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綴星又反駁道:“我沒有,是你讓我……”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沐吹寒那兒發(fā)出一聲驚喜的尖叫:“千年雪霜草,梧桐木?這次來的是闊綽大戶??!” 沐吹寒檢查完了這次的戰(zhàn)利品,心情頗好,問道:“他們是哪門哪派?” 綴星每次看著沐吹寒這得意洋洋的樣子,就恨不得將他的真面目在全修真界循環(huán)公示三個月。他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回憶道:“望月宗?!?/br> 望月宗,隱清山的老朋友了。雖然立宗也不過數(shù)百年,但因為聚集了一大批月臨仙尊的仰慕者,故而名為“望月”,平時沒少往沐吹寒這里送好東西,可以算是這些年的最大的冤大頭,沒有之一。 “原來是他們?!便宕岛卸鞯溃骸爸x謝望月宗數(shù)百年如一日對我的肯定和喜愛,如果沒有他們,那必定也沒有今日的月臨?!?/br> 綴星都有些聽不下去,打斷道:“那你就更應(yīng)該好好修煉,以期飛升,做好望月宗的表率?!?/br> 他指著室內(nèi)奢靡的布置,一張稚嫩的小臉皺了起來,苦口婆心地說教:“你看你,都已步入逍遙境,竟然還會因為畏寒裹著毛裘。驕奢yin逸,不思進取,如今逍遙境是只有你一人,但遲早會有千軍萬馬后來者……” 沐吹寒笑瞇瞇地聽著綴星說話,時不時吹一吹手中的熱茶。等到綴星終于一口氣將那些說教都講完了,這才歪過頭沉吟道:“綴星,你說你既然是我的劍,我也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你這性子怎么就如此古板,一點也不隨我呢?” 綴星跳腳道:“幸虧不隨你!” 沐吹寒試圖挽回他本命靈劍的心,解釋道:“我這不叫驕奢yin逸?!彼噶酥概癄t,又理理狐裘,慢條斯理道:“這叫人間煙火。綴星啊,飛升上界可就見不到這樣的人間煙火了?!?/br> 綴星卻一副并不買賬的樣子。 “算啦,畢竟你是把劍嘛?!便宕岛罱K放棄灌輸他那一套人生觀,又拿起他那本未看完的話本津津有味地埋了進去。 綴星想著眼不見為凈,正準(zhǔn)備出門了事,卻又在經(jīng)過他主人身邊時,不慎看到了那話本上的只言片語。 【歸荼把玩著他親手為師尊系上的鎖鏈,絮絮低語:“師尊,你可曾想過會有今天?”白景卻羞紅了臉,渾身情熱難耐……】“這這這,成何體統(tǒng)!”年少的綴星忍不住捂住了眼,將那話本從他主人手里奪了出來,背面朝上掀到地上。 沐吹寒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心愛的話本就已經(jīng)慘烈犧牲在華貴的金絲地毯上了。沐吹寒只得彎腰將它撿起來,心疼地?fù)崃藫嵴蹞p的書頁,重新合上,嚴(yán)肅道:“綴星,你一把劍上千歲的年紀(jì)了,不要仗著臉嫩假裝小孩子?!?/br> 綴星緩緩睜開眼,氣急敗壞:“你一天到晚都在看些什么?” 沐吹寒坦然道:“不倫之戀,相愛相殺。外頭歸荼和白景不都糾纏了上百年了,依我看,師徒相戀倒也有趣得很。” 綴星漲紅了臉:“但這,不成體統(tǒng)!” 沐吹寒循循善誘:“星啊,你也到了長大的年紀(jì),一直隨我住在山上,難怪對咱們修仙界的事情如此閉塞。這樣,我這里還有不少話本,你拿去也好多了解了解?!?/br> 說著他打開檀木柜門,果然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堆著的全是話本,柜門一開,就毫無章法地涌了出來,侵占了綴星腳下的一片土地。 綴星如避蛇蝎一般退開兩步,仿佛生怕沾上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艱難道:“不必了……” 沐吹寒搖了搖頭:“果然古板。談情說愛的事有什么不好。趕明兒我就開始留心有沒有合適的女劍靈,讓你也不要如此寂寞嘛?!?/br> 綴星一聽果然逃得更快了,離開時的步伐都踉蹌了下。 沐吹寒正看著他的背影笑,忽然間神色一變,笑意收了起來,眉頭緊皺,還忍不住發(fā)出了低低的呻|吟。 綴星聽到聲音,腳步停了,卻并不回頭,似乎在思考他缺德的主人騙他的可能性。 經(jīng)過一番激烈的心理斗爭,他最后終究還是心軟地轉(zhuǎn)了回去,就見沐吹寒整個人靠在榻上,雙眼緊閉。那張平日里總不見正形的臉此刻卻展露出極為痛苦的神情,讓綴星不由得慌了陣腳:“主人,你怎么了?” 沐吹寒不回答。此刻他的神魂承受著一陣劇痛,極不穩(wěn)定,似有無限悲苦與絕望向他涌來。那些情感如一團烈火灼燒他的靈魂,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片刻之后,沐吹寒才終于穩(wěn)定下來,勉強開口,語氣卻極為虛弱:“是付彥?!?/br> 說起付彥,綴星便頓時明白了過來。 五六百年前,沐吹寒偶然得到一株靈蒐草。此物極為珍貴,由天地靈氣養(yǎng)就,幾乎只存在于傳說古籍中。為此沐吹寒難得小心謹(jǐn)慎,經(jīng)過百年鉆研,終于以靈蒐草為載體,設(shè)法鑄就了一具常人的軀體。 這在修仙界從未有過前例,故而沐吹寒也未曾聲張。十八年前他分了自己的一縷神識放入身軀,便將這具身體投入人間。雖說這之前的工程小心翼翼花費了數(shù)百年,但在取名一事上,沐吹寒卻顯得極為敷衍,和綴星一合計,就取了“付彥”這一諧音。 神識一經(jīng)分割,在壽盡之前便不會與主體產(chǎn)生聯(lián)系。但此刻沐吹寒能感受到這么強烈的共鳴,顯然是付彥那兒出了什么問題。 綴星焦急道:“莫非是遇到了生死攸關(guān)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