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年紀(jì)太小，不好進(jìn)來，林如海便將幼子抱到了黛玉房里，放在她的床上，林睿亦等在此處。黛玉原哭得狠了，待賈敏平安無事，她就不哭了，正揉著眼睛躺在床上，舒展著胳膊腿腳，聽到林如海進(jìn)來，立刻翻身，意欲起來，不妨她穿得厚實，好半日也沒翻過來。

    林睿忍住笑，伸手幫了一把，黛玉方趴在床上，眼睛盯著襁褓里紅彤彤的一團(tuán)。

    林睿在旁邊笑對黛玉道：“弟弟長得有點兒像你，瞧這鼻子嘴巴，像極了。”

    黛玉躊躇了一下，蹙眉道：“我就這么丑么？”

    林如海和林睿聽了，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似乎想起了黛玉出生時林睿的嫌棄，林睿笑道：“你生下來的時候也是這般，我說你丑，父親還訓(xùn)斥了我一頓呢！等過十天半個月，弟弟長開了，就像你一樣好看了?！?/br>
    林睿說完，又問林如海道：“父親可給弟弟取名了？”

    林如海笑道：“和你母親商議了，先取個賤名，等大些，身體好了，再取學(xué)名?！?/br>
    黛玉眼珠一轉(zhuǎn)，拍手道：“弟弟長得這般丑，就叫小丑兒好了。就像連伯伯家的小哥哥，就是個小胖子，連家小jiejie叫他連小胖?！?/br>
    林如海忍住笑，道：“你怎么如此無理？”十月連夫人帶著小女兒小兒子回了一趟揚(yáng)州，來府里拜見過，他們家的小公子連城極喜黛玉，單是送給黛玉的東西就包了好大一個包袱，黛玉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他也不惱，反而笑嘻嘻地圍著黛玉轉(zhuǎn)悠。

    黛玉狡黠一笑，道：“我叫他，他不惱呢，弟弟也一樣。”

    林如海和林睿低頭一看，只見小兒子睡得正沉，不過他只是個才落草的嬰兒，哪里知道喜怒為何物，拗不過黛玉，林如海最終果然給小兒子取名為丑兒。

    林睿拍了拍心口，幸虧自己沒有小名，不然被人知道了，豈不丟臉？他同情地看了弟弟一眼，父親十分疼愛meimei，這不就聽了meimei的話，只盼著父親將來給弟弟取個威武霸氣的大名，否則丑兒這個名字追隨他一生，終究會被人笑話的。不過，林睿的擔(dān)心并不長久，等他知道俞恒的小名叫阿妹時，他頓時沉默了，決定再也不笑話弟弟的小名了。

    又看了弟弟一眼，林睿毅然轉(zhuǎn)身出門，他都不忍看meimei欺負(fù)弟弟了。

    彼時乃是冬日，風(fēng)吹落雪，晶瑩如絮，地面上只落了淺淺一層，院中的角落里原有一株石榴，葉子早已落盡，樹頂還零星掛著兩三個被鳥雀啄得七零八落的爛石榴，因樹頂離地太高，秋日并未摘下，難得到了冬日，竟不曾墜落。

    與冬日的蕭瑟相比，林家熱鬧了許多，林如海喜添貴子，早給下人們添了兩個月的月錢，林睿今日亦是穿著石榴紅的箭袖，更襯得漫天喜氣洋洋灑灑。

    大管家走過來道：“大爺，俞家送禮來了。”

    林睿一驚，道：“俞家什么時候抵達(dá)揚(yáng)州的？”俞家既送了禮來，必然是俞老太太和俞恒抵達(dá)揚(yáng)州，并休整一番了。

    大管家恭敬地道：“問過來人了，說是昨日抵達(dá)的，聞得太太臨盆，便晚了一日過來?！?/br>
    林睿想起昨日家中上下忙碌非常，至今尚有余悸，明白俞家不上門不打擾的緣故，便是俞家上門，怕他們家也沒有工夫見，因此問道：“在前廳？”

    見大管家點頭，林睿一面命丫頭去告訴林如海，一面去了前廳。

    林如海聞得俞家來人，并未出面，只由林睿料理。

    林睿到了前廳，俞家打發(fā)來了四個婆子，待她們請了安，林睿方道：“家母將將臨盆，不能出面，怠慢了各位，還請見諒?！?/br>
    四人連稱不敢，笑道：“府上喜添貴子，是喜事，不敢勞煩太太?！闭f著遞上禮單。

    林睿接在手里展開一看，無非是些綢緞，又有賀喜的禮物，道：“回去替我們多謝府上老太太，待家母出了月子，必同家母一同登門拜謝?！?/br>
    四人見他形容舉止十分不俗，心里暗暗贊嘆，忙又遞上帖子，乃是俞老太太將要帶俞恒登門，林睿往后看時，霍然站起，道：“太子妃賞了東西托俞老太太帶給我們？這如何擔(dān)當(dāng)?shù)闷?？”對于太子妃的賞賜，林睿全然不在意，他們家可是經(jīng)常得宣康帝賞賜的。

    四人笑道：“因是太子妃賞的，我們老太太說要親自送來?！?/br>
    林睿立即道：“各位稍等片刻，且先吃碗茶罷，我去問問家母便來?！?/br>
    賈敏已經(jīng)睡了，林如?？戳颂樱诸?zhí)筆，道：“回俞家的帖子，就說府上并無女主，若是老太太不嫌棄無人招待，只管過來?！?/br>
    林睿答應(yīng)一聲，自回了俞家的帖子。

    第二日一早，林如海上班去了，俞老太太果然攜著俞恒登門前來。

    林睿今日特地請了假，代替母親待客，牽著黛玉的手迎接祖孫二人，俞老太太一見黛玉便笑了，抱她在懷里道：“玉兒，可還認(rèn)得我們？”

    黛玉瞅了瞅她，再看看俞恒，忽然眼睛一亮，道：“玉佩！”

    不知是林如海輕金重玉的緣故，還是黛玉天生癖性如此，他們父女兩個最喜歡玉，對金銀大都不屑一顧，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玉裝在錦盒里再放進(jìn)箱子里，竟有好大一箱子，都放在黛玉的臥室中，每逢林如海上班賈敏理事林睿上學(xué)時，黛玉便拿出來把玩。

    俞恒贈給黛玉的玉佩，玉質(zhì)極好，黛玉把玩了數(shù)月不膩，直到得了林如海送的玉墜子，方將那玉佩放進(jìn)箱中，饒是這般，偶爾想起，還會叫丫鬟拿出來頑。

    因靈臺師父批語之故，又和林睿頗為相投，俞恒倒不似先前那般沉默寡言了，聽了黛玉的話，他臉上浮現(xiàn)一抹笑容，更顯得俊俏非凡，轉(zhuǎn)頭向俞老太太道：“祖母，林meimei還記得我呢，快把送給meimei的東西拿出來?！?/br>
    大約幼童喜歡護(hù)食源自天性，黛玉亦如此，除了極親密或者極合她眼緣的人，她自己的東西總是護(hù)得嚴(yán)嚴(yán)實實，輕易不給人，聞得俞恒此語，目光立即望向俞老太太。

    俞老太太見她如此，更覺得可愛，命丫鬟拿出太子妃所贈之比目佩。

    丫鬟打開錦盒，呈到黛玉跟前，黛玉并未先取，而是看了哥哥一眼，見哥哥點頭，方嬌嬌嫩嫩地向俞老太太道謝，將玉佩抓在手里，一手拿一個，瞇著眼睛學(xué)林如海的動作，迎著日光瞧了瞧，抿嘴一笑，似乎十分滿意。

    眾人忍俊不禁，昨日下雪，今日雪晴，積雪已凈，幸而不是陰天，尚有日光。

    不比黛玉只知玉佩好看好頑，林睿卻知紫玉之貴，忙代黛玉再三道謝，請俞老太太入內(nèi)，俞老太太一面走，一面道：“這是太子妃送給玉兒頑的，只管收著。”

    及至到了前廳，同林睿說了幾句話，將給林睿的一份禮物拿出，又將各家的禮物清單給他，俞老太太方獨(dú)自去賈敏房中探視，林睿則在外面陪著俞恒一起說話。一別半年，兩人都覺得有無數(shù)的話可說，黛玉聽得熱鬧，坐在大圈椅中側(cè)耳傾聽，雖然聽不明白，卻依舊嘴角含笑。

    卻說俞老太太見了賈敏，又看了丑兒一回，方送上太子妃所送之物。

    賈敏此次生子，大傷元?dú)?，額上覆著絳色抹額，道：“勞煩老夫人親自過來，竟是我們的不是了，偏生下不得床，道不得謝，請老夫人見諒?！?/br>
    俞老太太忙道：“你才生了小子，只管歇著，咱們何必這般生分?！?/br>
    遂坐在床前一張椅上，同賈敏說話，賈敏離京多年，又和母親生了一場氣，難免問起京城諸事，又特特問了賈母府上的事情。

    她本性聰穎，雖無竇夫人通風(fēng)報信，然而她如何猜測不出賈母擇黛玉之故，一是林如海位高權(quán)重，二是黛玉嫁妝豐厚，三則以賈寶玉的身份，雖是國公之子，到底并不是長房長孫，無爵可襲，其父又是五品員外郎，屢次不升，身份高的不愿意擇寶玉為婿，身份低的賈母又看不上，因此一心想和自己家聯(lián)姻，親上加親便不必在意什么門當(dāng)戶對了。

    賈敏今生只此一女，愛得心肝兒rou似的，哪肯叫女兒受半點委屈，便是娘家也不能，到了她這樣的年紀(jì)，子女第一，夫君次之，最后方是娘家，總不能為了娘家，反不顧自己的夫君兒女，因此至今仍覺不悅。只是到底記掛著這位老母親，再如何惱怒，仍舊惦念著。

    俞老太太道：“史太君好得很，我小兒子家大孫子洗三，我還見了呢。各處送的東西都交給睿哥兒料理了，真真你們教養(yǎng)得好，恒兒從來沒沾過這些事，睿哥兒倒管得井井有條?！?/br>
    賈敏聽她對林睿稱贊不絕，心中頗為自得，嘆道：“也是我不中用，老爺公務(wù)繁忙，玉兒年紀(jì)又太小，家里沒個管事的，這兩三個月都是睿兒料理。我還說，怎么中秋重陽兩節(jié)的回禮竟還未到，原來都勞煩老夫人了?！?/br>
    俞老太太笑道：“并未勞煩，不過是順路而為?！?/br>
    又道：“你娘家府上有一件事，你可聽說了？”

    賈敏疑惑，忙問是何事，心中不禁十分擔(dān)憂，莫不是出了什么要緊事？

    俞老太太道：“榮國府上的大姑娘不大出來和人走動，我心里便有三分疑惑了，細(xì)問，卻是學(xué)規(guī)矩，又聽人說，請的是宮里的教養(yǎng)嬤嬤，臨來前，我去給太子妃請安，史太君又托我了好一番，竟是打算明年開春送進(jìn)宮里，請我懇求太子妃多照應(yīng)些?！?/br>
    賈敏大吃一驚，一時之間思緒紛沓而至，道：“好好的女孩兒，不說找一樁門當(dāng)戶對的親事，進(jìn)宮做什么？我并未聽說宮里要廣選嬪妃，老夫人竟是別答應(yīng)的是，六宮之事皆由皇后娘娘做主，太子妃僅是東宮兒媳，焉能插手?！?/br>
    俞老太太點頭微笑，暗贊賈敏較之娘家有見識，道：“明年選的不是嬪妃，乃是女史。”

    一聽是選女官，賈敏更是眉頭緊皺。

    ☆、第046章：

    想是賈母心中有氣,這回托俞老太太帶了東西給賈敏,并沒有書信,但所給之物小巧別致，皆是賈敏閨閣中所喜,未出閣前承歡于父母膝下時，向賈母討了幾回都不曾得，不料一二十年后，賈母竟托俞老太太送了過來。

    賈敏心中略有些煩悶，好好的女孩兒家送進(jìn)宮里做女史圖什么？雖比宮女略強(qiáng)些,卻是不到三十歲不能出宮，便是熬了十幾年平安出來，已是人老珠黃，又能說什么樣的親事？無非是做填房繼室,哪有半點體面？賈敏當(dāng)然知道，娘家既有心送元春進(jìn)宮，絕不是讓元春做一輩子的女史，恐怕所圖非小。

    當(dāng)今圣人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元春卻是鮮花兒似的，賈敏如何忍心看著她做后宮嬪妃？后宮嬪妃又哪里是容易做的，皇后娘娘和自己的那兩位手帕交，即惠妃和淑妃，可都不是簡單人物，豈能容元春這樣才貌雙全的姑娘進(jìn)入圣人眼簾。

    因此，賈敏問道：“開春便要進(jìn)宮待選？”她記得嬪妃是開春待選，宮女卻是八月。

    俞老太太笑道：“哪里是開春呢，又不是選娘娘，若要進(jìn)宮也得等八月?！?/br>
    賈敏心中一寬，既是八月，便有將近一年的工夫勸說娘家，宮里畢竟不是個好去處，遂道：“唬了我一跳，方才老夫人說我娘家開春送元春進(jìn)宮。”

    俞老太太抿嘴一笑，扶了扶額，道：“是我糊涂了，說得不清不楚，瞧我這記性，竟沒了。我聽太子妃說過一回，明年開春旨意才能降下來，令仕宦名家之女，親名達(dá)部，為八月備選宮中，進(jìn)宮便有職缺，因此明年開春是報名，八月才進(jìn)宮?！?/br>
    賈敏點了點頭，娘家一意孤行，進(jìn)宮又有職缺，怕是自己所勸不得。

    她看了俞老太太一眼，又道：“我那老母親托老夫人的話，老夫人千萬別當(dāng)真，我已說過了，宮里都是皇后娘娘做主，太子妃插手反不好?！?/br>
    俞老太太聽了，微微頷首。

    賈敏嘆了一口氣，俞老太太忙勸道：“你才了哥兒，別想這么些，我跟你說，也是讓你心里有數(shù)。你歇著罷，明兒洗三我再來。”

    賈敏不好起身，忙命人送俞老太太離去。

    林睿帶著黛玉送俞老太太至二門，俞恒忍不住開口對他們道：“我們家已經(jīng)收拾好了，林大哥若閑了，常帶林meimei過去頑。雖說我們家的宅子有些年沒住了，倒還有一個園子收拾得十分干凈，景致也還過得去?！?/br>
    俞家也是百年世家，祖宅修建得自是秀美非常，且江南園林甲于天下，揚(yáng)州的雖不如蘇州的，但揚(yáng)州鹽商大賈極多，請的都是高手名匠，并不比姑蘇遜色多少，因此俞宅縱使數(shù)十年無人居住，修繕完畢，卻比林家現(xiàn)住的官衙強(qiáng)得多。

    林睿笑著答應(yīng)了，送走祖孫二人，方去賈敏房中，又將禮單送上。

    賈敏正想著娘家的打算，看了禮單，嘆道：“你外祖母給的這個芙蓉凍石鼎倒小巧，拿出來給你meimei擺在屋里。你外祖母的梯己里還有一個墨煙凍石鼎，如水墨洇開，古色古香，十分好看，我比你還大幾歲時，央了好幾回都沒得，你外祖母說擺在姑娘家的房里稍顯太素了些，也忌諱，故這回你外祖母把這芙蓉凍的送來了。”

    林睿笑道：“咱們家不是有一個？母親若是喜歡，拿出來擺在屋里便是?！?/br>
    聽了這話，賈敏搖搖頭，道：“不知道放在哪個庫房里呢，誰耐煩翻箱倒柜地去找，沒的落了一頭灰。我見你外祖母送的東西里，還有一塊蕉葉白的硯臺，這可是好物，你拿去用，若是不喜歡，送人也使得。”

    林睿命人將賈敏說的兩樣?xùn)|西取出來，其中蕉葉白的硯臺放在紫檀盒中，如同蕉葉初展，色澤潔白，嫩中漾綠，四周火捺暈如胭脂，含露欲滴，竟是端硯中的上品。

    黛玉原本跪坐在床邊俞老太太坐過的椅子上看弟弟，可巧丑兒才睜開眼睛，黛玉看得歡喜，正要逗弟弟頑，忽然一抬頭，見到了林睿捧在手里玩賞的硯臺，頓時眼睛一亮，伸手要去抓，急道：“mama，哥哥，給我，給我！”

    賈敏和林睿一怔，異口同聲地道：“你要這個？”

    黛玉點頭，怕賈敏和林睿不給她，她便道：“用玉換，玉給哥哥，這個給我?！?/br>
    除了林如海送給黛玉的羊脂白玉墜外，旁人送給黛玉的玉佩她從不佩戴，身上也沒有什么金銀飾物，只是放在屋里收藏把玩，倒似極了林如海，今天俞老太太送的玉佩她把玩過就遞給奶娘收著了，許是林如海早早就帶她認(rèn)字，如今雖認(rèn)不大多，卻喜歡筆墨紙硯等物。

    林睿莞爾道：“meimei喜歡，拿去就是，我不要meimei的玉佩?！?/br>
    說著，把硯臺從紫檀盒子里取出來，遞給她。

    黛玉聞得他把硯臺讓給自己，頓時高興得眉開眼笑，抱著硯臺在懷里，舍不得放下，晚間等林如?；貋頃r，她竟煞有其事地對著林如?？滟澋溃骸暗?，哥哥今天可疼我了?！?/br>
    林?？扌Σ坏玫氐溃骸拔沂裁磿r候不疼你了？”

    黛玉轉(zhuǎn)頭瞪他，然后撲到林如海懷里，笑瞇瞇地道：“爹爹，哥哥最好了?！?/br>
    因一家人都在賈敏房中，賈敏聽了，不禁道：“這小丫頭，真真是嘴甜如蜜，平常老爺不在家，她說話也不多，更別提夸她哥哥好了。早知道如此，我該把家里的硯臺都找出來給她，聽聽她是不是天天說我好?！?/br>
    黛玉不理，指著得到手的硯臺對林如海道：“給，爹爹。”

    眾人聞言一呆，林如海笑道：“玉兒這是要給爹爹？”

    黛玉咬著手指點頭，道：“爹爹的，壞了，這個，給爹爹。”

    林如海原有一塊兒澄泥硯用了多年，前兒小廝收拾書房時，因他想著老娘生病，不妨碰掉了硯臺，摔壞了一角，嚇得魂不守舍，林如海倒不曾苛責(zé)他，畢竟誰都有失手的時候，何況又是做活的，又見硯臺只壞了一角，林如海便依舊用著。他常抱著黛玉在書房里教她讀書識字，黛玉自是常見，想是看到硯臺壞了，故今日得了硯臺竟不是為自己，而是孝敬父親。

    林如海喜得摟著女兒道：“到底是我女兒，真真孝順。外人還嫌我太疼女兒了，實不知女兒才貼心呢，一塊硯臺都想著我。硯臺只是小事，難得的是女兒這份孝心?！痹倏茨菈K硯臺時，頓覺順眼非常，也不在意是賈母送的了。

    之前賈母提出雙玉結(jié)親，林如海當(dāng)著賈敏的面兒不曾流露出來，心里卻是氣得不得了。

    林睿也笑贊道：“meimei自然是極好的，還要拿太子妃賞的紫玉跟我換這硯臺呢。這硯臺雖是上品，卻哪里比得上紫玉珍貴，可見meimei不是小氣的?！?/br>
    林睿說話時，正站在林如海旁邊，黛玉扭頭拍拍他，雖在林如海懷里，但林如海卻坐在椅上，她也只拍到了林睿的手臂，仰臉笑道：“好東西，給mama，給哥哥，給弟弟?！?/br>
    賈敏逗她道：“你有什么好東西？”

    聽了這話，黛玉皺了皺眉頭，絞盡腦汁地想有什么東西可以送出去，到底年幼，一時想不出來，在父母兄長靜待半晌工夫不得正要說不要的時候，她忽然開口道：“我的，mama挑，哥哥挑，弟弟挑，喜歡的，拿去?！?/br>
    賈敏失笑道：“這孩子，真真是大方得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