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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嫂子的孩子已經(jīng)生了,現(xiàn)如今院兒里倒座里常有嬰兒哭鬧聲。添丁進口對于家庭來說是好事,但對于楊雪燕本人來說就不一定了。這個時候大家的居住條件都不太好,楊家就那兩間屋子,本來就住的不太方便,這個時候多了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嬰兒就更難了! 嬰兒是不會覺得自己吵到別人的,他們不舒服就會哭鬧,至于他們什么時候哭鬧,那就只有天曉得了。 最近夜里楊家一大家子都因為這孩子不好休息,楊雪燕自然也逃不過。而這還只是其中之一,楊雪燕身上還有一個任務,那就是給孩子洗尿布。 按理來說,有孩子奶奶和mama在,這差事輪不到楊雪燕這個做姑姑的。但誰讓孩子mama生孩子的時候傷了元氣,醫(yī)生交代養(yǎng)好之前最好不要碰涼水呢。至于說孩子奶奶,也就是楊雪燕她媽,則是因為腸胃不好,見不得這種東西,一見就反胃。 這個時候又不時興男人做這種事,男人們當甩手掌柜當?shù)睦硭斎唬詈筮@活兒就落到了楊雪燕頭上。 平常是放學回家了洗,今天周日就更別提了,才吃完早飯就叮囑她把用過的尿布洗干凈,免得到時候沒尿布用——最近天氣可不好,一塊尿布洗了一時半會兒干不了,所以不能耽誤。 楊雪燕在那里低著頭洗尿布,眼睛卻時不時往一邊的毛思嘉身上瞟。今天是不上班的日子,院兒里格外熱鬧,有住戶打開了窗子,放著收音機。收音機里正是一首紅色歌曲,飄滿了院子。 毛思嘉隨著這首歌兒輕輕哼唱,一點一點把自行車上的水擦干凈。 因為加蓋房屋難得見到陽光的院子里都灑下了一些光,水池這邊也能照到,這個時候的毛思嘉就是畫報上的人——楊雪燕注意到了她的衣著打扮,咬住了嘴唇。 紅毛衣、白回力都是她見毛思嘉穿過的,深灰色的褲子不能確定,因為毛思嘉似乎有一些差不多的褲子。但是看褲子嶄新挺闊的程度,就算穿過也穿的不多。然后就是那件淺灰色夾克,又是從沒見毛思嘉穿過的衣服。 或許毛思嘉穿過,只是她沒見過吧。 但不管怎么樣,毛思嘉確實總有穿不完的衣服,用不完的好東西。楊雪燕嫉妒地看著毛思嘉...其實她從小吃穿也不差,和身邊的小伙伴比并沒有覺得落差過,但毛思嘉一旦出現(xiàn)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沒有的時候她不會亂想,但毛思嘉有這些優(yōu)越的條件,她就沒法忍受了。 搓洗玩半盆子尿布,‘嘩啦’一聲污水就往毛思嘉的方向潑了過去。 毛思嘉身體反應能力特別強,這是她過去學跳舞的時候就知道的!有一次一個瓶子被小貓從她的頭頂上方碰下來,她本來正在寫作業(yè),還是一下反應過來,躲了過去。 這是一種接近于本能的反應能力! 這樣的能力她現(xiàn)在也有,所以在水潑過來的一瞬間就讓了過去。 “你干什么?”毛思嘉瞪大了眼睛。看看水盆子,再看看自己的位置,她當然知道對方是故意的! 楊雪燕卻死不承認,嘴硬道:“你洗完了衣服不潑水的?沒看到你在那兒站著呢!” “你水往這兒潑的?排水渠在另外一邊而沒看到?”毛思嘉氣急了! “這不是沒多想么,殘水往院兒里潑誰家不是這樣的?”楊雪燕滿不在乎,“你怎么那么小心眼兒啊,這不是沒上身么!” 神特么小心眼兒!毛思嘉知道和她這種人根本理論不通,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端起一旁用來洗抹布的盆兒。盆子里有半盆殘水,這個時候車擦的差不多了,半盆水也成了渾濁的樣子。 當著楊雪燕的面就是一潑。 “毛思嘉你瘋了嗎???”似乎完全沒料到毛思嘉會是這個反應,楊雪燕下意識叫了起來——一盆水潑在身上,毛思嘉當然沒往人臉上潑水,但胸口一下卻是一片深色,都被水打濕了。 “對不起哦?!泵技喂首髡J真:“剛剛要潑水的,手上滑了一下...我是不小心的?!?/br> 楊雪燕快氣死了:“什么不小心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毛思嘉怎么可能認賬呢,當即瞪大了眼睛:“空口白牙的,你怎好污人清白?你能不小心,我為什么就不能不小心了?” 說完后毛思嘉又‘好心’補了一句:“楊雪燕,你這人怎么這么小心眼兒啊,我不是已經(jīng)道歉了嗎?” “撲哧!”旁觀了整個過程的院里一男青年沒忍住,在一旁笑了起來...這胡同院兒里住著就是這樣,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秘密?;顒臃秶瓦@么一點點,這青年本來是太陽底下擺弄他一盆花的,卻沒想到看了這么一場好戲。 毛思嘉才懶得管楊雪燕要怎么鬧呢,先撩者賤!她就不信了,楊雪燕還能為這個事情硬要鬧起來——她先動的手,她對自己一個人胡攪蠻纏也就算了,還能對整個院子里的人胡攪蠻纏?大家都不是傻子,這么簡單的是非還是分的出來的。 毛思嘉回去放盆,轉(zhuǎn)身就推車出門了,全然不把楊雪燕的叫鬧放在心上。 今天是她和孫繼東約好吃全聚德的日子...也不能說是約好全聚德,其實只是約好了學農(nóng)之后第二個周日見面而已。但是當時她說了的要請孫繼東全聚德,那肯定就是全聚德了。 在□□見到孫繼東的時候毛思嘉有點兒驚訝,因為對方的穿著顯得非常、嗯、非常這個年代。說實話,毛思嘉雖然知道孫繼東在公安部做著秘書工作,是典型的政府文職人員,但對此一直沒有太大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