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胡麗萍老媽和meimei一家一再的威脅胡麗萍要回老家,卻老是動口不動腿,既賴著不走,又不給胡麗萍看孩子做家務。胡麗萍在家既得看他們臉色,又得供他們白吃白喝,孩子還得自己看,這樣一來,自然沒精力打點美容院的生意。家里開銷大,美容院又持續(xù)虧損,胡麗萍山窮水盡,只得再來糾纏張子淳,說是要復合,要張子淳繼續(xù)給生活費。 事態(tài)發(fā)展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彼此間的感情早已經(jīng)磨損殆盡。胡麗萍把自己的一切不幸都歸結(jié)于負心郎始亂終棄,張子淳在分手最初的那點憐憫也蕩然無存,有的只是對胡家愚蠢貪婪的厭惡。雙方的關系已經(jīng)走到圖窮匕見,再無調(diào)和的可能。 胡麗萍叫囂著如果張子淳再不給錢,就要把孩子扔在張家門口。 杜玫多少有點覺得,孩子歸張子淳養(yǎng)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就相當于夫妻離婚,孩子歸男方。畢竟對張家來說,多養(yǎng)個孩子不算什么;對孩子來說,由父親撫養(yǎng)比由母親撫養(yǎng)好,無論從物質(zhì)條件還是從生長環(huán)境都要好得多;對胡麗萍來說,如果沒這個孩子拖累,今后還可以嫁人,她這么年輕,還可以開始新生活。杜玫覺得這樣的安排對三方都有好處,于是暗地里勸張子淳,胡麗萍不要孩子,你就把孩子收了吧。張子淳多少有點猶豫,考慮要么把孩子送到蘇州親戚家養(yǎng)去,等今后孩子大了,送出國了事,這樣反而省心省事省錢。 但是張子淳父母堅決表示,絕不要這個孩子,只要留著這孩子,就是留著一條禍根,胡家人就會像狗皮膏藥一樣,永遠粘著不放。為了要跟胡家徹底斷絕往來,所以必須現(xiàn)在就讓胡麗萍死心,要讓她明白,她手里捏著的連根稻草都不是,這種私生子,根本沒人稀罕。 徐航代表張子淳去跟胡麗萍談判,孩子張家不要,歸胡麗萍,張家愿意出錢一次性買斷,從此兩不相干。 胡麗萍先是堅決不干,要求張子淳出15萬一月的撫養(yǎng)費,直到孩子大學畢業(yè),后又改口要5000萬的一次性賠償。胡麗萍老媽說5000萬都少了,看人家給大款當情婦的明星,孩子都沒生,到手兩個億,我女兒還給你們張家生了個兒子呢。 兩邊完全談不攏,遂成僵局。 張子淳生日那天,徐航和高平江都早早趕了過來,叫上杜玫,四人一起去私房菜館點了一桌子菜,慶祝張子淳30歲。 張子淳悒悒不樂:“慶祝啥啊,男人30,而立之年,我一沒錢,二沒事業(yè),三沒家庭,倒被人逼著當?shù)?,我立什么立?!?/br> 徐航一笑:“抱怨啥啊,我33了,一錢比你少,二公司比你小,三老婆孩子都沒有。你跟我比,至少能算,金雞獨立。” 張子淳更郁悶了:“跟你們兩個比,我上過的女人是最少的,為什么倒霉事全讓我遇到了?這老天爺也柿子專挑軟的捏啊。杜玫,你說,老天爺是不是對我不公平?” 杜玫嘆氣:“店里的那些女孩子早討論過了,說子淳你是因為眼光太獨特了——用金屋養(yǎng)雞,你還養(yǎng)了只會下蛋的雞,你可真會挑啊?!?/br> 徐航跟高平江笑得噴飯,張子淳啼笑皆非:“就知道在背后編排我。” 吃完飯,高平江提議去華景苑唱卡拉ok。張子淳心情不佳,說自己不想唱歌,于是大家改成到酒吧喝酒消遣。 華景苑的酒吧在一樓,進門是一條彎彎曲曲的人工河,河里養(yǎng)著觀賞魚,河上面有一道漢白玉雕鏤的小橋。酒吧燈光幽暗,擺了二三十張浦著白桌布的小圓桌,配著圈椅,最里面是一個高起的小舞臺,上面擺著一架三角鋼琴,和一套唱卡拉ok的點歌設備,吧臺在右側(cè),長長的一排高腳凳。 華景苑酒吧生意爆好,此刻剛過9點,酒吧里就已經(jīng)滿眼的都是紅男綠女。穿著高檔洋裙,涂著深藍色眼影和酒紅色指甲油的妙齡女郎們一手夾著女士香煙,一手手托著高腳酒杯,坐在吧臺邊,等著西裝革履,腕戴金表,年齡不限的男人們上來搭訕。情意綿綿的背景音樂在冉冉升起的香煙煙霧中流淌。 看到這么燈紅酒綠的場面,聽著這么撩人心弦的靡靡之音,是個正常人都會受感染。張子淳心頭的陰翳漸漸散去,心情開始輕松愉快起來。 四人挑了個燈光幽暗的小桌子坐了下來,侍應生走過來打招呼:“高總,張總,徐哥?!?/br> 高平江點了個水果拼盤,幾份小點心,又要了瓶紅酒,對杜玫說:“今晚上,子淳過大生日,你也給點面子。咱們不喝飲料了,咱們都喝紅酒。” 杜玫點頭:“好。” 高平江本來以為杜玫會推三推四的,沒想到她這么爽快的一口答應,不由的一怔,開始胡思亂想:酒能亂性,不知道她酒量如何?轉(zhuǎn)眼想到,有另外那兩只在,就算杜玫真喝多了,自己也沒啥機會——高平江好生失望。 這時有個女孩到舞臺上去了,侍應生幫著把前后鋼琴蓋打開,又把背景音樂關了,女孩坐在那開始彈琴。高平江知道那個女孩,名叫仰凝鶯,真名假名無人關心,大家一般都喊她鶯鶯。仰凝鶯是個平面女郎,偶然也拍點廣告,在電影電視里客串點小角色,會彈鋼琴,據(jù)內(nèi)行人說水平還行,應該是從小就學的。她手頭拮據(jù)的時候就來華景苑掙點外快,一直獨來獨往,單槍匹馬,不依附任何媽咪或者皮條客,來了就彈鋼琴,然后坐吧臺前喝酒,等魚上鉤,似乎每次都能釣一條走。據(jù)說她要價不菲,所以馮姬娜手下的小姐們都把她恨得牙癢癢的,經(jīng)常在背后作踐她的相貌身材,說她其實長得一點都不好看。有一回,高平江在旁邊聽煩了,說了一句:“我看她長得比你們強多了?!庇谑峭绷笋R蜂窩,最后高平江落荒而逃。 點的酒水點心上來了,大家邊喝邊聊,高平江在注意杜玫的酒杯,看了會就知道杜玫酒量非常一般,不由的心癢癢的,想灌上她兩口,至于有什么目的,倒也說不清楚。 杜玫為了慶祝張子淳生日,今天特意化了個妝,穿了一條黑色連衣裙,一字領,領口比較大,露出肩膀,衣領兩側(cè)各釘著兩顆深紅的大扁扣,裙子很緊身,長及膝蓋,露出纖細修長的小腿。杜玫現(xiàn)在是小男孩一樣的短發(fā),所以在耳朵上戴了兩個白色的絨球,脖子上圍了一條艷麗的絲巾。 高平江坐在杜玫側(cè)面,不知道怎么得,越看她越覺得既瀟灑干練,又嫵媚動人,而且皮膚那個細膩啊,身材那個妖嬈啊.......于是腦神經(jīng)又開始短路了:“杜玫啊,今天外面好冷,酒吧好溫暖,酒好醇,你好美。我對著美人喝,容易醉。我一喝醉就容易憂傷,需要人安慰?!?/br> 杜玫翻了個白眼,從手包里抽出一張百元大鈔:“夠安慰你了吧。” 高平江皺眉頭:“我需要精神上的安慰,不是金錢上的安慰?!?/br> 杜玫沒好氣:“你要金錢的安慰,就自己拿這100元,你要精神上的安慰,就用這100元叫雞?!?/br> 徐航和張子淳開始悶笑。 “100元叫雞?這什么雞啊,這么便宜?!备咂浇南耄憾琶?,你也太不懂行情了吧,你當這里是火車站啊,這里是高級夜總會。 “白斬雞,叫花雞,蘆花雞,三黃雞。100元買只雞還不夠貴啊,全聚德的鴨子也不過就賣98塊錢一個。”杜玫笑著說,“不過,高總,好心提醒你一句,當心禽流感?!?/br> 高平江不知道徐航張子淳背后造謠說他有性病,還在那為自己打廣告:“鴨子怎么能跟我比啊,我比他們有實力,他們敷衍了事,我兢兢業(yè)業(yè),他們收費,我免費?!?/br> 杜玫白了他一眼:“免費沒好貨?!?/br> 高平江趕緊說:“初次體驗免費,期待回頭客嘛。” “那你找富婆去吧。”杜玫說,怕高平江越說越?jīng)]譜,于是端著自己酒杯站了起來。 高平江急,伸手去拉她:“哎,開兩句玩笑而已,你別走啊。” 杜玫這下真有點生氣了:“你想干嗎?” 高平江一愣,兩秒鐘后,干脆的回答:“想?!?/br> 杜玫臉唰的紅了,一時倒想不出什么話來回來,最后朝天翻了兩個白眼,端著酒杯坐吧臺邊上去了。 徐航其實已經(jīng)忍無可忍:“高平江,你要是再敢出言調(diào)戲杜玫,我要你好看。我說到做到。” 高平江不以為然:“徐航,少跟我來這套。當我高平江是嚇大的啊。你那位何小姐,比502還強力膠,杜玫不會理你的啦。你等著瞧吧,我早晚要把杜玫泡到手?!?/br> 徐航氣極:“那好,咱們走著瞧。” 杜玫一人坐在吧臺邊喝酒,想到高平江這么糾纏自己,當然,這個流氓不討人厭,但是畢竟他對自己就一點單純的色欲,張子淳對自己很好,但是他本質(zhì)上并不喜歡自己這樣性格的女孩,只是內(nèi)心空虛,臨時拉自己墊背,唯一對自己真有感情的徐航,卻跟別的女人訂了婚,雖然現(xiàn)在口口聲聲說會解除婚約,但是既然他現(xiàn)在拗不過家里訂了婚,今后肯定也會拗不過家里結(jié)婚.......自己被三個男人眾星捧月似的圍著團團轉(zhuǎn),其實里面沒一個真買主——貌似緊俏的滯銷貨。 杜玫嘆了口氣,過去的兩場婚姻從心頭流過,前前夫倒也算了,兩人分手時已經(jīng)絕了感情斷了留戀,mike倒是,真心真意的對待自己好,而且跟他在一起,真的很快樂...... 杜玫有點黯然神傷,忽然從吧臺上撿起一支筆來,在便箋上寫下了一行字,裹進去100元錢,遞給侍應生:“請交給那位彈鋼琴的小姐?!?/br> 侍應生走到仰凝鶯身邊,仰凝鶯看了一眼紙條,跟侍應生說了兩句,沖杜玫點了點頭,翻了翻琴譜,開始輕柔的彈那首《飄零的落花》。 杜玫走上臺去,侍應生幫她把設備打開,杜玫拿起話筒開始唱道: “想當日稍頭獨占一枝春 嫩綠嫣紅何等媚人 不幸攀折慘遭無情手 未隨流水轉(zhuǎn)墜風塵 莫懷薄幸惹傷心 落花無主任飄零 可憐鴻魚望斷無蹤影 向誰去鳴咽訴不平 辭枝頭別恨新 和風和淚舞盈盈 堪嘆世人未解儂辛苦 反笑紅雨落紛紛” 仰凝鶯的鋼琴聲轉(zhuǎn)為響亮,杜玫的歌聲也轉(zhuǎn)為高亢: “愿逐洪流葬此身 天涯何處是歸程 讓玉香消逝無蹤影 也不求世間予同情” 杜玫唱完了,臺下一片掌聲,杜玫向臺下鞠躬道謝,其實心里多少有點黯然神傷。 徐航心里難受,把侍應生叫了過來,給杜玫送上了一束香水百合。 杜玫手持百合再次鞠躬道謝,走下臺,但是沒回桌子,又坐到吧臺那邊去了,想一個人品味一下落寞憂傷。偏偏仰凝鶯聽著歌,也有點自傷身世,想自己從小也是嬌生慣養(yǎng),才貌雙絕,父母寄于厚望,本想憑著自己的天姿國色,來北京演藝圈成就輝煌,結(jié)果卻成名無望,工作時有時無,收入微薄,朝不保夕,最終淪落風塵......仰凝鶯也走下臺來,坐在了杜玫旁邊的高腳凳上,兩個女孩聊了起來。 仰凝鶯自稱是個接不到生意的平面模特。 杜玫說:“正好,我是個設計不出作品的玉雕設計師?!?/br> 兩人一起大笑。 吧臺服務員走了過來,送上兩杯加了冰塊、檸檬和櫻桃的馬爹地:“那邊的那位先生請兩位美女。” 兩個女孩一起回頭看,見吧臺另一側(cè)有一個中年男人,衣著高檔,頗有氣派,沖兩人微微點了下頭,舉了一下手里的酒杯。 杜玫微微一愣,在酒吧接受陌生人如此大方的好意,不太合適——這是一夜情的節(jié)奏啊,于是說:“謝謝那位先生,不過這杯酒我自己付。” 仰凝鶯在旁邊一笑:“不用,你盡管喝。我去應付?!?/br> 仰凝鶯端起酒杯過去了,五分鐘后,仰凝鶯跟那個男人雙雙站起來,走了。臨走時,仰凝鶯還揮手跟杜玫道別。杜玫也沖她揮揮手,卻驚得目瞪口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么漂亮,這么有氣質(zhì)的女孩居然也會做這種行當...... 杜玫繼續(xù)坐著,喝馬爹地,結(jié)果兩分鐘后,一個衣著華貴,又矮又瘦,長得跟猴似的的年輕男人靠了上來:“美女,今晚上怎么只有一個人啊?!?/br> 杜玫翻了個白眼,手持酒杯轉(zhuǎn)了個身,用后背對著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又轉(zhuǎn)到了另一側(cè):“美女,你知道我是誰么?” 杜玫沒好氣:“你就是五指山下的那只石猴,也別亂拜觀世音。姑娘我煩著呢,一邊涼快去?!?/br> 那個男人火了:“媽的,哪來的妞,這么不識抬舉,也不打聽打聽小爺是誰。” ...... 那個男人靠過去的時候,高平江就看見了:“不好,有人想找杜玫麻煩?!?/br> 徐航跟張子淳兩人處變不驚:“不用管她,想找她麻煩,愿上帝保佑那個男人?!?/br> 高平江心里暗想:看來這兩位是不想出手啦,那是不是我表現(xiàn)的機會到了。 高平江還沒動身,忽然看見杜玫手一揚,潑了那男人一臉的酒,然后“咚”的從吧臺椅上跳了起來,不偏不倚,一腳狠狠的踩在了那男人腳背上。男的大叫一聲,捧起了自己的腳,在地上亂跳。 杜玫鄙夷的罵了句:“憋三?!迸ゎ^就走。 男人火冒三丈,瘸著腿追打杜玫:“臭婊子,小爺我今天不把你宰了,誓不為人。” 杜玫還來不及回頭,高平江已經(jīng)從她身邊一陣風似的刮了過去,沖到那個男人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子,把他像小雞似的直拎了起來:“他媽的,哪來的雜種,敢到這來撒野,也不看看這是啥地方?!?/br> 那個男人被勒得氣都喘不過來:“你放開我,我爸是xxx?!?/br> 高平江一把把他摔地下,踏上了一只腳:“靠,我還當你爸是李逵呢,搞了半天,原來你爸是李剛。正好揍死這丫的,為民除害?!?/br> 高平江正要抬腿再踹一腳,徐航拽住了他的胳膊:“別,就他那身子骨,經(jīng)不起你這一腳踹的?!?/br> 徐航招招手,把保安叫過來:“把這位小爺架出去。告訴他,這會所誰開的,想惹事,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备咂浇F(xiàn)在是他前岳父的前女婿了,不過,前女婿這頭銜也夠說明問題了。 保安架著那個男人出去了,酒吧又恢復了原來的氣氛,這種爭風吃醋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場,大家都司空見慣。 高平江卻回到杜玫身邊討好去了:“你沒事吧?!?/br> 杜玫沒好氣:“我本來沒事的,就你多管閑事?!?/br> 高平江生氣:“哎,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識好歹?!?/br> 杜玫橫了他一眼:“你不就想上演一場英雄救美嘛。不過,你找錯表演對象啦,找打工妹去吧,保證感動得今晚上就獻身。” 高平江氣得:“杜玫,cao你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