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封律開車來接韓清妧。

    明明是確定關系后第一次約會，韓清妧卻無半點著裝打扮的心思。她穿著黑色的針織開衫，長腿包裹在淺色的長褲內(nèi)，唯有那十厘米的高跟鞋，是韓清妧常年來的最愛。

    封律預訂了帝都排前位的餐廳，環(huán)境優(yōu)雅，氣氛浪漫，可韓清妧，卻一點高興的模樣都沒有。

    至少，看起來一直是有心事的。

    “妧妧，你怎么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擔心你哥？”封律想到她昨天說哥哥生病的事，自然以為她擔心家里人病情。

    韓清妧“唔”了一聲，沒什么后話。

    頓了頓，她似乎覺得自己態(tài)度不好，抬頭彎唇擠出一個笑容：“我沒事，別擔心?！?/br>
    封律絲毫沒有見怪，只是笑笑，將她身前的餐盤端過來，親手把牛排切好，才遞回去。

    “謝謝。”韓清妧的笑紋加深，扎了一塊rou放進嘴巴，一時嘗不出味道，只覺得如同嚼蠟。

    封律手擔著頭，沒有說話。

    “怎么了？累了？”封律突然的靜默，讓韓清妧有些心虛。

    封律搖搖頭，“沒什么。今天參加了表兄的婚禮，做了伴郎?！?/br>
    “伴郎？那今天應該很開心吧？”

    “嗯，看到他們很幸福，我也很開心?！?/br>
    韓清妧靜靜地點點頭，不知道該回什么。

    封律伸出手臂，牽著韓清妧的手，“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有這樣的一天?”

    “啊?”

    封律深深望著她，“結婚。”

    她看著他，他眼底的波光流動。

    她的身子漸漸僵了，半天擠出一句話，“呃，我還沒想過?！?/br>
    封律善于看穿人心，笑了一聲，道：“不過只是順囗問問你，看你嚇的。”

    說實話，韓清妧剛剛那一瞬間怕了。有很多說法，說一個人不想結婚是因為怕負責任，而她，也怕將來后悔。

    正因為韓西昭這個人的存在，她無法斷定自己有沒有和另一個男人走一輩子的決心。

    “我.....我哪有。”韓清妧眼神躲閃，低下頭避開他灼灼的目光。

    封律輕輕摩挲她的手指，“妧妧，我有點累了，今天就這樣吧?！?/br>
    “嗯?！?/br>
    韓清妧不知道封律是真的累了，還是他看破了她的心不在焉。既然他提出來了，她便順著臺階下來吧。

    “送你回家休息？”

    韓清妧搖了搖頭，“不順路，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讓我家司機來接。”

    封律起身過來摸了摸她的頭，“那你回家給我來個電話，免得我擔心。”

    他看得出韓清妧有心事，既然她不愿意說，他也沒必要問。而且一場心不在焉的約會，也不是他想要的，還不如早點結束，各自回去好好休息。

    “好?！?/br>
    ……

    夜晚八點，韓清妧站在車旁，揮手跟封律道別。

    銀灰色的賓利在韓清妧的視線中駛入夜晚的黑暗……

    直到已經(jīng)看不到車子，韓清妧這才拿出手機。

    情不自禁地鼓弄幾下，她招手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關好車門，韓清妧向司機吩咐：“去中心醫(yī)院?！?/br>
    拿著從samle那問來的病房信息，韓清妧踩著高跟鞋從電梯里出來。

    安靜的vip走廊內(nèi)，她的高跟鞋聲十分突兀。盡管她放輕腳步，依舊是沒什么作用。

    韓清妧直接脫下高跟鞋，一手提著。深吸了囗氣，她終于伸手，輕輕敲了敲門。

    幾秒后，她聽到了一道沉穩(wěn)的腳步聲。

    她的心跳不禁加速，唯有屏著呼吸。韓西昭打開門看見她的時候，顯然有些意外，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沒有看見他的時候她很是緊張，可是在跟他面對面的時候，她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

    “哥?！彼鲃訂玖艘宦?。

    韓西昭沒有理會她，轉身走進了病房。

    他轉身的時候，她聞到他剛剛沐浴完的清爽味道。

    韓西昭穿著病號服，臉色泛著幾分蒼白。

    “說好不來，為什么言而無信？”

    聞言，韓清妧抿唇不語，因為她也不知道答案。當時封律走后，她一個人站在街頭，滿腦子都是韓西昭。

    所以她想都沒想，就打車過來了。

    但她無法坦白說出。

    “不說話就……”韓西昭的話被堵在口中，他的目光停在她白皙的腳掌上，一瞬間，聲音沉涼許多：“把鞋穿好?！?/br>
    他的語氣帶著責怪，卻又難掩關心。韓清妧想到了以前那些年，韓西昭對她的教導、縱寵、關心……

    就如這般，表面責備，實則心里藏著關心。

    韓清妧看著手中提著的細跟高跟鞋，突然鼻子一酸，眼淚汪汪地開口：“腳痛，不想穿高跟鞋。”

    韓西昭瞟了一眼她的腳，直接打開柜門，往她腳下丟了一雙拖鞋，語氣不自禁數(shù)落：“知道痛還總穿高跟鞋，自找苦吃?！?/br>
    韓清妧吸了吸鼻子，抹去眼淚，似是意有所指：“明知會痛，還是喜歡。這么多年，一直喜歡?！?/br>
    話音落地，韓西昭一時失了反應，他竟然分不出，韓清妧這句話的深意。

    她是在說鞋子，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