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這樣早的時候,況且蔣丹平日里又從不會往阮居里來,眼下這般行事,倒是令人生疑。蔣阮微微一笑:“她既如此關注我,昨夜想來也是聽到了什么風聲,這會兒馬不停蹄的趕來,自是要將所有退路都堵住的?!?/br> 她看向蕭韶:“恐怕你眼下是走不了了的?!?/br> 蕭韶站起身來:“我這就出去。” “何必,”蔣阮笑:“我這個四妹,瞧著不顯山不露水,嬌弱小花一朵,做出的事情可是要跌你眼鏡的?!?/br> “若發(fā)現(xiàn)我在此,會連累你的名聲。”蕭韶抿了抿唇。名聲對女兒家來說意味著什么,他明白得很。況且蔣阮如今是弘安郡主,里里外外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她,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將她淹死。 “你真以為我這個四妹只是為了污我的名聲?”蔣阮笑著搖頭:“怕是昨夜外頭害你的人也要尋個由頭搜人,我想想,應當是刺客一類。若猜的沒錯,蔣丹昨夜里就應當懷疑我這院里了,此刻蔣府外頭大概早已里里外外圍了好幾層,就等著你出去。而我呢,包藏刺客,與刺客有染的罪名可要嚴重得多?!?/br> 因為懿德太后的關系,若說是和尋常男子有了首尾,還能辯解一二,可若是和刺客沾上了關系,便是百姓能容,皇家也是不能容得。設局之人和蔣丹不過是合作了一把,以為蕭韶身受重傷,一出去便能不待他亮出身份就強自擄走,也不知該說是否過于天真還是愚蠢。 蕭韶皺了皺眉,昨夜里未曾想這樣多,也不知曉這府里連一個庶女都如此心思復雜,處處想要針對蔣阮與死地,心中微怒的時候還對眼前的少女多了幾絲憐惜。他頓了頓,垂眸道:“那我現(xiàn)在便要挾了你出去,證明你與此事無關?!?/br> “那還不如你出去將那些人全部殺光了事?!笔Y阮道。 蕭韶一愣,他不是沒想過,只是在蔣府門口殺人或許會為日后招來許多麻煩,倒不是其他,而是有些事情暫時還不能暴露,免得打草驚蛇。 蔣阮拍了拍他的胳膊:“不必擔心,我昨夜既然敢留你,便早已做好了準備?!?/br> 蕭韶盯著她,眼下對她的愧疚更深了些,沒想到一時的率性而為給蔣阮招來了麻煩。他自是有一萬種法子脫身,只是都不夠穩(wěn)妥,難免留下把柄,也會為蔣阮日后帶來麻煩。此刻聽蔣阮這般說,以為她有了什么好法子,登時便洗耳恭聽起來。 蔣阮走到自己內屋的軟榻面前,將厚厚的褥子掀開來,露出里頭厚實沉重的床板。她伸手拍了拍床板,順著床板的邊緣一路摸索過去,那看著完整沒有縫隙的床板被她這么一摸,在床板一角的地方赫然出現(xiàn)了一道裂縫,她往下用力一掀,那床板嚴嚴實實的被掀開,露出一張小鐵門,上頭有一把小鎖。 蔣阮又從另一邊床腳下摸出一把銀色的小鑰匙,將那鐵鎖打開,把鐵板往上一掀,對他道:“進去吧?!?/br> 赫然正是一個小小的密道。 “不是密道?!币娛捝卣〉哪?,蔣阮解釋:“我沒有那么大的本事,只是一個儲物的倉室。你進去呆一呆?!?/br> 這儲物的倉室是自她回府以來便一點點做好的,前生在宮里的時候,僥幸見過一個貴人如此做,只是挖的是密道。蔣府四面楚歌,難免有人趁她不在的時候翻她屋子,雖她不會留下什么把柄,只這倉室倒是偶爾可以來應急。 蕭韶也被蔣阮這突入其來的倉室弄的驚了一驚,只聽著白芷催促的聲音,當下也沒有猶豫,立刻就跳了進去,蔣阮再將床板恢復到原貌。將帳子放下來。 連翹的聲音有些焦急:“四小姐,姑娘還未醒呢,待姑娘梳洗好了再出來,眼下妝容未整……” “都是自家姐妹,”蔣丹的聲音遠遠傳來,依舊如平日里一般透著嬌柔,可仔細一聽,卻又有幾分不露痕跡的欣喜。 連翹焦急的模樣落在蔣丹眼里,心中自是又有了幾分底氣。昨夜她身邊的丫鬟去倒水,半夜三更的瞧見隔壁阮居里連翹匆匆忙忙走出來,卻是像小廚房走去。本著有些好奇的心情一路跟去,卻是聽見那連翹吩咐小廚房做一碗紅糖水。 這也本是沒什么奇特的地方,蔣阮來了葵水,大半夜身子不爽利喝一碗紅糖水養(yǎng)一養(yǎng)也是好的。可奇就奇在不只如此,白芷還讓人去打了熱的清水過來。丫鬟還以為蔣阮是要大半夜的洗身子,回頭也是無意的與蔣丹提了一句。蔣丹卻是有幾分心機的,蔣阮從來不是愛麻煩的,更沒有因為葵水來了就身子不爽利過,這樣大半夜的,也實在太勞動幾個丫鬟了。她留了個心眼,讓人去查看,果然,買通了阮居里灑掃守門的婆子,得知白芷倒了盆水出來,那水里還帶了血腥的味道。 蔣丹直覺這其中必然有什么原因,恰好她的貼身丫鬟雨兒有個哥哥在門房當值,晚上回頭的時候遇上了那門房的小廝,說是京城里的城門領嚴冬正帶著人馬抓刺客。猶如醍醐灌頂,蔣丹當下心中便浮起一個猜測,怕是那刺客眼下就正在蔣阮屋里。 雖不知蔣阮為何要救那刺客,但那紅糖水和清水想來也是應當為那此刻準備的。蔣丹自己猜測是此刻要挾蔣阮這樣做,不過對于蔣丹來說,卻是個來之不易的機會。蔣阮安在一日,她心中便不安的很,眼下有個送上門的機會,焉有不用的道理?當下心中便打起了主意。 只蔣丹從來都是個沉得住氣的人,更不愿意眼下就打草驚蛇驚了蔣阮,而且現(xiàn)在去找城門領還要些時候,若是這其中出了什么變故,那刺客逃了,竹籃打水,還引得城門領不快。思來想去,蔣丹決定還是暫時什么也不說,沉下氣來,待天明再做打算。 她只暗地里派人悄悄去無意中“提醒”城門領,似乎有人見著那刺客在蔣家附近。城門領也不傻,嚴冬沒有官府批下來的公文,自知理虧,不能隨意進蔣家宅院里拿人,況且蔣權的品級還比他高得多。雖如此,卻能在蔣府門口候著,來個甕中捉鱉。 若是往常,這些事情教錦二錦三瞧見了,自是不成的??汕『米蛞故捝厣砩嫌袀?,兩人齊齊出府去辦蕭韶交代的事,天竺忙著給蔣阮打下手,倒是教蔣丹的人鉆了空子。門房的人守了一夜也沒見有人從蔣阮的院子里出來,越發(fā)的堅定了刺客還在蔣阮的屋中。 蔣丹心中一陣快意,包藏刺客,將刺客藏在自己的閨房中,便是懿德太后也保不了蔣阮,保不準還會收了她的玉碟,而名聲盡毀的蔣阮,日后還能有什么好前程? 想到這里,她的腳步更快了些,走到蔣阮屋門口時,不等天竺和露珠說話,率先一把將簾子掀了起來,笑道:“大jiejie?!?/br> 屋中安靜無比,桌角的造型別致的銅鹿嘴角緩緩吐出杜若的清苦香氣,那深黛色的帳子輕輕搖晃,其中人影婆娑,隱隱約約能見到女子的輪廓。 蔣丹的目光掃過那熏香,唇角不自覺的勾了勾,誰都知道蔣阮平日里是最不愛用熏香的。每月分來的熏香阮居里都是不要的。今日破天荒的用了這杜若的香氣,目的昭然若揭,那不是掩飾血腥氣是什么? 這般想著,蔣丹又朝里走了幾步:“大jiejie?” “四小姐,”露珠攔住她:“姑娘還在休息,昨兒個身子不爽利,今日起的遲了些?!?/br> 蔣丹笑起來:“這是說什么玩笑話哪,方才連翹可說是大jiejie已經(jīng)醒了,只是還未梳妝,怎地這時候卻又躺下了?該不會是不歡迎丹娘吧?!彼f著說著便又要往前,露珠橫在面前,蔣丹一笑,雨兒就一把扯住露珠,力氣大的出奇,一邊笑道:“大姑娘與四姑娘是親姐妹,難不成還要為這等小事生氣不成?” “正是這個理?!笔Y丹說這話的時候已經(jīng)走到了蔣阮塌邊,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登時就伸手去掀那深黛色的帳子。 那深色的帳子一掀開來,露出里頭的情景,四角都各自掛了一個精巧的花囊,香氣馥郁,蔣阮就橫臥在榻上,只著了淺色的內賞,鬢發(fā)微亂,閉著眼睛休息。 聽見動靜,她睜開眼,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蔣丹,水潤潤如同山間清泉,卻又有一種莫名的深意在流動。 蔣阮聲音微冷:“四妹果真不將自己當外人,我的帳子也敢隨意掀?!?/br> 蔣丹呆立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只見那帳中空空蕩蕩,除了蔣阮一人外,哪還有別的東西? ------題外話------ 昨天灰機晚點了,回來就已經(jīng)熄燈了,今兒個一大早滾去上課,現(xiàn)在才把今天的更完,不好意思遲了些……。艾瑪累死茶了,發(fā)現(xiàn)完結文章節(jié)被鎖了一大半otl 第一百四十三章 美人出浴 掀開帳子,里頭空空如也,方才露珠和連翹異常的舉動已經(jīng)讓蔣丹心中篤定那人就在屋中,眼下又如何甘心,只恨不得將帳子里里外外都看個干凈,只是無論怎么看,不過方寸之地,眨眼間便能看的個清清楚楚,分明沒有別的人,仿佛都是一個笑話。 蔣丹勉強笑了笑,看向那銅鹿最里裊裊升起的熏香,道:“大jiejie不是一向不愛用這香的,怎地今日卻又用了?” “是不大喜歡?!笔Y阮慢悠悠道:“不過是為了遮遮屋里的腥氣罷了。” 蔣丹猝然抬眸,有些不解蔣阮何以這樣說,這樣說豈不就是認了? 蔣阮微笑:“小日子來了,身子不大爽利,四妹怎么用這種眼光看我?” 蔣丹只氣的幾乎一口血吐出來,認定蔣阮根本就是在耍弄她。這樣的話語只讓她難堪,可又找不出什么反駁的話。再看了看房間四處,蔣阮屋里的裝飾不多,除了軟榻,再難藏下一個大活人。只道今日是無功而返了,蔣丹心中雖失望,卻又有些疑惑,一時愣在原地不知做什么才好。 蔣阮自榻上坐起身來,一邊攏了攏披散的長發(fā),一邊道:“四妹過些日子可就要進宮選秀了吧?!?/br> “是?!笔Y丹一驚,低頭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