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佳人哼了聲，“那你呢？”

    賀九皋立刻說：“我只看你，我們都不要變心?！?/br>
    譚佳人皺眉，“這叫試戀愛嗎，這叫強(qiáng)買強(qiáng)賣?！?/br>
    賀九皋伸手替她撫平眉頭，“你不滿意嗎？”

    譚佳人笑了，“沒有，我只是覺得哪能事事如意呢，萬一有不可抗力呢?！?/br>
    賀九皋點(diǎn)點(diǎn)頭，“客觀因素不強(qiáng)求，主觀因素，我們必須管好自己的心，你的心是我的，我的心是你的?！?/br>
    譚佳人蜷縮手指，“好rou麻”，她拉開包包拉鏈，翻找車鑰匙。

    翻騰的時候，一張照片飄然落下。

    賀九皋俯身撿起，看到背面的一行字：譚敬，我要罰你永永遠(yuǎn)遠(yuǎn)記掛我，蘭留。

    他翻到正面，看到母親年輕時的容顏，瞠目結(jié)舌，“為什么你會有我母親的照片？”

    譚佳人心里咯噔一下，糟糕，不可抗力來的可真快。

    第81章 不安   你要給我信心

    賀九皋第一次見到母親少女時的容顏, 在他記憶中，母親郁郁寡歡，是位風(fēng)致楚楚的嫻靜美人, 眉宇間籠著輕愁, 她不喜歡南洋的烈陽和驟雨，不喜歡丈夫風(fēng)流, 在一日又一日的孤獨(dú)痛苦中磨光愛意，拋下一切，毅然離開。

    小時候他只覺得母親狠心，好似天生不會笑, 但照片中的母親在她還沒為人妻為人母時分明笑得開心，飛揚(yáng)的眉眼，彎起的嘴角，流轉(zhuǎn)的眼波, 模樣鮮活。

    他翻過照片背面, 再次看留言，“這位譚敬是——”

    譚佳人接話, “譚敬是我父親，他和你母親年輕時……”頓了頓, 斟酌措辭，“認(rèn)識?！?/br>
    賀九皋品味母親留言的語氣，猜測道：“他們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止認(rèn)識這么簡單吧?！?/br>
    和聰明人說話不費(fèi)勁, 譚佳人不再隱瞞, “他們曾經(jīng)有過一段情，不過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也才剛知道。”

    聽了譚佳人的話，母親近來對譚家龍須面和譚佳人的關(guān)心找到答案, 賀九皋神色平靜，抬眸專注地盯著譚佳人，“父母的事不會影響到我們，對嗎？”

    雖然賀九皋的表情毫無異樣，但譚佳人能感覺到他的不安，笑一笑，“那要問你自己?！?/br>
    賀九皋啞言，實際上，他心里有點(diǎn)亂。

    譚佳人揣摩賀九皋的想法，微微偏著頭，模仿他的口吻，用開玩笑的方式說：“這個有企圖心的女人既然知道父母一輩的事，為什么瞞著我，還接受我的求愛？她為什么把照片帶在身上？假如照片沒被發(fā)現(xiàn)，她是否當(dāng)這件事不存在，依然和我談戀愛？”

    賀九皋深深看著譚佳人，搖搖頭，“我只在想一件事，無論你有什么企圖，都不允許你中途退出，即使假裝，也給我假裝一輩子，我不在乎?！?/br>
    “看吧，你心里始終對我有疑慮，認(rèn)定我假裝，所以說這種事怎么會不在乎呢？”譚佳人笑笑，打開車門上車。

    賀九皋上前一步，伸手按住車門，俯身問：“你什么意思？”

    譚佳人故作輕松，“你提議試戀愛，恰巧就發(fā)生事故，幸好無人傷亡，我們都冷靜想一想，也許不開始才是最好的結(jié)局?！?/br>
    賀九皋短促地笑了下，“你動搖了？”

    譚佳人凝視賀九皋，“動搖的不是我，父母間的舊事我不在意，但顯然對你觸動很大?！?/br>
    說完，她用力關(guān)上門，開車駛出地庫。

    crush果然短暫，一點(diǎn)點(diǎn)小變動就可能熄滅火焰。

    耀眼的鉑金大廈在倒視鏡中漸漸縮小成一塊光斑，魔法消失了，灰姑娘回歸現(xiàn)實。

    譚佳人一邊開車，一邊笑出聲來，慢慢的，笑意消失，她嘆氣，不是不遺憾的，賀九皋的情話很讓人心動，頂樓又風(fēng)景獨(dú)好……為了達(dá)到目的，她當(dāng)然可以假裝，但在拆穿你的人面前假裝，那不是在搞笑么，她也可以真誠地去喜歡他，前提是他可以放下懷疑嗎？那種自我犧牲式的“我喜歡的比你深，我不打算計較”，聽上去就很介意啊，這樣的戀愛還談個什么勁兒。

    就算你是住在金字塔頂?shù)耐踝?，也要和你說拜拜了。

    面對中島上的殘羹冷炙，賀九皋不承認(rèn)自己動搖，他手中還拿著母親少女時代的照片，照片背面充滿嬌嗔意味的留言，透露出母親和那個叫譚敬的男人處于熱戀中，少女懷春的樣子與他記憶中的母親形象相差甚遠(yuǎn)，再加上譚敬是譚佳人的父親，這樣的事實令他感到混亂。

    他不強(qiáng)求譚佳人理解自己的感受，但她那句不開始才是最好的結(jié)局太傷人心了，輕易說出口，說明根本不在乎他。

    說什么如有異心，天誅地滅，眼下他和譚佳人的情況甚至比變心更復(fù)雜一些，但愿他們父母間的舊事只是舊事，不會舊情復(fù)燃。

    譚佳人整理好情緒，神色自若地回家，譚敬像專門等她一樣，“佳人，那個……”

    “爸?！?/br>
    譚敬搓著手，聲音中有一絲緊張，神情不自在，“我聽你姑說，你去我房間找老照片，那你有沒有看到一幀小照，照片后面有留言，是爸爸一位朋友寫的?！?/br>
    譚佳人想問他僅僅是朋友嗎？她替母親感到真切的悲哀，但斯人已逝，父親和初戀被拆散姻緣，他難以忘懷，何錯之有。

    她擠出笑容，“也許夾在其它照片中了，明天我?guī)湍阏艺摇！?/br>
    譚敬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問女兒吃飯沒有。

    “吃過了，爸，我上樓了?！?/br>
    譚佳人正要上樓梯，被譚勁恒拉進(jìn)屋里。

    “你也有事？”

    譚勁恒說：“我今天陪常山辦居住證，碰見朱倩，她熟悉流程，帶我們?nèi)ヅ沙鏊k理……但我看她狀態(tài)不對，好像哭過，眼睛都腫了，對我們強(qiáng)顏歡笑，我也不方便問她發(fā)生什么事了，二姐，你和她不是好朋友嗎，你問問她?！?/br>
    譚佳人拍拍他肩膀，“還是你細(xì)心，行，等會兒我就找她談?wù)劇！?/br>
    她抬腳上樓，到三樓，又被譚勤攔住。

    “走走走，到沙發(fā)上坐會兒，我跟你講，發(fā)生大事了?！?/br>
    譚心悅看著咋咋?；５墓霉?，“啥大事，你剛才怎么不說?！?/br>
    譚勤說：“人到齊了，一起說呀?！?/br>
    譚佳人坐下，“說吧，是不是咱如意街要拆遷了?！?/br>
    譚勤說：“不是——牛春花，哦，鄭浚媽組織了如意街小學(xué)校友聯(lián)誼會，你們猜我見著誰了？”

    譚佳人搖搖頭，“不知道?！?/br>
    譚心悅催促，“姑姑，你別賣關(guān)子了”，她更關(guān)心譚勤和牛春花碰面說過話沒有。

    譚勤拍大腿，“我看見程蘭了！”

    譚心悅愕然，“你看見我們董事長了？”

    譚勤扭頭看大侄女，“程蘭是你們董事長？你們老板不是程顯榮嗎？”

    譚心悅說：“程蘭是南國集團(tuán)董事長，程顯榮是董事，主抓連鎖超市，公開活動多，說出去名頭比程蘭響亮?！?/br>
    譚佳人默默聽著沒插嘴。

    “聽你這意思，程蘭早回國了？”譚勤說，“我還以為她從南洋回來探親呢?！?/br>
    “南洋”譚心悅迷惑，“什么南洋？”

    譚佳人說：“程蘭以前也住如意街，后來嫁到南洋，大概離婚后，回來接了家業(yè)，她是不是很低調(diào)啊，你們員工都不知道老板的八卦嗎？”

    譚心悅說：“程顯榮和程澤遠(yuǎn)的八卦多，但程蘭沒啥傳聞，我們都以為她一直單身呢，大家都說她挺狠的，為了霸住南國集團(tuán)，不戀愛，不結(jié)婚，留在程家，反正就不想放權(quán)唄?！?/br>
    譚勤說：“原來她是你們董事長，真不得了，我就看她氣質(zhì)不同尋常，妥妥的女強(qiáng)人，特別有范兒，說話帶著領(lǐng)導(dǎo)腔，校友聚會，巴結(jié)她的人一波接一波，數(shù)牛春花最起勁，我聽著她有意把鄭浚運(yùn)作到卡什么中心——”

    譚心悅說：“calla購物中心?！?/br>
    譚勤點(diǎn)頭，“對，就叫這個名兒，紅羅說是全國最高檔的購物中心，我尋思跟程蘭也沒特別的交情，就別上前湊熱鬧了，誰知她特地找我說話，噓寒問暖，問我這些年過得怎么樣，后來還問到你爸——”

    譚心悅打斷姑姑，“我們董事長問我爸干嗎？”

    譚佳人解釋，“你們董事長年輕時和咱爸處過對象?！?/br>
    譚心悅目瞪口呆，“不能夠吧……”

    譚勤問：“你們說程蘭只是簡單問候一下，還是別的什么，就那種懷念初戀之類的感情?！?/br>
    譚心悅說：“姑姑，你千萬別多想，一個大企業(yè)董事長，一個做面條的老頭，你覺得有可能嗎？”

    譚勤仔細(xì)想想，搖頭，“不可能，大概我想多了?！?/br>
    譚佳人說：“那可保不齊，感情這回事誰說得準(zhǔn)。”

    譚勤笑了，“要是程蘭和你爸在一起，咱們?nèi)胰瞬痪碗u犬升天了嗎？”

    譚佳人附和，“姑，你還挺會用形容詞，哈哈，我們就成南國集團(tuán)董事長的親戚了。”

    她苦中作樂想，沒有賀九皋，另辟蹊徑，照舊可以去金字塔頂，比如，做個豪門拖油瓶。

    譚心悅覺得荒唐，“你們別做白日夢了，根本不可能。”

    她說著臉色一變，捂住嘴巴，跑進(jìn)衛(wèi)生間。

    譚佳人和譚勤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跟過去，站在門邊，聽里面的動靜。

    譚勤小聲問：“她是在吐吧?！?/br>
    譚佳人點(diǎn)點(diǎn)頭，“吐的還挺厲害?！?/br>
    譚勤擔(dān)心，“你姐這是懷孕了吧？”

    譚佳人惴惴不安，“希望不是。”

    “說過讓她做好措施，敢情她沒聽進(jìn)去?！?/br>
    “做好措施也有意外懷孕的?！?/br>
    “別猜了”，譚勤猛地推開門，拉著譚佳人闖進(jìn)衛(wèi)生間。

    譚心悅坐在馬桶上，手上拿著驗孕棒，呆呆的。

    譚勤一把搶過來，看到兩道杠，一深一淺，“這是……懷孕的意思？”

    譚佳人湊近看，“應(yīng)該是吧”，她拿著手機(jī)百度，“不過也不準(zhǔn)。”

    譚心悅手抖個不停，“我明明在安全期，怎么會懷孕?！?/br>
    譚勤看大侄女一眼，“你抖什么呀，你快三十了，懷孕是好事呀，唯一不好的是順序錯了，但沒關(guān)系，你讓鄭浚趕緊來提親，不然大肚子結(jié)婚別人會看你笑話的。”

    譚佳人安慰jiejie，“我陪你去醫(yī)院抽血驗一驗比較準(zhǔn)確?！?/br>
    譚心悅說：“我和鄭浚說好了，他明早陪我去醫(yī)院做檢查?！?/br>
    譚勤哼了一聲，“算他是個男人?！?/br>
    譚佳人說：“那等檢查后再說，姐，你洗洗睡吧?！?/br>
    她回到閣樓，在閨蜜qq群中@朱倩，十分鐘過去了，沒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