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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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霸推了推眼鏡,向沙發(fā)后靠了靠:“他們沒必要知道,編劇始終只有一個人,就是你。我一直是槍手,”他笑著一聳肩,“這次也不打算破例?!?/br> 晏菲眨了眨眼:“可是……為什么?”這是電影劇本,而且投資堪稱大手筆,真的會有人不在乎署名權? 賀蘭霸不打算說出背后的淵源,夏慧星已經不在了,但還是要留個清白名聲在還記得她的人心上的。于是他笑著抓了抓頭發(fā):“老實說,我最近手頭有點緊,你知道的,電視劇劇本周期長,錢又少,不太能解我的急,電影劇本就不一樣了?!?/br> 晏菲還是不解:“可是,作為槍手你是沒法和制片方簽合同的?!?/br> “我是當你的槍手,當然歸你負責,”賀蘭霸湊到餐桌前,殷勤地夾了一塊牛柳到晏菲碗里,放下筷子,“都是老同學了,我信得過你,只要你也信得過我。” 晏菲看著小臂交疊著放在桌子上,一副端端正正好學生樣的賀蘭霸,不經恍惚了一下。 賀蘭霸肯定不知道,當年她還曾經暗慕過他。 一開始只是對這個總是無欲無求兩袖清風的師兄很感興趣,因為她發(fā)現這個平??偸前选芭P槽”“我了個去”掛在嘴上,又宅又不修邊幅的賀蘭師兄,其實會每周定時去圖書館看書,那個時候她在圖書館勤工儉學,在清冷得不得了的外語閱覽室,每個星期四下午賀蘭霸都會來看書,一個人坐在幾乎沒人的閱覽室,同一個靠窗的位置,從希臘悲劇看到美國現代悲劇,看菲茨杰拉德也看阿西莫夫,明明是那么粗枝大葉的一個人,一旦靜下來看書就像換了一個人,又專注又安靜,好像誰也無法打擾他的世界。 閱覽室沒有空調,但是他烈日風雨無阻,下雨天時常都是淋著雨小跑著奔進來,只有在手上拿著書的時候才會打傘。 結束在圖書館勤工儉學那天,她打定心思想認識一下這位師兄。當天賀蘭霸在下午兩點準時來到閱覽室,將借閱證押在她的臺子上,照例去書架找書,她猶豫了一下,起身跟上前去。 穿著白襯衣的賀蘭霸就站在兩排長長的書架間,手指撫過一排排書脊,她張嘴想打招呼,卻驀地感到一種局促,那一聲稀松平常的招呼聲卡在了喉嚨。 明明穿著皺巴巴的白襯衫,褲腳還有一串泥點,但是她覺得漫步在書架斜長的光影間,仿佛被周遭的書香包裹的賀蘭霸,竟然有一種讓人難以企及的距離感。就像每個懷春少女在中學時代都會憧憬的學長,安靜,優(yōu)秀,有一點點冷淡,總是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襯衫,纖瘦頎長的身影立在書架邊,手上捧著一本華茲華斯或者雪萊的詩集,像西方魔幻小說里那些不食人間煙火,年輕高貴的白魔法師。 她退卻了,現在想來,還有那么一點遺憾。她沖餐桌對面的賀蘭霸笑了笑:“能成嗎?” “我對我們有信心?!辟R蘭霸雙手交叉墊著下巴,餐廳的燈光倒映在黑框鏡的鏡片上,磨去了他眼底勢在必得的鋒芒。 . 賀蘭霸開車送晏菲回去,也好進一步交流劇本,走到茶餐廳樓下一看,街邊的停車位好不熱鬧,一群小子正圍著一輛鉛灰色蘭博基尼熱烈地拍照留影。晏菲對車子不了解,但賀蘭霸還是忍不住瞅了一眼,好家伙!那居然是一輛雷文頓! 他對晏菲說了聲:“等等?。 比缓罂觳阶叩侥禽v雷文頓前,舉起手機咔嚓就拍了一張,把自己也框了進去。 晏菲看得哭笑不得,上車系安全帶時問:“那車很值得一拍嗎?” 賀蘭霸邊倒車邊以一副師兄教導師妹的口吻道:“既然是編劇,這些也屬于你必須了解的常識,那車是蘭博基尼的限量款,全球只有二十部,看到這種車不拍一張那對自己真是太殘忍了?!?/br> “你要把它發(fā)到微博上?”晏菲回頭看了一眼漸行漸遠的限量跑車,正巧看到一名穿著黑色休閑西服的高挑男子快步走下帝王大廈的臺階,在紛紛避讓開的圍觀者中拉開炫酷的剪刀車門坐了進去。跑車的底盤都很低,男子低身跨入駕駛座時顯得那條收進去的長腿尤其修長性感。揚起的車門拉下來,雷文頓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亮了亮人字形的尾燈,v12引擎猛地一聲咆哮,轟得整條街的路人都紛紛側目。 “我沒那么招搖,設成手機屏幕給周圍的人炫耀炫耀就行了?!辟R蘭霸舉著手機晃了兩下,也聽見了超級跑車發(fā)出的咆哮,頗為陶醉地瞄了一眼后視鏡,挑眉道,“真是造福群眾啊。” . 晚上十點,賀蘭霸帶著晏菲的劇本回了家,客廳里沒人,但是亮著兩盞壁燈,他換鞋進來,瞧了一眼樓上,主臥的門關著,凱墨隴應該已經睡了。他進洗手間放洗澡水,放水的空當就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翻了翻劇本,這一翻就一頭栽了進去。 晏菲寫劇本非?!皩I(yè)”,首先她會時刻把預算放在心中,寫任何一個情節(jié)都會考慮預算支不支持,這跟他的習慣卻完全背道而馳,比如如果劇情能在吉隆坡雙子塔上進行,他就絕不會因為預算退而求其次地隨便找一棟摩天樓來安放他的主角們。雖然以雙子塔或者摩天大樓a作為拍攝地對劇情主線并沒有太大影響,但吉隆坡雙子塔顯然比一座模樣都想象不出的摩天大廈a更能激發(fā)編劇的靈感,一旦劇情被設定在吉隆坡雙子塔,那么主角和反派在空中天橋對峙,伴隨著某位指揮家在dewan音樂廳里指揮瓦格納《女武神的騎行》的片段,隆隆的定音鼓,上下翻滾的弦樂,與空中天橋外激烈的暴雨雷電交相呼應,這樣氣勢恢宏的畫面也就能順理成章地出現在編劇腦海中。 其次,晏菲寫劇本非常細致,過于細致以致劇情顯得有些平鋪直敘,雖不過不失但也欠缺亮點。他記得晏菲曾經改過一個漫畫劇本,那漫畫他碰巧也看過。因為太過力圖想要再現漫畫的感覺,明明在漫畫中很帶感的情節(jié),看著看著就變得拖沓無趣起來。原因在于漫畫的分鏡分大小,分輕重,而且閱讀漫畫的節(jié)奏掌握在讀者手里,但電影的分鏡沒辦法放大縮小,如果將漫畫里的分鏡事無巨細地展現出來,節(jié)奏就慢了,而觀眾又不能跳過過渡性的部分,就這么被編劇綁架在電影院里,無休止地忍受著裹腳布式的講述節(jié)奏,當然這個缺陷如果遇上高明的導演就能避免,但是高明的導演畢竟不多。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據晏菲自己說,她覺得這本子最大的問題在于不夠吸引人。 這是一部懸疑劇,劇名暫定為《夜盲癥》,關于懸疑的部分沒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他關心的不是劇本夠不夠吸引人,而是夠不夠吸引安嘉冕??戳艘恍壕蜔o意識地搖起頭。劇本講的是警方碰上一樁很棘手的連環(huán)殺人案,安嘉冕要飾演的是一名犯罪心理專家,幾年前因為一次失誤的心理側寫導致無辜者被害從此放棄了犯罪心理專家這個身份,在大學當著一名普通的圖書管理員。這一次警方來邀請他協助,但他拒絕了。直到后來一位一直仰慕并鼓勵他的學生被害,主角才終于決定重cao就業(yè),要將兇手繩之以法。這是一出很經典的好萊塢式懸疑劇,個人英雄主義和救贖的主題貫穿其中,看得出編劇極力想把劇本拔高,但這個劇本未必能吸引安嘉冕。 賀蘭霸敲了敲劇本,默默道:這種勵志式的英雄劇太模式化,而且安嘉冕過于清俊優(yōu)雅的形象也會使得劇本想表達的東西變得模糊,再來這個人物對安嘉冕來說太手到擒來,他必須想辦法把這人物搞得特別難演,才可能引起野心非比尋常的安嘉冕的主意。 賀蘭霸邊看邊往茶幾下摸打火機,打算點只煙慢慢研究,打火機沒摸到卻忽然聽見浴室里“嘩啦”一聲發(fā)大水的聲音,他才猛然想起來自己放了水,連忙奔進洗手間把水關掉,溢出來的水把他整條褲子都打濕了。 賀蘭霸搖搖頭,劇本可以要多精彩有多精彩,現實生活卻總是充滿著這樣那樣雞零狗碎的瑣事。 十分鐘后賀蘭霸終于泡在了溫熱的水里,差點要睡過去的時候冷不丁聽見客廳有動靜,他嘩啦從浴缸里坐起來:“凱墨隴?” 客廳里靜了一會兒,隔著門板傳來凱墨隴有些沉悶的聲音:“你冰箱里只有牛奶嗎?”頓了頓又道,“而且還過期了?!?/br> “啊是嗎?我老是忘記喝?!辟R蘭霸又靠回浴缸里,仰著頭滿足地哼了一聲,又問凱墨隴,“你口渴啊?廚房有熱水壺,插上燒幾分鐘就能喝。我這兒是比較簡陋,別見怪?。 ?/br> 外面沒了聲音,可能凱墨隴去廚房燒水了。 賀蘭霸以為凱墨隴早燒完水喝完上樓了,哪曉得從浴室出來,去廚房準備找根火腿來看劇本,卻見凱墨隴穿著黑色的睡袍,抱著手臂靠著廚房餐桌,凝望著窗外的夜色,手里端著杯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他心領神會地道:“還在想上午的事?有點什么眉目了嗎?”說著從冰箱里拿了只火腿,利索地撕開咬了一口,站到凱墨隴身邊。 凱墨隴側頭看向他,皺了下眉頭,把手里的杯子遞給他。 賀蘭霸下意識接過溫熱的水杯,凱墨隴順手就將他另一只手里那只冰涼的火腿抽走。賀蘭霸心說我又不渴,不過在凱墨隴目光長久的關照下還是渾渾噩噩地喝了一口,又一口,然后又一口……等到杯子里的水喝光了,凱墨隴才又拿過杯子并將那只火腿還給他。 “我剛在你的手機上設置了聯系人分組,”凱墨隴說,“我在第一個?!?/br> 賀蘭霸拿著那只被凱墨隴握熱的火腿,有點搞不清楚這人的路數:“啊,為啥?” 凱墨隴放下抱在胸前的手臂,抄進睡衣的兜里,看著窗外的夜景道:“正如你說的,我得罪的是很有勢力的家伙,我不希望牽連你?!?/br> “我這樣的路人甲他們還不至于對付到我頭上?!辟R蘭霸不值一哂地咬了一口火腿,咂咂嘴,不好,火腿芯還是冷的,要不兄弟你再幫我捂捂? “你怎么知道你就是路人甲?”凱墨隴側頭轉向他。 賀蘭霸一眼就看見凱墨隴黑色睡袍下半袒露的胸膛,之前抱著手臂看不見,現在手抄兜里了,光滑的肌理在月色暈染下一覽無遺。賀蘭霸走了下神,眨眼:“……你剛說什么?” 凱墨隴挑眉看他一眼:“沒什么?!闭f著竟然低頭將睡袍慢條斯理地系緊了些。 賀蘭霸被那惜rou如金的動作酸了一下牙,都是大老爺們,至于么?我對你那只是欣賞,再說你把身材練成這副黃金比例,不是給人看的難道還是給你自個兒孤芳自——臥槽我在想什么啊?!這才沒認識幾天就特么開始想入非非了!宅男編劇禁不住偷偷給了自己一小巴掌。 凱墨隴在身邊笑了笑,笑聲像蕩過高樓間的風聲,涼爽悅耳:“有蚊子?” 賀蘭霸扶著額頭,按住抽搐的額角,在心里狠狠甩了自己幾十個巴掌,叫你丫的逗比! “我沒什么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冷?!眲P墨隴說。 賀蘭霸把這話翻譯了半天,才意識到凱墨隴是在解釋剛剛系睡袍的動作。完了,這表示人家根本知道他剛剛在瞧啥。不可否認他對凱墨隴有很大的好感,這好感部分源于凱墨隴那蘇得一比的體質,部分則源于他自身總是會不自覺青睞優(yōu)秀同性的本能。但是他不希望對方誤會什么,況且他再怎么欣賞凱墨隴,再如何被本能驅使,也是不可能對對方產生那方面的想法的:“我就是還覺得挺不錯的,你的體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