瞬即逝,隨即他便說道:“可以?!?/br> 早膳過后,寧琥珀趕來向阿無請罪,看寧琥珀明顯憔悴了些容顏,阿無甚至有些歉意,她不會忘記奚琲湛和寧琥珀之間一個眼神中的默契和其中的歡欣喜悅,難得見這樣的愛戀,所以不忍心也不想去破壞,至于她自己,世人都以為蘇盛錦已經(jīng)死去那便死去,不必再演一出亡者歸來的戲碼重新勾出許多是非。 當聽聞阿無要回玉寧時,寧琥珀面露毫不掩飾的驚詫。 “皇后娘娘,后宮不可無主?!?/br> “我沒來的時候你們不是照常過日子?再說,我也不會管,我只會帶著玉寧人打打殺殺?!卑o說道。 寧琥珀看著她,仿佛要把她看透,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只輕輕嘆口氣。 寧琥珀前腳走,蘇瑩后腳就來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看著阿無,絞著手怕做出一副小家子做派盈盈開口:“妾身有個jiejie,與娘娘有幾分相像呢,昨天一見娘娘金面就覺得很是親切?!?/br> 金面……菩薩才是金面。 蘇瑩這孩子永遠長嘴不長腦子。 “你jiejie呢?” “家姐,幾年前被惡仆所害,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蘇瑩說著還拿帕子擦擦眼淚,好像真很難過一樣。 “哦,好可憐?!?/br> “不知是不是妾身終日為家姐祈禱的緣故,上天把娘娘送到宮里來,妾身很高興,若您不嫌棄,妾身……” “我不嫌棄有什么用,你們皇上不嫌棄你才好!”趕緊醒醒吧個蠢丫頭,這張嘴能活到現(xiàn)在還真是命大。 蘇瑩粉臉一變,瞬間顯出閨怨之色,阿無說我要收拾東西明天回玉寧,忙得很,你沒別的正經(jīng)事就先回去吧。蘇瑩抿著嘴眼含熱淚告退而去,一個小太監(jiān)顛顛又跑進來,阿無有點不耐煩了,怎么跟走馬燈似的沒完沒了! 太監(jiān)原是來傳旨的,還捧著一套皇后朝服鳳冠,阿無就知道沒好事,果然,太監(jiān)說,皇上說原本打算過幾日再帶娘娘到太廟到祖宗面前拜見,既然娘娘急著要走只得從權宜之計今日匆忙而去,請娘娘,請娘娘……(略看皇上薄面換上朝服。) 阿無滿心疑惑,太廟難道不是皇帝太子皇子才能去? 雖如此,隨奚琲湛折騰吧,反正她不在乎,只一點,皇后朝服她真不想穿,啰嗦得很,一套穿起來整個人都沉重不已,再來,天氣如此炎熱還不中暑?一咬牙,罷了,為了明日順利回玉寧,忍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就說吧,后面都是男主女主膩歪…… ☆、第四十五章 奚琲湛也不嫌啰嗦,一身玄色龍袍,隨意歪在龍椅上,朝外看兩眼,再看看龍案上的銅漏,覺得時間十分漫長,當太監(jiān)終于跑來說皇后娘娘駕到時奚琲湛一改懶散模樣,倏爾正襟危坐起來,眼看殿門口,阿無滿臉隱忍的邁步進來。 果然,蘇盛錦這種看著就不好惹的女人才能把皇后朝服穿出霸氣。 太監(jiān)提醒阿無,娘娘,您要給皇上行禮。 阿無說,我沒學過。 奚琲湛跑下龍椅做老好人:“無妨無妨,夫妻兩個那么多虛禮作甚,是不是,皇后?”順勢就牽住了阿無的手,她欲掙脫他就說這是我們偃朝的規(guī)矩。 穿這一身朝服坐八抬大轎,雖然車中有冰盆,可到了太廟下轎,阿無還是汗透脊背,腦門上也是細密的汗珠,再瞧奚琲湛,一身清爽,身上好像帶著絲絲涼氣,阿無奇怪,奚琲湛一副恍然大悟狀說:哎呀,忘了皇后你是北地人,大概不習慣南地的酷暑,回宮的時候皇后與朕共乘清涼車吧。 大尾巴狼! 阿無沒進過太廟,也不曾過問禮官進太廟的規(guī)矩,反正不知道便不言語,奚琲湛讓她給祖宗牌位上香她就上香,讓她跪下給祖宗磕頭她就跟著他跪下磕頭。 奚琲湛語氣恭敬虔誠跟祖宗們匯報: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后人奚琲湛昨日終于大婚冊立皇后,今日特地攜皇后來給列祖列宗報喜,她是異域人,不大懂偃朝的規(guī)矩,各位祖宗萬莫怪罪。 不倫不類的話,阿無忍著滿身的黏膩聽著。直到后來奚琲湛說昨日已將皇后芳名玉息盛錦上了玉牒…… “你!”阿無怒視奚琲湛。 玉息盛錦!誰準他編這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名字! 奚琲湛仗著她不敢當眾發(fā)火,愉快起身:“盛錦,瞧你熱成這樣,到奉先殿歇歇吃些瓜果消消暑氣?!?/br> 阿無手指攥得咯吱咯吱響,語氣涼涼的提醒奚琲湛:“我不叫玉息盛錦,我叫葉……” 奚琲湛忽然湊近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要不叫蘇盛錦?” 忍無可忍,湊巧他自己送上門來,阿無一拳朝他肚子揮過去,奚琲湛沒料到來不及躲閃,被準準的砸中,阿無雖是個女子,但這些年在玉寧也舞刀弄槍,加上生氣,力道不小,疼得奚琲湛悶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