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但是顯然第二爐和第一爐不一樣,紀啟順的表情一直很平靜,面色也很正常,呼吸很平緩。她覺得很舒服,第二爐丹藥和第一爐簡直是天差地別,同樣是一入口就化為了藥汁,第二爐的丹藥幾乎帶了點甜味。 順著咽喉滑下后,藥汁滲入臟器,一點點的向著經(jīng)脈、丹田滲透。藥力很溫和,紀啟順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靈氣慢慢地滋潤著自身。大約兩個時辰左右,藥汁滲進經(jīng)脈,一點點的浸透、滑動。 也就是這會兒,紀啟順覺得心底深處忽然冒出了點沒著沒落的燥意。她稍微凝了凝神,知道大概要開始了。第二爐的藥力有點潤物細無聲的感覺,雖然她已經(jīng)很專注了,但是當疼痛已經(jīng)占據(jù)了所有感官的時候,她才后知后覺的痛哼了一聲。 余元卜瞄了她一眼:“怎么?”這個時候的疼痛,就像冷不防吃壞肚子的那種疼痛,所以紀啟順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而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微不足道的疼痛一點點的疊加起來,當意識到的時候,紀啟順已經(jīng)有點繃不住了,她壓著聲音有點急促的叫了聲:“師傅?!?/br> 余元卜是聽著她的呼吸一點點急促起來,所以也沒有很意外她會突然出聲,只是很平靜的道:“說。” 紀啟順吸了口冷氣:“其實我早就想問了,搖光殿在外面看起來還挺寬敞的,但是怎么一進來就笑了這么多,這墻得有多厚啊?” 余元卜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原本是很寬敞的,但是太寬敞了,我把這里變成我以前洞府的樣子了?!?/br> 紀啟順干笑了幾下:“原來如此,我說怎么會……這么寒磣,師傅你神魂的時候是住在哪里的???”也就是這么幾句話的功夫,她額頭上已經(jīng)細細密密的浮了一層冷汗了。 余元卜倒也不嫌煩,就這樣和她東拉西扯:“師傅還在的時候,我也是住在搖光殿后面的。后來師傅走了,我在清輝園住過一段時間。直到金丹,又回到了這里?!?/br> “師傅的師傅啊,”紀啟順面色發(fā)白的笑著,很勉強的樣子,“太師傅她……嘶……怎么了?” 聽見她清晰地抽氣聲,余元卜什么都沒表現(xiàn)處來,就這樣一直和她斷斷續(xù)續(xù)的聊著。聊了兩天后,紀啟順的聲音已經(jīng)有點啞了,幸而第一粒也煉化完了。余元卜將第二粒拋給她,服下后,紀啟順垂下眼簾沒出聲,在疼痛的情況下堅持說兩天的話,其實是很疲憊的。 但是這次只過了一個時辰,那股綿延不斷的疼痛又堆上來了。她覺得腦仁都疼得一抽一抽的,但也只能咬牙忍著。就這樣忍了一天后,她有點體會到李樂山說的“其痛苦難熬,萬蟻噬心猶不能及”。 痛不痛的不是重點,但是那股子綿延不斷的感覺太熬人了。疼痛有時候很重,有時候稍微輕一點,但是從沒有斷過。最疼的時候也沒有第一爐那樣痛,但是人永遠是清醒的。她能夠鮮明的感受到每一息的疼痛,在忍耐中時間似乎也慢了起來。 已經(jīng)不記得是第幾次看向窗外了,太陽依舊高高的掛在天上,她知道這離她上一次看天色,恐怕連一個時辰都沒過。冷汗順著臉頰的掉落在地上,她緊攥著腹部的衣袍竭力忍耐。 余元卜把第三丸丹藥遞給她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四天中午了。她沒有馬上吃,而是對著那丸丹藥發(fā)了一會愣。余元卜冷眼看了一會兒,忽然出聲道:“怎么?” 紀啟順猛然驚醒,看了一眼自家?guī)煾?,隨即將丹藥塞入口中。吞咽的時候感到咽喉一陣收縮,反胃得感覺讓她有點想吐。她攥著衣裳的手緊了緊,她知道自己在抗拒、在恐懼——這個認知讓她心底有點慌。 第三丸服下后的疼痛來得比前兩丸都快,半個時辰而已。紀啟順覺得自己幾乎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那令人絕望的綿延疼痛就又慢吞吞的蔓延開了。她昏昏沉沉的熬著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聽到有人在耳邊呵斥道:“松手!” 紀啟順昏昏沉沉的抬起頭,對著眼前的人笑了笑:“師傅?!钡沁@個笑不太成功,因為才笑到一半,她就覺得丹田一陣抽痛。那半個笑,就這樣有點扭曲的僵在了臉上。 余元卜握住她的手腕,又重復了一遍:“松手。” 紀啟順疑惑的抽了一口冷氣:“什……么?” “我叫你松手,”余元卜沉著臉捏著她的手腕,一點點的提起來,“你要是再不松手,就要把自己的腸子壓碎了。” 紀啟順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手無意識的壓著腹部,因為感受不到身體表面的疼痛,所以她用的力氣很大。如果不是余元卜提醒她,她估計會很榮幸的成為——第一個因為自己把自己內(nèi)臟壓碎而死的倒霉鬼。 她抽著冷氣松了手上的勁兒,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沒、沒注意……” 第八天,余元卜把第四粒丹藥遞給她。她白著臉看了好一會兒,還是咬著牙吃下去了。這一次幾乎沒有任何緩沖的時間,疼痛再次累積了起來,并且比前幾丸明顯更加疼痛。 第十天的時候,余元卜聽到紀啟順開始下意識叫出聲,不是很高但是挺滲人的。第十一天,紀啟順開始出現(xiàn)幻覺。余元卜曾經(jīng)聽她不止一次的細碎、含糊的呻吟——有的時候在說痛、有的時候是“為什么會這樣”之類莫名其妙的話、有的時候根本聽不清楚。 第十四天,藥力慢慢退去,余元卜把第五粒遞給她的時候。紀啟順把丹藥一巴掌打地上了,余元卜很冷靜的問她:“你在干什么?” 她愣了幾息,自己把丹藥又撿起來了,吃下去之前說了一句:“如果我不愿意吃,你要記得逼我吃。”神色有點恍惚,但是余元卜還是說好。 第二爐丹藥,紀啟順花了近三十天才全部煉化完畢。 其中第六第七丸丹藥,都是余元卜直接塞她嘴里的。 作者有話要說:從上周六到今天,更新了2w.親愛的們,能給你們裸更的作者一點鼓勵的掌聲嗎?我都覺得自己太炫酷了,算了估計也沒多少人會留評,我給自己鼓個掌吧啪啪啪啪~【就是這樣的湊不要臉哈哈哈哈 [修仙]道阻且躋 第97章 半章 《(修仙)道阻且躋》作者:舟人 紀啟順煉化完丹藥的第三日,董妙卿被余元卜召到了跟前:“看你這幾日閑的不像話,沒事就去看看你師妹。若是恢復得差不多了,提醒她抓緊時間服用第三爐?!?/br> 董妙卿打心底是不想去的,她看起來大大咧咧、對人對事好像都漫不經(jīng)心。但實則心腸軟得不得了,見不得別人受苦。頭次見到自己那位小師妹難受的模樣,她就覺得受不了,現(xiàn)下再要去看對方狼狽的樣子,她自然不可能舒服。 但是余元卜卻不像上次那樣體貼她,只道:“你自安心的去便是了?!?/br> 師父安排下來的事務(wù),徒弟本是不能拒絕的。董妙卿仗著師徒兩個人的深厚情誼,任性拒絕了一次。但任性也要有個度,合理的任性,或許還能稱其為真性情;任性得過了,那就是蹬鼻子上臉了。 董妙卿深知其中分寸,所以當余元卜第二次要她去看紀啟順的時候,她雖然心中仍是不愿,但也不好意思拒絕了。一路磨磨蹭蹭到了紀啟順住處,見到本人才發(fā)現(xiàn)對方全然沒有一絲狼狽。 見到董妙卿的時候,紀啟順穿了一件窄袖的素面布袍,袖子高挽到了手肘,頭發(fā)用粗布包住。她有些驚訝的揚起眉,露齒笑道:“我還以為是白師妹,沒想到是師姐,真是……”陽光落在她線條圓潤的面頰上,看起來開朗又磊落。 董妙卿也挺驚訝,脫口便道:“師妹在干嘛呢,不休息嗎?” “沒那么嬌貴,”紀啟順咧嘴笑道,暴露在空氣中的手臂線條流暢優(yōu)美,“前幾日白師妹來瞧我,也是一臉擔心,問我怎么不休息。其實煉化完才半天就好得差不多了,老躺床上算是什么事兒呢?”一邊說著,一邊將董妙卿迎了進去。 “也是,躺多了也不好,多動動?!倍钋湟贿M院子就聞到食物的香氣,不由奇道,“你又鼓搗什么呢,這么香?!?/br> “發(fā)糕,”紀啟順推開門指了指伙房里的蒸籠,“我放在乾坤袋里的干糧都吃得差不多了,這兩天正好有空,就隨手做點。發(fā)糕比較頂餓,我已經(jīng)做了好幾籠了。一會兒得空再做倆籠松糕,反正閑著也是閑著?!?/br> 董妙卿望著蒸籠上冒出來的那些白乎乎的煙,沉默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把眼神轉(zhuǎn)回紀啟順面上,緩聲道:“師妹,那你現(xiàn)在身體恢復得不錯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又或者只是光影的變化,她只覺得紀啟順原本清透的眸子忽的一暗,凝神再看的時候又似乎毫無變化。 紀啟順依舊笑容溫和,語氣也是慣常的不咸不淡:“師父這就催了?”仔細品一品,似乎還有些隱晦的調(diào)侃。 董妙卿含糊的笑笑:“也不是催,就是關(guān)心關(guān)心唄?!?/br> 紀啟順微微側(cè)過臉,目光落在蒸籠上,光線從門邊寥落的透進來,在她鬢邊額角渲染出清冷淡薄的光影:“我知道了,待忙完手中的事,便去尋師父。”話畢,又轉(zhuǎn)過臉來向著董妙卿笑。 雖然她表現(xiàn)自然、行事也是一如既往的沉穩(wěn),董妙卿心中還是有些沒著沒落的擔憂,總覺得對方似乎有些莫名的言不由衷。董妙卿從不是心思細膩的人,即便有這么一想,也老認為是自己想多了。是以也沒多問,與紀啟順又東拉西扯幾句,便告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