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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黃昏。 維里咀嚼著這個陌生的詞匯,望著神殿外重重的雨幕,心神不寧。 他起身檢查了一下約翰的鼻息,發(fā)現(xiàn)這家伙還活著,猶豫著要不要把他就地格殺。 反正從約翰嘴里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維里手腕一翻,袖子中藏著的短刃彈了出來。刀刃薄如蟬翼,鋒利無匹。 面對約翰這張臉,維里心情有些復雜。他很快調整好心情,手起刀落。 短刃即將抹上約翰脖子時,異變突生—— 他的眼前劃過紅色的綢布,雨霧朦朧里,好像流淌的紅色河流。一只手憑空出現(xiàn),把約翰從他的刀下奪走。一切都發(fā)生在眨眼間,維里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多年以來,在戰(zhàn)場中摸爬滾打中訓練出的危機感讓他瞬間后退躲開。 維里半跪在地上,反手握著短刀,背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雨水帶來的濕氣沁入神殿的地板,冰冷得讓人直打寒顫。他皺起眉,看著約翰身邊那個人。 這無疑是個高大的男人。他穿著一身紅衣,衣擺曳地,衣上繡著金線,蜿蜒如細小的藤蔓。金發(fā)一直垂到腰際,燦爛如流金,耀眼如陽光。他戴著銀色的面具,遮住半張臉,只露出光潔精致的下巴,維里心里一跳,覺得這人的臉部輪廓似曾相識。 “你是什么人?”男人率先開口。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語氣甚至稱得上溫柔。 維里默不作聲,只是冷靜地注視紅衣男人湛藍的眼眸。 他的視力很好,甚至能看見男人眼眸中自己的倒影。即便有面具遮擋,也能判斷出這個男人面容的俊美。 他疑心更重,渾身肌rou緊繃,隨時準備戰(zhàn)斗。 “你的身上,有他的味道,”男人輕聲說,“你和他是什么關系?” 維里說:“我不知道你說的他是誰?” “不知道?”男人笑了笑,“前些天,你和他一起出現(xiàn)在弗萊爾森林,能輕而易舉地接住禁咒太陽神,世界上只有他一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本S里說。 男人輕哼,松開約翰,手心向上,維里立刻意識到不對,正想有所動作,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法動彈。手腳傳來沉重的壓迫感,他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四肢都鎖上鐐銬,鎖鏈盡頭就是男人的手。 “我聽說帝國有種魔法,能讀取人的記憶,”白光在他手掌中凝聚,男人微笑著說,“巧合的是,這種魔法,我也會?!?/br> 維里目眥欲裂,雙手雙腳都被束縛住,讓他沒法逃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男人走近。 他自忖已經(jīng)足夠小心謹慎,即便是對上法圣,也能很快察覺到魔力的涌動,并伺機躲開。可這男人不同,只是眨眼的時間,就用鎖鏈拷住了他,而他甚至沒有察覺到一丁點異樣。 這個男人的實力深不可測,他到底是誰? 維里看著男人的臉,電光石火間,猛然想起熟悉感從何而來。 他的下巴、五官輪廓,分明和石雕一模一樣! 事已至此,他再無回天之力。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一切都是空話。維里閉上眼,準備迎接死亡的來臨。 雨聲戛然而止。 他的身前投下一道陰影,鐵鏈齊齊崩裂,清冽的男聲驟然響起:“奧格教皇,住手?!?/br> 維里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抬起頭,入眼的是一頭月華般美麗的銀發(fā)。如同沙漠中即將渴死的旅人看見一汪清泉,維里張大嘴,一句話也說不出口,表情呆滯,活像個傻子。 他根本不想關注金發(fā)男人的身份,全部心神都落在眼前的背影上。 教皇緩緩收回手,他專注地打量伊格納斯的面容,眸色極深。長久的僵持后,教皇似乎很失落:“伊格納斯,我們這么久沒有見面,你就這么對我?” 伊格納斯聲音冷得像冰:“是你沒有主動尋找?!?/br> “我很想你?!苯袒是檎嬉馇械卣f,藍色的眼眸蘊含的感情深刻而復雜,“你不想我嗎?你的頭發(fā)怎么變成這個顏色,金色難道不好看嗎?” “與你無關?!币粮窦{斯沉聲說,“現(xiàn)在請你立刻離開,帶著你的走狗,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兩人僵持著,維里后知后覺感受到針刺般的疼痛。 他低頭,發(fā)現(xiàn)手腕上出現(xiàn)了圓點狀的傷口,圍著手腕繞成一圈,鮮血一滴一滴地沁出,染紅了他的衣服。 腳腕同樣有刺痛傳來,只是隔著靴子,沒法仔細檢查。 伊格納斯身上的殺意真切而清晰,洶涌的魔力擠壓著這間神殿,天空中又聚起烏云,悶雷滾滾,樹木瘋長,向內部涌來,猙獰、可怖。 教皇咬牙:“伊格納斯,你竟然這樣對我。” 可伊格納斯的面容仍舊冷漠,看不出一絲其他情緒。 一陣金光閃過,教皇神情憤恨,帶著約翰消失在原地。 金色的光點在空中胡亂飄舞,伊格納斯抬起手,將這些殘余的光芒收攏在掌心。他狠狠一握,將光點湮滅。 維里傻乎乎地坐在原地,半晌沒有反應。 伊格納斯無聲地嘆了口氣,牽住他的手,呼喚道:“維里。 ” “我抓到你了?!本S里終于回過神來,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十指交叉,絕不放開。 “我不會離開的?!币粮窦{斯蹲下來,和他平視,“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一直在你身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