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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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時似笑非笑:“殷姜老祖可知道,您那一掌讓我變成什么樣?莫名其妙地鉆到了一個小和尚的身上,離開自己的rou身長達半個月,我這才是大難不死?!?/br> 一節(jié)兩尺長的木盒被殷姜拋給了唐時,她只將那兩手一抱,便看著唐時:“你這么快到了金丹期,不知道想起來什么沒有?” 當初殷姜說他中毒,他還不信,現(xiàn)在想起來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 殷姜這古怪的嘲諷表情,頓時讓唐時覺得有些不舒服,他捏緊了那木盒,打開一看,便只看到一節(jié)很普通的黑色木頭躺在盒子里,拿起來一看,卻是入手沉重,這三株木心看著倒像是鐵,不像是,木頭。他自然是聽到了殷姜的話了的,便是臉色一白,只是強忍了暫時沒說話。 等到將那三株木心重新放到了盒中之后,便收了起來,道:“過去的事情,再提沒意義?!?/br> “哪里是什么過去的事情?”殷姜笑了一聲,目光轉向了悠遠的天際,看著上面三重小自在天,“小子,你知道得還不夠多,才敢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來?!?/br> “那唐某慶幸自己知之甚少。”唐時也只是笑。 殷姜回頭看他,那目光之中隱約帶著幾分憐憫,只是像是透過了他在看別的什么人。 她似乎看夠了,唇邊的弧度收起來,便轉身要走。 唐時一皺眉,叫住她:“殷姜……” 殷姜止步,道:“你想問什么?” “我想知道小自在天跟天隼浮島之間的歷史?!碧茣r停頓了一下,看殷姜肩膀抖動了一下,便覺得她是在嗤笑,興許是覺得自己的這個問題的答案太長吧?這根本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夠說得清的,唐時干脆地換了另外一個問題,“如果這個問題不行的話,現(xiàn)在小自在天是什么情況?” 殷姜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唐時知道她知道得很多。 比如自己跟是非之間的那些個破事兒……他老是覺得,殷姜是早就料到有如今這樣的結果了的…… 畢竟是九命貓妖,還是妖族的老祖級別的人,問她大約是不會有什么錯的。 這院落比較空曠,只有不少的大樹,周圍的墻上還畫著佛像,寫著一些字,便跟三千多年前沒有任何的區(qū)別。 唐時會成為下一個自己嗎? 她緩緩道:“第三重的情況我不清楚,不過你如果問的是那個是非的話,他沒有什么事情,只不過還在思過而已。因為他是罪孽深重之人,已經(jīng)去了體內的靈力受罰,此刻境況大約不算是很好。至于三重天的那些老禿驢們,現(xiàn)在是沒功夫理會下面的人的?,F(xiàn)在小自在天自顧不——” 話音忽然頓住,殷姜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她沉默了片刻,感受著唐時那落在自己身上的懷疑和打量的眼神,便笑道:“你且放心,興許你們能有善果。唐時,你修無情道嗎?” 唐時愣住,無情道? “我為何要修無情道?”他有些不解。 在唐時看來,這世上還是很有一些東西值得珍視的。 殷姜只覺得他傻,興許他還不知道吧,有的東西既然有了一個開始,便應當有一個解決。她從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枚黑色的玉簡,扔給了唐時,便道:“小自在天的事情你不必著急,這茫茫東海,總有一日會暴露出自己所有的秘密的。靜觀其變便好……無情道給了你,你他日若是想修極情道,也可來找我。只是無情道不易受傷,我不看好你們?!?/br> 對現(xiàn)在的唐時來說,殷姜這話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又覺得似乎是透露著什么玄機。 他想到了殷姜跟枯葉禪師,便問道:“枯葉禪師是真的圓寂了嗎?” 枯葉禪師為什么要將殷姜封印在折難盒里?這之中必定發(fā)生過一件大事,之后枯葉禪師便圓寂了,怎么都覺得這中間有隱情的。 殷姜倒是沒有想到他竟然能知道這樣的消息,頓時便笑出了聲,“你越來越本事了,只是這事情終于與你無關,唐時,等到能夠離開小自在天的時候,便直接離開吧,這里總不是什么發(fā)生好事的地方。” 總不是什么發(fā)生好事的地方。 ——這話尤為奇怪。 殷姜邁開了腳步,便在唐時的注視下緩緩地向著一棵樹走去,她的聲音便消失在了樹影之中,是使用了什么唐時不知道的秘法,直接轉移走了。 小自在天與天隼浮島是一片凈土,茫茫東海最后的一片凈土,然而這樣的凈土卻是許許多多人用自己的血rou換來的。他們別無選擇…… 三千多年前,是枯葉禪師,如今總要輪到她了。 殷姜并沒有離開小自在天,她身形一閃,便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三重天藏經(jīng)閣前面。 往藏經(jīng)閣的后面走,卻是高高的臺階,寬闊又高大,無數(shù)的瀾玉臺階從她身前延伸開去,在那臺階的盡頭,整個小自在天最高的地方,便有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的殿堂。 此刻殷姜,以一名妖修的身份,便緩緩地走上去了。 整個三重天一片死寂,像是沒有一個活人。 殷姜閉上眼,感受著在自己身周流動著的莉靈氣,還有那靈氣之中隱約著的戾氣和兇煞,便覺得肺腑為之燒灼疼痛。 再睜開眼看的時候,便只覺得這小自在天,其實已經(jīng)與人間地獄沒有什么差別了。 天隼浮島似乎也沒好多少,都是這樣的…… 一步一步,走上臺階,殷姜的表情顯得格外淡然,冷風吹到了她的臉上,小自在天的暮鼓敲起來了,昔日的殺戮像是從這廣場上散去了,于是云也是溫和的,風也是溫和的。 暖暖的夕陽光輝,落到了殷姜瘦削的背上,她便在鼓聲之后的鐘聲里,抬頭看向最上面的那座大殿。 小自在天的暮鼓晨鐘,長亭立雪,多少年沒有來過了? 每一個地方,都有著讓她要落淚的回憶。 “殷姜施主,何必再來?” 殷姜聽見了這蒼老的聲音,已經(jīng)是認出來了,是小自在天的枯心禪師。 當年他還不過是個小和尚,如今竟然也是大乘期的修士了。 不知道為什么,殷姜臉上柔軟的表情褪盡了,只有一片冰冷:“僅憑著你們,只有死路一條?!?/br> 這話說得決絕,那大殿之中的人,卻久久沒有說話,像是默認了一般。 殷姜往上走,一步一步很穩(wěn),她終于站到了那大殿的前面,便抬眼,看著這熟悉的沒有匾額的殿,“無”,便代表了佛家的最高境界。 只是又有誰能夠做到呢? “我是天隼浮島的最后一個了?!?/br> “此事有小自在天,殷姜施主請回吧。”那枯心禪師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從何處傳來的,有一種很悠遠的蒼涼。 他們說著只有他們才知道的事情,卻彼此之間存在一種只有他們那個年代才明白的默契。 殷姜走進殿來,于是原本模糊的一切,便開始清晰起來了,她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場面,殿內不只有枯心一個和尚,后面還有許許多多的大能修士,只是他們都坐在那里,一句話也不說,或者說說根本說不出一句話。 “我想看看枯葉……他在哪里……” 她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圓寂的,只是小自在天沒有他的舍利子,也沒有骨灰甕,她便只有上來找了。 枯心禪師嘆了一聲,想起最近小自在天遇到的事情,原本以為只有小自在天苦苦相守,卻不想,殷姜終究還是回來了。 “殷姜施主……何苦……” 何苦來哉? 然而殷姜卻是搖了搖頭,道:“他說不動凡心,不覆佛性,卻是他沒膽子!” 她一下笑出了淚來,“真當我不知道嗎?折難盒……這難又該往何處折?他已經(jīng)替了我入地獄,我掙扎三千年而出,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枯心禪師忽然說不出話來,他的眼,像是風中的殘燭,雖然清醒,卻還疲憊,只走下了臺階,背后巖溶地獄一樣的場面終于離他遠了,于是便覺得他的表情有了幾分松動,便是連干枯的身體也有幾分恢復的跡象, 然而這種跡象只是一瞬間的,快得像是錯覺。 殷姜道:“是天隼浮島背信棄義在前,若是真有一日出了事,抵擋不住了,便去大荒爭兩個位置,又有何妨?” 然而回應她的,只是枯葉搖頭。 這枯瘦老生紅色的袈裟搖擺著,便繞過了這殿中盤坐著無數(shù)僧人的高大圓臺,火光離他遠了,那一身的紅色袈裟也有一種暗淡的感覺。 殷姜跟上了他的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那在旁人眼中堪稱是可怕的場面,卻有一種無盡的傷懷涌上來。 僧人們是葬在塔林里的,殷姜跟著他,走過了無數(shù)的小塔,那灰色的石質,已經(jīng)經(jīng)受過風吹雨打,看上去有一種格外的滄桑感覺。 枯心禪師最終停在了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的塔前,上面沒有鐫刻任何的字跡,沒有名字,只有那塔頂放著舍利。 每一座塔,便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僧人。 這塔林無窮無盡,一眼望去竟然沒有頭。 小自在天本是佛修多,修士壽命堪稱無窮盡,又哪里來的這么多的塔林? 這原本是一個值得懷疑的地方,可是殷姜卻似乎沒有任何的疑惑,她看著這塔,便伸出自己的手掌去,卻忽然落了淚…… 天際早就沒了光,黑暗里,只有忽然壓抑不住的哭聲……隱隱約約,在這三重天之中,便彌散在了霧氣里。 禪門寺下,唐時還在打坐修煉,這一次突破之后忽然出現(xiàn)這么大的受傷的情況,境界有些不穩(wěn),他盤坐許久,將身體之中略有些紊亂的靈力歸攏了,之后便將自己的靈石拿出來,擺了一個陣法,吸收了許久的靈力。 這一打坐,便是整整的七天。 第七天的晨鐘響起的時候,唐時終于睜開了眼,在那一剎那,目中爆出一團金光來,眼底有一枚紫金色奇怪篆字印閃過,之后便隨著他重新閉上眼,十字手收式便將所有的翻涌的靈氣壓下來,再重新睜開眼的時候眼底已經(jīng)沒有了方才那種鋒芒畢露的感覺,回歸到一片普通之中。 他神清氣爽,便站起來,狠狠地伸了一個懶腰。 推開門,唐時呼吸了外面新鮮的口氣,初升的太陽照在他身上,便覺得暖洋洋的。 兩名小和尚舉著掃帚在院子里掃地,一邊掃一遍說話。 “我說了那些妖怪是不會聽我們的??!” “你沒說,狡辯!” “出家人不打誑語,我怎么會狡辯?” “就是狡辯?” “好小子,你要較量是不是?” “打就打,誰怕誰?!” 還沒等唐時開口問什么話,這倆小和尚便舉著掃帚你來我往地打起來,繞著院子跑了快一圈了,才看到唐時已經(jīng)推開門站在這邊了,頓時一驚,兩個人同時撤手,將手背到身后去,看向唐時,有些尷尬地笑道:“唐師兄閉關好了嗎?” 唐時只覺得這兩個小和尚有趣,也沒介意,只是點了點頭,問道:“我如今想要離去,不知道可不可以直接離去?” “您如果有事,去問圓映師兄便好,對了圓映師兄說你醒了就讓我們去告訴他來著……”一名小河上立刻拍了拍自己的頭,丟下掃帚就跑了。 唐時沒打擾另外一名小和尚掃地的工作,只是走到了院子外面去,于是看到了那了熱鬧的場景。 下面的寺廟,更多地負責凡俗的事情,有來上香的香客在大殿之中上香,甚至跟一些知客僧們交談,每一名僧人臉上都帶著那種很溫和的微笑。 這種熟悉的凡俗氣息,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遇到過了。 唐時便一個人走在這眾多的普通人當中,他一伸手,便能殺掉這里所有人——在大多數(shù)的修士眼中,凡人只如螻蟻。 那兩名小和尚所說的圓映師兄很快便來找到了唐時,看到他只不過是一眼的功夫,因為這個時候的唐時有一種很出挑的氣質,在僧人和香客之中,顯得格外獨特。 多日之前還籠罩在血腥的小自在天,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了最平常的那種狀態(tài),在一片寧靜當中。 唐時不知道二重天是個什么模樣,不過想必已經(jīng)修繕得差不多了。 他看到那圓映,習慣性地便雙手合十打個稽首,只是做出來,才驚覺自己已經(jīng)不是時度小和尚了。 他抬手一摸自己的鼻子,便道:“這位便是圓映師兄吧,不知道我現(xiàn)在可不可以直接離開?” 到了金丹期之后,即便是一個人橫越東海,想必也不會出什么問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