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放在皇上面前的不僅僅是尤美人小產(chǎn)的事情,還有她小產(chǎn)之后怎么處置的問題,當(dāng)初她是因?yàn)閼延猩碓?,如今孩子沒了,這條條罪名壓下來足夠她死好幾回的了,皇上更是無從泄憤,當(dāng)即下令處決尤美人,不賜藥,賜了白綾由人去絞殺。 尤美人被處決半個時辰之后皇上又下了旨意,要求仵作驗(yàn)尸,當(dāng)初把脈看不出什么,如今人死了就直接驗(yàn)尸細(xì)查。 說到底皇上就是不相信尤美人小產(chǎn)的事情只是意外,這件事放到了刑部之后,就交到了左右侍郎的手中,由他們主持去查。 仵作驗(yàn)尸,勢必要解剖尸體,兩天后詳盡的解剖公文由刑部尚書交到了皇上面前,就是尤美人的牙縫里有些什么都查的清清楚楚,小產(chǎn)是意外,沒有被害。 孩子小產(chǎn)了,尤美人死了,這一場皇上堅持的鬧劇卻了這中心軸,也該結(jié)束了。 承乾宮中,邵長豐等幾位大人,還不忘記寬慰皇上,孩子沒了以后再會有的,也是那孩子沒福氣。 “皇上,這刑部都已經(jīng)查了,天牢里沒出什么意外,按理說都是您派去的人,總不能被人收買了吧。”邵大老爺邵長豐那恭敬的,口氣里一抹肯定,卻又沾著些懷疑,一句話里頭還能揣摩出幾種意思來。 “邵愛卿此話又是何意思?!笔捑耙阄⒉[著眼看他,邵長豐恭敬道,“臣以為,尤美人死的還有些蹊蹺。” 這話不是正合了皇上的心意,他千方百計又找人查,又要仵作驗(yàn)尸,不就是為了證明小產(chǎn)非自然。 “哦?哪里蹊蹺?!?/br> “太醫(yī)之前去診,尤美人的身子還一直是好好的,一覺睡過就小產(chǎn)了,著實(shí)蹊蹺,不過臣無憑無據(jù),也不能亂說?!比缃襁B尤美人都已經(jīng)處決了,刑部也驗(yàn)尸了,哪里還有證據(jù)。 “邵愛卿,朕派你私查此事。”蕭景毅看著邵長豐身后的兩個官,“你們協(xié)助邵愛卿,勢必要將此事查個清楚?!?/br> “是,微臣遵旨。”邵長豐跪了下來,磕頭接下了口諭... 尤美人的事情在皇上和林文錫他們之間產(chǎn)生了一些細(xì)微的裂痕,盡管這件事證據(jù)上和北王爺他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 邵子鈺很快也知道了暗地里大伯在查岳父和張忠候,皇上有懷疑是應(yīng)該的,尤美人這小產(chǎn)卻是蹊蹺,只不過現(xiàn)在才來找證據(jù),真的是晚了。 邵子鈺回了家,夫妻倆說起來,林清苒聽罷,“其實(shí)如果我是皇上,我也不安心吶。”這幾個輔佐大臣加上幾個老臣聯(lián)手,都能把這事兒弄的天衣無縫,讓前去的太醫(yī)個個都說一點(diǎn)問題都沒有,當(dāng)皇帝的能安心了,沒一個自己人。 “當(dāng)年政變,先帝也是想傷亡最少,如今朝中,老臣確實(shí)多了?!毕鹊垴{崩后因?yàn)槭孪鹊陌才?,三皇子四皇子謀反,被清除的官員有一批,但朝中大動作是沒有,五年前,新帝登基,朝中這樣的形式是最好穩(wěn)定下來的,不亂。 但是五年過去,這些老臣被皇上吸收的并不多,大部分還是向三個當(dāng)時任重道遠(yuǎn)的輔佐大臣,北王爺是先帝的弟弟,張忠候可是三朝元老,殿閣大學(xué)士林大人又是朝中一批官員的楷模,這樣的形式之下,肯定是不被越漸年長的皇上所容忍,他要的這些大臣是向著他而不是向著別人,即便是這別人也都是為了他。 “先帝的法子是不想生靈涂炭,皇上想要在羽翼豐滿的時候收權(quán)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只不過用錯了法子?!绷智遘勰┝擞痔硪痪?,“他如果不是皇上,他這個年紀(jì)的反應(yīng)和叛逆,都不足為奇,可他是皇上。”一個身負(fù)國家重任的,有些時候沒辦法用一般人的評判標(biāo)準(zhǔn)去看他,盡管這樣很不公平,可他是皇上。 邵子鈺拍了拍她的肩膀,“大伯他們查不出什么來的,尤美人小產(chǎn)的那天天牢里的東西就清理干凈了,皇上這么做本就不對,只是為了不想起正面的沖突岳父他們才出此下策?!?/br> “類似的事情只會發(fā)生一次么?!绷智遘蹏@了一聲,“我寧愿爹沒有擔(dān)當(dāng)?shù)倪@么重,手里握著的東西多了,皇上不放心他,別人還妒忌他,爹還擔(dān)心自己教的不夠多,辜負(fù)先帝的囑托,殊不知早就已經(jīng)為人所不忍?!币呀?jīng)在殿閣大學(xué)士這個位子上,勞心勞力的教導(dǎo)了五年,她是眼看著這五年爹老了很多,皇上感恩還好,不感恩呢,如尤美人的事情覺得爹和北王爺他們就是在抓著權(quán)利不放,功高蓋主,那才憋屈。 “天下也不是皇上一個人說了算的,先帝當(dāng)年都得掂量朝中大臣的意思,岳父他們有他們的主張?!鄙圩逾暟阉^來,林清苒轉(zhuǎn)過身看他,“你說是大伯在查這件事?!?/br> 邵子鈺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應(yīng)當(dāng)是奉旨查的?!?/br> “看來大伯如今可是圣上跟前的大紅人了?!绷智遘坌α耍褪遣恢肋@是不是一棵好乘涼的大樹... 邵長豐自然是查不到什么,五六天過去也沒有查到什么線索,有趣的是,分家之后就沒來過林清苒這邊的大伯母金氏,在幾天之后還來了一趟邵府。 林清苒真是的許久不見大伯母,兩家人住的遠(yuǎn),也沒有走動的必要,反正明面上鬧的已經(jīng)不好看了,她又何必再做好臉。 只不過金氏這一趟過來,旁敲側(cè)擊的問的是養(yǎng)在貴太妃身邊的郡主蕭媛薰。 林清苒也奇怪,大伯母這又是哪里來的消息,媛薰郡主到了待嫁年紀(jì),貴太妃頭疼她的婚事,也還沒選上中意的人家,大伯母這就前來湊熱鬧了。 “想來想去還是由你這兒說比較好。”宮中如今想見貴太妃比見太皇太后要難多了,貴太妃基本不宣人進(jìn)宮,宮外的拜訪,她事先不知的一概不見,所以除非是林清苒這樣常常被貴太妃召見的,又或者是皇家中人才有多的機(jī)會見到貴太妃。 金氏想來想去,自然是林清苒這邊的好下手。 “大伯母,我想您是想岔了,媛薰郡主的婚事,哪輪得到我們說話,貴太妃娘娘自然有她的道理,您來我這兒說,可來錯地兒了?!绷智遘壑苯泳芙^了大伯母,這無事不登三寶殿,一來就是為了這事兒。 “這哪里是輪得到輪不到的,貴太妃召見你進(jìn)宮去,你就是提上一提,也不算是插話,更說不上做主?!苯鹗先缫馑惚P自然是打的好,養(yǎng)在貴太妃身旁的媛薰郡主,如今身價也不一般,再者,有這郡主的身份,將來因?yàn)橘F太妃,張家還不福照一些。 有些人打的主意,心思也昭然,養(yǎng)在貴太妃身邊的媛薰郡主,除了這身份,最惹眼的大概就是當(dāng)年二皇子和二皇妃給兩個孩子留下的東西。 林清苒笑了,“大伯母,那您要我提的,可是哪一家。” “是金家的嫡次子,今年剛好十七,今年可剛剛中的進(jìn)士,可是個出息的孩子了?!苯鹗峡淦疬@娘家人來,那可不留半點(diǎn),林清苒笑而不語,金家的嫡次子,但凡扯上這金家,那就沒戲,那一窩子的臟,和當(dāng)年的邵家也不相上下,虧的大伯母真能開的了這個口,倒不如說想娶一個財神娘娘回去散財。 等著金氏夸完了,林清苒這才開口,“大伯母,這事兒我是沒辦法幫您了,再說了,您要給金家的說媛薰郡主,那大伯父在皇上面前多為難啊,如今大伯父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您可不能盡給大伯父添麻煩啊?!?/br> “那都是大人的事兒了。”金氏擺擺手,“你大伯父本來想去求皇上的,不過這也越不過貴太妃去,不好賜婚?!?/br> 林清苒眉宇一挑,呵,還能在皇上跟前說了,“既然大伯父和皇上說起過,那就請皇上出面和貴太妃說就行了,大伯母,我也幫不了你。”... 林清苒起身,直接送了金氏出去。 之后在走廊里站了一會,司畫跑過來,說是二少爺陪著小小姐寫字,把杯子碰倒了,桌子上的書都給浸濕了。 林清苒過去一看,這哪里是碰倒一杯水,兩個人不知道怎么弄的,把書桌邊的一個小瓷盆子的水給碰翻了,水撒了一桌,林清苒放在桌子上的書浸濕了大半,還混著打翻的墨水,糊在了一塊。 林清苒看了一眼一臉無辜的兒子和女兒,來不及說他們,趕緊讓人把桌子收拾起來,浸濕的書拿到外頭晾著,沾了墨水的,字和墨水都混在一塊了。 這些書她還是剛從書架上拿下來,來不及看的,司棋一本一本小心的拿下來,遞給丫鬟拿出去,林清苒看過去,有好幾本都浸透了。 寧姐兒走到她面前,從背后拿出一張捏皺了的紙,拉住林清苒的袖子求道,“娘,我知道錯了。” 兄妹倆好好的寫著字,寧姐兒問了,博哥兒說了幾個說不出來,就拿起一旁的書翻開來看,寧姐兒認(rèn)字半年,也認(rèn)得幾個,寧姐兒就想自己去拿桌子上的書,沒拿穩(wěn),直接把一旁的瓷盤子給打翻了,七手八腳的想要解救一下,手快直接把紙從書上撕下來,又把墨給打翻了。 林清苒接過她捏的皺巴巴的紙,打開來,這里面是祖母的筆記。 “娘?!睂幗銉汉傲怂宦?,林清苒摸摸她的頭,“好了,衣服上都沾了墨,快去把衣服換了,博兒你也是,去把衣服換了。” 這是闖了禍了,博哥兒牽著meimei出去,林清苒拿著這紙走到窗臺上,寧姐兒撕掉一頁的這一本,下半本都浸濕了。 林清苒把這一頁在書上比對了一下,真要交給丫鬟放到一旁去,視線落在了被撕掉這一頁的下面,那兒寫著一行字,近日身子倍感乏力,把會功茶送去醫(yī)館,里面的聚氣的藥材變成了...不知為何,中間幾個字被水浸濕,模糊的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