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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聽江:“……” 半時辰后,一只銅制鴛鴦大鍋在沐吹寒屋里擺開,半邊盛著艷紅的牛油底,另半邊則是奶白色的清湯,上面還浮著幾片菌菇,涇渭分明。 沐吹寒十分不怕死,仗著今日修煉進展飛快,指著銅鍋道:“仙君,點火?!?/br> 葉聽江覺得,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和弟子湊在屋里圍著大鍋坐,身邊還擺滿了即將葬身銅鍋的各色食材。 放在幾個月前,他根本不會想,也不敢想這樣的畫面。 但看著少年期待的神色,葉聽江還是指尖一點,鍋下便燃起一簇火光。 沐吹寒守著身前的大碗,眼巴巴地拿著筷子,對著銅鍋望眼欲穿。待到紅湯終于沸騰起來,他便迫不及待地夾起一片牛rou涮了涮,吹了吹送進嘴里,隨即發(fā)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暖鍋,尤其是和停云君一起吃的暖鍋,天下一級棒! 本著美食應當分享的念頭,沐吹寒又試探地問葉聽江:“仙君,你試試這邊?” 葉聽江正優(yōu)雅地咀嚼著一片看起來就無甚滋味的白菜,搖了搖頭。 等他將食物全然咽下,才淡淡道:“你吃吧?!?/br> 雖然心里對另半邊的菌菇鍋極為鄙夷,但沐吹寒也沒有強求認同,自顧自歡快地吃了起來,嘴唇上都沾上了亮晶晶的紅油。 葉聽江見狀,又遞出他雪白的帕子。 沐吹寒涮著的rou已差不多熟了,夾上來便能騰出手去接那塊手帕。但他竟猶豫了,隨即朝著鍋里的rou默念了一聲抱歉,接著便假裝忙于涮rou,臉湊近了些,口中含糊道:“仙君幫我?!?/br> 葉聽江無奈,伸手去替他擦拭。 帕子還未碰到嘴唇,房外忽然響起幾聲“喵喵”的叫聲。下一刻,房門被亂竄的朏朏頂開,緊隨其后的是鬼鬼祟祟的小悠。 這兩個人明顯是循香而來,小悠的鼻尖還赤|裸裸地朝著鍋的位置。 突然有人闖入,葉聽江只是草草地替沐吹寒抹了抹,便將帕子放下。沐吹寒失望地夾起了那塊已有些老的rou,看向朏朏的眼神充滿危險。 小悠心驚膽戰(zhàn)。他好像又打擾到主人和主母做重要的事了。 現(xiàn)在是不是退出去假裝他從未出現(xiàn)過比較好? 小悠懂事得令人心疼,偏偏朏朏不買賬,硬賴著在竄上了沐吹寒的雙膝,伸出爪子指著銅鍋,不斷喵喵叫。 沐吹寒氣憤地將那塊涮老的rou塞進它嘴里,暫時堵住了充滿渴求的叫聲。 事到如今,他也只好扯出微笑:“小悠來啦,不如一起坐下吃?” 小悠只猶豫了一瞬,看了他主人一眼,還是沒經受住美食的誘惑,果斷地搬了把椅子坐下,加入了他們。 他將朏朏攬了過來,埋頭吃rou。堅信只要他不說話,剩下兩個人就可以當他不存在。 但很快,小悠刻意制造的沉默就被打破了,沐吹寒發(fā)現(xiàn)他也不往那清水鍋里涮rou,只盯著紅油鍋,頓時有種他鄉(xiāng)遇知音的惺惺相惜之感。 沒過多久,這兩個人便把一旁的葉聽江給忽略了,聊得熱火朝天。 素來寧靜的映雪峰熱鬧起來,暖鍋升騰起煙火氣。不喜吵鬧的葉聽江看著小弟子的笑顏,竟然也不怎么反感。 月末,到了秘境開始之時。 沐吹寒的興奮勁遮也遮不住。去秘境一趟,四舍五入就是他和停云君一同出游了。 葉聽江帶著他來到秘境入口處,那兒早已等著不少其他長老門下的弟子,看見沐吹寒到來,都露出驚詫之色。 “他不是方才入門么,怎么也敢來秘境?” “就是,剛入內門肯定還未破虛吧,去秘境不是送死嗎?” “噓,人家是停云君的愛徒,指不定身上帶了多少極品靈器呢?” 弟子們看不出他境界深淺,鳴箏卻一眼看破:“扶煙已入破虛境?” 這話的聲音不輕。方才還議論紛紛的弟子頓時安靜下來,一個個被封住了嘴。 雖說其他能來的弟子幾乎都是引靈境上下,但都不得不承認,這修煉的速度,他們望塵莫及。 葉聽江似不經意地看了眼弟子群,淡淡點頭:“正是?!?/br> 不知為何,只是短短二字,鳴箏卻從這波瀾不驚的師弟話里聽出了幾分驕矜。 連掌門都忍不住往這投了眼。 鳴箏莫名不想和師弟交談,于是對沐吹寒夸道:“小朋友很厲害啊?!?/br> 沐吹寒彎起眼笑:“都是師父教得好!” 鳴箏笑道:“你呀,什么時候才能不那么崇拜他?!?/br> 她覺得自己都不能繼續(xù)在這甜度超標的地方待下去了。 連沉默寡言的葉師弟都有了準道侶,她怎么就碰不上心儀之人呢? 參與秘境的弟子陸陸續(xù)續(xù)到齊,眾長老一同匯入靈力,秘境便緩緩顯露出進口。 弟子們紛紛入內,只有沐吹寒等在原地一動不動。 只剩下稀稀拉拉幾名弟子還在秘境外,葉聽江道:“你去吧?!?/br> 沐吹寒面露不解。 停云君該不會是打算在這關頭反悔,丟下他一個人吧? 葉聽江看出他的想法,安撫道:“你先去,不用擔心?!?/br> 沐吹寒這才極不情愿地跟在最后幾位弟子身后,慢吞吞地朝入口走。 一邊走,還要一步三回頭。 鳴箏“嘖”了聲:“我感覺秘境外的靈氣都黏膩了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