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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殊回鄉(xiāng)的消息立馬就引來了許多的瞻仰者,大多手上帶著賀禮。江殊自是要去招待他們的,他便將元珠璣放在了后院,讓他稍等片刻。 元珠璣正百無聊賴時,就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說話聲。他尋聲而去,在一方大缸后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少年。 那少年模樣不足十五六,一身病態(tài),細眉清目,倒是長得俊俏。他被元珠璣驚了一跳,蒼茫無措地靠在墻上。 元珠璣上下打量了他片刻,驚覺他身旁還飄著個冒著幽藍光芒的玩意兒,仔細看去,竟是一抹要散不散的殘魂。 那少年問他:“你是誰?你做什么?” 他見著了元珠璣的目光,試探著問:“你看得見祂?” 元珠璣點頭,問那少年:“我叫元珠璣,你也可以喚我元澈。你叫什么名字?祂又是誰?” “我叫江念云?!蹦巧倌晏煺娴脜柡?,沒有一點防備地就透了家底,“這是我的朋友。我也不知道祂是誰,我從小就和祂在一起,祂從來不言語,像個小傻子,我便喚他阿呆。除了你,沒人看得見祂?!?/br> 元珠璣點頭,說:“很有意思。” 江念云很高興,終于有人能理解他了。他問:“我怎么沒見過你?你怎么會在我家?” 元珠璣說:“我今日才來你家的,你怎的見過我?我是……嘿嘿,我是你哥的相好?!?/br> 江念云大驚著跳了起來:“什么!我哥的相好?我哥回來了???” 元珠璣點頭,指了指前院:“就在那招呼客人呢?!?/br> 江念云忙拉攏了自己的棉袍,撒腿就去找自己大哥了。路上還撞到了李叔,差點把自己摔了個跟頭。他的背影消失前,還回頭沖元珠璣喊了一句:“我之后去找你玩!” 元珠璣看著那個阿呆跟在江念云身后,像一陣風似的,險些就被吹散了。他無奈地笑了,看了一眼走上前的李叔。 李叔客氣地說:“大少爺還需要些時候,他給公子安排了住處,請公子隨老奴來?!?/br> 元珠璣試探著朝李叔詢問江殊的情況,李叔只淡然地笑著,并不回答。到了客房,他才開口說:“少爺交代,公子若是沒什么要緊事就別出門了,安心待他回來。” 元珠璣不想給江殊惹麻煩,只能不情不愿地點了點頭。 李叔離開沒多久,江念云就一陣風似地跑了進來,滿臉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元珠璣給他倒了杯茶,說:“身體不好還跑這么快?!?/br> 江念云解釋:“我不是怕你等急了嗎?況且,這幾日我感覺好多了,再不活潑些,骨頭縫都快合上了。你說是吧,阿呆?!?/br> 元珠璣發(fā)現(xiàn),江念云旁邊的阿呆竟也笑了。祂的表情倒是豐富。雖然阿呆不會說話,但是能通過神態(tài)與江念云溝通。 江念云歪著頭,盯著元珠璣左看右看,一邊的阿呆也挑著眉毛打量著他,兩個家伙像是在觀賞什么稀奇的珍品一般。元珠璣如芒在背,瞪了他們一眼,說:“有什么好看的?” 江念云紅著臉說:“很好看的?!?/br> 說罷,他又抬頭問:“你說你是我哥的相好,那是不是,我該叫你嫂子???” 元珠璣嘴里一口茶天女散花一般地噴灑出來,沒有絲毫的優(yōu)雅可言。他咳嗽著說:“你……咳咳,真是的!喚我元澈吧,二哥也行。把那聲嫂子忘了!太古怪了。” 江念云點頭,很上道地給元珠璣斟茶。元珠璣頗為惆悵,整個江家,對他最好的就是這個江念云了吧。果然還是小傻子好相處些。 暮色時分,江殊才過來找元珠璣。他把江念云趕回去休息后,頗為疲憊地躺在了元珠璣的榻上,想必是應付客人累極了。 元珠璣坐在榻邊,兩手放在江殊太陽xue上,江殊稍微躲閃了些,他抬眸看了元珠璣一眼后就又隨他去了。 “準備一下,我們明日啟程,前往端州?!苯鈵瀽灥卣f。 元珠璣說:“從開封回來舟車勞頓,不休息幾日嗎?” 他挺喜歡江念云的,明日走了,還真有些舍不得他。 江殊搖頭:“算算日子,包大人也快到端州了。我早些到了,也能給大人留個勤勉的印象。他日進京,進京……” 他說著說著,竟是兀自睡著了。 元珠璣嘆了口氣,抹平了江殊眉尖的褶皺。多活了幾百年的元珠璣不理解江殊的執(zhí)念,但是他愿意為了江殊的這個執(zhí)念,傾盡全力。 翌日,他們意料之外地沒能走成。 江念云又病倒了。 昨日家中高朋滿座,江念云看著也活潑不少,便無人管他,任他瘋魔。不知是不是初春的寒氣侵染,今日竟是直接臥床不起了。 江夫人頗為擔憂,一連請了許多個大夫,只是大多都束手無策。元珠璣陪著江殊站在榻前,一言不發(fā)。他找不見阿呆了,仔細一看,阿呆竟是近乎于透明地吊在帳中,像是馬上便要魂飛魄散一般。 元珠璣皺眉,咦了一聲。 江殊忙捏著元珠璣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江夫人也煞是嚴厲地瞪了他一眼,元珠璣便不敢吱聲了。只是他心中有了計較,暫時按下不表。 夜間,江殊陪床時正昏昏欲睡。元珠璣一陣風直接把他給吹暈了過去。 元珠璣記得江殊曾與他說過,江念云患的是失魂之癥,江念云也告訴過元珠璣,他自從幼時見過血后,便病痛纏身。今日所見讓元珠璣不免有些懷疑,阿呆就是江念云失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