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攻略毀容男配【8】 因這天氣一日日地轉(zhuǎn)涼,又因前些日子祁公子下的藥到底有幾分寒性,哪怕是后來服了解藥,也總有一股似有若無的寒氣在體內(nèi)。她用內(nèi)力逼了幾次,都沒逼出來,索性不去管它,只叫弟子將兩扇大開的殿門闔上一扇,再在另一扇上掛了沉厚的綿簾,不讓冷風(fēng)灌進來。 手腳冰涼的時候自是該多泡泡澡,活血通絡(luò),只是那溫泉卻離得有些遠,這一路過去寒風(fēng)灌衣總是難受的,便不費那么多事了,只讓人將浴桶搬過來湊合著用。 兩個弟子合力將那半人多高的浴桶搬進來的時候,裴少淵正好走在他們后面進來,見此情景頗有幾分尷尬,正想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卻被語琪叫住。 她揮退了人,像是沒有看到他面上神色一般,一邊自如地朝屏風(fēng)后走去,一邊淡淡道,“榻上有兩卷前任教主的手札,記了些他的心得,你若感興趣可以看看。” 前任教主的武學(xué)心得,對于裴少淵自然是具有莫大吸引力的,他遲疑了片刻終是留了下來。 淅淅瀝瀝的水聲從屏風(fēng)后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一開始他是有些坐如針氈的,但后來將那兩本手札看進去了,倒也忘了身處何處,甚至不知不覺地便躺到了軟榻上,連水聲何時停止的都不知道。 語琪擦干了身體后,隨意披了件外衣便繞過屏風(fēng)走了出來,卻見裴少淵這回卻沒有拘束地立在一旁,而是‘很上道’地倚在軟榻上,握了卷手札讀得入神,連她的腳步聲都沒有察覺到,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也沒有去多管他,只繞到一旁隨手倒了一杯茶喝了,想了一想,又倒了一杯擱在裴少淵手旁的幾案上。 這聲響終于引得裴少淵回過神來,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問也不問地便躺到人家塌上是多么失禮的一件事,急急忙忙地便想起身來,卻被她一手按在了肩上。 看似輕柔的一按,卻多少蘊了些內(nèi)力在里面,他掙脫不得,只能抬頭看去,這一看卻不免愣了一愣。 她極少穿白色以外的衣服,今日卻難得破例,著了一身玄黑色的錦袍,雖然仍因身份關(guān)系著的是男子的款式,但那微濕的墨發(fā)披散在肩頭,襯得本就素白的一張臉更是如玉一般,頗有一種雌雄莫辯的味道。 見他看來,她懶洋洋地笑了一下,遂放松了手上力道,推了一下他的肩,“躺里面點兒去,給我騰個地方?!?/br> 裴少淵沉默片刻,想她這些日子來也沒有什么過分的舉動,若是太過一驚一乍反而顯得自己不夠坦蕩,于是也就順從地往里面靠了些,給她留出一人多的位置來。 只是他剛做完就后悔了,隨著她躺下,身側(cè)就傳來一股沐浴過后特有的淡香,偏偏這位教主又一點兒不拘束,擦頭發(fā)的時候動作也并不收斂,手肘接二連三地擦過他的胸前,身后就是緊實的墻壁,他這是躲也沒地方躲,逃也無處可逃,一張臉不一會兒就浮起了薄紅,渾身僵硬得似石頭一般。 原想著躲過這一陣便也就解脫了,誰知道她擦了一會兒卻停了下來,將布巾擱在一旁,自己下了塌不知去干什么。裴少淵也沒多想,只趁著這大好機會飛快地下了軟榻,退開了四五步才松了口氣。 語琪是去拿衣服的,剛泡完澡的熱氣散的差不多了,只著一件薄薄的錦袍還是有些冷,只等她隨意披了個黑狐裘回來,那裴家公子已經(jīng)如受驚的兔子般離得遠遠的了。 她有些好笑地斜睨他一眼,也不點破,只笑盈盈地籠著袖子看著他——平時也就罷了,此刻她頭發(fā)還濕著,雙頰還帶著被熱氣蒸出的粉,怎么看怎么……不成體統(tǒng),而此刻兩人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是有些……太過曖昧了。 裴少淵被她看了片刻,整張臉皮都似被燙紅了一般,面具都遮不住。他只覺得自己連耳根都是熱辣辣的,幾乎想掉頭就跑。 語琪見他如此模樣,知道不能再逗他了,于是笑了一下,轉(zhuǎn)身在榻上坐了,岔開話題道,“天氣漸轉(zhuǎn)涼了,前些日子他們送了幾條上好的狐皮和水貂皮來,等會讓人拿過來,你拿去鑲領(lǐng)子還是做大氅披風(fēng)裘衣都可以?!闭f完后她自己首先都有些不自在,明明是挺正常的內(nèi)容,怎么就聽起來像是有錢老爺跟愛妾擺譜一樣呢……該讓人悄沒聲息地送過去的,何必自己開口提,倒顯得像是她多缺他一聲多謝一樣。 不過到底臉皮也練出來了,她尷尬了一下也就若無其事地攏了攏身上這件黑狐裘,用余光瞥他一眼。 裴少淵到底是世家出來的公子,此刻面色淡淡地站在原地,也沒有什么惶恐推讓的意思。語琪舒了口氣,這人除了有的時候過于注重男女之防之外,其余的時候還是很有大家之風(fēng)的,也夠鎮(zhèn)定沉得住氣,不像有些人奴性太重,你要抬舉他都很費力。 若是換了個其他從底層一路拼殺上來的弟子,便是皮子再漂亮,也到底沒有世家公子從骨子里帶出來的矜貴氣,你要送他點稀罕的東西還要先想想他有沒有這個識貨的眼力,就算有了這個眼力會不會又誠惶誠恐。而對這位裴家公子則不用想太多,人家到底是從小用著最好的東西長大的,也見過世面,你送什么稀罕物什他也從不大驚小怪,不卑不亢地也就接了。 不過這也討厭,一些小弟子用點兒稍微名貴的東西也就能打發(fā)了,這位卻是見過好東西的,要真送點兒能讓他上心的、也領(lǐng)情的東西也需動一番腦筋。 語琪琢磨了片刻,扭身在榻邊不起眼之處按了個機關(guān),只聽“咯噠”一聲,墻壁上彈出一個暗箱,她探手進去拿了一本《元陽功法》出來,招手示意他過來。 裴少淵見她毫不避諱地在自己面前開暗箱,心情頗有些復(fù)雜——在你心中與一個人還隔著一層的時候,她卻對你不避不瞞,滿心信任,其實挺讓人心中含愧的。 于是遲疑了片刻才走上前去,還未站定便被塞了一本書,低頭一看封皮愣了一下。 元陽功法,由魔教第六代右護法親創(chuàng),算是魔教數(shù)得上的功法之一,竟被她就這樣給了自己——就算是中原大派,對于這等上等的功法也是只在歷任掌門之間傳接,輕易不會傳人。 語琪見他表情就知自己這份禮是送對了,眼底也有了笑意,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好練,別讓人說本座親手教出來的人連個半吊子盟主都殺不了?!?/br> 裴少淵沉默片刻,抬手利落地抱了一個拳,“是!” 語琪唇角的笑意更深一分,懶懶地往后一靠,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裴少淵遲疑了一會兒,終究是拿人手短,只得慢吞吞地過來坐下,只是由于兩人之間靠的太近,他的脊背挺得十分筆直,身體也有些僵硬。 她有些好笑,有心讓他放松些,便隨意地問,“還沒問過你,平時喜歡吃些什么?” 這個問題若是家中長輩或是朋友問起倒還自然,但由她問出口,裴少淵的感覺到得倒不是親切,而是以驚訝為多。他本想硬邦邦地回一句‘沒什么特別的’,但不知為何就想到了祁公子的背叛,心中不免就對她有了些同情,而那句“教主便是再十惡不赦,對我們也總歸不壞”更是在腦海中清晰無比地浮現(xiàn)出來,一時之間他的心情不免有些復(fù)雜。 一教之主,身邊又是清秀少年環(huán)繞,看似極樂,但說到底……她其實也只是個孤家寡人,哪怕對底下人再怎么好,終究難找到一個真心的。 沉默片刻后,裴少淵有些心軟的同時也稍稍放下了心防,低聲道,“以前倒沒什么特別的,只是……”他頓了頓,闔了下雙眸,“只是現(xiàn)在有些想念娘做得魚湯?!边@種事不提也罷,一旦提起,卻是無比低落。 江南多河,水美魚肥,熱乎乎白花花的魚湯鮮嫩又甘甜,以前三天兩頭上桌的菜,現(xiàn)在卻遙遠得像是前世的記憶…… 見他如此,語琪先是有些同情,繼而又樂了——這裴少淵平日里就像塊鐵板一樣水火不侵,她是真沒想到隨口一問也能問出這種突破點——往日她就算是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魄力,也不知如何做才能博得這褒姒般冷冰冰的裴少爺一笑,如今這大好機會就在眼前,她自然是要抓住的。。 她微微一笑,按住他的手背,“想吃魚早該跟本座說,還不是——”本來她還想霸氣外露地說‘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但卻忽然想到一件事—— 這里不是江南,沒有那么多大河小溪,唯一的水源來自于那天寒地凍的雪域高原。 但她的笑容僅僅僵硬了一瞬,便又恢復(fù)了從容,“本座記得天山的雪山魚不錯,rou嫩味鮮,只是離了雪水便難以存活——不過也不是太大的問題,收拾一下,我們明日啟程,不過一日路程便能到天山頂。對了,還可以帶上兩個會烤魚的弟子伺候……” 裴少淵怔怔看她,“???” 他不過就是提了一句罷了,怎么就發(fā)展到了如此興師動眾的程度? 作者有話要說: 這本《最佳女配》大概1月底左右完結(jié),之后接檔的新文依舊是快穿,不同的是這本是語琪這個好人努力扮作壞人攻略反派,而新文《重生之逼“渣”成良》則是壞人徐卓努力裝成好人攻略正派,以下文案: 渣女被逼著朝良女轉(zhuǎn)型的苦逼故事 渣男這種生物自是千人恨萬人虐,那么……渣女呢? 所謂眾生平等,女人渣到了天怒人怨的境界,也是躲不過天罰的——徐卓就是個頂好的例子。 別的女人都在指責(zé)男人拈花惹草負心薄幸,但在徐卓這兒,卻是各種男人指責(zé)她過河拆橋、移情別戀、道貌岸然、虛偽狡詐……恩將仇報。 總而言之,這就是一個性子涼薄又一肚子壞水的渣女惡事做盡后遭受天譴,在被迫的狀態(tài)下開始想方設(shè)法地補償曾經(jīng)虧欠過人的故事。 徐卓:早知如此,當(dāng)初我一定不當(dāng)渣女!做壞事的代價tmd太大了! 如果要用一首歌來解釋這篇文的人物關(guān)系,那就是—— 所有男主:“當(dāng)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現(xiàn)在又要用真愛把我哄回來。愛情不是你想賣,想賣就能賣。讓我掙開,讓我明白,放手你的愛?!?/br> 此文存稿中,等2014.1.31日《最佳女配》完結(jié)了這本就開始填坑!快去收藏!先到先得!英俊瀟灑風(fēng)流帥氣的作者是你的了!本大人第三百七十八房小妾的位置也是你的了! 【閱前解釋】 1.此文女主初期渣攻屬性濃重,蔫壞兒蔫壞兒心黑手毒還死不要臉,后期逐漸向善——差不多就是渣女在還情債的過程中被漸漸感化的故事。 2.總結(jié)一下就是壞透了的渣女人費盡心機把以前甩掉的忠犬們重新哄回來的、粘噠噠甜兮兮的輕松爆笑文【非np!女主穿越各個世界,男主們永遠無法碰面】 作者正存稿重生快穿文 手機黨可搜索《重生之逼“渣”為良》收藏~ ☆、攻略毀容反派【完】 【下個男主介紹】 天山一行頗為匆匆,加上路上費去的時日也不過三日,但這短短三日之中,即使裴少淵不想承認不愿承認,也已有什么悄然發(fā)生了改變。 曾經(jīng)她贈秘籍,他收下;她親自指點,他受下;她授功法,他接下——那時雖心懷感激,但也能篤定地告訴自己,這只是因為她遵守諾言,等報了大仇之后,盡心幫她多辦上五年十年的差事便也能還了情。 后來她陡然讓自己搬去小院住下,原本著的普通弟子服變成了美服華冠,輕裘寶帶;原本每隔幾日便去殿上侍立,后來變成了隨意出入大殿內(nèi)外不必通稟;原本同住一院的少年們后來遠遠看到自己便垂首退避行禮……裴少淵覺得自己仿佛儼然成為了第二個祁公子。 只是若僅僅是如此的話,他仍舊可以告訴自己,那也只是她惱怒于祁公子的背叛,只隨便挑了他上來代替祁公子的位置。 但是這一回卻不一樣了。 其實按理來講,此時是他大仇未報有求于她,那隨口一提的思鄉(xiāng)之意她大可不必理會——但她卻偏偏上了心。 銀雪覆山,寒風(fēng)拂面,抬眼望去,天地之間竟是一片皚皚,再無其他顏色。 遼闊靜謐的雪湖旁廖無人跡,安靜地就像是另一個塵世一般。 兩人并肩立了一會兒,語琪便攏了攏身上的黑狐裘,轉(zhuǎn)身上了馬車,裴少淵一言不發(fā)地跟了上去。 留下兩個弟子凍得面色發(fā)青,面面相覷了片刻,不約而同地同時對準(zhǔn)了湖面,一翻掌便是將自己平生絕學(xué)都使了出來,轟得一聲響后,兩道齊天高的水柱憑空拔起,如兩條雪龍一般直沖云霄,端得是恢弘壯觀,但兩人卻無心于此,只苦兮兮地掀起質(zhì)地上乘的衣服下擺,敏捷無比地接住了那隨之震出的幾條黑背肥魚,只是捉到手中一摸就知壞事,軟綿綿的好似被去了魚骨般地往下垂成了詭異的形狀,顯然是兩人下手太狠,這魚已經(jīng)不成活了。 這兩個弟子都是自冥殿出來的,一身功夫都足以攪得中原武林人仰馬翻,此時此刻卻被指派來做這種捉魚的活計,若說心中無怨那是假的,但兩人卻并不敢抱怨一句,只沉默地扔了死魚,板起臉來繼續(xù)用著生平絕學(xué)來“捉魚”。 回到這廂,那厚實的車簾一落下,就仿佛將寒意也拒在了簾外,車內(nèi)份外溫暖,座上置了厚厚的狐皮墊子,觸手溫潤,腳下的炭爐也燃得是上好的銀炭,少煙又暖和。 裹在黑狐裘中的教主懶懶地往座上一靠,抱了只紫金手爐舒服地嘆了口氣,這才抬了抬眼皮朝著坐得遠遠的裴少淵笑了一下,“再等上一個時辰,估計那兩小子就能把魚端上來了?!闭f罷拍了拍身旁的坐墊,“過來坐,離炭爐也近些?!?/br> 待他渾身僵硬地挪過來后,語琪替他拍了拍衣擺沾上的雪粒,將手爐也一并給了他,自己則轉(zhuǎn)身倒了杯熱茶端著,一口一口地抿起來。 見她不再開口,只自顧自地品茶,裴少淵也就漸漸放松下來,靠在車廂壁上靜靜看著那跳躍的火光。 此地遠離魔教,又仿佛是塵世盡頭,一切仇怨在那樣遼闊溫柔的雪湖面前都變得無比得渺小,令人心生寧靜。再加上此刻不大的車廂內(nèi)暖意融融,橘色燈火映得車內(nèi)物什都仿佛染上了緋紅,他一時之間只覺得昔日在魔教中緊繃著的一根弦在此時此刻緩緩松了開來,整個人不知為何忽然覺得倦怠,疲憊地只想一覺睡去,再也不睜開眼。 迷迷糊糊之中,肩上忽然一重,他朦朧之間睜開眼,只見身上被披上了一張薄毯,耳畔有人低低道了一句‘睡吧’,語氣溫和,聲音低柔。 心下一松,他再次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只聽得耳邊有紙張翻動的聲音,鼻尖縈繞著一股nongnong的鮮香味,勾得人的胃頓時空了三分。他睜開眼,看見教主百無聊賴地靠在座上翻書,一旁的矮幾上卻已擺上了一盆魚湯,一盤清蒸魚和一盤烤魚。 語琪見他醒來,微微一笑,將書卷放下,親手給他盛了碗魚湯,“你醒的倒是時候,他們剛剛呈上來?!?/br> 燙燙的湯混著入口即化的魚rou,鮮甜無比。雖然那兩個弟子的廚藝說不上好,作料也放得隨意,但是架不住魚鮮水美,就是吃慣了山珍海味的語琪嘗了一口,也不由得點頭。 裴少淵一勺入口后很是愣了一愣,捧著瓷碗看了半天才回過神來舀了第二勺—— 這一頓全魚宴他不知為何吃得很是恍恍惚惚,連幾個盤子什么時候被撤下去的都不知道。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正對上一雙含笑的黑沉雙眸,不禁一愣,對方見他如此,只笑一下,懶懶轉(zhuǎn)過頭去,看向別處,隨意道,“你若覺得味道還可以的話,下次我們再來——反正也不是什么難事。” 不知是不是車內(nèi)太暖和的緣故,他只覺得腦內(nèi)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下意識地便勾了下唇角。 這邊語琪雖是一副懶散的模樣,其實余光都在注意他的神情,見他竟然破天荒地微笑了一下,手中端得茶杯險些都給扔了。 裴少淵此人平時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此刻微笑起來倒真有幾分薄冰乍破、冰消雪融的感覺,再加上他剛回過神來眼中還帶著點迷茫,看上去就有些懶懶的,一身錦衣狐裘又添了點兒世家公子的矜貴優(yōu)雅的意味,讓她一時看得倒真有些驚艷。 可他卻一直沒有抬眼看她,只兀自低垂著頭,所以也沒看到她一臉驚訝,只安靜地看了會兒車內(nèi)鋪著的羊毛毯子,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頭垂得更低了些,緩聲道了句謝謝。 若不是她聽覺靈敏,又時刻注意著他,只怕都不知道他剛才開過了口——那句謝謝實在聲音太輕,幾乎就被火光嗶啵聲給掩了過去。 語琪忍不住笑了,生出了些許逗弄的心思,故意湊到他面前去,壓低了嗓音道,“那你要如何謝我?” 她說“我”,而不是“本座”,語氣輕柔,語含笑意。 在這個僻遠安靜的地方,兩人似乎不約而同地放下了一直戴著的面具,那種似有若無的隔閡仿佛在這里消解于無形。 她靠的太近,裴少淵呼吸一滯,只覺得耳尖發(fā)燙,卻又無處可退,只微微偏過頭去,沉默不言。 語琪見狀卻并不打算放過他,抬手隨意地捻了一縷他的黑發(fā)在指尖摩挲,“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的師父、也就是上一任教主也來自中原?……我從冥殿出來時第一次見到師父,那時我臉上手上都是血,連眼前都是一片血紅,而師父卻是一襲雪色白袍,即使不笑,眉角眼梢也是溫和的……那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骯臟……然后十年匆匆過去,師父早已不在,而我也早已成為了教主,卻隔著鐵牢看到了同樣來自中原的你。”頓了頓,她卻并不繼續(xù)講下去,而是笑了一下,“師父總念著‘一川煙雨,滿城風(fēng)絮’,我卻從未見過是如何景象?!?/br> 裴少淵終是明白了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另眼相待’所為何事,卻并不感到輕松,只覺得胸口莫名得有些發(fā)悶……無論如何,被當(dāng)做另一個人的替代品來看,總歸是不太愉快的。 語琪看他神色不對便知他想多了,嗤的一聲笑出聲來,“我對師父只是仰慕,哪里像你想的那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