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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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滴淚道:“我何嘗不擔(dān)心元丫頭?只是我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元春站起身,拿著手帕拭淚,雖哭得厲害,妝容一點未花,倒是衣襟經(jīng)淚一染,些微濕了許多,哽咽道:“太太快別問了,是我沒福,好容易到了皇后娘娘身邊,沒幾個月就被打發(fā)出宮來,讓老太太、太太擔(dān)憂了?!?/br> 王夫人忍不住上前抱著她大哭,道:“我的兒,不管出了什么事,總要叫我明白!我是做娘的,難道我不擔(dān)心自己的兒女?” 賈母擦了擦眼淚,道:“太太別哭了,叫元丫頭坐著說話。” 王夫人止住淚,送元春到賈母身邊,自己在下面坐下,元春方坐下。 元春緩緩地敘說宮中諸事,道:“老太太和太太都別擔(dān)心了,已經(jīng)出了宮,那些想頭都忘了罷。我算是瞧出來了,圣上和皇后娘娘謹(jǐn)慎得很,不然不會這樣里里外外換人。說到這里,我就后悔莫及,倘或此時仍在皇太后身邊,原是皇太后得用的,大約不會被放出宮,再思其他也不晚,只能說一句造化弄人?!?/br> 賈母嘆道:“多說無益,既出了宮,別太傷心了?!?/br> 賈母到底疼愛這些孩子些,今見元春如此憔悴,不愿再說她的不是。 想了想,賈母道:“你好生留在家里,明兒叫太太帶你出門走動走動,再者,叫太太給你收拾屋子,從前你的那些擺設(shè)都找出來重新擺上,寶玉見到你,必然極歡喜?!?/br> 提到寶玉,元春略略開顏,道:“寶玉怎么不在家?” 賈寶玉在家并非日日都在賈母房里頑,賈母轉(zhuǎn)頭看向鴛鴦,鴛鴦笑道:“老太太忘記了?寶玉和史大姑娘一處頑,現(xiàn)今在史大姑娘房里呢?!?/br> 王夫人不悅地道:“就在一個院子里,他jiejie回來了,怎么不知道過來?” 一語未了,便見寶玉和湘云攜手進(jìn)來,后面還有李紈、探春、惜春兩個,卻不見早已搬到東院居住的迎春蹤影,也沒見大腹便便的陳嬌嬌。 忽然見到寶玉,金冠繡服,面如春花,眼若點漆,當(dāng)真是秀色奪人,元春霍然起身,目光柔和地看向?qū)氂?,道:“這就是寶玉罷?這些年不見,都長這么大了,若不是頸中掛著這塊通靈寶玉,我都不敢認(rèn)了?!?/br> 寶玉看到元春,驚喜交集,迅速放開湘云的手,跑到跟前,道:“大jiejie回來了?” 元春含淚點了點頭,道:“可不是我回來了?!?/br> 喜得寶玉眉開眼笑,摟著元春的脖頸不放,道:“大jiejie回來,真真是喜事,怎么也沒人跟我說一聲?大jiejie,我可想大jiejie了,本來還想著再也見不到大jiejie了,沒想到今兒就見到了,像是做夢似的。大jiejie還走嗎?” 元春最疼寶玉,知道家里獨(dú)寶玉十分惦記著自己,淚未盡,眼先笑,道:“不走了,不過我也是剛回來,怎么沒見你在老太太院子里?” 寶玉聽元春說不走了,愈加喜悅,聞聽問話,笑道:“我和云meimei去找三meimei和四meimei了,可巧大嫂子也在,不然,早就知道大jiejie回來了?!?/br> 王夫人臉上略略一緩。 湘云歪頭打量了元春一番,和探春惜春上前拜見,好容易方都坐下。不等別人先開口,湘云對賈母抱怨道:“老祖宗,今天有人欺負(fù)我了呢!” 這些姐妹中除了元春外,賈母最疼湘云,問道:“誰敢欺負(fù)你呢?” 湘云道:“還不是周jiejie,欺負(fù)我沒有父母依靠,把別人挑過剩下不要的才給我兩枝,跟打發(fā)個丫頭似的。”湘云越說越氣憤,周瑞家的送宮花時,她在自己房里和寶玉下棋,為了這個,惱得她不得了,寶玉好說歹說,才哄她回轉(zhuǎn)過來,去探春惜春那里頑。 原來薛姨媽送出十二支宮花,周瑞家的順路先去了梨香院,給陳嬌嬌四支,可巧迎春也在,從中揀了兩支,剩下的六支她拿出抱廈,探春和惜春同住,亦收了,最后方去湘云房中。湘云一見匣內(nèi)空空的只剩兩支宮花,立時火冒三丈,開口譏嘲了幾句。論賓主,以客為尊,她該先挑選宮花,論長幼,她也不該是最后一個,因此周瑞家的此舉著實惹惱了她。 賈母皺眉道:“怎么又是周瑞家的?沒個消停的時候?!闭f著,看了王夫人一眼。 周瑞夫婦近來沒管著府里的大差事,但是周瑞夫婦是王夫人的陪房,許多機(jī)密事都知道,王夫人對湘云道:“史大姑娘,周瑞家的行事不妥,明兒我叫她去給你磕頭賠罪去。” 湘云笑道:“太太不必如此,我已經(jīng)不生氣了,不過是兩支宮花兒,我早賞給丫頭們戴了。不過太太也得管教管教周jiejie了,她今兒得罪我無妨,明兒若是得罪別人,那就是一百張嘴都說不清了,別人也沒有我這樣的好性兒。” 王夫人笑贊了一句寬宏大量。 湘云回過頭看了滿屋的箱籠東西,好奇地問道:“這些是什么?” 元春一直在和寶玉說話,但耳聰目明,將一切都聽在耳中,看在眼內(nèi),聞言一笑,開口道:“都是宮里來的東西,你們挑些喜歡的拿去。” 王夫人忙道:“這如何能行?原是皇太后和皇后娘娘賞了給你的?!?/br> 元春云淡風(fēng)輕地道:“既給了我,就由我做主,太太不必如此。三meimei,四meimei,云meimei,還有寶玉,你們都隨意選罷,也給薛姨媽家的寶meimei和大老爺家的二meimei留幾件,雖然咱們用的都不比這些差,到底這是宮里來的,看著體面?!?/br> 元春一面說,一面叫鴛鴦打開,果然都是些綢緞首飾脂粉玩意等。 元春走過去隨手拿出一個刻絲牡丹的錦匣子,遞到史湘云跟前,笑道:“meimei方才說宮花是別人挑過的,可巧,這是今年新進(jìn)上的,給meimei戴罷?!?/br> 湘云接在手里打開一看,果然滿滿一匣的宮花,謝過后,和探春惜春同分。 探春和惜春不敢妄動,抿著嘴笑。 元春見狀,長聲一嘆。 一時竇夫人婆媳母女等人聽說了消息,婆媳二人心中暗笑,同時松了一口氣,元春在宮里做女史這么些年不知道花費(fèi)了多少銀子打點,若真做了嬪妃,二房定然壓倒自己家,如今出宮甚好,既少花了許多銀子,也免了自家來日之難。竇夫人和陳嬌嬌可不認(rèn)為元春一朝封妃,會不抬舉他們二房的人。元春雖是賈家的女兒,說到底是二房的。 賈赦知道后,頓時哈哈大笑,竇夫人婆媳想到的,賈赦也能想到。從前賈赦認(rèn)為元春做了娘娘,勢必提拔自己家人,但是這么些年了,兩家嫌隙越來越深,他也算看透了,在怎么著,自己家得不到好處,反倒是他們極有可能憑著娘娘搶他們家的爵位。 賈芾不解祖父祖母和母親姑媽何以如此,但是見到別人笑,他自己也忍不住咧嘴,手里揪住賈赦的胡須,疼得賈赦大叫出聲,一面叫祖宗,一面哄他松手。 竇夫人見狀,嘻嘻一笑,出門去了梨香院,和陳嬌嬌、迎春二人一起去賈母房中。 見到她們,王夫人面色略沉,以為她們是來笑話元春的。 竇夫人不置可否,看了元春一眼,道:“圣上和娘娘恩典,回來就好,一家團(tuán)圓?!?/br> 事已至此,賈母和元春等人無可抱怨,只能這般安慰自己,元春含笑道:“大太太說得極是,到底是出了宮自在,不必謹(jǐn)小慎微的?!睂m里設(shè)宴時,元春隨著皇太后見過竇夫人,反倒是陳嬌嬌身無誥命,不曾進(jìn)過宮,彼此相見,連忙拜見問好,半日方妥。 元春又讓竇夫人等挑東西,她們?nèi)耸裁春脰|西沒見過?聞得是俞皇后賞給元春做嫁妝的,當(dāng)即推辭,實在推辭不過,便只各自拿了一匹緞子。 元春再看還在和姐妹們一處說話并挑三揀四的賈寶玉一眼,說這匹紅緞好,那盒胭脂香,又伸手拈了意欲往口里送,元春喝了一聲,伸手打掉,道:“誰縱得你這般毛?。磕阍俨桓男宰?,我日后可就出去不回來了?!?/br> 胭脂盒掉在地上,灑了一地的胭脂膏子,點點殷紅,如同深秋的楓葉。 賈寶玉覺得十分可惜,到底是宮里用的胭脂,倒比自己做的還好些,正想嘗嘗味道,比著這個做呢,偏被元春打掉了。但是他素敬元春,只好收回目光,給姐妹們挑衣料釵環(huán)。 賈母都看在眼里,嘆了一口氣,命人將東西分了分,令其各自回房,當(dāng)晚留元春在自己房里睡,祖孫兩個枕畔說了無數(shù)的話,流了無數(shù)的眼淚,唯有賈政晚間回來聽說元春被打發(fā)出宮,不由得長吁短嘆,只說命運(yùn)不濟(jì)。 府里都知道元春出宮,暗地里沒少編派,但王夫人管家,他們不敢明目張膽地說。 第二日一早,賈母尚未梳洗,便叫來王夫人和竇夫人,對竇夫人道:“你們常常出門走動,帶元丫頭一起過去,元丫頭這么大的年紀(jì)了,難道一輩子待字閨中不成?我老了,不愛出去,你們做娘的和做親伯母的總得為她打算些。” 丁奇既然說讓他們家給元春擇親,他們就不能毫無動作。賈母更心疼元春了,這都二十幾歲的年紀(jì)了,哪能尋到門當(dāng)戶對又尚未娶親的女婿?誰家的兒郎在這個年紀(jì)沒有娶妻生子?只是讓元春做填房,她又舍不得,覺得那些人配不上元春。真是兩難,賈母說話的時候,滿心憂慮,只盼著能給元春說一門好親。 元春才梳洗完,聽了賈母的話,頓時羞紅了臉,避到暖閣里去了。到了元春這樣的年紀(jì),她也不敢奢望還有什么好親事,若是不想做填房,憑著自己的年紀(jì),只能孤獨(dú)終老了。 元春心中酸楚無限,迎春能堂堂正正地做原配正室,自己竟落得如此地步! 竇夫人卻是暗暗冷笑,道:“該二太太帶著元丫頭才是,迎丫頭跟著我,我哪里能帶姐妹兩個一起出去?”元春年紀(jì)這么大了,自己帶她出門,還不夠別人笑話的呢。 賈母道:“太太在外面不如你有體面,因此須得你多多費(fèi)心,你也是做伯母的,難道不管侄女?再說,長幼有序,元丫頭還沒定下來,二丫頭急什么?二丫頭年紀(jì)還小,反倒是元丫頭二十幾歲了,不能再等,你們先替她尋一門好親再說二丫頭的事?!?/br> 竇夫人心中不滿,即便長幼有序,也輪不到迎春,遂道:“老太太容稟,我近來身體不好,璉兒媳婦年底臨盆,哪有心思帶元丫頭出門見人?何況誰不知道二太太比我還有本事,四王六公,哪一家不是二太太出面料理的?反倒是我,也只認(rèn)得寥寥幾家罷了。” 賈母一想也是,這些年來賈家外面大小事情都是王夫人出面,反是竇夫人不大應(yīng)酬,再者自己家和王家的門第比竇家強(qiáng),看來還得王夫人自己帶元春出門。 王夫人對自己的女兒自然盡心盡力,沒過幾天,八月二十八這日,顧家二爺和蘇家獨(dú)女小定,王夫人便帶著元春過去,反倒是竇夫人沒去。 自從新帝登基后,蘇黎在京城中的地位首屈一指,誰不知道他這些年來對新帝忠心耿耿?顧家也是得了極大的好處,都管著要職。不過蘇黎秉性清高,新帝登基后,詢問過他的意思,升其為大學(xué)士,單管編書去了。即使如此,仍是極得新帝重用。 顧家早就起來了,顧越現(xiàn)今是戶部侍郎,長子顧迅今年考中了進(jìn)士,進(jìn)了翰林院做庶吉士,次子亦已二十來歲,早就中了舉人,今年春闈落榜,正打算參加恩科。兩家都是讀書人家,偏都是位高權(quán)重,和林如海再交好不過了,顧越的女兒顧逸又是張大虎之妻,兒女雙全,可謂是顯赫非常,雖是小定,所有人亦是趨之若鶩。 蘇家和顧家早在幾年前就說定了親事,但是那時妙玉年紀(jì)小,新帝遲遲沒有登基,蘇黎并不放心,故而才等到今日小定。 見王夫人帶元春出門,各家誥命見了,連聲稱贊,對其來意卻是心照不宣。 元春的確是絕代人物,常人萬個不及她一個,又在宮里多年,服侍過皇太后和皇后,規(guī)矩上挑不出不妥,但是她的年齡實在是大了許多,他們家里都沒有未曾成親的人選,似張大虎那樣二十幾歲才議親的,出身寒門,以榮國府的門第哪里能看得上。倒是有幾家老夫人想到自家喪妻的兒子,暗地里打聽賈家的條件。 王夫人心疼元春,如何肯讓女兒嫁給鰥夫,給原配養(yǎng)兒女。她這樣挑剔,別人都能看出來,細(xì)細(xì)一想賈家為人,不覺都作罷了,倒是打聽迎春的多,即使竇夫人沒帶迎春來。 迎春今年虛歲十三,雖說她是庶出的,但是父親為榮國府的一等將軍,哥哥早就有了功名,竇夫人的兄弟家、賈璉的外祖家和陳嬌嬌的娘家都是書香門第,故舊極多。近些年來賈赦在家?guī)O子不出去惹事了,外人見了,說起賈赦來都道他浪子回頭金不換,世人總是對男人寬容些,只要他們幡然悔悟了,世人便不計前嫌。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賈赦不爭氣,奈何有個爭氣的兒子,姑舅岳四家聯(lián)手扶持,就算他是個庸才,也能做官,何況他還不是庸才,年紀(jì)輕輕就是舉人了。迎春是賈璉唯一的妹子,縱非同母,卻是同父,和他家結(jié)親不怕惹禍上身。何況,賈璉若真是惹出什么禍?zhǔn)聛?,只要不是謀反的大罪,那四家總會想方設(shè)法救他,不會撒手不管。 而迎春也不是拿不出手的,她常隨著竇夫人出門應(yīng)酬,言談舉止模樣品格脾氣大家都看在眼里,誰家都不想娶個調(diào)三窩四的媳婦。她雖不是爽利人物,但并不懦弱,只是謙讓而已,因此意欲向迎春提親的人不知凡幾,反而向元春提親的屈指可數(shù),后者都是喪妻的鰥夫。 元春素日心高氣傲,被迎春比下去,不知道心里是何等滋味。 姊妹中賈母和王夫人最疼元春,見狀,氣得不行,這些人喪妻不說了,根基門第品貌還不如自己家,哪里能愿意?眼見竇夫人天天見官媒,愈加煩惱不已。 她們?nèi)绱耍鰜磉M(jìn)去臉上難免帶出幾分來,頓時就有幾家人不悅了,又不是正當(dāng)妙齡的姑娘,已經(jīng)是老姑娘了,想嫁給什么好人家做原配正室?以賈政從五品的職缺,榮國府又不是他們一房的,看不中他們家,還打算嫁到王府不成?就是王府里,尚未娶親的年齡太小,年齡相配的早就娶妻生子了,哪里輪得到區(qū)區(qū)五品官之女。 說起來,元春除了是嫡出一項,其他哪里比得上迎春?父親官職不如,兄弟功名不如,親戚家亦不如。因此,更加沒人愿意提親了。 元春跟著王夫人接連出去幾次,都是如此,她鑒貌辨色,如何猜測不出他們的心思?想當(dāng)初自己何等自負(fù),落得如此下場,不由得暗暗垂淚。 賈母和王夫人商議道:“元丫頭這樣,竟是剜了我的心頭rou,咱們多托幾家世交老夫人們,替元丫頭留意,你給你娘家兄嫂去信,我給敏兒去信。元丫頭的命格好,雖然年紀(jì)大了些,但是品格容貌才氣都無可挑剔,必然能找到一門極好的姻緣。” 賈母為自己女兒著想,王夫人登時滿口答應(yīng)。 王夫人想了想,道:“鳳丫頭最愛和人應(yīng)酬,又是鎮(zhèn)國公府的官家奶奶,明兒我就打發(fā)人叫她過來,讓她也替元丫頭打探有什么好人家,不能再帶元丫頭出門了,讓人背地里說三道四,元丫頭受了極大的委屈?!?/br> 賈母點頭道:“鳳哥兒的為人我極愛,她和元丫頭是嫡親的表親,信得過。” 鳳姐被王夫人叫來說元春的親事,頓時愕然不已。這些年來,她被牛耀祖教得十分懂事,雖覺賈母和王夫人要求太高,但念在姑侄一場,仍是答應(yīng)了。不過他們的要求也太高了些,既要對方根基深厚、門第富貴、品格敦厚、長相俊俏,又要滿腹經(jīng)綸,風(fēng)度翩翩,不能辱沒了元春,成親與否眼前不甚在意,最好是膝下沒有兒女的,免得元春嫁過去后為難。 竇夫人對此一無所覺,和賈璉商議過后,定下了國子監(jiān)祭酒宋大人的長子宋奎。 國子監(jiān)祭酒乃是四品官員,雖然宋大人并非世家出身,家資卻也不薄,祖上原是經(jīng)商的,幾輩子的財富不少。宋大人乃是從科舉出身,和林如海還是同科的進(jìn)士呢,膝下共有三子一女,都是嫡出,竇夫人看中他們家風(fēng)正派,公婆叔姑敦厚,宋太太瞧中迎春性子溫柔,不是苛待下面弟妹的人,素日也敬佩竇夫人的為人,兩家彼此有意,經(jīng)人說和,便成了。 按身份,自然是賈赦爵位高,本是勛貴之家,但是按權(quán)勢,宋大人雖也沒權(quán),國子監(jiān)祭酒卻是十分清貴,桃李滿天下,賈璉現(xiàn)今就在國子監(jiān)讀書,很得宋大人看重。品級上宋大人不如賈赦,門第亦是,偏偏迎春是庶出的,所以竇夫人沒什么挑剔的,兩家都不講究高門嫁女,低門娶婦的規(guī)矩。她撫養(yǎng)迎春這么多年,不愿迎春嫁到公府侯門,cao勞那么許多瑣碎之事。 宋家考慮到賈赦一房只賈赦一人沒有本事,近來又洗心革面,其他都是好的,至于榮國府賈政一房,他們壓根兒就沒想過,同時,都知道林如海是賈璉迎春嫡親的姑父,故對迎春十分滿意,得竇夫人同意后,立刻上門提親。 其實在宋家之前,也有好幾家的誥命夫人看中了迎春,甚至這幾家的門第都在宋家之上,牛太太也想為庶子求娶迎春,不過竇夫人怕迎春過去受委屈,便沒答應(yīng)。 直到迎春次年定親,元春仍舊沒有著落,且是后話不提。 卻說林如海等人晝夜兼程趕回江南,不想途中遇到一批因大旱而背井離鄉(xiāng)的流民,十分兇悍,他們險些被沖散,費(fèi)了好大的勁兒才找到彼此,又將流民安撫下來,交給當(dāng)?shù)毓賳T安置,又上折子給新帝,料理完后方重新啟程,回到揚(yáng)州時,已進(jìn)九月了。 林如海這一去就是半年,賈敏母子三人早就望眼欲穿了,見他們一起回來,十分歡喜。 林如海本來說讓林睿和俞恒在京城里讀書的,尤其是林睿,免得新帝忌諱林家,依他和俞恒兩個的本事,再有他們家的門第,必能進(jìn)國子監(jiān),不曾想邸報上說明年開恩科,黛玉便跟賈敏說他們會回來,果然不出所料,林如海還沒回來,書信先至。 敘說離別后兩處發(fā)生的事情,俞恒忙不迭地奉上祖母的書信。 賈敏常和俞老太太通信,并不在意,也沒看出俞恒眼里心里的焦慮之色,反而對他們噓寒問暖,又問俞恒是先在住在自己家里和林睿一起讀書,還是住在俞家老宅,道:“依我看,竟是和你林大哥一起住方便些,相互談?wù)撛姇埥涛恼?,俞家老宅沒有長輩,你一個爺們孤零零的如何吃穿住行?我可不放心?!?/br> 俞恒往屏風(fēng)處微微看了一眼,因黛玉虛歲十歲了,除了自家親戚,早已不見男客,俞恒和她雖是青梅竹馬,畢竟非親,因此也不能相見了。 俞恒笑道:“那就叨擾府上了。” 賈敏聽了,嗔道:“說這些做什么?沒的太生分了些。你住在這里能吃多少,穿多少?每年你們家給的東西都不少,尤其是給玉兒的。” 俞恒心里感動,立時道:“那我就不說了。這回帶了不少東西過來,皇后娘娘說給太太和meimei做衣裳,本想著夏日能回來的,誰承想入秋了才到,怕是用不上了?!?/br> 賈敏凝眸一看,打開的箱子里除了筆墨紙硯新書等,余者俱是紗羅綢緞,不覺抿嘴笑道:“娘娘的恩賞太厚了些,真真是當(dāng)不起。這些紗羅絲絹都是上用的,擱幾年不會霉壞了,何況,今年穿不得,明年做了衣裳穿也是極好的。” 俞恒心里一寬,目光不覺又瞥向書信,盼著賈敏早有回音。 這時,忽然聽到屏風(fēng)后環(huán)佩叮咚,俞恒不由得看了過去,影影綽綽看到好些人,那些人影中他一眼就認(rèn)出了黛玉的身形,半年不見,倒長高了一些。 黛玉扯著手帕子,真真不知道世俗間怎么就那么些規(guī)矩,見個人都不成了。 黛玉年紀(jì)愈長,愈發(fā)覺得規(guī)矩太過繁瑣,怪道父親常說做人須得不拘一格,可以知曉規(guī)矩,在規(guī)矩中活得自在,卻不能被世俗規(guī)矩所束縛,免得失了本性。 好容易等到接風(fēng)洗塵時,黛玉和賈敏在里間吃,他們在外間吃喝。安排林睿和俞恒早些去歇息,賈敏拆看俞老太太的書信,黛玉方對林如海道:“爹爹回來了,我有好些不懂的要問爹爹呢。怎么這一回去了半年多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