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祁避夏一顫,之后就是長久的沉默。 再然后祁避夏終于放開了祁謙,在父母的墓前老老實實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每一下都實實在在,甚至在最后都磕出了血色,而每叩一下,他都會說一句:“兒子不孝,讓你們擔心了?!?/br> 最后的最后,祁避夏跟他的母親說:“我曾經(jīng)怨恨過舅舅,也曾報復過他,決定把他當做一個陌生人。昨天我才知道,其實他也保護過我,為我奮爭過,如果沒有他的堅持,我當年也就不會僅僅是失去錢那么簡單了。他救了我一命,我卻在昨天了斷了他的生機,送他下去親自跟您解釋,我不知道我這么做到底對不對,只希望您能原諒我這最后一次的任性。” 是是非非,早已經(jīng)過了能說清對錯的時間。 祁氏父子離開那片龐大的家族陵墓群時,祁謙指著自己父母旁邊的兩座墓碑對祁謙說:“將來我們會葬在那里,還有你的妻子,這里風水可好了?!?/br> “還有你的妻子?!逼钪t強調(diào)道。 “如果她肯和我簽協(xié)議?!逼畋芟囊埠軋猿郑绮讲蛔?。 下山的時候,祁避夏還特意去和守墓的老人道了別,他們家世世代代都在為祁氏一族守墓,兢兢業(yè)業(yè),是十分值得尊敬的。 而祁謙則在山下看到了屬于裴安之的車,多年未見,他依舊如故,漂亮的根本不像是一個會被尊稱為爺?shù)娜恕?/br> 裴安之少年時開始被埃斯波西托家族追殺,在托付好了還在襁褓中的弟弟白秋之后,他就輾轉(zhuǎn)了很多國家,做了多次的整容手術(shù),將自己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從頭到腳就不存在他沒有整過的地方,他隱姓埋名,臥薪嘗膽數(shù)十載,終為裴氏一門報了滅族之仇。 祁謙曾問過裴安之:“那你為什么要整的跟妖精似的?這樣會不會太顯眼,和你的低調(diào)原則不符合?” “既然要整,為什么不整的對自己有利一點呢?人是視覺動物,我都說不清在我成就如今這樣事業(yè)的道路上,靠著這張臉得到了多少好處?!焙帽扰嶙亢团嵩降哪赣H,那個曾經(jīng)是某個黑道達生家族的大小姐,她能甘心下嫁身無長物的裴安之,那張臉絕對居功甚偉。 “有時候太張揚了也會成為別人的一個盲區(qū)?!迸岚仓缡钦f。 現(xiàn)如今,這個至今也依舊漂亮的不像真人的人,正一身龍紋唐裝,閑庭信步的站在陽光下,笑的如沐春風,他對祁謙說:“我來接你?!?/br> “恩?” “還記得嗎?你答應過我要陪我去一個地方,鑒于你拜托我的事情已經(jīng)完成了?!?/br> “好?!逼钪t沒問裴安之為什么知道他在這里,也沒問裴安之準備帶他去哪里,只是跟祁避夏交代了一句自己今晚不跟他回家吃飯了后,就上了裴安之的車,從s市機場搭乘著裴安之的飛機跨越太平洋,準備前往異國他鄉(xiāng)。 “你竟然連衣服都沒換?”裴安之在飛機起飛后才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 “什么衣服?”祁謙總是很難跟上裴安之的思路。 “你至今還穿著去祭拜你爺爺奶奶的衣服,我的大少爺,你不覺得有點不合適嗎?”裴安之是個很迷信的人,干他們這行的大多都迷信。多可笑,恩?平生殺人無數(shù)的人,卻相信著因果報應和壞人死后會下地獄的神話。 祁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三件套,沒覺得有多不合適:“哪怕是出席晚宴也夠了?!?/br> “不!現(xiàn)在,立刻,馬上去給我換一身!”裴安之可沒忘記祁避夏的父母是怎么死的??针y,而他們現(xiàn)在正在飛機上,還有什么是比這更不吉利的嗎? 有時候就是這樣,好的不靈壞的靈。 在祁謙抱著熊還沒去換衣服的時候,飛機已經(jīng)開始劇烈晃動,向下俯沖,裴安之想要聯(lián)系前面的機長卻根本無人回應。 身邊的保鏢訓練有素,哪怕是在失衡的飛機里,也準確無誤的給裴安之和祁謙準備好降落傘和救生衣,另外一些人則用槍打爛了前面連接著駕駛室的門的把手,把一腳踹開了門。 門里,兩個機長已經(jīng)身死,而殺了機長的人就站在原地,笑的一臉詭異,他眼神瘋狂的看著闖進來的保鏢,當著他們的面從容的拉開了身上炸彈的保險栓,在最后一刻用生命嘶吼出了那一句:“你們這些魔鬼都是該下地獄?。。 ?/br> 果然是因果循環(huán),報應不爽。 裴安之在不得不跳進太平洋前對祁謙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我今天要是命喪于此,你要記住,都是你的身上的黑西服的錯!” 祁謙的回應是毫不猶豫的把眼前的裴安之踹了下去,之后自己也緊跟著跳下了飛機。 結(jié)果…… 傘包卻打不開了。 祁謙莫名的在那一刻想到了一個祁避夏給他講過的冷笑話,跳傘兵在跳下飛機之后才意識到,他情急之下錯把背包當做降落傘拿了出來。 此情此景下,這個笑話就顯得不那么好了,即便祁謙可以肯定保鏢給他拿的確實是降落傘而不是背包,只不過是降落傘被做了手腳。而屋漏偏逢連夜雨,2b250突然接著泰迪熊之口在跟祁謙報道,除夕的改造即將完成,十……九……八…… 就在祁謙前面不遠處正在不斷下落的裴安之倒是接受的挺從容,因果輪回,報應不爽,古人誠不欺我。 從萬米高空下墜,即便下面是水,人也會在進入水面的那一刻被砸壞腦子,基本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性……除非有神仙來救,裴安之在暈過去之前如是想。 裴安之身邊沒有神仙,卻有一個外星人。 祁謙在最后一刻用尾巴從背后弄暈了裴安之,然后將他卷到自己了身邊,將人裝入了泰迪熊外表的駕駛艙里。然后,祁謙就這樣抱著裴氏的爺孫倆,自由落體,一起沉水了茫茫的大海里。 59第五十九篇日記:父親節(jié)到了,怎么著也該讓祁避夏表現(xiàn)一把。 裴安之的飛機失事后,他和祁謙下落不明的消息在他飛機本該到達目的地,卻晚了半個小時也沒有回音之后,才傳回了c國白家,并對外進行了消息封鎖。 為數(shù)不多知道這件事情的白秋在聽后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幸而最后他還是被自己的大哥白冬扶住了。穩(wěn)下心神,白秋開口對視頻那頭裴安之的人交代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無論如何,是生是死,都請一定要把我大哥和阿謙帶回來,拜托了?!?/br> 之后,白秋說的第二句話就是對身邊的人說:“這事絕對不能讓祁避夏知道,否則……” 他會瘋的。 在場的幾個人默默的在心里補全了白秋的話。 但白秋注定是說不完這句話了,因為祁避夏已經(jīng)帶著助理小趙直接推門走了進來:“絕對不能讓我知道什么?如果是謙寶墜機的事情,那么抱歉,我已經(jīng)知道了?!?/br> 一時間辦公室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確定,這到底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祁避夏被人假冒了。 他們是說,按照祁避夏平時寵兒子寵的那個天怒人怨的樣子,忽聞兒子有可能葬身魚腹的噩耗,他可以崩潰,可以抓狂,甚至可以娘們兮兮的哭死好幾次,但他卻不應該如此,呃,冷靜。這與他們想象中的祁避夏實在是差別太大了。 “抱歉,讓你們失望了,沒能看到我失態(tài)的樣子。但我個人覺得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去海上救我兒子,而不是看我能崩潰到什么程度。”祁避夏繼續(xù)冷著臉說道。 使出反常必有妖。 白秋覺得再沒有哪一刻能讓他更加透徹的理解這句話。但緊接著從祁避夏的性格分析,白秋就得到了另外一個答案,祁避夏也許根本沒有理解事情的嚴重性,害怕近一步到刺激祁避夏,他小心翼翼的耐心解釋道:“我大哥——兩個大哥——的人都已經(jīng)派出去找人了,但是避夏你要明白,飛機掉落的是太平洋,1.5億平方公里的太平洋,哪怕直說屬海面積也有1萬8千萬平方公里,各式各樣的島嶼星羅棋布,我們只能根據(jù)黑匣子每秒以37.5khz的頻率發(fā)來的一次信號確認坐標,盡可能的將失事范圍縮小到……” “停,這些基本常識我都知道,在我父母去世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上過一堂再生動不過的課了?,F(xiàn)在你能冷靜下來聽我說嗎?當然,在我說這些,閑雜人等都出去?!逼畋芟膶ε匀说男湃味纫恢倍嫉偷目膳?,最后整間辦公室里就只剩下了祁避夏、白秋、白冬、白安娜、助理小趙以及阿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