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徐慧就夾了很多蔬菜進去煮。太宗這才抬眸看她一眼,沒說什么。等煮開了,徐慧唰唰唰地將羊rou夾走大半,只留下太宗對著一鍋青菜發(fā)呆。 “慧兒,你……”太宗怔怔地看著她,“能吃辣嗎?” 他和薛婕妤吃的是辣鍋,小孩子一般不愛吃辣,晉王和兕子吃的都是清鍋。 徐慧見他還不明白,當(dāng)真有幾分惱了。太宗見她不說話,這才有幾分會意,不敢再惹她,默默地夾起了菜葉。 等墊了墊肚子,晉王舉起酒杯,挨個敬酒。敬了一圈兒,太宗就不讓他喝了,讓人給他換了徐慧做的江笙飲。 李治也不喜歡喝酒,就是小男子漢處于這個年紀(jì),慣愛逞能。一喝到甜甜的飲料,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 晉陽在旁邊開著玩笑,“九哥怎么不同我喝呀?” 李治捏捏她的鼻子,“怎么不說敬你九哥一杯?” 眾人齊齊笑開,看著這一對伶俐可人的兄妹倆。 前些日子,晉陽雖不說,但早已在心里惱了晉王,怨他借著她接觸武才人。如今有這么個機會聚在一起,說說笑笑間,兄妹倆之間的芥蒂竟是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也算是意外的收獲。 晚上臨走前,徐慧送薛婕妤出門。薛婕妤在門口停住腳步,拉住她的手說:“武才人那事,你做的很好。” 徐慧淡淡地解釋,“薛婕妤誤會了,此事與徐慧并無干系?!?/br> 薛婕妤搖搖頭,“你不插手,就是最好的了?!?/br> 徐慧不知該怎么接話。薛婕妤探頭望了徐慧身后的太宗一眼,含笑道:“陛下看你太緊了。有些日子沒去藏書閣了吧?” 徐慧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薛婕妤道:“哪天早上過來坐坐,我剛得了兩本好書,藩國進貢的孤本,你保準(zhǔn)喜歡?!?/br> 徐慧歡喜道:“那就先謝過薛婕妤了?!?/br> “傻孩子,客氣什么?!毖︽兼ヅ牧伺乃氖郑ぶ律厝チ?。 “都送走了?”太宗從后頭湊了過來,伸出雙臂很自然地搭在徐慧肩上,虛虛地?fù)ё∷?/br> 徐慧聞到酒氣,晚上新煮的酒,太宗高興,多喝了兩杯,似是微醺了。 “朕后悔叫他們來了。”他垂下頭,幾乎貼在她的耳邊,含糊地說:“人多,礙事。” 看來他是真的喝多了。 徐慧紅了臉,躲開他灼熱的呼吸,嗔道:“陛下說什么呢……” 見她臉皮薄,太宗笑了笑,沒再多說什么,牽徐慧進屋。 等洗漱完了,二人上塌休息。徐慧照例捧了本書,太宗今日卻是因為酒勁上頭,看不進去,就在旁撩撥她。 “你看你,吃了這么多辣的,嘴唇都紅了?!?/br> 太宗用手撐著身子坐在床上,側(cè)身在徐慧耳邊念叨著。 徐慧看他一眼,不為所動。 “下回你還是吃清鍋的吧。”太宗將頭靠在她柔弱的肩膀上,半閉著眼睛說:“朕保證再不吃那么多羊rou了。你年紀(jì)小,吃多了要上火的。” 徐慧滿意地說:“好。” 她正要接著讀書,誰知兩根帶著薄繭的手指突然覆在她柔軟的唇上,輕輕地?fù)崦?/br> 徐慧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滿是戒備地看向身邊的男人。 太宗無辜地笑著說:“朕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點沒點胭脂?!彼栈厥?,看著干凈的手指,笑容更深,“沒抹啊?!?/br> “陛下醉了。”徐慧放下書卷,扶太宗躺下。 他本就是借酒裝瘋,怕被她發(fā)覺,也不敢鬧得太過分了,乖乖地順勢躺下,由著她為自己蓋好被子。 被他這么一折騰,徐慧也看不進書了。想著就要睡下,卻突然發(fā)覺燈還沒熄。平日里都是他下地熄燈,今日太宗先睡了,倒叫她犯起了難。 徐慧見他雙目緊閉,腦袋時不時無意識地輕晃,看來是真的乏了。她不敢叫人,怕吵醒他,只好小心翼翼地從他身上繞過去。 等熄了蠟燭,摸著黑回來,徐慧忽然有些犯難。 冬夜里窗戶緊閉,沒有月光透進屋來。燭光一滅,室內(nèi)立即昏暗一片。 她生怕踩著他,只得慢慢、慢慢地挪。 徐慧一只手撐在床沿,另一只手繞過太宗的臉,向床鋪里側(cè)摸去。 她剛要轉(zhuǎn)移身體重心,忽然腕上一緊。 徐慧嚇了一跳,手上使不上力氣,一下子就倒在太宗身上,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上他的胸膛。 她心跳如擂鼓,生怕撞疼了他,太宗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這小東西,躡手躡腳的樣子,當(dāng)真可愛的很。 徐慧抬起頭,以為他被壓傻了,忙問:“陛下,您沒事兒吧?” 太宗悶聲笑道:“傻姑娘,你才幾斤幾兩,朕單手就能把你擎起來?!?/br> 她嬌小的身子伏在他的身上,柔若無骨,像只小貓一樣。 他慢慢地將她放下,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快睡吧。” 已經(jīng)很晚了,他真不該又鬧她一回的。 唉…… 太宗心中長嘆一聲。 他可能是真的有點兒,憋壞了吧。 自從徐慧來了月事,他好像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單純地看待她了。 太宗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這個小姑娘是他的婕妤,他要對她做點什么,那是名正言順的??! 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撲倒就行了,可對待徐慧就是不一樣。 說句實話,他不敢。 他慫。 她是個氣質(zhì)很不一般的女孩子。 后宮佳麗三千,加上宮女上萬,或許她不是最漂亮的那一個,卻一定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特別到太宗有信心,能在人群中第一眼將她認(rèn)出來。 只要對著她那雙溫潤如水的眸子,他就沒膽子下手了。 所以他打算一點點地讓她習(xí)慣他的親昵,循序漸進,慢慢地來。 為了他們的關(guān)系能夠長久地發(fā)展,他不能心急。把她嚇壞了,心里留下什么陰影就不好了。 臨睡前,太宗暗下決心。 太宗以為徐慧還小,不懂這些。但他不知道,自打前幾日姜氏同她說起過侍寢的事情,徐慧心里就默默地記下了這一茬。 王掌史和杜掌膳現(xiàn)在就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了,徐慧想了想,王掌史較為牢靠一些,嘴巴又嚴(yán),就悄悄地向她問起了此事。 王掌史沉默半晌,低聲道:“原來陛下當(dāng)真沒有寵幸過婕妤啊……”她還以為有過呢,只是不確定。又怕徐慧不好意思,一直沒有問過。 徐慧低頭沒說話,王掌史就安慰她,“婕妤還小呢,此事急不得?!?/br> 徐慧忙紅著臉說:“我沒急……就是怕來的突然,沒有準(zhǔn)備,會慌了陣腳?!?/br> 受姜氏影響,她行事向來喜歡從從容容,不想一點準(zhǔn)備都沒有。 王掌史道:“婕妤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仡^我就幫您尋兩本房中術(shù),您先瞧著,等懂了個大概,我再教您?!?/br> “多虧你了?!毙旎蹟D出個笑來,其實心里還是發(fā)慌。 沒出正月,就還是在過年,這幾日宮中上下仍舊忙做一片。王掌史動了些關(guān)系,才尋來一本房事秘籍,偷偷地塞給徐慧。 “只得了這么一本兒,婕妤先將就著看。”王掌史悄聲道:“婕妤放好了,別叫人瞧見?!?/br> 徐慧強作鎮(zhèn)定,點了點頭。趁著上午得閑,屏退下人,一個人躲在房間里看。只看幾眼,她便羞紅了臉,飛快地合上書本,塞到枕頭底下去。 瞟一眼緊閉的窗戶,看一看紋絲不動的門簾,徐慧慢慢地、慢慢地又將那本書抽了出來,再掃幾眼。 上面的圖畫太羞人了,男男女女,纏作一團,甚不雅觀。 可旁邊的文字配的倒是好。作者把房事和養(yǎng)生之道結(jié)合起來,細細尋思一番,頗有幾分道理,不像是在胡說八道。 徐慧有個毛病,一看書就容易入迷。一上午飛快地過去了,她也看到了尾聲。 可是到了用午膳的時辰,再躲著不出去,恐怕會叫人懷疑。徐慧決定控制一下自己,正打算把書藏回枕頭底下,就發(fā)現(xiàn)門口不知何時多出一道人影。 是太宗! 這一眼險些將徐慧的七魂六魄嚇出來,她飛快地將書藏到身后,起身時順手將床帳子拉下,動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氣呵成。 連徐慧自己都頗感意外,她的應(yīng)變能力竟然這么強的。 她迎上去,強撐起一個笑道:“陛下怎么來了?” 太宗好像沒發(fā)覺她方才的小動作似的,笑吟吟道:“就要十五了,沒什么大事兒,朕就來找你一同用午膳?!?/br> 見他沒有察覺,徐慧的心跳一點點平復(fù)下來,如常一般道:“陛下來的這樣匆忙,我都沒有準(zhǔn)備……” 太宗勾唇一笑,“不用準(zhǔn)備,你吃什么,朕吃什么就是了?!弊笥宜膊皇菫榱顺圆艁淼?。 ☆、第39話 徐慧松了口氣,微笑道:“陛下坐一坐,我去吩咐杜掌膳傳膳?!?/br> 太宗點點頭,徐慧抬腳要走,卻聽他突然問了一句,“怎么青天白日的,還垂著床帳子?” 徐慧腳步一頓,一顆心頓時被提到了嗓子眼上,“額……剛才看書乏了,就小憩了一會兒?!?/br> 太宗“哦”了一聲,沒放在心上的樣子。 可徐慧被他嚇得不輕,不放心再把他一個人留在這里了。 破天荒頭一回,她主動牽起了太宗的手,笑道:“陛下到外面坐吧,屋里太亂,都沒來得及收拾?!?/br> 她柔軟的小手輕輕勾住他的手心,有些微的癢,直撓到他心里去。 以致太宗明明知道屋里有鬼,還是滿臉笑容地被她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