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比如此時此刻,他牽著她的手,緩步走在漆黑一片的樹林中,即使一言不發(fā),身上已有一種威嚴(yán)的氣場,就像是王引著王后,走在通往加冕儀式的紅毯之上。 萬籟俱靜,樹葉間的摩挲聲許久沒有響起,似乎是風(fēng)也停止了涌動。一片死寂之中,唯一的聲響只出自他們腳下,是碎裂的枯葉發(fā)出的沙沙聲,卻只襯得四周更加安靜。 很快,他們便回到了別墅。 陳文和舒曼早已在這樣濃重的陰暗氣息中陷入昏迷,那個道士還勉強保持著清醒,只是身體已無法動彈。 他們?nèi)爽F(xiàn)在都是待宰的牛羊,生死都在顏步青的一念之間。 語琪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種情況下,等待著陳文和舒曼的會是什么。 不論是出于完成任務(wù)的目的,還是出于對他們冒險回來營救她的感激,語琪都不希望看到他們出事。 但是如果直截了當(dāng)?shù)刈柚顾灶伈角噙@樣的性格,恐怕會將她的阻攔直接劃歸到背叛的層面,到時只會將情況弄得更加糟糕。 她需要說服他放他們安全離開,又不把自己搭進去——如果面對這個情況的是經(jīng)驗不足的新手恐怕會感到手足無措,但是語琪已經(jīng)歷練多年,在這個行業(yè)上可以算作是長老中的長老,應(yīng)付起來還不算太費心神。 眼看顏步青放開她的手,就要往三人走去,語琪輕聲開口,“等一下。” 他略微停頓了一下,輕笑了一聲,“嗯?”他的笑意有些冷,帶著毫不掩飾的警告意味。 語琪上前一步,試探地握上他的右手,出乎意料,這次竟然沒有直接穿過他的手背,而是觸摸到了他冰冷光滑的皮膚。她愣了一愣,很快冷靜下來,壓低聲音緩緩道,“打個賭好么,你贏了就隨意處置他們,我贏了的話,請放他們離開?!?/br> 顏步青反手握住她的手,輕輕笑開,“我說過,不會對你的朋友如何的,你太緊張了?!?/br> 語琪自然不可能相信他這話,只是握緊他的手,“答應(yīng)我,好么?” 顏步青沉默了片刻,最終無奈地答應(yīng)下來,“打什么賭?” 賭什么也是一個學(xué)問,必須要挑一個他認(rèn)為不可能,但卻一定會成功的事情來賭。而顏步青曾被親生母親拋棄,恐怕最不信任的就是感情,而舒曼和陳文作為這部小說里的男女主角,最能經(jīng)得起考驗的也是他們之間的感情。 所以,語琪跟他賭,在遇到關(guān)乎性命的危急之前,舒曼和陳文都會將生還的希望留給對方。 顏步青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表示了他的不屑,原本他答應(yīng)跟她打賭時還有些不情愿的意味在,但是現(xiàn)在他近乎是愉悅地接受了這個賭約,似乎已經(jīng)確定贏得那人是他。 然而最終的結(jié)果,自然是語琪贏了。 舒曼和陳文沒有辜負她的一番努力,他們都堅守住了自己的愛情,在生死關(guān)頭選擇了自己面對死亡,而讓對方有機會活下去。 賭約的結(jié)果出來的時候,顏步青陷入了沉默,但出乎意料,他竟遵守了承諾,讓舒曼和陳文自夢境之中解脫。 他們從昏迷之中醒來,帶些驚悸對視一眼,然后十分有默契地握住對方的手。 語琪用眼神示意他們趕快乘機離開,畢竟顏步青隨時可能反悔。 陳文沉默了片刻,當(dāng)機立斷地拉起舒曼就往外走,而舒曼卻不愿就這樣離開,堅持要帶著她一起走。 語琪頗有些無奈,為了讓他們安心離開,她輕輕拉起顏步青的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然后朝他們安撫地笑了笑。 舒曼驚愕地瞪大雙眼,仿佛她吻得是一具千年木乃伊,陳文雖然也驚訝,但是反應(yīng)到底平靜許多,很快他便架起那個道士,拉著舒曼迅速離開了。 語琪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樹林中,才收回視線,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仍握著顏步青的左手,而對方此刻看她的眼神,十分晦暗復(fù)雜。 其實她多少能猜到一些他此刻的想法,大概是很不好受的,畢竟舒曼和陳文能為對方做到如此程度,而同他血濃于水的母親卻將他拋棄。 語琪輕嘆一口氣,抬起另一只手輕覆在他的手背上,“雖然她離開了,但是我會在這里陪你?!?/br> 顏步青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她”是誰,他聞言定定看了她片刻,卻是緩緩移開了視線。 語琪不以為意,只輕輕笑了開,“謝謝你放他們離開?!?/br> 顏步青并不作聲,只是態(tài)度頗為冷淡地將手從她手中抽回,轉(zhuǎn)身走上樓梯,聲音低低地傳來,“不用刻意討好我,想走的話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我不會阻攔。” 語琪當(dāng)然不可能離開,而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上了樓。 她走進房間時,顏步青正如往常一般站在窗前,稀薄的月光穿過碎了一半的窗戶灑進來,清清冷冷地籠在他線條完美的側(cè)臉上,映襯得他面上表情更加疏淡。 他聽到了語琪走進來的聲音,卻并沒有回頭,而是目光空洞地看著窗外,身上帶著沉重晦暗的陰冷氣息。 語琪緩緩走上前,從背后輕輕抬手抱住他的腰,然后慢慢將側(cè)臉貼在他清瘦單薄的后背。 周圍一片靜謐,她沒有作聲,只是靜靜地抱著他,即使兩人肢體接觸的部分傳來陣陣凍徹骨髓的冷意,她也沒有放手。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有話說:有沒有覺得這一章兩人的進展很大?。课宜坪蹩吹搅顺晒Φ氖锕猓。?!只是不知道還有什么情節(jié)可以寫……能寫的似乎都已經(jīng)寫完了我江郎才盡了怎么辦qaq 又到了【妹紙在復(fù)旦】的講座時間,今天講講光華樓的貓吧。無論什么時候去光華樓,你都會看到有男生或者女生坐在那里,有時膝頭攤一本書,有時則兩個人坐著聊天,然后他們的身邊往往會有一兩只貓慵懶地臥著,根本不怕生,愜意地舔著自己的毛,或者是瞇著眼睛享受著人的撫摸,每次看到我都覺得超級和諧的~ 其實講講是很浪漫啦,像是貓咪咖啡廳什么的……但是我一次都沒有嘗試過,怕坐久了被蚊子咬…… ☆、攻略幽靈反派【9】 攻略幽靈反派【9】 自從那天之后,顏步青身上散發(fā)出得陰冷粘膩氣息愈發(fā)沉重粘稠,整個別墅都籠罩在一種陰郁晦暗的氣氛之中。除此之外,哪怕幾百米外晴空如洗,別墅上空也永遠覆著厚重的一層鉛灰色低云,幾乎不見天日。 如果長時間身處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毫無疑問會使人感覺十分壓抑,心理素質(zhì)稍差一些的人便會情緒一日比一日低落,直至最后精神崩潰。 語琪雖然心神堅定,但也免不了受其影響。精神方面的影響還在其次,最嚴(yán)重的是生理方面。女孩的體質(zhì)本就不能同男生相比,在這樣陰暗潮濕的環(huán)境中長時間居住,無法接觸陽光,又時常因跟顏步青接觸而免不了導(dǎo)致寒氣入體,如此這般不過一個月下來,她已經(jīng)很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體狀況的變化。 跟剛來這里時的身體狀況完全不同,現(xiàn)在她明顯可以感覺到自己精神恍惚,早晨起來腦袋經(jīng)常隱隱發(fā)疼,時常胸悶且呼吸不暢,時不時額頭和手心便會冒冷汗,整個人都感到疲憊無比。 如果這幅身體是一臺機器,那么毫無疑問,它已經(jīng)到了即將癱瘓崩潰的邊緣。 而雪上加霜的是,最近顏步青對她體溫的需求卻日益增加,經(jīng)常連著幾天把她當(dāng)成熱水袋一樣抱著睡上一整晚,往往這樣之后,她第二天幾乎從早到晚都渾身發(fā)冷,臉色蒼白地幾乎跟顏步青沒什么差別。 不是不想完成任務(wù),只是這樣發(fā)展下去,恐怕還未成功就已先成仁。 而就當(dāng)語琪打算避開顏步青一段日子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時候,他卻出乎意料的開始收斂周身陰冷凝重的氣息。 語琪感到好受許多的同時也為這現(xiàn)象背后所隱藏的信息而由衷欣慰,他肯改變就說明至少此刻他是對她抱有好感的,這也代表完成任務(wù)的日子會很快到來。 而更令她感到驚訝的是,接下來的幾天,別墅上空厚重的陰云竟在緩緩散開,許久未見的陽光重新撒入室內(nèi),驅(qū)走了潮濕與寒意,房間內(nèi)溫暖明亮地讓人心間發(fā)軟。 干凈溫暖的空氣,明亮柔和的陽光,都是人類所向往的。但是語琪很清楚,這絕對不是一個適合幽靈的環(huán)境。 事實也的確如此:她的氣色一天天地變好,但顏步青的臉色卻是一天比一天蒼白。 而且很奇怪的是,他開始有意地避開她,語琪在連著兩天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后決定主動去找他,只是她找遍了一樓和二樓的所有房間都不見他的蹤影。 那么只剩下閣樓這一個可能了。 語琪翻出一個老舊的木梯搭在閣樓入口,小心地爬上去,輕輕推開活動木板,適應(yīng)了一下閣樓的昏暗光線才緩緩爬進去。 閣樓似乎沒有窗戶,也沒有任何通風(fēng)口,可以想見這里大概是除了一樓的儲物室以外,整個別墅此刻最陰暗的地方了。 她小心翼翼地在漆黑一片之中摸索著前行,觸手所及皆是厚厚的灰塵,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不適的潮濕陰冷的氣味。 即使足夠謹(jǐn)慎,在什么都看不見的情況下她還是不小心碰倒了一個木凳,砰的一聲回響在寂靜的閣樓中,顯得尤為突兀。 語琪愣了一愣,剛想蹲□去扶凳子,就聽到顏步青的聲音低低響起,不再像以前那樣出現(xiàn)在腦海,而是真真切切地在耳畔回響。 跟這幾天他所作出的讓步與犧牲完全相反,此刻他的語氣充滿了冷淡和疏離,是那種仿佛對待陌生人一般的態(tài)度,“你上來做什么?” 她緩緩放開手中的木凳,站起身來,聲音平和地道,“我擔(dān)心你?!?/br> 回憶著剛才聲音發(fā)出的地方,語琪辨別了一下方向,緩緩朝顏步青走去。 “別過來?!本驮谒娇吭浇臅r候,他終于開口,“我控制不了力量。” 可惜為時已晚,她伸出的左手已經(jīng)觸碰到了他的右手臂,或許是將驟然得到的巨大力量都壓制在體內(nèi)的原因,他的體表皮膚冷到幾乎可以凍傷人的地步。 而即使忍耐力再強,語琪也在反應(yīng)過來之前便因痛收回了手。 但壓制在他體內(nèi)的陰寒氣息卻因終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而猛地溢出,像是無比強大的電流在瞬間便順著她的手臂蔓延到全身。 那是一種極致的寒冷,冷到足以凍傷靈魂。 語琪只感到喉頭一甜,渾身血管似是一寸寸地凝結(jié)成冰,四肢麻木而僵硬,根本不受大腦控制。雙膝一軟,她無法自制地跪倒在地,張嘴便吐出一口鮮血來。 顏步青似乎也在這樣的變故之前愣住了,下意識地伸手來扶她,好在伸到一半總算反應(yīng)過來,猛地收回手去。 過了許久,語琪才漸漸緩過來,只是卻止不住地咳嗽,幾乎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將五臟六腑全都咳出來一般。 顏步青沉默了片刻,聲音低沉地緩緩道,“……抱歉。” 語琪愣了愣,捂著嘴仰起臉看向他的方向,卻只見一片漆黑。深吸一口氣,她盡力將咳嗽壓下,啞著嗓子輕聲道,“不,是我的錯,我太莽撞。”話音未落,便又忍不住地咳嗽起來。 一時間寂靜無比的閣樓上,只聽到她壓抑的咳嗽聲在回蕩。 半響,顏步青忍不住道,“你……沒事吧?” 語琪雖仍覺得喉中腥甜,卻忍不住在一片漆黑中笑起來,想不到他平日里一副陰冷而令人畏懼的樣子,竟也會有這樣不安的時候,可見他并沒有如他所說一般毫無感情。 而當(dāng)一個男人對異性同時抱有好感和愧疚的時候,是很容易動心的。這時候的態(tài)度很重要,既不能表現(xiàn)得若無其事讓他覺得你沒有受到什么嚴(yán)重的傷害,也不能過度抱怨使得他的愧疚變成惱怒。 所以語琪努力壓下喉間不適,啞著嗓子輕咳道,“……沒關(guān)系?!鳖D了頓,又輕聲道,“跟我一起下樓好么?我們一起研究一下怎么控制你的力量?!?/br> 顏步青并沒有立刻回答,片刻之后,他淡淡地開口,“你就不怕被我弄死?”同這話的內(nèi)容不同,他的語氣和聲音都很平和,那種近乎溫柔的平和。 語琪的聲音還帶著些微的嘶啞,但是她卻輕輕笑起來,“你不會的。”頓了頓,她認(rèn)真而堅定地緩緩道,“我相信你。”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嫖幽靈反派完結(jié) 末世故事開啟,如果我腿傷恢復(fù)得不錯有精力的話會加個小小的劇場放在作者有話說里,愛你們~ 好像看到有人問食物和水的問題,日哥哥說的果然不錯,讀者都是薄情的,你寫了什么她們永遠不會記得qaq……懷著悲傷且沉重的心情,我給你們來個原文黏貼——“好在他們早就做好了在這里短住幾日的準(zhǔn)備,食物和水都準(zhǔn)備地充分?!倍揖退銢]有這句話……正常人家里都會備點糧食的,我家就一大堆零食,何況那么一個偏僻的別墅不可能天天出去買菜,一些儲存食物還是很豐富的——想想那些末世爆發(fā)后幾十年的小說電影吧,那些幸存者都能在別墅里翻出吃得為什么語琪不行。至于水……別管那么多,當(dāng)他們帶的比較多喝的比較省就行了,大不了你們想象一下后院還有口井,當(dāng)然這種設(shè)定再挫不過。 很好,又到了【妹紙在復(fù)旦】時間,今天讓本作者來手把手教你們?nèi)绾闻さ较ドw……是的膝蓋!那些扭到腳的蠢貨實在是太弱了,比勞資差遠了!首先第一步,去上太極拳課,然后就沒有然后了……總之總有一天你會像我一樣扭到膝蓋……整個膝蓋骨瞬間移位,然后這時候你要立刻站起來是的站起來,脫臼了得膝蓋骨會自動移回原位,你以為這樣就完了么……不,你會很痛,膝蓋會很痛,擺什么姿勢都會痛……然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請假回來碼字更文了…… 媽蛋那些看完以后笑出來得給我拉出去斬了!?。谫Y都受傷了你們還有臉笑?。?!快哭著來安慰我!??!我tmd都重傷了!?。。。。。。。。。。?/br> 話說你們都不愛我?。。∥疫@幾天是日更的節(jié)奏啊,結(jié)果你們留言一天比一天少,這是在打我的臉么?!我一生氣就離家出走了哦! ☆、攻略幽靈反派【完】 攻略反派之末世險途【1】 那一團濃烈而粘稠的黑色氣息像是訓(xùn)練有素的兇獸一般匍匐著朝她逼近,陰冷粘膩的感覺隨著距離的拉近而愈加清晰。 就在即將觸碰到語琪雪白的裙擺之時,那宛若墨汁般粘稠的黑影卻迅捷如閃電地往后退去,直至房間的角落才緩緩?fù)O隆?/br> 而角落之中那個修長的人影則一動不動地站著,那團粘膩而陰冷的氣息就像是黑色的潮水在他腳下緩緩流淌,又像是恭敬的臣子在王的腳下頂禮膜拜…… 顏步青神色淡淡地立在角落中,他的半張臉隱在陰影里讓人看不清晰,而另外半張臉則在陽光的勾勒下顯得柔和平靜,完美的臉部線條清冷俊秀得像是不染塵埃的料峭雪山。隨著時間緩緩流逝,那團黑氣逐漸被他收回體內(nèi),緩緩淡去。 房間內(nèi)重歸平靜。 語琪坐在靠窗的扶手木椅上,肩上披了一條略顯老舊卻依舊柔軟的薄毯,唇角掛著清淺的微笑,安靜而專注地看著他。 漂亮卻帶著幾分虛弱氣色的女孩,在淡而柔軟的陽光之下以這樣等待的姿態(tài)安靜地凝望,是任何一個男人或者男孩都難以拒絕的景象。 顏步青偏過頭來看她的時候,也免不了愣了一愣,但很快他便恢復(fù)了平靜淡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