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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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結(jié)論讓她一個警醒,生出種崖邊行走的危機感。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有些劃不清兩人的界限,如此下去只怕會生出禍患。 可那禍患究竟是什么,她卻又沒個頭緒。如同深山大霧中行走的旅人,前路迷茫、四野混沌,她不知道在大霧的盡頭潛藏這巨獸還是寶藏,所以畏縮駐足、不敢向前。 壓抑住奇怪的感覺,她微微一笑,仿若無事,“您都發(fā)下宏愿要引來紫鳳赤龍,自然得嚴(yán)格要求才行,不然回頭豈不得見笑于天神?臣妾也是為咱們的前程考慮?!?/br> 振振有詞、一本正經(jīng),換做以往皇帝定然覺得她這個樣子十分可愛,此刻卻只覺刺目。那樣靈動的眼睛、那樣飛揚的黛眉,這是他鐘情的佳人,可在她心里,究竟是怎么看他的呢? 他忽然扭過頭,不想再去看那張面龐,語氣也變得冷淡,“紫微殿還要你伺候,回去吧?!?/br> 葉薇正好也覺得心里亂得很,順從地福了福身子,“那臣妾先告退了。陛下再待一會兒便回永乾殿吧,這里是風(fēng)口,別感染了風(fēng)寒?!?/br> 他沒答話,凝視著遠(yuǎn)方的亭臺樓閣,而她裊裊娜娜地下了飛橋,倩影很快消失在回廊拐角。周遭變得很安靜,連遠(yuǎn)處屋檐上的風(fēng)鈴被吹響的聲音都隱約傳來,那樣清脆悅耳,讓他想起她唇間指下奏出的美妙笛聲。 右手伸進寬大的衣袖,他慢慢抽出一管竹笛,通身碧綠、毫無瑕疵,比水頭最好的翡翠還要瑩潤幾分。唯有尾端篆刻著兩個小字,筆跡瀟灑大氣,一如當(dāng)初刻下它的那個人。 阿薇。 將竹笛放到唇邊,輕輕吹了一下。聲音短促、轉(zhuǎn)瞬即逝,卻讓旁邊的高安世心肝猛地一顫。 那管笛子他認(rèn)識,是慧昭儀娘娘數(shù)月前贈送給陛下的,據(jù)說是她親手所制。陛下當(dāng)時收了禮物,轉(zhuǎn)頭便交給他收起來,似乎并沒有多么放在心上。然而就在宋皇后被廢的次日,他忽然又讓他把竹笛找了出來,然后隨身攜帶。 這些事陛下從未跟任何人提過,可他身為離君王最近的大監(jiān),又怎能不清楚? 非但如此,陛下還特意找了本曲譜過來,每天都會抽出半個時辰練習(xí),反反復(fù)復(fù)都是同一支曲子。他好奇心作祟,終于在某次陛下練習(xí)時偷看了一眼,卻見古舊的曲譜上方,是清麗瘦潔的四個大字,蕭史弄玉。 這便是他和慧昭儀娘娘約好要合奏的曲子,他明明有勤加練習(xí),適才卻為何任由娘娘誤會他不曾上心? 高安世琢磨了許久都不得結(jié)果,不由感嘆自己果然是歲數(shù)大了,跟不上這些貴人的心思。 “不逢秦女在,何處聽吹簫……”皇帝輕聲念道,唇邊溢出絲苦笑。 弄玉都不在了,他一人獨奏又有什么意思? 手腕翻轉(zhuǎn),年輕的君王握緊了竹笛,負(fù)手立于欄桿旁。飛橋如虹、劃破天際,而他錦帶當(dāng)風(fēng)、衣袂飄飄,將巍峨的宮闕、氣派的鴟吻一并踩在腳下,仿佛騰空而立的仙人。 唯有這至高無上的地位、無與倫比的尊嚴(yán),才能幫助他趕走心頭的不安。 因那女子而起的,湖水般漫過天地四方、八荒**的不安。 . 謝懷走到飛橋上的時候,皇帝正準(zhǔn)備離開返回永乾殿,二人碰了個正著。謝懷揮了下拂塵、頷首施禮,“貧道參見陛下?!?/br> 皇帝擺擺手,“道長無需多禮。您怎么有功夫來這里,不用陪著父皇?” “陛下說笑了。太上如今臥床養(yǎng)病,用得著貧道的時候并不多,無需時時守在紫微殿?!?/br> “原來如此?!被实畚⑿?,“朕知道道長辛苦,若有用得著朕的地方,盡管開口。” 上次廢后的事情,自己欠了謝懷一個極大的人情,他清楚早晚有一天會需要還回去,所以并沒有因為此事就改變對謝懷的看法。他們不過進行了一場交易,對于這種弄權(quán)禍國的妖道,他從始至終都是反感的。 “如此說來,貧道確實有件事要請示陛下。上皇與太后都圣躬違和,貧道覺得不如在宮里舉行一場齋醮,祈求道君庇佑二圣早日康復(fù),陛下以為如何?” 皇帝想了想便點頭準(zhǔn)允,“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有利于父皇母后,但憑道長安排。” 謝懷頷首謝過,視線卻不經(jīng)意掃到他手中的竹笛,神情隨之一滯,“這是……” 皇帝道:“一管綠笛而已,怎么,道長有興趣?” “這笛子瞧著甚是眼熟,貧道記得自己似乎也有管類似的?!?/br> 皇帝笑起來,“道長這話,莫不是懷疑朕偷拿了你的笛子?這可真真冤枉,朕再是輕狂,又如何敢動您的東西?” “陛下說笑了?!敝x懷沉吟片刻,“貧道僭越,能否借陛下的竹笛細(xì)看?此物的制法瞧著甚至精妙,貧道也曾學(xué)過制笛,見到好的就忍不住品鑒學(xué)習(xí)一番?!?/br> 皇帝這才想起謝懷喜歡吹笛子在宮里也是有名的,既然癡迷此道,提出這樣的要求也很合理。可不知為何,他聽到這話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不想給他,仿佛這個決定很重要,一招走錯便會改變之后的許多事情。 然而他終究還是抬手,微笑著將笛子遞給了過去,“不過是后宮女子閑暇時的游戲之作,能得道長如此贊賞,實在是意外之喜。朕回頭告訴了她,定能讓她也高興高興?!?/br> 略顯蒼白的手指握住了綠如翡翠的竹笛,目光順著從上面掃下來?;^了光潔無瑕的笛身,滑過了圓潤均勻的笛孔,最終停留在最下方的刻字上。 他是上皇身邊的道士,不該知道后妃的名字,所以哪怕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已經(jīng)青筋暴起,依然能從容地詢問:“制作這笛子的,是陛下的妃嬪?手藝瞧著像是師從名家。這樣精美的一管笛子,沒有大半個月的功夫絕不可得。哪里是什么游戲之作,分明用足了心思。” 胸腔里有什么情緒在翻涌,他看不到自己的臉色,所以也無法得知此刻有沒有煞白了面孔,只覺得每個字都說得無比艱難。 皇帝因為他那句“用足了心思”而頓生柔情,凝視著笛子看了許久,輕聲道:“朕知道?!?/br> 謝懷笑了笑,將竹笛交還給他,“馬上就到了做晚課的時辰,貧道先行告退?!?/br> . 晚膳之后,建章宮眾人都得知了七日后會舉行齋醮的事情,葉薇和沈蘊初領(lǐng)了個意料之外的命令,去三清殿取青藤紙,供上皇書寫青詞所用。 所謂青詞,即是道教舉行齋醮時獻(xiàn)給上天的奏章祝文。一般為駢儷體,用紅色顏料寫在青藤紙上,形式工整而文字華麗,是齋醮儀式中十分重要的一環(huán)。 因著這特殊性,葉薇覺得她們被選中也很合理。蘊初曾閉門抄錄八個月經(jīng)文,而自己則“道法修為高深”,這種要與上天作交流的大事,每個環(huán)節(jié)都十分重要,俗人萬不可沾手。 各自帶兩名貼身婢女,一路循著月色步行而去。想起白天的事情,沈蘊初還覺得好笑,挑挑眉頭道:“你可真夠可以的。大家都在外面扮孝順,你卻躲起來睡覺,就不怕被人說閑話?” 葉薇打個呵欠,“就是因為昨晚孝順得有些過分,所以今天才累成這樣。我從前總覺得宮里的娘娘們個個都很嬌弱,如今才知道關(guān)鍵時刻,她們都是能當(dāng)男人使的。通宵不睡沒什么,長跪祈福也沒什么,大家都很堅強?!?/br> 沈蘊初忍不住搖頭,“躲懶就算了,嘴上還這么刻薄,也不知陛下喜歡你什么?!?/br> 葉薇聽到這個話題就有些煩躁,“陛下喜歡我?他當(dāng)初不是也挺喜歡你的嘛。與其好奇這個,不如琢磨下他喜歡你什么,盡早改變頹勢才是真的?!?/br> 沈蘊初臉色一變,葉薇還在繼續(xù)道:“無論如何,你如今已經(jīng)是陛下的妃子,若沒有他的寵愛,在這宮里也過不舒心。我看你從無極閣出來后就心如止水,已經(jīng)幾個月了,居然一次召幸都不曾有過,是打算孤獨終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