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蘇老太太眼神有些狐疑,抬頭看了大兒媳婦一眼,她可從來沒聽說過這一萬塊錢的事。 大伯母哭到一半也有點干巴巴的了,趁著抹眼淚的時候側(cè)了臉過去,不敢正眼去瞧蘇子安。 蘇子安臉色平靜,但是話里多少帶了絲惱火,道:“你們提了正好,走吧,醫(yī)院可都有收據(jù)單,我們?nèi)ズ藢σ幌?,看看大伯母你們出院的時候還剩下多少。別的我也不要了,那是我爸借你們住院治療的錢,你們把欠我小姨的那兩千塊還了就行!” 大伯母還想狡辯,磕磕巴巴道:“什么、什么錢啊,我可沒拿……” 蘇子安挑了下眉毛,道:“拿沒拿我們?nèi)メt(yī)院問問就知道了,這都是有底子的,你跟我去查一趟吧!” 大伯母不吭聲了,她這邊一啞火,蘇老太太當(dāng)即就從地上站了起來,狠狠地沖她瞪了一眼,道:“回去再給你算賬!” 大伯母高瘦的個子瑟縮了下,但是不敢同蘇老太太反駁半句。 蘇老太太一向干凈利落,如今瞧著是被逼的沒有法子了,做了她平時最看不起的事,她拍了下自己褲子上的塵土,努力抬高了下巴,道:“小安啊,奶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媽她變壞了,你不能跟她一樣,你姓蘇,是咱們蘇家的人。你爸媽離婚了,你就應(yīng)該跟著你爸,奶奶是看著你長大的……” 蘇子安冷眼看著她,道:“奶奶,你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你不是還要帶我去做鑒定嗎?我爸十六年來都沒懷疑過我,您可是當(dāng)著家里那么多親戚的面說我流著的不是蘇家的血。” 蘇老太太臉色尷尬,她鬧也鬧了,苦rou計也用了,實在是沒有了辦法,最后黑著臉狠狠道:“你這個小兔崽子,跟你媽一樣沒良心,你要是不跟我回家,我就到處去說,說……說你媽不是個好東西!你血型本來就對不上!” 蘇子安牙齒咬緊了,看著她道:“那我跟您去做鑒定,咱們提前說好了,不管結(jié)果出來我是不是我爸的親生骨rou,以后我都跟蘇家沒有半點關(guān)系!”直到最后,他對蘇家只有怒火,再沒有別的一絲感情。 蘇老太太本來想給張文青潑臟水,沒想到反被蘇子安施壓,她鬧了一場沒有半分好處,里子面子全失,最后由大伯母扶著灰溜溜的回去了。 蘇子安很快聯(lián)系了張建良介紹的律師,那位律師連夜從京城趕來,親自處理了這場小的不能再小、但是也普遍的不能再普遍的一場家庭糾紛。 張文青一心離婚,開出的條件也都合情合理,加上律師的一張鐵嘴,自然占了上風(fēng)。 張文青提的條件很簡單,要么蘇家給一套80平米的房子,落在蘇子安名下,要么就由蘇老太太用等價金額來抵房子。再就是一些財務(wù)上的分割,蘇元德那房子是單位的,他自己沒有權(quán)利分割出去,而家里也沒存款,算來算去,竟是把家里的那些債務(wù)分了下。 蘇文清咬死了一定要還2000塊錢給蘇文珍,蘇家想反駁,但是因為之前是蘇元德親手打了欠條,也沒法不認(rèn)賬。 蘇老太太坐在席上忍不住鐵青著臉埋怨了一句,道:“一家人還打什么欠條,簡直就是沒把我們當(dāng)自家人看待……” 周圍的人不少是陪著張姥爺來的,聽見沒少在后邊罵蘇老太太無理取鬧,法官敲了幾次才讓他們肅靜下來。 最后就是蘇子安到十八歲之前的撫養(yǎng)費,蘇元德灰頭土臉的坐在那,點頭道:“我認(rèn)……” 蘇老太太出聲打斷道:“等下!這樣不行,不公平!要算撫養(yǎng)費,就干脆一起算個清楚,我家還給他們張家養(yǎng)了兩個小兔崽子呢!” 張姥爺氣的差點站起來擄袖子打她,瞪了眼睛罵道:“蘇老婆子你嘴巴放干凈點!你說誰是兔崽子,???!” 法官又開始敲桌子喊肅靜,這次時間更長,好半天才安靜下來。 京城來的鐵嘴律師已經(jīng)開始有點繃不住了,他第一次來這種小地方,這跟他在京城里接的那些大案子完全不同,現(xiàn)場紀(jì)律還真沒見過這么差的,倒是法院那些人瞧著見怪不怪,想來沒少接這樣的家庭糾紛案件。律師心里感慨了下,他今兒也算是感悟了一次人生百態(tài)了,要不是張建良先生親自打電話相托,他是絕對不會來這里的,他這身份來這當(dāng)真是小題大做了。 蘇家嚷嚷著要算雙胞胎花了他們家多少撫養(yǎng)費,那邊也就算起來。 京城來的律師處理的很好,入鄉(xiāng)隨俗摳的比蘇老太太還細(xì)致,恨不得每一分錢都算了個一清二楚。張辰和張童雖然是由蘇元德家撫養(yǎng)的,但是他們爸媽是因公殉職,所以每個月單位會給120元的生活費,逢年過節(jié)單位也給送點東西,不算白養(yǎng)。 這筆錢十年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雙胞胎自己完全用不了,算下來蘇家反要倒貼兩千塊給張文青母子幾個人。 蘇老太太不服,但是一筆筆的擺在她面前由不得她不認(rèn)賬,兩家互相撥掉了對方身上的最后一點偽裝,實在是撕扯的難看,張家義憤填膺,蘇家更是沒有一點人情味。 幾天之后判決下來了,張文青勝訴,得了一套房子和三千塊錢。 張文青分到了兩千塊錢的賬,蘇家也就厚著臉皮讓她自己給娘家還賬,那三千塊錢里有兩千是雙胞胎這十年來多出來的生活費用,而剩下的一千是蘇子安未來兩年的撫養(yǎng)費。 蘇子安把這點錢直接給了他媽,又湊了一千加上,算是還了小姨家的錢。至于他自己,則是盯著拆遷房馬上要批下來的時候,以上戶口的名義申請做親子鑒定,這屬于司法鑒定,原先沒出生證明的孩子才必須做親子鑒定,蘇子安提了申請,那邊很快也批準(zhǔn)了,等到蘇元德得到通知的時候不去也得跟著去了。 親子鑒定結(jié)果很快就下來了,沒有任何意外,蘇子安是蘇元德親生兒子,也是蘇家的血脈。 蘇子安沒有任何遲疑,聯(lián)系了報社,刊登了足足半章的篇幅發(fā)了份聲明,字只有簡短的一行,無非是跟蘇家脫離關(guān)系,自從再無瓜葛。 下面貼著的是親子鑒定結(jié)果,還有一份蘇元德去年的時候打斷他三根肋骨,打的蘇辰骨折的一份醫(yī)院證明。 蘇元德看到報紙的時候腦袋里嗡的一聲,差點沒在辦公室暈過去,他捏著報紙的手發(fā)抖,做夢也沒想到兒子會這么做。辦公室里的人來來往往,蘇元德漲紅了臉坐在那里強裝鎮(zhèn)定,但是一有人笑著說話,他就疑心那是在嘲笑自己,他本來就好面子,這樣精神壓力實在太大,沒撐一會在一個起身的時候,終于不小心絆了一跤,當(dāng)眾摔了個狗啃泥! 蘇元德錘了地板一下,眼睛里紅成一片,真恨不得有個地縫讓自己鉆進(jìn)去。 ☆、37 選校 春去秋來,蘇子安已經(jīng)帶了兩撥學(xué)生了,寒假班帶完之后,過完年也到了他要去考試專業(yè)課的時候。 因為之前在畫室里當(dāng)過那么多年的代課老師,自然也研究了歷年考試的那些題目,蘇子安能預(yù)感到畫室里出幾個好苗子,他自己就更不用說了,只要文化課別出現(xiàn)什么紕漏,如愿考入美院是意料之中。 李珂沒少打電話提醒他考津市美院,蘇子安選定的幾所學(xué)校都是北方城市,倒是也跟這個不太沖突,但是簡宇桓也跟著插了一腳,非鬧著要他考京城里的學(xué)校不可。 簡少爺如今十五歲了,正是發(fā)育期,吃的多長得也多,已經(jīng)比蘇子安高出大半個頭來,說話的時候也沒小時候那么可愛了,整天繃著個臉,也不知道哪學(xué)的詞,開口就“我不要”。 “我不要,你得跟我在一起?!焙営罨复林掷锏囊粔K紅燒排骨,眉頭擰的死緊,一臉不耐煩道,“為什么不去京城?那邊的中央美院不是最好的嗎,既然要選擇,肯定要挑最好的吧?!?/br> 簡宇桓三年來跟著蘇子安中文進(jìn)步很多,現(xiàn)在雙胞胎想坑他已經(jīng)沒那么容易了,相對的,蘇子安要有什么事兒也瞞不住他了。 蘇子安把手里的一盤青菜給他放下,道:“我還沒想好,到時候能最多能報一二十個學(xué)校呢,等考試時間出來了,再慢慢挑吧?!?/br> 簡宇桓筷子用不利落,叉子倒是用的挺習(xí)慣,三卷兩卷帶起一團(tuán)綠菜葉吃到嘴里一邊腮幫子都鼓起來了,還在那擰著眉頭不松開,道:“考那么多,最后不還是只能念一所學(xué)校嗎?” 蘇子安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辦法糊弄小少爺了,只坐下來跟他一起挑學(xué)校。 其實只要不是上輩子讀的那所院校他都可以接受,雖然過去也有一些朋友,但他不想再跟方晨有任何交集,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動物,他下意識的想躲開那些讓自己不愉快的回憶。 簡宇桓單挑了京城的學(xué)校出來,低垂著眼睛一邊看一邊對他道:“這幾個都可以,這個也可以,唔,離著我近一點比較好,我可以照顧你。” 蘇子安失笑,看著他道:“你說什么,咱倆誰照顧誰?” 簡宇桓舔了下唇,道:“當(dāng)然是我,我比你有力氣?!彼葎澚艘幌伦约旱母觳玻粋€簡單的動作就可以看到肌rou凸起了,更偏向于西方人的身體很容易練出漂亮的肌rou?!靶“哺?,你忘了上次了嗎,那個人還想搶你的自行車,是我?guī)湍銑Z過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