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連軍轉(zhuǎn)頭看著自己的弟子，似笑非笑：“我好像從來沒看見你對這個比賽這么認真過？”

    陸文龍自己也有點驚訝：“對啊……”

    趙連軍放開眼前的事情：“為什么？”

    陸文龍也自問：“為什么？”

    趙連軍翻白眼：“自己琢磨！”

    陸文龍發(fā)自內(nèi)心：“明天……”

    趙連軍一口截斷：“就打一場！”

    陸文龍馬上就溜出去了……

    因為他得去安排人，適合是一回事，但有沒有練習(xí)過又是另一回事情，所以，他馬上就出去按照名單列出來的幾個人，分頭都找到，帶到球場上，讓管理員打開球場一部分燈光：“下面有新安排，按照我分配的位置，大家進行一些分項訓(xùn)練，特別是各個防守位的熟悉……”

    果然，人頭對應(yīng)位置一出來就大家一片嘩然，完全不對位，有些人幾乎是打了好幾年的某個位置，要他改到另一個位置去，根本就想不到，更別說張九歌這種徹底從進攻位變防守的了。

    喊人的時候，還是驚動了一些球員跟助理教練的，有些好奇的就在窗口上扒拉著看，心急想打上主力的更是直接跑到球場邊，因為陸文龍只喊了幾個人來練習(xí)，以為這些人就是新的主力隊員了，有點著慌，畢竟都知道就是這兩天就要把出國打比賽的人員確定下來了。

    所以場面有點亂，場上喊出來的人也議論，外面看熱鬧的也忐忑……

    這個時候就看得出陸文龍那種大哥氣質(zhì)了，他年紀真算小的，但是長期以來的延續(xù)，加上前面一個星期的鋪墊，他虎著臉這么一咳，就沒人敢多嘴，麻子跟周杰都不在被喊來的人中間，他們不著急，是真的打心眼兒里服從陸文龍，知道他做事有自己的原因，就站在外圍幫忙維護秩序。

    器材是隨時都有的，說了幾句，陸文龍就帶頭帶著大家開始做適應(yīng)性練習(xí)，做了一會兒，他就拿著一張單子開始一個個要求每個人熟悉點什么以前不熟悉的東西，搞得外面的球手們很想看見上面寫了哪些名字。

    趙連軍卻站在自己的窗前這么俯看著下面的一切，臉上帶點笑，略微有些欣慰，對他來說，重中之重是陸文龍這個核心的心氣兒，如果他真的能夠有這樣努力向上的勁頭，趙連軍甚至可以接受一兩次失敗來慢慢組合……

    這一搞就是一個多小時，然后陸文龍才宣布收工：“明天要打一場隊內(nèi)練習(xí)賽，很重要的練習(xí)賽，各位的表現(xiàn)是有直接結(jié)果的，請晚上睡覺前好好揣摩一下這些新位置上有什么不夠利落的，明天一早再加練，中午飯前打練習(xí)賽……散了吧！”

    練習(xí)賽每天都在打，這些球員們也知道，每一場比賽，也許就是在教練心中得到或者失去一點砝碼，對于陸文龍這個當然的隊長來說，他們都知道他實際上已經(jīng)有點半個教練組成員的意思了，想想連青運會的決賽頒獎，他都有份兒跟著其他教練上去……

    所以，這一個夜場練下來，人人都有心思，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第二天的練習(xí)賽就是另外挑選了一套趙連軍習(xí)慣意義上比較保險趁手的隊伍來跟這個新隊打，陸文龍不參加，跟趙連軍當兩邊的教練。

    兩個小時以后，就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這支莫名其妙新隊的成績：低開高走！

    前半小時，整個隊在攻的時候還好說，因為棒球是個一個人攻擊九個人，攻擊者除了擊球就是跑壘，說不上太難，一旦輪到他們防守的時候，就有點錯誤頻出的味道，讓旁邊所有觀看的球員們都有些想笑……

    但趙連軍不笑，因為他真的看出來點什么……

    那就是這些換了新位置的人不過是在適應(yīng)新的角色，很多人根本就沒有打過這些位置，連基本的注意事項都沒有搞清楚，只是憑著自己的經(jīng)驗和看待隊友的方式來用本能打。

    慢慢的兩局過后，他們就以六比零落后，但之后這個防守陣型就再也沒有出過錯！

    雖然最后那個攻擊組合很一般，只拿下了三分，以六比三輸?shù)袅诉@場比賽，但是趙連軍跟坐在他旁邊的教練組一下就看出了價值所在！

    這些新打位置的人，真的很適合自己這個新的防守位，僅僅兩局以后，他們就摸到了自己這個防守崗位上的特點，其實就是他們自身所契合的特點，幾乎是很快就開始熟練起來！

    熟練得讓人有點驚訝……

    陸文龍沒參加晚上的教練組會議，因為那兩個研究生拿著厚厚的一疊原始數(shù)據(jù)報告跟兩張輕飄飄的結(jié)論表格回來，他就帶著兩位跟一大幫球手們出去吃全聚德了！

    只有湯燦清作為這個模型方案的實施人，拿著那兩張表格，跟十來個教練一起坐在會議室里，用她那很有點悅耳的上課腔調(diào)，一個個的念出球員的名字，有兩個年輕教練就負責一個個寫到黑板上，后面就有適應(yīng)的位置跟數(shù)據(jù)。

    每個位置相同的，都寫到同一行上，數(shù)據(jù)最高的就是主力，次之的就是替補，然后再替補，有些位置有交叉的，數(shù)值高的優(yōu)先跨位置用。

    這些都是那個模型里面交代得很清楚的。

    一目了然！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不平靜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不平靜

    如果說這個晚上的教練組會議還是有點爭論的話，第二天，用第一陣容跟第二陣容打了一場練習(xí)賽，所有教練都閉嘴了……

    其實雙方都有很多人被調(diào)換了位置，都有人在適應(yīng)自己新的位置，但是就因為前一天已經(jīng)打過這種調(diào)換位置的比賽，幾乎所有運動員都在思考教練是不是在琢磨什么，所以都在盡量去適應(yīng)這種新位置。

    說實話，運動員真的就沒有笨的……

    所謂運動員，就是身體天賦高于常人的人，而這些人中間，能夠脫穎而出成為省級，乃至國家級的運動員，智力上的天賦又是高于常人的，可以這么說，在國家隊里面，幾乎人人都是智力跟體力高于常人的尖子，只是他們由于很多人過早的開始身體獨立方向的畸形發(fā)展，缺少了很多常人學(xué)習(xí)文化補充智力的機會，可能在某些方面不如常人，可是真能打到國家隊的，個個都懂得思考。

    在運動隊里幾乎每個成功的運動員都會這一門最基礎(chǔ)的功夫，就是揣摩教練……

    能進國家隊，就是省隊的成功者，能進省隊就是地市級隊伍的優(yōu)秀者，所以他們都是能揣摩自己教練思路的高手。

    一個教練噼里啪啦說了很多，還茫然不知所措的球員，是肯定走不到這一步的，更何況一個教練都要面對那么多弟子，點撥幾次不開竅就不耐煩了。

    所以陸文龍昨天那個很有點特別的比賽，加上完成比賽以后教練們竊竊私語的凝重表情。一下就讓其他球員感覺到有情況……

    所以這一場新的練習(xí)賽，每個人都沒有任何疑問的立刻接受自己的新位置開始比賽。

    第一局，第一陣容贏一分，第二局兩分，第三局又是一分……

    每一局就是那么不多不少的一兩分！

    打完九局合起來就是十來分的差距！

    打完以后，教練們立刻讓第三陣容跟第四陣容又打，還是一樣，就那么每局兩三分的差距！

    這個差距就有點大了，最后拉出來接近二十分。

    趙連軍最后說了一句話作為收尾：“科技是第一生產(chǎn)力，看來老領(lǐng)導(dǎo)真是高瞻遠矚啊……”

    這句話就是前兩年由跟陸文龍握手那位大領(lǐng)導(dǎo)說出來的名言，讓這些一輩子都是憑著經(jīng)驗跟感覺搞訓(xùn)練的教練們對美帝國主義搞出來的科學(xué)技術(shù)有點服氣了。

    可教練們就有人疑問了：“這么好的東西，為什么美國人自己不用？”

    所以湯燦清晚飯的時候歪嘴：“錄像帶上說他這個有局限性，就是給小球會窮人準備的，大球會用這個多此一舉，而且他是個豬rou公司的保安，就是門房，據(jù)說送了好幾處都沒有人信他，連試一下的興趣都沒有……”

    哦，原來是這樣……

    一切都明了了，第二天趙連軍就提出了一份二十六人的大名單，一方面發(fā)到預(yù)選賽組委會備檔，一方面交給上級部門辦理出國手續(xù)，然后召集所有人宣布了出賽名單，其他近九十人又分了三十人出來列為奧運后備梯隊，剩下的各回原隊，就地解散。

    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有人慶幸自己的入選，就有人失落自己的落選，陸文龍大氣，又請人吃飯！

    用湯燦清的話來說，陸文龍到了平京以后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請人吃飯！

    還好都不是多貴的東西，連那個全聚德都是找了個仔細一看是金聚德的小店吃的，倆研究生也不講究，就是有點愛打聽湯燦清的情況……

    陸文龍笑得開心：“你們究竟誰打算去追湯助理？”

    結(jié)果是其中一位戴眼鏡的典型工科男，就是那個要去耶魯留學(xué)的，陸文龍才恐嚇他：“她有未婚夫了，據(jù)說是黑社會的！動不動就喊打喊殺！”

    此言一出，人家就偃旗息鼓了，弄得湯燦清喜滋滋的打殺陸文龍：“你滅了我出國的好事兒！，說不定享福呢……”

    陸文龍擺出一副瞧不起知識分子的模樣：“老子來了平京這么久，聽得最多就是出國怎么怎么滴，我看那些兩口子出去一個留一個的，都沒好下場，女的傍著男的出國的，更是沒好出路！搞不好還要被弄到外國窯子去賣！”

    湯燦清簡直受不了他這種粗鄙風(fēng)格的言語：“你都在說些什么！”伸手就要拉他耳朵去撞被子！

    一個電話挽救了陸文龍，陸成凡來了，沒有找到訓(xùn)練基地來，只是打電話，要兒子單獨去找他……

    平京現(xiàn)在最高級的五星級酒店，長城喜登來酒店。

    陸文龍坐的面的司機都不好意思把車開到門口：“哥們兒，自個兒走過去成不？我也不好掉您的面兒！”

    陸文龍嘿嘿笑著付了錢，都忍不住整整身上的運動服，才抬腿往真有些用得上金碧輝煌這個詞的酒店大門走過去……

    目前渝慶還根本就沒有三星級以上的酒店，眼前這家除了那些平京的國賓館，可以說是對一般人開放的第一家五星級酒店，一晚上上千元的最低房價，基本上是老百姓好幾個月甚至一年的工資。

    陸成凡就住在這里，還真是符合他那種有錢就花的風(fēng)格。

    坐在一間巨大的餐廳用完晚餐，帶著兒子坐在咖啡廳里，陸成凡才開始闡述自己的事情：“這次過來我是找一位國家領(lǐng)導(dǎo)人給題個字，線已經(jīng)搭上了，我就在這等消息，只帶了一個保鏢過來，所以必須要有面子，才必須要住在這里，怎么樣？”用手指指周圍的環(huán)境。

    陸文龍嘗了一口完全都是煮糊了味道的咖啡，皺皺眉，幸好平時湯燦清喜歡喝點這個東西，可也是幾塊錢的速溶咖啡，有時心血來潮也要他跟著喝，所以他剛才點了一杯最便宜一百八十八的，沒想到跟湯燦清那個味道完全不同：“很好，很豪華，但不是我的……”

    陸成凡哈哈笑，聲音不大，他已經(jīng)很能融合到這種高檔場所中了，特別是氣派：“有志向！我的兒子就應(yīng)該有志向，以后是要致力于把這些地方變成自己的！”

    陸文龍認真：“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這里還不是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消費的地方……”

    陸成凡也能聽懂：“我知道你可能覺得我浪費，但是我告訴你，只有看到這些地方，你才會有動力，知道更高更好的地方是怎么樣，可以有什么樣的更好的享受，你才會促使自己去拼搏！還有就是人，人是需要包裝的，狗眼看人低，所以必須要有排場！”

    陸文龍點頭：“您說得沒錯……但是也要考慮……”父子倆對于很多問題的分歧是越來越大。

    陸成凡揮揮手打斷他：“我比你考慮得多……我今天沒有讓那個小湯過來，就是要問問你，你跟她是什么關(guān)系？”

    陸文龍不局促：“她是我女朋友，比我大四歲?！?/br>
    陸成凡不驚訝：“那蔣家的小姑娘呢？”

    陸文龍不臉紅：“也是我的女朋友，我們現(xiàn)在都同居了……”

    陸成凡不平靜了：“你！”但是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什么詞來說自己的兒子，似乎他好像好多年都沒有教訓(xùn)過兒子什么了，不太習(xí)慣。

    陸文龍居然斯條慢理的喝了一口咖啡才繼續(xù)說：“蘇明清你知道吧？他有個女兒，叫蘇文瑾，那才是我正兒八經(jīng)的女朋友，以后是要娶過門當老婆的，這些事兒她們互相都知道，小湯還住在蔣琪隔壁……”

    陸成凡這些年真的見過了不少的世面，還是能很得意的說自己算是很有城府的人，可這會兒真的不淡定了：“你……”

    陸文龍看著父親的眼睛：“我長大了……就跟我已經(jīng)和同齡人不同，擁有了自己的事情和發(fā)展一個道理，我的家庭也跟同齡人不同，沒有你跟母親的關(guān)心關(guān)懷，我不否認你們還是愛我的，但是確實沒多少心思放在我身上，她們是把心思都放我身上，我也同樣這樣對她們?！?/br>
    陸成凡真的是忍不住就用手指在自己那杯紅茶的杯口上滑來滑去，借助這個毫無意義的動作似乎在調(diào)節(jié)自己的情緒：“還……真是讓我有些想不到，突然一下，你就變成這樣？”總不能在這種場合突然跳起來抽兒子兩巴掌吧？

    陸文龍笑了，笑得很溫和：“其實不是突然，是一天天變化的，只是您沒一直在旁邊看著罷了……”

    也許就是這句話打消了陸成凡的火氣，有點頹敗的靠到椅背上：“是啊……也許我是沒有資格管教你……”

    陸文龍不說話了，只是慢慢的抿那不好喝的咖啡，看著對面的父親。

    頓了好一陣，陸成凡才深吸一口氣，回到自己的預(yù)定軌道來：“你后來真的去找過袁哲？”

    陸文龍點頭：“袁老師是個真有本事的人，我就去找他求教……而且蔣琪說她以后打算學(xué)法律，也算是先認識鋪個路?！笔Y小妹還是沒忍得住把自己的小心思跟陸文龍分享過。

    陸成凡點點頭：“他確實是個人物，本來我找到他已經(jīng)很難得搭上線，結(jié)果那天打電話說他同意給我做法律顧問和律師，還說是看在你的份兒上?！?/br>
    陸文龍沒有給父親解釋為什么，因為現(xiàn)在的陸成凡根本聽不進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不滿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不滿

    陸成凡的事情辦得很順利，他已經(jīng)基本摸清了這種事情的門道，順利的從一個秘書的手里拿到一位國家領(lǐng)導(dǎo)人的墨寶，為渝慶某棟即將落成的第一高樓的大廈題名，至于代價，就不好說了，總之領(lǐng)導(dǎo)人其實是當成人情來送的，真金白銀去了哪里就天知道了。

    但是這幅題字對于陸成凡來說，多少錢都是值得的，因為這就是一份證明，證明通天梯的存在……

    所以心情大好的他，在臨走前又叫上兒子過來一起吃頓飯，這次就讓湯燦清也一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