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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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龍點頭:“我一班……” 蘇文瑾就笑嘻的拍手:“我也是一班……” 陸文龍笑笑:“那待會我們先坐一塊?” 蘇文瑾拿手指在自己臉上刮幾下:“羞羞哦……誰要和你一起坐,你還是去找你那個啥……” 陸文龍的臉皮真的有點厚:“那不是沒考進這學(xué)校來么?” …… 天色略微有點暗了。 眼前的小姑娘已經(jīng)扎上了羊角辮……仿佛上個學(xué)期說過覺得她還是長頭發(fā)好看? 陸文龍現(xiàn)在的臉皮還是那么厚:“嗯,前天給你說的事情想好沒?趕緊回個話!” 蘇文瑾想低頭,可她比陸文龍還高點,低頭也遮不住飛快開始發(fā)燙的臉,何況因為她在給陸文龍擦臉,最后還是選擇扭頭,蚊子吶吶的聲音:“你要答應(yīng)我不再打架……”其實自己都不覺得這個條件會成立。 陸文龍恨聲:“你明曉得我愛打架的!你是不是故意拒絕的!” 小姑娘居然有點急:“那……那……”一時半會之間也想不出個什么看似有難度,其實沒難度的條件,最后一咬牙:“你要每天去上課!我就答應(yīng)你!” 陸文龍沒笑,還認真想了想:“好!我答應(yīng)你,只要我還在念書,就會天天去上課!”絲毫沒有想到,為了這個承諾,他在未來的歲月里,會付出多少! 沒了退路的小姑娘終于把頭扭回來,低聲:“那……我答應(yīng)你……” 陸文龍有了笑容,伸手就提起小姑娘和自己的書包:“好……那就走吧……”挑選和阿生他們離開相反的方向,邁步離開。 蘇文瑾在原地糾結(jié)了一下,跺一下腳,才疾跑幾步跟上,但稍微觀察,會發(fā)現(xiàn)這幾步非常的輕松愉快…… 有些路燈已經(jīng)慢慢亮起,灑在兩個小小個頭的身上,逐漸能投射出兩個長長的影子,有時影子還會調(diào)皮的交叉一下連在一起。 陸文龍專心走路,順手在褲兜里掏煙,蘇文瑾才小驚呼一下:“哎呀,剛才應(yīng)該要你不要抽煙的!” 陸文龍看著手里的煙很有點舍不得:“你不喜歡?” 小姑娘看他表情,慢慢搖搖頭:“也不是不喜歡,我爸也抽煙的……我媽不喜歡……” 陸文龍想想還是把煙放兜里:“你爸媽是怎么離婚的?” 蘇文瑾皺一下眉:“好像我爸的原因……在教育局這邊……認識了個年輕女老師。” 陸文龍覺得好像不應(yīng)該問這個:“我聽程琴說才知道的?!?/br> 蘇文瑾眉頭還是皺皺:“以前不太明白你為什么成績會那么突然一下就變了,現(xiàn)在我爸媽離了婚,我才知道真是很不高興……” 陸文龍想扭轉(zhuǎn)氣氛:“去打游戲機不?我有幣!” 蘇文瑾搖搖頭:“我不打,你打我看……”情緒還是有點低落。 陸文龍想新招:“那……我們?nèi)ヅ拇箢^貼?!” 嗯,這個小姑娘喜歡,還帶頭去某家她認為花邊更好看的小店,其實以前也不是沒有一起拍過大頭貼,不過今天好像一起拍有點不同的意義,都沒主動要一起擠在鏡頭前,都是你給我挑,我給你挑的單獨照了幾張。 最后還是陸文龍忍不住,拉過很扭捏的小姑娘一起在鏡頭前,眼疾手快的按動面前的大按鈕,咔嚓,出來一張兩人頭靠在一起的心形照片,有好幾份呢。 然后出來剪成一張張,摸出零錢丟給店家,就提著書包快步出門,后面小姑娘紅著臉,穿著校服跟做了天大的錯事一樣,把頭一直埋在還不成形的胸前,步子好小但是飛快頻率的跟在后面逃離。 走了好一截,陸文龍才隨手拿了一張塞給小姑娘:“給你……”蘇文瑾幾乎是手抖抖著接過去,要哭:“我……我媽看見了要打人!” 陸文龍一改剛才打斗狠戾的風格:“你……你傻啊,藏好不給她看見就是了。” 蘇文瑾嘴硬:“我們又沒什么,我為什么要藏!” 陸文龍教唆:“就算沒什么,也要避免你爸媽誤會嘛……” 蘇文瑾找到點狀態(tài):“這有什么好誤會的!” 陸文龍嘿笑:“誤會你是我女朋友嘛……” 小姑娘大急:“誰說我是你女朋友了!” 陸文龍趕緊附和:“對對對,不是,不是……” 蘇文瑾強調(diào):“你只是每天送我放學(xué)回家,沒有別的任何意思!” 陸文龍一疊聲認可:“對對對,沒有別的意思!” 蘇文瑾才看看手里的相片:“這張捏皺了,給我換一張……”帶著這個年紀女孩特有的嬌憨,拿過去借著路燈打量就不說話了。 直到分別的時候才開口:“把襯衫給我,肩頭破了……” 只穿著運動校服的陸文龍真覺得溫暖。 好像就是他一直在期盼的那種溫暖。 哎呀,忘記說買香的事情了! 估計那時候,什么都會忘記吧…… ☆、第五章 袍哥 第五章 袍哥 沒有先去茶館,陸文龍去茶館隔壁的文化館找小學(xué)同學(xué)曹二狗。 為什么陸文龍家庭離異以后就會當小混混,這廝起碼要承擔一大半的責任! 曹二狗就是每個小學(xué)班上都有的那種完全沒法學(xué)習(xí),主要精力就是用來拉女同學(xué)辮子,掀女老師裙子,把自己腳板印印到天花板上最調(diào)皮學(xué)生…… 小學(xué)成績好表現(xiàn)好的陸文龍,原本是不屑于和這種后進分子打交道的,可父母離婚以后,他放學(xué)就老在外面徘徊,不想回那個冰冷的家。 于是這天就看見曹二狗被幾個高年級學(xué)生擠在墻角暴打! 似乎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熱血在原本的郁悶情緒下一下子沖上頭頂,陸文龍揮著書包就沖了上去! 那是陸文龍第一次打架,沒有章法,沒有力量,不到十秒鐘,氣喘吁吁的他就和一臉泥污的曹二狗,一起被放倒在小學(xué)后門外的路邊,拳頭腳尖一個勁的下落…… 曹二狗一貫嬉皮笑臉的嘴角早就破開一道口子,卻看著同樣躺倒在陸文龍露出一陣傻笑,一點點血跡就順著嘴角流到還算亮白的牙齒上,格外顯眼…… 已經(jīng)完全被打趴在地上的陸文龍看見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種很悲憤的感覺,掙扎著抓起一塊隱藏在草叢里的半截磚頭,狠狠的朝面前一個滿臉興奮的孩子頭上砸過去! 簡單的下暴事件,很快就升級為斗毆傷人,之前還猙獰著打人的孩子,包著頭做著一副可憐樣,被父母帶著嚷嚷一定要嚴懲兇手,開除這種學(xué)生中的害群之馬! 陸文龍終于明白什么叫破罐子破摔,他也真的體會到為什么磚頭砸到那個正在暴打曹二狗的小子頭上時,那種叫做快感的東西讓他簡直有種上癮的沖動。 只是他剛站起來要破口大罵那個一臉囂張的包頭孩子時,曹二狗從課桌后面一把掀開他:“是我砸的又怎么樣?陸文龍是來救我的,不然我就要被打死了!”說著就舞動偷偷揀起來的墻角的汽水瓶,當著被驚呆的學(xué)生家長和老師的面,一下砸在那個倒霉孩子的頭上…… 最后曹二狗立刻就被開除了,陸文龍因為一貫成績好,表現(xiàn)好,只給了個小處分就留下來準備考初中了。 于是黃昏的街頭上,就經(jīng)常能看見這兩個個子不高的狐朋狗友身影…… 被開除以后的曹二狗,更加如魚得水的混跡在街頭,簡直就是個萬精油,去年就是他給陸文龍介紹的麻將館的活兒,前兩天說有個舞廳的活兒,也可以介紹給他。 不過曹二狗這廝哪點都好,就是看見漂亮女人就有點不由自主的流哈喇子,真是有點習(xí)慣性流口水,陸文龍看見他的時候,他正蹲在縣文化館外一個石墩子上,看著進舞廳的年輕姑娘伸舌頭,你說一個十多歲的少年這么個表情,是不是太那啥了點。 陸文龍站到他身后,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確實沒有看見什么很值得流口水的場景,奇怪:“你餓了?” 曹二狗抽抽的吸了一口口水轉(zhuǎn)頭:“你管我!喏,就是這家舞廳,在門口收票,晚上三小時,一個月兩百塊,怎么樣?” 陸文龍攬住他肩膀,遞上一根自己的劣質(zhì)煙:“我就不謝謝你了,等看見什么漂亮姑娘去跳舞,我叫你來看?” 曹二狗藐視的打掉陸文龍的煙:“你謝我?你這種喜歡看書的就是酸不拉幾的。抽我的,好煙,五塊一包!老規(guī)矩,一人一半!” 陸文龍笑嘻的把地上的煙撿回來吹吹裝好,接過好煙來點上:“什么時候上班?” 曹二狗指指現(xiàn)在正在收票的老頭:“明天,這老頭明天回鄉(xiāng)下去了,記住啊,每天晚上八點到十一點!”然后拍拍屁股,進舞廳了,他不跳舞,主要是打望…… 陸文龍習(xí)慣性的擴擴胸,看看那個坐在舞廳門口帶著一頂破舊帽子的看門老頭,轉(zhuǎn)身就往茶館跑去。 龐老頭沒什么言語,只是略微打量一下活蹦亂跳的少年,用蒲扇慢慢的給自己扇一下,口中低聲喃喃:“年輕……就是好啊……” 確實是,陸文龍今天真能發(fā)現(xiàn),昨天那一身的傷痛,除了個別地方還有隱隱作疼的感覺,大多數(shù)地方已經(jīng)沒什么感覺了,難道是昨晚那兩三個小時莫名其妙姿勢的功勞? 趁著端茶的間隙,陸文龍?zhí)笾槤M臉堆笑湊到胖老頭面前:“龐……爺,請教您個事兒?” 老頭用蒲扇邊緣在桌面磕一磕:“有事說事,別嬉皮笑臉的!”一點沒有以前嘻哈的老板像。 陸文龍趕緊收斂笑容,認真:“一炷香是多長時間?” 老頭的眉毛狠狠的跳兩下:“小兔崽子,不知道看鐘么?”茶館墻上正中是裝了個老掛鐘的,下面晃來晃去的鐘擺感覺比陸文龍的壽命還要長。 陸文龍被罵慣了:“您不是老輩子么,請教一下給我說說嘛?您一定知道?!?/br> 老頭子拿蒲扇指指中間的堂屋:“那里面有香,自己去點一柱,不就知道了?” 也對,陸文龍趕緊給龐爺鞠個躬,放下茶盤,跑過去有點陰暗的堂屋里…… 里面就是一塊很大的石板鑲嵌在墻上,能依稀看見那是一幅一人多高的關(guān)二爺刻像,有點殘破,又似乎是整塊斷掉又拼接起來的樣子,陸文龍沒工夫仔細打量,就在刻像錢的供桌上抽出三支香,用自己的打火機點燃,學(xué)著成年人的樣子,恭恭敬敬的對著關(guān)二爺鞠了三個躬,轉(zhuǎn)身就跳出來打算看看墻上的鐘…… 一頭撞在別人身上,陸文龍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抬頭一看,是昨晚兩個中年漢子之一,他更恭敬:“鐘叔……不好意思,沒看見……” 漢子一臉還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這就算是拜過二爺,進我們門下了?” 陸文龍吶吶:“不……不至于吧?不是還要斬雞頭燒黃紙,喝血酒么?” 中年漢子楞了一下才哈大笑,抬腿就是給他一腳:“滾!又不是結(jié)拜兄弟!你以為你是什么?” 陸文龍站直了挨這一下不算重的,認真:“拜了兄弟才能同甘共苦!” 中年漢子眼睛亮了一下看他一眼,哼兩聲:“青溝子娃,你懂個屁!”抱著手進堂屋去,陸文龍忙著看墻上的時鐘,沒有注意到中年漢子雙手抱拳,拇指和食指去卻擺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對著關(guān)二爺拜了幾拜,然后就在供桌邊的一張八仙椅上懶洋洋的坐下來靠著,看著外面又開始忙忙碌碌穿梭送茶的陸文龍…… 陸文龍倒是不時的進來給漢子的茶杯添水,主要目的自然是看看香燒到什么地方了,后來被漢子發(fā)現(xiàn)端倪,笑罵著就給他一腳:“小兔崽子,三心二意!” 最后終于明白,差不多就是半小時?少年心里總算有個刻度了,臨到十點快下班的時候才伸頭給龐爺匯報:“曹二狗給我找了份舞廳門口收票的活兒,八點開始,明天我能不能早點過去?后面這段我叫個小兄弟來頂著我?!?/br> 龐爺睜開有點發(fā)泡的老眼看他一下又閉回去:“做事不要三心二意,接了那邊的事兒,你就滾蛋吧?!?/br> 陸文龍站得挺直:“我年歲不大,您隨便打罵,我就想出人頭地,您還多教育我。” 龐爺這下把眼睛睜開了:“我們叫指教,不是教育……出人頭地,現(xiàn)在的社會,混混還想出人頭地?” 陸文龍抿著嘴:“總是條路,我就得試試!” 龐爺拿蒲扇指指少年:“你說你要先打小后打大,哼,你懂個屁!我就看你能打個什么名堂!”敢情他還聽得挺認真。 陸文龍點頭:“小孩子的事情,就讓我去折騰,有點氣候了,我再來投您!” 龐爺有點好奇:“你年紀不大,這種老口氣跟誰學(xué)的?” 陸文龍自己都想了一下才回答:“應(yīng)該是我爺爺吧……小時候他經(jīng)常給我講袍哥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