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跑的急，到門口還摔了一跤，正好回家把亂了的發(fā)梳好，再過去約摸就差不多了。

    下了馬車，車夫見車?yán)锪糁鴤€長木盒，問道：“小姐，這盒子如何處置？”

    寧如玉鼓起腮子，氣道：“扔了，扔到柴房里，讓廚子燒菜給我吃。”真是氣死她了，再不要理他。

    作者有話要說：慕家孩子的長幼順序：

    慕平（11）慕長青（11）慕玉瑩（9）慕長善（9）慕紫（8）慕月（7）

    其中慕立成，也就是慕平慕玉瑩還有庶出姐弟，但是暫時沒寫到，所以先不羅列。

    ☆、第41章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第四十一章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阿月向母親打聽了翠蟬家在哪里落腳,大清早就往那邊過去。巷子太深，這還隔得老遠,就得下車步行。朱嬤嬤看著這本已狹小，兩邊還堆著各種東西，將路堵的兩人不能并行的巷子,蹙眉說道：“這樣臟亂,當(dāng)真住著姑娘的朋友？”

    “母親說是住在這的?！卑⒃聫膵邒呤种惺栈厥?，自己往前走。下人見了,忙跟在后面。

    “嬤嬤，以前我們住的地方，也跟這差不多呢?！?/br>
    朱嬤嬤忙說道：“這話姑娘不可在其他官家小姐面前說,否則她們會打心底瞧不起您?！?/br>
    阿月奇怪道：“那個家又不是我們偷來搶來的,有什么不可說?！?/br>
    朱嬤嬤板起臉：“姑娘把話放心底就好。”

    見嬤嬤要生氣了，阿月想不說也無妨，放心里也好。眼睛還是左右瞅著，就是這里的墻比他們那高些，堆放的東西也多。而且家家戶戶都緊閉大門，哪像他們呀，一到夏日，整條巷子的人家都敞開門，納涼嘮嗑。

    拐了好幾條巷子，阿月才終于找到戶牌。木門并沒有關(guān)，里面還可見人影。見了那久違的胖嬸，連門也忘了敲，推門進去喚了聲“嬸嬸”。

    胖嬸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正搬著椅子進屋，回頭一瞧，那俏皮的小姑娘可不就是阿月，歡喜的將椅子放下，一把將迎面而來的她抱起，恨不得親幾口：“小花貓喲，嬸嬸可想你了?！?/br>
    阿月咯咯笑著：“阿月也想嬸嬸?！?/br>
    朱嬤嬤見胖嬸的衣著樸實，還臟了好幾處，這會竟用那搬凳子的手抱她家小姐，忍不住說道：“可別摔著我家姑娘?！?/br>
    胖嬸笑道：“平日都是干體力活的，怎么可能抱不動個小姑娘。阿月你說是吧?！?/br>
    阿月用力點頭，朱嬤嬤只好作罷。

    胖嬸將阿月放下，挪了張凳子過來。朱嬤嬤見還沾著塵，她竟不擦干凈就打算讓阿月坐下，急忙說道：“擦擦?！?/br>
    阿月笑道：“嬸嬸我不坐，娘說你們今天要搬好多東西，但阿月昨天先和朋友約好了，不能幫忙，所以阿月多帶了幾個下人，待會幫嬸嬸忙。”

    胖嬸嘖嘖幾聲，捏捏她的小臉蛋：“阿月還是那么乖，嬸嬸沒白疼你。”

    “胖叔呢？翠蟬呢？”

    “你胖叔去他弟弟家了，這不一早就弄這些，灶還沒起，翠蟬喊餓，我就讓她去買包子吃了，吃完找她爹去。你要找她還得去鋪子里?！?/br>
    阿月想了片刻：“還是改日吧，胖叔過去是要商議什么事吧，怕添麻煩。嬸嬸告訴翠蟬阿月來過，有空就來找她就好?！?/br>
    胖嬸笑道：“好好，那嬸嬸就不招呼你了，這不，還有好些東西要搬呢。”

    阿月應(yīng)聲，除了車夫和朱嬤嬤，其他四人都被她打發(fā)去幫忙了：“那阿月走了?！?/br>
    從院子出來，朱嬤嬤在后頭說道：“這待客之道姑娘可不能學(xué)，進門不往屋里頭迎就算了，連茶水也沒，當(dāng)真粗魯。”

    阿月不高興了：“在利州，嬸嬸是我們家的鄰居，她對阿月可好了。有好吃的也都是給我和翠蟬勻著吃，爹娘沒空，都是胖叔胖嬸照顧我們。娘親說，跟家人是不用客氣的，嬸嬸也是阿月的家人?！?/br>
    朱嬤嬤頓了頓，轉(zhuǎn)口說道：“那下回讓那翠蟬姑娘來家里玩，家里不是有許多好吃的么，也不會給那位夫人添麻煩。”

    阿月想了想，確實是這樣更好些?；厝r想著寧如玉該在等她了，便讓車夫往臨街去，前行百丈就是寧府。

    到了寧家，剛好見寧謙齊出來。

    寧謙齊見是慕家馬車，又見阿月探頭看來，笑道：“阿月怎么過來了?！?/br>
    阿月下了車，說道：“剛?cè)チ撕篦晗镎遗笥淹?，拐了個彎來接阿玉。寧哥哥去哪里？”

    寧謙齊不知meimei回來過，更不知她約了阿月去迎客松見面。偏那去送話的下人也沒回，笑道：“阿玉早早的就往你家去了，說是先陪你母親說說話。我約了人去狩獵?！?/br>
    “狩獵？”阿月聽兩個哥哥說過幾回，可就是不帶她去，心里癢得很，“改日寧哥哥帶阿月去好不好？”

    寧謙齊笑道：“那樣危險的地方，可不適合阿月去。就好比我出現(xiàn)在姑娘的繡房里，阿月覺得好么？”

    阿月抿嘴笑笑，滿眼新月：“寧哥哥又不曾來過，阿月可不知道好不好?！?/br>
    寧謙齊也樂了，分明是在反駁他“我又不曾去過狩獵場，你怎知合適不合適”，笑道：“好吧，你素來膽大，那改日帶你去狩獵場。你若被嚇哭了，往后也不許再逞能?！?/br>
    “嚇哭了更應(yīng)當(dāng)去，不然一輩子都怕了?！?/br>
    寧謙齊語塞，真是大膽的小姑娘，以后長大了，怕沒誰敢欺負她吧。兩人說著話，已打算道別。忽然就聽見有人哼著曲兒出來，后頭下人喚聲“小姐”。兩人往那看去，可不就是寧如玉。

    寧如玉甩著手里的小香囊，心情也好了些，見兄長和阿月在，意外道：“阿月你不是去見故人了么？我還差人去你家跟你報信，迎客松見?！?/br>
    阿月?lián)u頭：“我沒回家，從翠蟬那直接過來的?！?/br>
    寧謙齊微微皺眉：“阿玉，你不是早就走了么？何時回來的？”

    寧如玉可不要當(dāng)著好友的面告訴哥哥那件丟人的事，她雖然不是公主也不是郡主，但好歹也是官家姑娘，在京城也是有臉面的人，才不要被哥哥笑話。這一說謊，目光就四處游離了：“剛才衣服臟了，跑回來換?！?/br>
    寧謙齊眉頭擰的更緊，她哪里換了衣裳，糊弄他的記性么。這丫頭真是越發(fā)古怪了。

    寧如玉生怕被他看穿了，拉了阿月連馬車也不坐了，快步離開。阿月見她似有心事，悄聲問道：“阿玉你怎么了？”

    “沒什么?！?/br>
    “難道……你跟我娘聊的不開心？”

    寧如玉嚇了一跳，急忙辯解：“你可別胡說，好著呢。就是……”一氣，腮子就鼓圓了，“你二哥太討厭了?！?/br>
    原來是二哥惹她不高興了，阿月想兩人就是冤家，哪回見面不氣鼓鼓的?？磥硐麓嗡煤煤檬卦谝慌?，免得又吵架：“等我回了家，和哥哥好好說，不許他欺負姑娘家，太不君子了?！?/br>
    “千萬別?！睂幦缬癖人€急，“你一說，他更討厭我了?！?/br>
    阿月大霧，這到底是誰討厭誰，她怎么聽不懂了。小伙伴可是不吃虧的性子，誰欺負她，準(zhǔn)要后悔。怎么到了二哥這就變成小白兔了，被二哥欺負了也不反抗，還怕他討厭。

    兩人到了迎客松，正好是過了早食、未到午食的時辰，便點了些茶點，準(zhǔn)備吃完后去游荷塘。兩人說著話，阿月聽見廊道有人言語，特別耳熟。跑去一看，微微一頓，到底還是走了出去：“二叔?！?/br>
    慕立成見著阿月，面上淡笑：“阿月來這玩么？可是一個人？過來同二叔一起吃些東西吧?！?/br>
    阿月笑笑：“謝謝二叔，阿月同阿玉一起，不過去了?！彼纯此赃吥侨耍浦堰^半甲，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矮胖，但氣度頗為大氣的老者，不知他身份，但同二叔一塊，也是他的朋友吧，輕輕點頭示意問好。同慕立成告辭，重新回到廂房。

    慕立成笑道：“王爺，那便是我大哥的小女兒，慕月?？墒莻€機靈乖巧的孩子，下官就常嘆玉瑩不及她一半聰慧，我也不如大哥會教女兒?！?/br>
    老者一聽，朗聲笑道：“奉行你太過謙遜了。”嘴上不吝夸贊，心下對他更是滿意。

    慕立成只是笑笑，并不多話。

    寧如玉方才探頭瞧了一眼，又回了位置上，見阿月歸來，說道：“你二叔旁邊那人是荊南王?！?/br>
    “荊南王？”阿月仔細想想和祖父赴宮宴時，好像確實見過他，只是當(dāng)時人太多，好玩好吃的也多，有過一面之緣也沒記起，“他和二叔什么時候交好的，以前沒見荊南王來過我家。”

    寧如玉說道：“荊南王和郡王妃來過我家?guī)谆?，你猜是為什么？他們瞧上我小叔了，想給我小叔說媒呢。他們府里有個嫁不出去的姑娘，叫云羅。那云羅是妾侍所生，生母早去。后來聽說寒冬臘月時她去游船，落水受了寒，瘸了一條腿，凍壞了身子。郡王妃不愿將她低嫁，但高門大戶又不愿娶，一拖二拖，都快拖到雙十年華，變成了老姑娘。”

    阿月聽了只覺可惜，又問道：“凍壞了身子是什么意思？”

    寧如玉撓撓頭：“我也不清楚，母親不許我聽，這還是從下人那聽來的。我只知道庶祖母急壞了，去求爹爹別讓她兒子，也就是我小叔娶那云羅縣主，說什么娶了就沒正統(tǒng)繼后了。”

    阿月在回到慕家后可沒少聽正統(tǒng)二字，正統(tǒng)不就是嫡出？能生嫡出的就是嫡妻?？稍屏_縣主還沒嫁進門怎么就被斷定生不出……她驀地明白過來，小心說道：“那凍壞了身子，難道是不會生孩子？”

    寧如玉轉(zhuǎn)轉(zhuǎn)眼眸，這個猜測不無可能，笑道：“你說荊南王突然跟你二叔交好，會不會想讓你二叔娶云羅縣主？”

    阿月詫異道：“不會吧，二嬸才剛離家呢?！?/br>
    寧如玉搖搖頭：“你二叔好歹是將軍家的，而且他有嫡子嫡女，就算云羅縣主不會生孩子，你二叔也無妨呀。而且荊南王自己本身也是庶出，更不受圣上恩寵。那云羅縣主還是個婢生女，腿不好，身子不好，年紀(jì)又大了，嫁給你二叔呀，我瞧著合適。雖說是續(xù)弦，好歹也是妻，辱沒不了王府名聲，要真像你猜的，那大家心知肚明，巴不得她找個不用擔(dān)心子嗣的家。將她留在家里養(yǎng)一世，才叫人笑話吧。”

    阿月在大宅子里畢竟待的時日不長，哪里比得上從小就待在宅門的寧如玉。不過這事應(yīng)當(dāng)和母親說說，就是有些為二嬸憤憤，要是讓她知道，會不會從半瘋變成全瘋？

    只不過長輩的事真是麻煩，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先考慮吃完桌上的點心，然后去荷塘玩吧！

    夜里回慕家前，寧如玉拉著阿月在外頭填飽肚子，才往慕家去。同長輩們問了好，就躲阿月閨房不出來了，就怕出去撞見慕長善，忍不住發(fā)他脾氣。一發(fā)脾氣，肯定又會被更加討厭。

    她捏著丑丑的鼻子氣惱著：“我不就是第一回見你時吼了你兩句嗎，后來我有乖乖的呀。你既然討厭我，干嘛三番兩次幫我，連姑娘送的東西都當(dāng)面拒絕，虧你還說自己是男子漢，呸呸呸?！?/br>
    阿月沐浴回來，還在門口就聽見她嘀嘀咕咕，等她走進里面，卻見好友在床上好好抱著丑丑，不出聲了，好奇道：“阿玉你方才和誰說話呢？”

    寧如玉眨眨眼，倒身躺在軟軟的被褥里：“沒呀，你聽錯了。”

    阿月?lián)蠐项^，興許真是她聽錯了：“我先去給爹娘問安，很快回來。”

    “去吧去吧。”

    晨起請安，就寢請禮，大家族的，規(guī)矩多多。阿月起先還不習(xí)慣，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而且白日大家各有事忙，夜里這點時辰，她還十分喜歡。進了屋里，兄長還沒來。

    “爹爹，娘?！卑⒃乱蝗缂韧赣H懷里鉆了鉆，“阿玉還在等我，今晚就說一會會?！?/br>
    方巧巧笑道：“你要是多留娘也要趕你回去?！?/br>
    慕韶華笑問：“今日去哪里玩了，可歡喜？”

    話閘子一打開，阿月就滔滔不絕了，盡量精簡了語句，就怕阿玉等久了不耐煩，小伙伴可是素來不夠耐心的。說完后，又想起慕立成的事來。又說了一番，這一說好像太久了：“爹爹，娘，阿月回屋去了?！?/br>
    等她走了，方巧巧瞧著丈夫：“方才的事大郎有何想法？”

    慕韶華拿了桌上的書準(zhǔn)備翻看幾頁，聽妻子問起，思量一番：“阿月玩的很開心?！?/br>
    方巧巧簡直哭笑不得：“我指的是慕立成和荊南王接近的事?！?/br>
    慕韶華這才知道自己的重點錯了，笑笑說道：“官家人結(jié)交權(quán)貴也不奇怪。”

    方巧巧心里倒打起了小鼓，只因阿月要回屋，就沒說云羅縣主的事，令她疑云不解。

    阿月出了廊道，拐角就見到慕長善，當(dāng)即縮身貼墻屏氣。等那腳步聲近，忽然蹦了出去，還沒做鬼臉，就見了他也跳了過來。沒嚇成人，反而被對方嚇到了，驚叫了一聲。

    慕長善捧腹：“先下手為強果然是對的?！?/br>
    阿月蹙眉：“可是阿月躲的很好，二哥不可能看到我。”說罷去看兄長的耳朵，“莫非二哥的耳朵這樣好使?！?/br>
    慕長善偏頭躲開，笑道：“笨阿月，不是你二哥耳朵好，是眼睛好。你的影子都投在地上了，瞧不出才怪。”

    阿月聞言，低頭看去，果真映出一條好長的身影，這才恍然：“二哥真聰明?！?/br>
    “噓。”慕長善最近都不想聽人夸贊他，小心翼翼道，“別夸你二哥，千萬別夸。”

    阿月也隨他一塊低聲：“二哥怕被祖父聽見，抓你去軍營嗎？”

    “噓！”他又用力讓她噤聲。

    “喔……”阿月悄悄點頭，前頭小聲，又被哥哥噤聲，想起別的事，音調(diào)還沒回升，依舊是小聲小聲的，“娘親剛才說，今早阿玉來玩，讓哥哥領(lǐng)她玩。結(jié)果中途就不見了人，今日見了阿玉她也不開心，二哥你欺負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