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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胞胎?”維里驀然想起那對傭兵。 肖恩一怔,抬頭和維里對視:“我記得,教廷好像確實對雙胞胎有執(zhí)念?” 紫羅蘭戰(zhàn)爭時期,肖恩和維里曾經(jīng)多次和教廷的法師、牧師直接交手。教廷那方通常是兩兩行動,牧師和法師、或者牧師與武者。他們見過很多次搭檔雙方長相相似,甚至相同。 不過相似的比例并不大,肖恩和維里也只以為巧合。 現(xiàn)在二十年過去,連著出現(xiàn)兩對和教廷有關的雙胞胎,這讓他們倆不得不警覺起來。 肖恩催促:“你快讀他的記憶,藥劑只能稍微吊著他的命,再拖延一會兒,說不定直接就咽氣了?!?/br> 維里無奈地瞥他一眼,叮囑道:“保護我,防著這個人?!?/br> “放心,包在我身上,”肖恩拍著胸脯保證道,“再說,這個十字架都釘成這樣了,不會有什么危險?!?/br> 掌心的白光再次出現(xiàn),維里靠近了十字架上的“約翰”,隨著光芒越發(fā)耀眼,“約翰”的額頭出現(xiàn)一個小小的永生十字架痕跡。維里正想看個清楚,就被洶涌撲來的記憶吞沒。 他眼睛一閉,瞬間昏迷過去。 眼前的迷霧如潮水般褪去,維里看見了金碧輝煌的神殿,殿中有十來個人垂首侍立,均身穿教廷服飾,靜靜地分列兩邊。他的眼前一片炫目的光影,膝蓋止不住地發(fā)疼,耳邊有淺淺的呼吸聲,有人和他一起單膝跪在地上。 低沉悅耳的男聲從他的頭頂傳來:“這兩個小孩,就是你們找到的雙胞胎?” “是的?!笔塘⒁慌缘娜嘶卮?。 “長得挺可愛,把帽子取下來我看看,”男聲的主人語氣帶笑,“竟然也是金發(fā)?!?/br> “多少歲了?” “十五歲。” “年紀也合適,挑一個送去格陵蘭,另一個留在教廷,一年一換,”“約翰”想要偷偷瞧一眼聲音的主人長什么模樣,他飛快地抬頭,卻只看見逆光站著的人影輪廓。修長、高挑,頭發(fā)很長,直墜地面,卻看不清面容。 “不得對教皇無理!”旁邊的侍者厲聲呵斥。 教皇輕笑著揮揮手:“對孩子不要這么兇惡,態(tài)度溫柔些,日后他們都會是教廷的中流砥柱?!?/br> 時光如流水般飛逝,維里終于知道這對雙胞胎的名字。 約翰,尼爾。 沒有姓,只有名,都是普通到找不出一點亮點的名。 先送去格陵蘭的是弟弟約翰,尼爾則留在教廷中學習牧師法術。維里奮力從記憶的洪流中抽身而出,他短暫地蘇醒了幾秒,只看見肖恩焦急臉龐,就繼續(xù)陷入昏迷狀態(tài)。 這次他又看見了那位教皇。 十多年過去,這位教皇絲毫不顯老態(tài),看身形輪廓,聽嗓音聲線,他應該在三十歲左右徘徊。 教皇溫柔地說:“你們都是教廷未來的希望,這次任務過后,你們之中的佼佼者,將會成為新一任司祭,未來更是會接替紅衣主教的職務,甚至取代我,成為教皇?!?/br> 維里聽得見,周圍的呼吸聲都粗重起來。 教皇鼓勵完后,就起身離開,侯在一邊的紅衣主教上前,讓他們立誓。 “太陽灑下光輝的地方……我愿意將自己交托給奧格,任由神的差遣,永不背棄承諾、永不背叛教廷?!闭R劃一的聲音在神殿中回響。 紅衣主教滿意地看著這些年輕人,“記住,永不背叛教廷?!?/br> “否則墮落主教,就將是你們的前車之鑒,他將永遠在尼伯龍根里飽受煎熬?!?/br> 維里終于睜開了眼,天窗投下夕陽,余暉在神殿中脈脈流淌。神殿邊的樹影婆娑,他依稀能聽見鳥雀的叫聲。 “你總算醒了?!毙ざ魉煽跉?,慶幸道,“你再不醒,我就只能把你扛回去了?!?/br> 維里努力眨眨眼,有片刻恍惚,仿佛自己還身處尼爾的記憶中。石雕逆光而立,面容憂郁俊美,身形輪廓都像極了尼爾回憶中站在神殿盡頭的教皇。 但這都是錯覺,維里再眨眨眼,石雕和教皇之間的相似便消失殆盡。 “怎么樣?”肖恩摸他額頭,“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本S里吃力地搖頭,“那個尼爾呢?” “尼爾?” “十字架上那個人的名字,他們都是教廷精心培養(yǎng)出來的人,”維里喘了口氣,摁著額頭,那些深刻的回憶還在他的腦海中翻騰,不得安寧,攪得他腦袋又疼又脹,青筋跳動,似乎隨時會爆開,“我看到了教皇。” 肖恩吃了一驚:“教皇?你看見他長什么樣了?” “沒有,”維里看著逆光而立的石雕,“他聲音聽起來很年輕,大概在三十歲上下?!?/br> “你讀取的記憶,回去再說,我們先離開這里?!毙ざ鞔驍嗨脑?,“還有,十字架上那人,你說他叫尼爾,他死了?!?/br> 維里這才注意到,這個名叫尼爾的年輕人,已經(jīng)永遠地閉上眼。 看來讀取記憶的后遺癥太強,直接摧毀了他本就脆弱的大腦。 “不用愧疚,”肖恩以為維里的沉默是因為尼爾的逝去,“亡靈就是他們搞的鬼?!?/br> 維里并沒有多說什么。 他只是安靜地看著這張釘在十字架上的年輕面孔,腦海里卻全是年輕人鮮活的回憶。這種詭異的反差,讓他一時間有些悵惘。 “走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