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一只手抱著一只酒桶，動作比肖恩優(yōu)雅得多。

    維里看著肖恩那雙在雪地里踩過的靴子，忍不住提醒：“換鞋、換鞋！”

    雪鸮會意地飛過去，邁開自己的小短腿，哼哧哼哧地把拖鞋踢到肖恩面前。

    就在這時，伊格納斯靠在他耳邊，悄聲說：“維里，不要擔(dān)心。等你老去，甚至走不動路的時候，我會抱著你，一起踏入亡靈的國度?！?/br>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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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世界樹之約

    阿爾弗雷德有點(diǎn)緊張。

    這么正經(jīng)地回家探親，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之前他最多在尤彌爾森林外晃一圈，是個不折不扣的浪子。也不知道這次回家，會受到什么禮遇。

    好歹他現(xiàn)在是堂堂一校之長，說出去也是有身份的侏儒。阿爾弗雷德期待地搓搓手，說不定這次回去后能蹭點(diǎn)好酒。

    尤彌爾森林和過去數(shù)百年沒什么區(qū)別。

    陽光穿過扶疏的枝葉，斑駁地落在碧綠的草地，野兔在草叢中穿行，婉轉(zhuǎn)的鳥鳴回蕩在森林中。阿爾弗雷德?lián)荛_垂下的藤蔓，一不小心踩到長滿青苔的石頭，腳一滑，呲溜一聲，狠狠地摔進(jìn)冰涼的小溪。

    啾啾——

    幾只羽毛鮮亮的小鳥從樹枝飛下來，好奇地踩在溪邊石頭上看他，有只大膽的還停在他肩膀上看他。

    阿爾弗雷德連忙揮手：“小東西，讓開！讓開！”

    小鳥們歡快地鳴叫著飛走，活像是在嘲笑他的粗心大意。

    阿爾弗雷德呸了一聲，濕漉漉地從溪水中起身。

    “好好一身衣服就毀了，”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從水里爬出來，然后低頭扭褲腳上的水，“我這還怎么回去見人？”

    一道輕靈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你也太莽撞了?！?/br>
    阿爾弗雷德猛地抬起頭，看清樹枝上坐著那人的長相后，眉開眼笑道：“金！”

    精靈王金坐在樹枝上，白皙的小腿悠悠前后擺動。他仍舊是少女模樣，滿頭白發(fā)披散在身后，面容恬淡。他微微一笑，嗔怪道：“你怎么回來了？”

    阿爾弗雷德：“……你先給我變回原樣，你這樣裝少女很奇怪，你知道嗎？”

    “許久不見，你還是不能欣賞屬于少女的魅力，”金嘆氣，從樹上一躍而下，輕巧地落在草地，“你不覺得我這樣打扮很年輕嗎？”

    輕靈的少女音色逐漸低沉，最后變作穩(wěn)重的男聲。

    無數(shù)綠葉化作漩渦，在精靈王周身盤旋，他的身形漸漸拉長變寬，隨著樹葉散去，一個高大的英俊男人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阿爾弗雷德探究地打量他那頭失去光澤的白發(fā)：“你老了。”

    金說：“你也老了。”

    金的面容仍然年輕，白發(fā)和眼睛卻暴露了他真實(shí)的年齡。一高一矮兩位好友慢悠悠地在林間踱步，在這一刻，他們好像回到久違的少年時期。

    “尤利走了?！卑柛ダ椎吕洳欢≌f。

    金默默點(diǎn)頭：“我有點(diǎn)難過?！?/br>
    “我也難過?！卑柛ダ椎抡f，“在我們剛認(rèn)識的時候，我從來沒想過，他們倆會比我們先離開。”

    他們兩人都是諸神黃昏后，重建世界時幸存的神明。不論是侏儒還是精靈，壽命都無法和神明相比。

    可沒想到，匆匆百年后，竟然是神明逝去。

    精靈族的聚居地還是繁華熱鬧的模樣，漂亮的精靈們追逐打鬧。他們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并沒有直接走進(jìn)去。

    阿爾弗雷德說：“你們精靈族最近誕生了幾個小崽子？”

    “五六個，”金想了想，“都很鬧騰，剛學(xué)會說話就天天嚷嚷，我在甘泉都聽得見?！?/br>
    阿爾弗雷德哈哈大笑：“那挺好，我在學(xué)院里也是，學(xué)生一個比一個活潑，每次下課就大喊大叫，我在辦公室也能聽見他們的聲音?！?/br>
    “感覺很好，”阿爾弗雷德說，“感覺自己跟他們一樣年輕?！?/br>
    金輕哼一聲，臉上卻不由自主地帶上笑意。

    他們繞了遠(yuǎn)路，沿著山腳來到世界樹所在的神殿。熱鬧逐漸遠(yuǎn)去，甘泉流淌聲傳入耳際，阿爾弗雷德驀地停下腳步，抬頭仰望那棵頂天立地的世界樹。

    察覺到他的視線，金說：“發(fā)現(xiàn)了嗎？”

    世界樹也老了。

    現(xiàn)在明明是枝繁葉茂的盛夏，樹上枝葉開始枯萎，神殿鋪滿厚厚的枯葉，踩上去咯吱咯吱響。阿爾弗雷德喉嚨像被堵住似的：“怎么會這樣？”

    “甘泉中蘊(yùn)藏的生命力不足以支撐這棵樹的生長，它當(dāng)然會漸漸枯萎。”金說，“這很正常，阿斯加爾德徹底封閉，伊格的神念也消耗完了?！?/br>
    阿爾弗雷德俯身拾起一片葉子，翻來覆去地看。他似乎很不甘心：“我本來以為世界樹至少還能活下來?！?/br>
    “可能會留個外殼，”金說，他帶著阿爾弗雷德向神殿里面走，扎根于此的世界樹樹干粗糙不平，一道又一道的裂縫爬滿樹身，看著觸目驚心。

    甘泉不再清澈，渾濁的泉水浸泡著樹根，隱約能看見在水中浮沉的藻類。

    金說：“本來我們清理過一次水藻，但清理完第二天，就又長出來了。甘泉?dú)埩舻纳]法傳遞給世界樹，卻陰差陽錯地讓藻類瘋狂生長，等到甘泉的力量消耗殆盡，再處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