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不是這個。”仙道圣者抬起手,手背上有淡青色的紋路覆蓋著,“是那片龜殼上寫了什么,具體的,那幾個字是什么?” 仲觀源又傻眼了:“你怎么把它搞自己身上了!” “你只需要告訴我寫了什么就好。”仙道圣者平靜地收回手,將其攏入袖中。 仲觀源這下是真罵出來了:“你有病呢?你以為帶字的東西都是我寫的???這搞不好是青帝自己隨手涂的,你現(xiàn)在拿來問我,這要我怎么答?難道連青帝為何劃拉這幾筆都得解釋清楚嗎!?” “那青帝以前到底寫過這東西沒有?”仙道圣者接著問道,他還頗為通情達(dá)理地寬慰了一下,“你可以認(rèn)真回憶一會兒,等你想起來我再開這個升仙大會。 仲觀源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然后突然記起什么似的抬起頭來,他恍然道:“我忘了。” 仙道圣者看了他很久,可是那張被金色環(huán)帶遮去大半的臉上始終維持著虛偽的傻笑,沒有半分破綻可言。 “算你有種。”仙道圣者冷淡地丟下四個字,身影瞬間消失在他面前。 第一百九十一回 第一百九十一回、一葉知秋,另有安排 仲觀源把仙道圣者送走,正打算松口氣,沒想到一抬頭又被嚇了一跳。 “你……” “打攪仲道友了,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云青坐在阿芒肩頭,笑容溫和謙遜。她看上去搖搖欲墜的,眼睛閉著,衣擺上覆蓋的黑色火焰將殘缺的小腿擋住。 仲觀源干巴巴地笑道:“有什么事兒就在這里說吧?!?/br> 這里離神道落腳的地方還挺近的,要是這女孩兒對他做點什么他應(yīng)該還來得及叫救命。 云青沉默著想了一會兒,然后仲觀源就看見她手底下云海匯聚,最后竟成了一座與周圍環(huán)境融為一體的云樓。仲觀源看得是心驚膽戰(zhàn),因為這完全就是仙道御使清氣的手法。 云青心念微動,阿芒順著她的意思飛快地進了樓中:“道友請進?!?/br> “……你居然還懂太上道?”仲觀源忍不住感慨道。 云青所過之處變化出桌椅壁畫,剛剛還是粗粗勾勒出輪廓的云樓一下就有了雕梁畫柱,精細(xì)而莊嚴(yán)。 “一直都懂的?!痹魄嘣谡醒氲拈L桌后坐下,她笑道,“離宮那塊神碑的內(nèi)容我早已通過洞玄子得知了,不過到頭來我還是選了閻魔之道。我是黃泉啊……對吧,仲道友?” 仲觀源在長桌的另一端停下腳步,他隔著彌漫的云霧看不清云青和那大漢的身影,但是這種模糊之中傳來的壓迫感更為可怕:“是、是黃泉不錯。但是如果你以太上道入道,那……” “那么這次升仙的就不是洞玄子,而是我了?!痹魄嗾驹诿ClF靄中朝他微笑,“這是你所樂見的嗎?或者說,這是你們宮中人所樂見的嗎?” 仲觀源覺得自己完全說不出話,光是想像一下對面那人平靜微笑的樣子就快窒息了。他感覺自己身后緩緩升起了一張椅子,然后就聽見云青傳音道:“先坐,我們慢慢聊。” “所以二十幾年前你是故意利用謝遙避開太上道因果的?我原以為你剛開神智想不到這一點,而謝遙多半只是機緣巧合,沒想到……”仲觀源陷入沉思之中,他不由自主地咬起了指甲,怎么看都有點傻氣。 “不算有意而為,最多只是順勢而為罷了。”云青淡淡地否認(rèn)了他的說法,“既然敢把太上感應(yīng)錄放在神道上,那就不要怕人把它看了去。” 仲觀源訕訕地答道:“宮中當(dāng)然是覺得離宮神道和別館神道一樣,早已無人可走,這才任它放著的。要不是你們幾個沖入宮中,誰知道這路居然還能走啊……” “是么……你們還能進去嗎?”云青問道,“離宮,還有通天神脈上面那個別館。” 仲觀源邊笑邊撓后腦勺:“哈哈哈,這是什么話啊,神都死了,當(dāng)然沒人知道路該怎么走?!?/br> “指引離宮道途的星盤不是你所做嗎?”云青不動聲色地問道。 “我……”仲觀源語塞,他理了理思路,然后立刻打著哈哈糊弄道,“什么星盤?我怎么不知道?” 云青的聲音本來就沒帶什么情緒,經(jīng)過這傳聲之術(shù)一轉(zhuǎn)化就更加平淡了:“就是宋離憂從古跡中得到的來歷不明之物。那上面的字跡與仲道友那幾個字氣韻相仿,若是道友沒做過,那想必是我記錯了?!?/br> 仲觀源最近接連被仙道圣者和云青問了離別宮的事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焦頭爛額,他一聽云青似乎不打算追問下去了頓時心中一輕:“哈哈哈,肯定是你記錯了!我只會說書編故事,要是真做過什么星盤肯定也是拿來忽悠人的,怎么可能是你見過的那個嘛。” “嗯,已經(jīng)那么久了,我記錯也有可能??磥砟谴芜M去離宮純屬巧合,天命氣數(shù)果真神異啊……”云青話里帶了些感慨之意,“對了,仲道友堪稱神算,不知可否為我算算這次天地浩劫中諸道何去何從?” “什么神算啊,這些東西怎么可能搖個簽、抓個鬮就看得清?世間真正能算天機者不過是比其他人看得多一些而已?!敝儆^源一講到自己的老本行就來勁了,他唾沫飛濺地拍桌說道,“觀世情才能知世事,只有看得多才能從種種不以人注意的細(xì)枝末節(jié)中推算出會發(fā)生的事情。都說一葉落而知天下秋,其實那些個圣者演算天機都是走的這個路子,他們比凡人看得多一些,看見葉落就說秋天到了,那些看不見葉子落下的人自然就覺得神異無比。” 云青聲音微揚,看起來對這個話題頗感興趣:“哦,圣者能演算出天地大劫是因為他們登臨圣位,所以能看見所謂葉落之景。那么仲道友呢?你未登臨圣位,是如何演算這段天機的?” 仲觀源再一次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了,他竭力找點說辭脫身,好在云青似乎也并不打算刁難他。 “咳咳……既然道友不想說就算了。黃泉身子不適,先行告退?!痹魄嗫攘撕靡粫海瑐饕糁畷r都微微不穩(wěn),她說是“先行告退”,可自己一點要動彈的意思都沒有。 仲觀源飛快地起身道:“?。∧俏揖拖茸吡?,道友注意身體!” 他轉(zhuǎn)身就出了云樓,完全看不出一點高人風(fēng)度,就跟只撒腿狂奔的兔子似的。 他走了不到半刻,云青背后的云霧一陣翻滾,宋離憂從云中走出來,氣急敗壞地拍散了眼前的桌子。他對云青怒道:“你怎么不讓他答完呢!居然在這種地方留懸念,那家伙寫小說這么長時間怎么沒讓那些被他吊胃口的人打死??!” 云青重新將長桌聚起來,笑著問道:“你想知道?” 以宋離憂對云青的了解,她下半句話多半是“來求我啊”之類的,所以他忍了忍:“嘁,你愛說不說?!?/br> “又不是只有看見葉落才知道秋天來了,這世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天文歷法啊……”云青搖了搖頭,笑容冰冷而不屑,“經(jīng)歷了幾次春收秋藏,季節(jié)變換,仲觀源就是不用算也就知道其中的關(guān)竅了。” 宋離憂心下一震:“你是說……?” 云青傳聲道:“若說這世上有誰經(jīng)歷過一場與如今相似的天地浩劫,那真是非神明莫屬了。” “原來如此,所謂‘宮’中,其實都是十萬年前殘存的神明嗎?”宋離憂若有所思。 云青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道:“你不用管這些失道之人,先準(zhǔn)備好升仙論道再說,這次封仙之后北川定有大變,那時候我們找個機會議事?!?/br> 宋離憂隨口應(yīng)了聲:“嗯。” 云青說完就讓阿芒往云樓外面走去,整個精致而高大的云樓在她身后一點點崩潰,散作濃郁的霧氣。宋離憂目送她和阿芒漸行漸遠(yuǎn),手里折扇時搖時停,神色也越發(fā)渺遠(yuǎn)。 * 接下來的半月中,諸道嫡傳們也陸陸續(xù)續(xù)地趕到了。 這段時間內(nèi)云青周圍陸續(xù)建起無數(shù)亭臺樓閣,每一座都由獨立的大陣隔開,大多數(shù)都是魔威滔天、魔氣凜凜的。除了破滅天魔宗似乎魔道正統(tǒng)其余宗門都已經(jīng)趕到,為首之人都是門中嫡傳首座。 云青雖然見過不少魔道嫡傳首座,可比較熟悉的還真只有朱無瑕一個。都不熟也沒什么好說話的,于是云青只是讓素心和臨君前去交接,自己一直處于半閉關(guān)的狀態(tài),既不待客也不出門。 鬼道鬼城,魔道魔域,仙道仙境,佛道佛塔,人道祭臺…… 半個月內(nèi)神隱門已經(jīng)將這個小世界內(nèi)的所有建筑都完成了,就連風(fēng)雨雷電等天象循環(huán)都是自成一體,現(xiàn)在看起來這里的環(huán)境與外界相差也不大。諸道所在的區(qū)域彼此孤立,中有罡風(fēng)、天雷、地火等隔斷,云青覺得神隱門這個也考慮的挺周到的,畢竟有些道統(tǒng)在外面打得不可開交,要是讓他們臉貼臉坐著,那也太尷尬了…… 升仙之事說是說由仙道圣者一力主持,其實一直到開場他也沒現(xiàn)過身。神隱門長老以元神分化無數(shù)虛影,紛紛降臨各大道統(tǒng)無數(shù)宗門陣中,然后將整個升仙過程一一道來。云青覺得仙道做這種排場事兒還真不是很熟練,要是換了人道來做肯定更有煽動力,仙道做起來就有種平淡無味的感覺。 所謂的升仙大會并不僅僅是讓所有道統(tǒng)跑來圍觀仙道弟子飛升,這雖然是重頭戲,但并不算是主要部分。 在飛升之前,仙道嫡傳會問道于各大道統(tǒng)。 說白了,他們會一個個道統(tǒng)挑過去,贏了通過,輸了就滾回去接著修煉。仙道嫡傳會順著仙道圣者布下的升仙途一路走過去,經(jīng)過罡風(fēng)、天雷、地火抵達(dá)一個個道統(tǒng)所在的地方,然后與這個道統(tǒng)派出的嫡傳弟子論道。若是贏了就穿過罡風(fēng)、天雷、地火,接著往下一個道統(tǒng)走,若是輸了就到此為止。 所以這次北海封仙不僅僅是讓仙道弟子飛升就完事了,神隱門還有威懾諸道的意思。 云青感覺到天色漸明,于是御使阿芒推門出去。這方小世界中也有日出月落,也有星辰閃爍,所以晝夜之分還是十分清楚的。 “無暇魔尊還沒到?”云青傳音問樓外打坐的臨君。 臨君將一個小周天結(jié)束才回答她:“沒來,看來圣者大人這次是要給神隱門臉色了……” 素心從陣外回來,身上還沾了風(fēng)火雷電之氣,顯然是剛剛穿過升仙途來的。她神色有些凝重:“要開始了,破滅天魔宗總算來了兩個人,不過是蒼無樂和蕭無歸,他們倆比無暇魔尊也差太多了吧?” “沒關(guān)系,無暇魔尊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云青只是點點頭表示了解了這事兒,“神隱門哪位仙尊是從魔道開始走起的?” “呃,是洞玄子。” 第一百九十二回 第一百九十二回、青云之上,九幽之下 “不管升仙之人是誰都沒有關(guān)系?!?/br> 通天神脈之上,仙道圣者對著清虛子、洞玄子、扶桑子、江狂子、忘機子五人平靜地說道。他已經(jīng)將影壁恢復(fù),神魂投影在模糊如銅鏡的影壁之上,有種說不出來的距離感。 影壁之前五人皆是白衣白發(fā),神情也是一樣的漠然,他們身上沒有半分人的味道,反而與十萬年前那些無心無情的神明有些相似。沒有人回應(yīng)仙道圣者,除了三萬尺高空中喧囂的風(fēng)聲。 仙道圣者的聲音聽起來很柔和,他大概從來沒有這么溫柔地跟這些弟子們說過話:“這代嫡傳只剩下你們五人,但是沒有關(guān)系,就算只剩下一個人,我們都有希望。道途太遠(yuǎn)了,但是有路可走的我們比起無路可走的神道要好上太多。即便道途的遙遠(yuǎn)已經(jīng)不是人力可及的遙遠(yuǎn),修行之人也可以憑借莫大毅力超脫一切束縛?!?/br> 他坐在影壁里面,看上去不是跟平時一樣盤膝打坐,而是一只手環(huán)著膝蓋,另一只手支著頭。他身上繁復(fù)的長袍拖曳成雜亂的樣子,白發(fā)垂落,聲音沉沉的。他的弟子們很容易就聽出來太清話中疲憊而溫柔的意思,太清從來都是自稱“本座”,“我”和“我們”這種詞是不會出現(xiàn)的,但是現(xiàn)在影壁前沒有人關(guān)心這種問題。 “超脫一切……這點圣者們沒有做到,從古至今沒有誰做到了,可是所有的修行者都相信著可以做到。前代的圣者們時常會想……再堅持一下,這一代也許就行了,不行的話再努力一把,傳到下一代也許就行了。如此,修道界有了傳承,有了犧牲?!?/br> 太清的聲音越來越低,近乎自語,最后他的聲音散在風(fēng)中,再也聽不清了:“至少現(xiàn)在,你們得到的,你們失去的……終歸都不屬于你們自己,而屬于這片籠罩著所有修道者的天……” 他靜了會兒,最后還是揮了揮袖子,讓這五位嫡傳弟子離開,轉(zhuǎn)瞬之間通天神脈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所以,不管升仙之人是誰都沒有關(guān)系,天道之下,渺小如你我,誰都一樣啊……” 空蕩蕩的影壁前烈風(fēng)呼嘯,似乎從更為高遠(yuǎn)的天空中傳來了嘆息之聲。 * “我與你……”云青以心目望向移轉(zhuǎn)乾坤而來的白發(fā)青年,溫和地笑道,“是一樣的嗎?” 謝遙就跟沒聽見這個問題一樣,他安靜地打量著眼前的肢體殘缺、五感皆失的女孩兒,良久才道:“還請黃泉賜教。” “不打算回答了嗎?”云青似乎有些失落,她并不打算這么簡單地讓謝遙把問題跳過去。 升仙之人需要接受諸道試煉,這種試煉可以是無上偉力之間的比斗,也可以是暗伏殺機的論道。而論道這種東西,只有雙方都在乎著才能討論下去,如果她的問題對謝遙完全造成不了影響,那么就算他不答也不會有滯礙。云青與仙道圣者那次論道就是如此,如果她真的不在乎仙道圣者提出的問題,那么就算是答不上來也不會沖擊道心??善诤踹@個問題,所以不得不尋求正確的解答。 云青抬手結(jié)陣,手上的動作幅度算不上大,但是靈巧而迅速。 云青沒有用魔道真氣來結(jié)陣,而是直接通過對道的理解來調(diào)動周圍逸散的清氣。清氣被調(diào)動起來,漸漸構(gòu)筑成龐大而嚴(yán)謹(jǐn)?shù)年囆?,陣型之?nèi)又被移轉(zhuǎn)乾坤而來的元氣填塞,最后形成完整的循環(huán)。在大的雛形完成后云青才開始使用魔道真氣來將它雕琢得更為細(xì)致精準(zhǔn),如此一來整個大陣的作用也一點點顯現(xiàn)了。 謝遙起先沒有什么感觸,但看見她調(diào)動元氣后就漸漸皺起眉頭:“你為何會懂仙道的傳道之陣?” 云青結(jié)陣后就將手?jǐn)n入袖中,有些懨懨的閉目坐在阿芒肩頭:“曾與你師尊論朝生暮死之道,那時候從他哪兒學(xué)來一招?!?/br> “坐吧,我們聊一聊就好了。”云青溫和地說道。她拍了拍阿芒,阿芒伸手把她放在了地上,然后一邊死死盯著謝遙,一邊往后退開。 謝遙一撩道袍,直接盤膝坐下,他倒也沒有多講究。這方傳道之陣將兩人精氣神相連,這種感覺十分微妙,以前謝遙只有在接受太清傳法時才能體會到。他雙目所見的云青是虛弱困倦的,她在單薄的白色道袍外還裹了件灰色皮襖,就像幼小的狼崽子一樣。但是謝遙透過陣中的精氣神看去,卻只能看見一片昏黑,兇險噬人的暗色從她背后蔓延出來,魔道氣息侵吞了大半陣法。 “眾生皆同,是也不是?”云青的聲音回蕩在陣中,如同鐘聲般叩問道心。 謝遙所在的地方清氣彌漫,他堅守魔威中那點點清明,平靜而淡然地答道:“眾生與我何干?” 眾生與太上無關(guān),所以他不想不問不答。 這還真是個避開問題的好方法。 云青笑起來,又搖頭嘆息:“你不是從眾生中來的么?你不是眾生之一么?” 謝遙之所以不答是覺得她這問題與之前太清那句“天道之下,誰都一樣”實在是相似性太高。太清前腳剛跟他們說了這話,云青后腳就問了他這么個問題,怎么想都覺得有古怪。這種莫名的一致性讓謝遙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云青當(dāng)時也在場”的錯覺。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了。”謝遙的回答依舊簡短有力,“眾生有心,執(zhí)迷愛憎欲情,而我等太上與凡世眾生相隔遠(yuǎn)矣?!?/br> 云青還是搖頭嘆息,她反問道:“塵世之人為無邊煩惱所纏,隨世事浪潮流散,是為眾生。修道之人,為道途遙遠(yuǎn)所擾,順天地大劫漂泊,亦為眾生。我問你,千萬載后,你與塵世之人俱成白骨,區(qū)別何在?” 謝遙不緊不慢地答道:“縱使千萬載后身死神滅,我所聞之道、所通之理也比凡人要多,與他們那種匆匆碌碌的恍惚一世自然不同。況且……” 云青手中法訣一變,陣法自然而然地將他的聲音回蕩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