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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歷捏了捏陸召的手。 力道很輕,但陸召知道他的意思。 這一捏讓陸少將終于送開了白歷的手,沉默著走出病房,開車回公寓。 從白歷住院到現(xiàn)在,陸召也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家住了。 雨季過后的暖陽從落地窗外涌進,充滿這間兩人共同生活的房間。 陸召在門口站了兩秒,才終于在這一天的倉促過后生出一絲不舍和難過。他跟白歷至少要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機會在這間公寓里吃飯午睡了。 雨季結(jié)束,但他們沒有機會回到這間公寓。 臥室里床鋪被機器管家重新鋪整齊,白歷離開公寓前看過的書卻還擺在床頭,上面壓著陸召從軍團帶回來的印有機甲圖案金屬殼的筆,白歷拿這根筆在書上做記號。 陸召走進臥室,從衣柜里拿出自己的幾件衣服裝好,頓了頓,又把白歷的幾件換洗衣服拿出來,連同書跟筆一起找了個袋子塞進去。 他要離開主星很長一段時間,白歷也要在醫(yī)院住很久,他大概也會樂意身邊多一些家里的東西。 等一切收拾妥當,陸召才在家里站了一會兒。 廳里機器管家收拾的再怎么干凈,也還是可以看到共同生活留下的痕跡。 恒溫柜里還塞滿了白歷的零食和他倆都要定時服用的營養(yǎng)液,冷藏柜里是半成品的速凍食品,冰鎮(zhèn)的飲料有兩人各自喜歡的口味。 沙發(fā)上的抱枕多了幾個,方便兩人一起癱在上面睡午覺,衣架上掛著的居家服,地上兩人的拖鞋,以及柜子上擺著的各自的書和擺件。 陸召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對感情很遲鈍的人,但他在這個溫暖的午后忽然明白了人們?yōu)槭裁磿芏鄸|西留戀不舍。 因為在這些細細碎碎的東西上,他都能看到白歷的影子。 他閉了閉眼,時間不早了,他還得再回一趟軍醫(yī)院給白歷把衣服什么的送過去。 陸召走了兩步,又拐回廳的柜子前,拿走上邊的東西。 “又要出門啦,”機器管家拖著圓滾滾的身體扭過來,沖推門走出去的陸召揮著手臂,“早去早回!” 陸召“嗯”了一聲:“一定?!?/br> 等陸召開著軍團配發(fā)的車趕回軍醫(yī)院時,白歷病房里的人已經(jīng)基本都散去了,只剩下司徒還在跟老鄭商量事情,見陸召過來,兩人默契地走出門。 “剛打了鎮(zhèn)痛針,有點迷糊,”老鄭走前跟陸召道,“別擔心,我肯定給他治得活蹦亂跳?!?/br> 這話其實老鄭一般不會說,畢竟手術(shù)都不是百分百成功的,更何況是白歷這個情況。 陸召點頭道謝,知道老鄭這是不想他帶著擔憂出任務。 病房里恢復安靜,白歷躺在病床上,他平時打完鎮(zhèn)痛針都會很快入睡,但今天陸召一走進來他就睜開眼。 “我就知道你還得回來一趟,”白歷笑了笑,“我們還沒來得及說點兒悄悄話,是吧?!?/br> 陸召覺得“悄悄話”三個字有些好笑,他跟著翹起嘴角,把手里的袋子提起來:“換洗衣服,書。” “這本還沒看完呢。”白歷想接過書,但陸召卻只放在了床頭。 他拉起白歷的手,把另一個東西放在白歷手里。 溫熱的帶著體溫的小東西,摸起來觸感圓潤,白歷攤開手掌。 是陸召送給他的那朵被封存進透明石頭里的卡麗花。 陸召好像很喜歡送他一切有關(guān)榮耀和夸贊的禮物,陸少將本人不善言辭,但總是把自己認為能代表一切榮光的東西拿給白歷。 “又送了我一遍,”白歷握緊它,把陸召拉得離自己近了些,“我得把它帶進手術(shù)室陪我?!?/br> 陸召強壓下心里的情緒,問道:“什么時候手術(shù)?!?/br> “半個月后吧,”白歷說,“老鄭覺得不能再拖了?!?/br> 半個月,陸召根本回不來。 他這種任務至少也得在外飄上一兩個月才能落地,還不一定是回主星。 “家里很好,”陸召有些干澀道,“圓胖子在打掃?!?/br> 這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機器管家本來就是為了這個才制造的。但白歷只是說:“圓胖子雖然打掃很在行,但我個人覺得它罵人更拿手?!?/br> “確實。”陸召笑笑,嗓子里泛出點兒苦味兒,話就說不下去了。 他摸了摸白歷的額頭,后者的臉色其實一直都不是很好看,缺少血色,打了鎮(zhèn)痛針后又顯得昏沉困倦。 “出汗了,”白歷感覺到陸召摸著自己額頭的手有些潮濕,拉下來吻了吻,“沒事兒,別害怕,等你回來,家里肯定什么都沒變?!?/br> 他知道對于陸召來說,這應該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離家遠航”。越是知道,白歷也就越生出強烈的舍不得來。 白歷希望這只握在手里的手能在停留的久一些,但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只手是要開機甲的。 再舍不得,他都得放開手。 沒等他松手,陸召就俯下身把頭埋在他的胸口。 “我出門的時候,圓胖子說‘早去早回’,”陸召在他胸口說道,“我發(fā)現(xiàn)我剛離開,就想回去了?!?/br> 白歷的眼里泛起一層薄霧,他努力咽下涌上來的情緒,揉了揉陸召的頭:“我知道,我知道?!?/br> 陸召微微抬頭在白歷的脖頸上吻了吻,又用額頭抵著白歷的額頭,啞著嗓道:“我很想陪你做手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