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吃完飯后,他在花園中小憩補眠。伴著花香與鳥鳴,睡得仍不踏實。 他左右睡不著,便從躺椅上坐起,欣賞庭院的景致。 幾天時間,庭院中細心栽種的花都陸續(xù)綻放,在庭院一角,有一叢三色堇。維里看得心喜,干脆叫來花匠,希望他幫自己移植一盆三色堇,放在暫住的屋中,養(yǎng)著玩玩。 花匠是個中年人,和他在學院里的花匠安德魯截然不同。 傭兵公會的花匠長得又高又瘦,據(jù)說胃口很大,但怎么也不見他長胖。手腳細細長長,活像麻桿,維里自認身高并不算矮,還是得抬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維里記得他的名字是弗瑞。 看維里對三色堇似乎情有獨鐘,花匠弗瑞索性把養(yǎng)花的要訣詳細告訴了維里。 “閣下知道每種花都有自己獨特的含義嗎?”弗瑞小心地把花盆外粘上的泥土擦干凈。 維里當然知道該怎么養(yǎng)花,畢竟以前他的家中就是靠種植鮮花來謀生。 弗瑞這么熱情,維里便不愿拂他的好意,從善如流地問:“我略微知道一些,是花語嗎?” 他挑中了紫色的一叢,花朵小巧玲瓏,隨著花匠的動作微微搖晃。春天蜜蜂與蝴蝶都很活躍,流連在花圃中,簇擁在一起的三色堇乍一看,活像是停留在葉上的蝴蝶。 讓人一時半會兒分不出真假。 “是的,”弗瑞站起身,把三色堇交給維里,“三色堇的花語是請思念我?!?/br> “請思念我——”維里咀嚼著這三個單詞,垂眸望著手心的花朵,“我記得不同顏色的花,意思也不一樣,紫色的三色堇是什么意思?” 弗瑞想了想,說:“應該是無條件的愛?!?/br> 維里把三色堇放在窗臺上,陽光正好,穿過花瓣,照的整盆鮮花都變得剔透。 他坐在床邊,凝視著搖曳的三色堇,反復回憶自己在弗萊爾的夢境。 弗萊爾從不種三色堇,這種花隨處可見,種子隨便丟在哪里都能長,堅韌不拔,說白了,就是野花。真要說它的觀賞性,其實并不強,煉制藥劑時也沒什么用,花農們當然不會選擇種植它。 維里記得很清楚,他的父母經常種植的花,無非就是玫瑰、郁金香、鳶尾花,總歸繞不過這幾種。收購他們家鮮花的人,多是貴族大公,偶爾也會有法師、藥劑師之類的人物。 弗萊爾的其他鎮(zhèn)民們也是如此。 或許選擇的花色種類會有所不同,但都逃不過玫瑰、郁金香這些大的范圍。 三色堇稱得上一句玲瓏可愛,卻會在玫瑰這些妍麗奪目的花前,黯然失色。 可他的夢里卻種滿三色堇,鋪天蓋地。 自打他醒來后,好多東西都沒來得及收拾。雪鸮、燒焦的衣服,還有紫羅蘭徽章。 他低頭,在身上摸了摸,沒有熟悉的溫潤觸感。 仔細回憶一番,維里起身打開衣柜,取出那件被燒焦的襯衣。襯衣之前就被洗過,除了焦痕,其余地方都很干凈,摸上去平整而舒適,顯然被仔細熨過。他并起雙指,一點點慢慢摸過每一寸布料。 “維里,你在干什么?”肖恩的聲音陡然出現(xiàn)。 維里手一抖,襯衣差點脫手而出。 “你就不會敲門嗎?”維里沒有抬頭,連忙抓緊軟滑的衣服,把它丟回床上,語氣十分無奈。 肖恩滿臉無辜:“但是我是在窗子外叫你的。” 維里這才發(fā)現(xiàn)肖恩站在窗外,正躍躍欲試地撥弄窗臺上的三色堇。 “我聽弗瑞說,你主動移栽了一盆三色堇,”肖恩笑吟吟地說,“怎么?終于想要種點花花草草,打發(fā)時間了?” 維里盯著他,答非所問:“你看到我的徽章沒?” “什么徽章?”肖恩愣了一下,隨機恍然大悟,“那個紫羅蘭徽章嗎?” “嗯?!本S里頷首,“你知道它在哪里嗎?” 肖恩攤手,聳聳肩膀:“沒有,我就幫你換了衣服,其他什么都沒動?!?/br> 他單手撐著窗臺,輕輕松松地跳進來:“不見了?” “不是不見了,”維里的手指摩挲著襯衣的左側,靠近心口的位置,面色古怪,“我不知道該怎么說?!?/br> 他抖開衣服的內襯,指腹下的觸感凹凸不平。 “你過來?!本S里招招手。 肖恩好奇地湊過去,就見維里撐開衣服,讓襯衣迎著太陽,胸襟處慢慢浮現(xiàn)出一朵紫羅蘭,大小和徽章無異。 “它好像融進了衣服里,”維里喃喃道,“是它救了我一命嗎?” 肖恩啞口無言:“我可沒遇到這種情況。”他那枚紫羅蘭徽章,在替他擋下致命一擊后,直接化作沉重的石頭,再也沒有之前的晶瑩剔透。 維里想不明白,也懶得再想,反正這件燒焦的衣服他也不打算再穿。 重新把襯衣放回衣柜里,維里關上柜門,問道:“你找我應該是有別的事情?!?/br> “對,”肖恩點頭,“你之前交給我的煉金術傀儡,已經研究出來了?!?/br> 他從懷里摸出一個人偶,只有食指長短,簡單地稻草扎起來,做工粗糙,只能大致看出是個人樣,周身都有神秘的紋路。 這是約翰脫身時所用的傀儡。 肖恩隨手一拋,把人偶丟到了維里的懷中。 維里迅速閃開,任由煉金術人偶掉在地上。他對人偶的嫌棄溢于言表:“有發(fā)現(xiàn)?”知道列車上的約翰,并非他所熟知的那位后,就不再掩飾對他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