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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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系好?外人看來,可能吧,喬寧寧是白富美,是她的人脈資源,也是她需要籠絡(luò)的客戶,所以喬寧寧一個電話,無論她在吃飯還是在洗澡,都要立刻放下自己的事,飛奔過去替大小姐效力。 大小姐逛街,她拎包兼做造型顧問,幫她參詳穿哪件衣服好看;大小姐心煩,她做情緒垃圾桶,陪她泡吧,聽她發(fā)牢sao,半夜三更再把她送回家——標準的公主與侍女關(guān)系,只要侍女沒意見,關(guān)系確實很好呢,譚佳人自嘲。 顧笑余光瞥見譚佳人在笑,慌忙問:“難道我認錯人了?” 譚佳人說:“沒認錯,我在想哪次開車接喬寧寧被你看到了?!?/br> 顧笑說:“上個月的事,我和喬寧寧約在嚴墨的餐廳吃飯,結(jié)果飯沒吃成,大家不歡而散?!?/br> “我想起來了”,譚佳人假裝回憶,“喬寧寧挺生氣的,你們吵架了?” 顧笑露出絲苦笑,“她沒對你說過我和她的關(guān)系?” 譚佳人反過來問:“你和喬寧寧什么關(guān)系?” 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喜歡喬寧寧,我就停止a計劃,不然顯得我沒底線。 她側(cè)過臉看著他,目光殷切。 顧笑想找個合適的詞形容他和喬寧寧之間的關(guān)系,最后放棄,索性坦白,“長輩們希望我和喬寧寧結(jié)婚,我是在國外讀書長大的,印象中喬寧寧還是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我一直把她當meimei看待,沒有其它想法,現(xiàn)在讓我們結(jié)婚,我總覺得有點荒唐,那天約著吃飯,我把這種感覺對喬寧寧說了,她當時就發(fā)火了,說正好她也沒那意思,叫我不要多想,不管怎么說這都不是愉快的話題,即使她不喜歡我,拒絕的話由我先說出來,對她就是種冒犯,你和喬寧寧是朋友,我希望你能多開解開解她,據(jù)我所知,喬寧寧身邊沒有幾個知心朋友。” 知心朋友別說幾個了,一個都沒有好嗎,就喬寧寧那刀子嘴,舔狗都無法忍受,再就是指靠她吃飯的,比如自己,拿出服務(wù)上帝的態(tài)度,鞍前馬后伺候著,不敢怠慢。 譚佳人把真話埋在心里,假話行云流水,“我們是同學,也是朋友,不用你提醒,我也會找她談?wù)?,勸她不要介意?!?/br> 顧笑松了口氣,真誠地說:“譚小姐,謝謝你?!?/br> 譚佳人的道德底線在做第三者之上,有主的人堅決不碰,是她的原則,所以行動前,有必要打聽清楚顧笑的感情狀況,她假惺惺說:“我有個私人問題想問你,又怕不禮貌。” 顧笑說:“沒關(guān)系,你問?!?/br> “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所以才——” 顧笑想,他好像沒對喬寧寧提感情方面的事,那就托譚小姐帶話吧,“我沒有女朋友,目前也沒有談女朋友的想法,30歲,還不算老,對嗎?” “哪里老,30歲風華正茂好嗎?!?/br> 譚佳人心里暗暗說,你目前不想談沒關(guān)系,來日方長嘛。 車子開進棲云社區(qū),一個涵蓋豪宅和商業(yè)的城市綜合體。 譚佳人貪婪地看著車窗外璀璨生輝的世界,明亮美麗的商業(yè)街,豪華氣派的綠色科技住宅,綠草如茵的高爾夫球場,就連醫(yī)院似乎也比別的地方寧靜祥和些,街頭漫步的人個個衣著體面,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勞苦氣息,少年踩著高檔電動滑板風一般掠過,少女背著大提琴和同伴說笑著,他們看上去是那么幸福,那么無憂無慮,這一切都令她心生羨慕。 車子經(jīng)過圍擋攔起來的建筑工地,上面印著繁華都市的藍圖,媲美東京的夜景,充滿未來感的寫字樓,濕地公園,體育場,絕版別墅區(qū),幼兒園小學中學,療養(yǎng)院,國際五星級酒店——住進這里,就像廣告語寫的那樣,入駐生態(tài)頭等艙,享受尊貴禮遇。 顧笑說:“這塊地是我朋友名下的房地產(chǎn)基金拍到的,當然這只基金也會參與整片區(qū)域的開發(fā)?!?/br> 譚佳人支起耳朵,很想問一問他,這片區(qū)域包不包括如意街,轉(zhuǎn)念一想,那不就露餡兒了嗎,她打造的人設(shè)可沒有住在城中村這一條。 “哦,是嗎”,她假裝感興趣,“你哪個朋友?” 顧笑賣關(guān)子,“你剛見過?!?/br> “你是說參加晚宴的vip,那我可都見過了,具體哪一位?” “賀九皋?!?/br> 賀九皋,那個投機分子? 譚佳人突然覺得這個“頭等艙”項目不靠譜了,她干巴巴笑一聲,“他呀?那還挺厲害的。” 顧笑說:“對,他是我認識的朋友中最厲害的?!?/br> 車子停在申城大劇院一側(cè)的路邊,譚佳人解開安全帶,笑著道謝。 顧笑說:“棲云社區(qū)挺大的,要不要我把你送到家門口?!?/br> 譚佳人急忙說:“不用,真的就在附近”,她指指路旁的南國精品超市,“我還要買點水果回家?!?/br> 顧笑不勉強她,拿出一張名片,“你的車需要改裝的話來找我吧,免費給你做。” 譚佳人接過名片,瞄了眼,頭銜是疾速汽車改裝設(shè)計師兼主理人。 “我是做汽車個性定制的,不論你對自己的車有什么奇思異想,我都可以滿足?!?/br> “哇,好酷啊?!?/br> 顧笑有些羞澀,笑著道別,譚佳人一邊向超市走,一邊揮手,無奈路太近,她都到超市門口了,顧笑的車還在等紅燈,只能弄假成真,硬著頭皮逛精品超市。 超市員工微笑著攔住她,“小姐,請問你是會員嗎?” 譚佳人尷尬,“不是會員不能進去購物嗎?” 超市員工笑著搖頭,譚佳人當然繳納得起會員費,只是如意街有菜市場,也有小賣部,她沒必要跑這兒來買貴的。 不用轟,譚佳人自覺走出超市,十字路口變成綠燈,顧笑的車不見了,她輕輕吁出口氣,走到路旁的休息椅坐下,從lv的neverfull購物袋里拿出套著防塵罩的靴子,換下cl高跟鞋,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沒發(fā)現(xiàn)磕碰,用防塵罩包好,放進購物袋。這種鞋壓根兒不是用來走路的,小羊皮的鞋底哪里經(jīng)得起在柏油路上摩擦,嬌貴的很,不像剛穿上的切爾西靴,跑跳隨意,還便宜,當初從奧特萊斯買的斷碼鞋,二百塊都不到。 她也不想花錢買罪受,只是她所從事的行業(yè),需要撐場面的行頭,想想那些坐私人飛機的客戶,面對他們,穿光鮮亮麗點絕對比隨便瞎穿給人觀感好。 譚佳人慢慢往如意街的方向走,誰能想到,隔著兩個路口,左拐有一個破落的城中村呢? 穿過一條長長的胡同,月光似乎都照不進來,家家門戶緊閉,這里的住戶老年人居多,黃昏吃飯,關(guān)燈睡覺,守著過去的規(guī)矩過日子。 腳下的路坑坑洼洼,一不小心踩坑里了,沒水還好,有水一腳泥,幸虧雨停了。 大前年說修路,去年說拆遷,修路的事沒人提了,大家都盼著趕緊拿到拆遷款,一夜暴富,搬到外面喝自來水的樓房過上真正的城里人生活,今年拆遷的事又沒音信了,到底因為啥擱置了,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剩下掛在大街小巷的動員橫幅給大家一點微茫的希望。 譚佳人走出黑燈瞎火的胡同,繞到主路如意街,總算有了人間煙火氣,街道兩邊都是商鋪、蒼蠅館子、澡堂子、家庭旅館和水果攤。 街上每隔一百米,就拉一條喜氣洋洋的紅條幅,上面寫著“搞好舊村改造,提高生活質(zhì)量”、“齊心協(xié)力,建設(shè)美好家園”、“拆遷過渡艱苦一時,喬遷新居幸福一生”……諸如此類振奮人心的標語。 譚佳人默念其中一條,吐槽,“喬遷新居幸福一生——你倒是拆啊,光讓人看著白日做夢嗎?那么多城中村都改造了,三年大變樣,偏偏如意街不走運,要是投胎有定位功能多好,那我肯定避開如意街,投到棲云社區(qū),就差兩條街,我這什么破運氣,唉!” 她重重地嘆口氣,看到一群剛下班的民工從另一個路口過來,走進街邊的簡陋飯館吃飯。 飯館門口張貼著菜單,小炒面條蓋澆飯,最貴的菜也才15元,但有人還是不舍得吃,一個面容滄桑的大叔憨笑著點了碗蓋澆飯,只要8元。 她不期然想到均價1萬的酒,90萬的表,華麗的棲云社區(qū),還有打腫臉充胖子的自己,心里難受極了。 憑什么,她問,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的詩人,發(fā)出同樣的質(zhì)問,“十指不粘泥,鱗鱗居大廈;遍身羅綺者,不是養(yǎng)蠶人?!?/br> 她別過頭,不再看,加快腳步,想快點回家,跳暴汗減肥cao,洗個熱水澡,睡一覺,把憂郁的,軟弱的想法通通拋棄,是的,她今晚有賣鉆石賣腕表的傭金入賬,只要努力不懈,總有一天她會離開如意街,成為華麗世界的一員。 譚佳人安慰自己,可心情down到谷底,像從城市歸來的蠶婦,難過得只差淚滿襟了。 第7章 譚家事 等我搞定他,再向姐妹們傳達勝…… 小梅理發(fā)館旁邊的垃圾桶有個蹣跚的身影,頭發(fā)花白,身軀瘦小,正墊腳曲背翻檢廢棄紙箱。 譚佳人停下腳步,是后街那個出錢給兒子買房,被兒媳婦趕出來的張婆婆。 她兒子也絕了,勸自己年近花甲的媽改嫁,說這樣就有房子住了,張婆婆無奈搬回如意街,租了一個小單間,靠撿垃圾為生。 這是發(fā)生在人間的事嗎,真叫人心煩…… 她從包里取出一袋食品,有香腸水果面包牛奶,平時放在辦公室當零食,擔心周末過期,打算帶回家吃,現(xiàn)在送人吧。 張婆婆接過袋子,以為是垃圾,打開一看,嚇了一跳,“小姑娘你還沒吃呢,這都是好東西,別扔掉,怪可惜的?!?/br> 譚佳人說:“我不要啦,快過期了。” 張婆婆接過食品袋放進斜挎的帆布包,高興地說,“包裝都沒拆,還可以吃的?!?/br> 譚佳人沒再說什么,急匆匆走了。 譚家龍須面的燈箱亮著喜慶的紅光,隔壁的如意面館也不甘示弱,門楣上掛著紅藍閃光燈招牌,極為醒目。 她剛要進店門,如意面館的門砰的一聲被打開,面館老板老姜頭架著一個人搖搖晃晃走出來,走一步,退兩步,嘴里哎喲著,“我這老腰呀要斷了,哎喲,譚義你站穩(wěn)嘍?!?/br> 譚義,這不她叔叔嗎,又喝醉了? 譚佳人一只腳跨進門檻,被老姜頭喊住,“誒,是佳人嗎,太好了,快點來扶你叔,他喝高了?!?/br> 譚佳人不得不扶住譚義,把他胳膊繞過自己脖子,用半邊身子撐著他往家里走。 譚義酒氣沖天,醉眼朦朧地辨認了半晌,呵呵傻笑,“這不是譚佳人,我二侄女嗎,咱們老譚家,只有你像我,聰明”,他說著打個酒嗝,呼出的酒味兒差點兒把譚佳人熏得背過氣兒去。 “老譚家就出了兩個重點大學的秀才,一個你,一個我?!?/br> 譚佳人不接話茬,但還是沒擋住譚義說車轱轆話,“你叔我就欠缺點運氣,我大小也是外企的中層干部,手下管了一個團隊,哪兒知道這行干著干著成了夕陽產(chǎn)業(yè),老外都堅持不下去撤走了,你叔我就被裁員了,按說領(lǐng)35萬退職補償金存銀行也能聽個響兒,你說我怎么就想不開去創(chuàng)業(yè)呢,如果我不創(chuàng)業(yè),就不會被騙子忽悠借套路貸投項目,就不會把35萬賠掉,還抵押房子,不抵押房子,你嬸嬸就不會跟我離婚,不離婚我現(xiàn)在還好好的,佳人,你說你叔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br> 說著他干嚎起來,譚佳人咬牙用肩膀架著他進了店鋪后院,喘口氣兒,推開亮著燈光的那間耳房門,生拉硬拽把人給扔到床上。 譚義離婚凈身出戶,無家可歸,回到如意街的祖居,投奔大哥譚敬。 譚佳人扶著腰看喝酒燒紅臉的叔叔,心說活該,投項目也不考察,盲聽盲信,被騙子套牢,嬸嬸孟亞雯挺著二胎剛顯懷的肚子跑來找父親哭訴,說房子沒了,豈不是叫她帶著孩子去死。 危機來臨,譚家緊急召開會議,決定出錢保住叔叔在城東的三居室,譚家五口人每個人都要出錢,多的多給,少的少給,實在不行,譚敬說抵押祖居貸款替譚義還債,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譚佳人只能貢獻出自己攢下的買車錢。每一筆錢,譚敬都記在賬本上,說早晚會還給他們。 就他叔叔整天泡在酒精里,一蹶不振的樣子,指望他賺錢還債,不是癡人說夢嗎? 作為子女,也不好意思向父親催債,他都奔60的人了,母親去的早,他把三個孩子拉扯大,容易嗎。 思來想去,買車錢要不回來,就當眾籌吧。 譚佳人心煩意亂,她倒杯溫水放到叔叔床頭,掩門出去。 惡霸犬牛牛老實趴在狗窩里,一聲也不叫喚。 譚佳人懷疑小偷進來,它也傻乎乎不帶叫的,不會是智商有問題吧。 她從能裝下萬物的lv袋掏出狗糧,拆開外包裝,酌量倒進狗狗用的不銹鋼食盆。 裝睡的惡霸犬,聞到香味,精神抖擻地撲向食盆,恨不得把臉埋進去,享受加餐的美妙時光。 “多吃點,這是法國皇家狗糧,等閑狗吃不著,你乖一點,jiejie發(fā)達以后也給你買?!?/br> 譚家祖屋是前面店鋪后面住房的結(jié)構(gòu),一共三層,一樓一間主房,兩間耳房,還有個天井,搭了架葡萄。叔叔和譚家老三譚勁恒住在一樓,譚勁恒22歲,因為閱讀障礙,讀完高中輟學,現(xiàn)在做快遞員,每天忙到很晚才回家,住一樓方便。父親譚敬睡二樓的單間,大的空間專門做手工掛面,天氣不好時,就在二樓封了玻璃的陽臺晾曬。姑姑譚勤和jiejie譚心悅住三樓,譚佳人住屋頂?shù)男¢w樓。 她拖著沉重的身軀爬樓梯,譚敬穿著白色連帽連身防塵服正在活面,聽到腳步聲,走到樓梯口,看到老二,笑著說:“下班啦,吃飯沒有,沒吃,爸給你下碗小蔥香油雞蛋面?!?/br> “吃過了”,譚佳人一點胃口都沒有,她看著父親微微佝僂的身體,忍不住嘆氣,不知道為什么,一回到如意街,煩惱隨之而來,好像不嘆氣,憋在心口難受一般。 “爸,你真的不考慮買套自動掛面機嗎,你看你每天彎腰活面,多累呀,都快駝背了?!?/br> 譚敬年輕時一米八五,現(xiàn)在老了,抽成一米八,笑起來,還能看到往昔英俊的影子,“買什么機器,用上機器,那還叫手工面嗎,祖?zhèn)鞯氖炙?,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咱得守護文化傳統(tǒng)?!?/br> “爸,你是不是擔心錢?你不用管錢的事,買機器的錢我出,再說了,用機器多好,既能解放人力,又能提高效率,我真覺得,你和我姑不用那么辛苦的。” 譚敬說不過女兒,但又堅持自己的看法,他笑著轉(zhuǎn)移話題,“你也忙活一天累了,趕緊回屋收拾收拾睡吧,明早你睡個懶覺,我不叫你起床?!?/br> 譚佳人搖搖頭,耷拉著肩膀繼續(xù)上樓,姑姑譚勤頂著新燙的爆炸頭把她拽進三樓客廳,小聲說:“你爸那個倔脾氣,你勸他買設(shè)備,他能聽你的嗎,另外不是我自吹自擂,機器面就是不如手工面好吃,那些老顧客為啥大老遠的來買咱譚家龍須面,為的就是咱這手快失傳的技術(shù)呀,空心面,細如發(fā)絲,味道鮮美,耐火不糟,回鍋不爛,放以前,是給皇帝老子進貢的貢品,你可別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