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但趙越卻顯然不會答應。 “現(xiàn)在也不必回我。”溫柳年道,“不如十日為期,十日之后依舊此時此處,我備好薄酒恭候大當家。” “我為何要聽你的?”趙越冷冷問。 溫柳年道,“因為本官剛剛構(gòu)思了一個新故事。”言下之意很明顯,要是不答應,那我就繼續(xù)印書冊。 趙越:…… 溫柳年看他。 趙越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常來啊?!睖亓隉崆檎泻?。 趙越縱身躍上房頂,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如何?”陸追正在府衙外的暗街等。 “回山!”趙越面色暗沉。 “知府大人不好對付?”陸追猜測。 趙越一甩馬鞭,向著蒼茫山疾馳而去。 陸追扭頭看了眼遠處府衙,也微微有些頭疼。 看樣子怕是個難纏的主啊…… ☆、【第10章書呆子好嚇人】一般不能輕易招惹 回到朝暮崖之后,守山門的小弟很是膽戰(zhàn)心驚,大當家的臉真是好黑,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十分嚇人。 陸追遞給他一杯水,“能被千里迢迢調(diào)任來蒼茫城為官,應當?shù)拇_有兩把刷子,大當家不必煩心?!?/br> 趙越道,“那書呆子何止是有兩把刷子,他簡直就是個賣刷子的?!?/br> 陸追感慨,“難得見大當家如此生氣?!?/br> 趙越的確是生氣。 平時身邊都是習武之人,就算心里不暢快,打一架也就過去了,但偏偏這次對方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白白凈凈斯斯文文,一臉無辜往面前一站,莫說是打架,就算只是用手指戳一下,感覺都會倒地不起——當然,也有可能是為了訛自己而故意倒地不起。 “還能不能好好做一個憨厚的書呆子了?”趙越暴躁。 陸追忍笑,搖搖頭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府衙之內(nèi),溫柳年正單手撐著腮幫子,若有所思看著外頭,時不時就會笑一下。衙役從門口經(jīng)過,不由得就有些虎軀一震,大人這是中邪了啊。 木青山也雙眼疑惑,想要進去書房看看究竟。 “天都快亮了。”尚云澤拉住他,“有事明早再說,快去歇著吧?!?/br> “不怎么困。”木青山道。 “不困也要睡?!鄙性茲砂櫭迹安蝗灰绾伍Lrou?” 木青山不解,“我為何要長rou?” 尚云澤頓了頓,道,“因為富態(tài)?!?/br> 木青山:…… 溫柳年拿起桌上趙越的畫像,對著燈細細看。 木青山胸口油然而生一種詭異感。 尚云澤也啞然失笑,“看這架勢不像是要去蒼茫山剿匪,倒像是要去朝暮崖下聘?!?/br> “休要胡說!”木青山瞪了他一眼。 尚云澤道,“怕什么,大人又聽不到?!?/br> “本官聽到了?!睖亓昝掳?,“師爺?!?/br> “大人。”木青山跨進書房。 “你覺得趙越為人如何?”溫柳年問。 “一面之交,談不上有多了解?!蹦厩嗌降溃安贿^的確不像是大jian大惡之徒。” “尚堡主呢?”溫柳年又問。 尚云澤道,“先前我以為蒼茫山中都是些莽夫,不過照今晚來看,趙越的功夫其實不算弱,在與我纏斗之時亦有所保留?!?/br> “與堡主相比呢?”木青山問。 尚云澤立刻道,“自然還是比不上我?!?/br> “本官也覺得他不像是歹人?!睖亓甑溃凹热徊皇谴跞?,那便更要召下山了,頂多在剿匪之后再放他回朝暮崖,到那時山中清靜,城中安穩(wěn),豈不是美事一件?” 木青山道,“此話大人要對趙越講,不過他似乎也不是一個能聽勸之人?!?/br> “無妨?!睖亓甑溃氨竟倏诓藕??!?/br> 木青山聞言沉默,心想可不是,今晚人走的時候,整張臉都被氣得煞白。 “十日之后,大人覺得他會不會來?”尚云澤問。 “為何不會來?”溫柳年道,“本官如此好客?!?/br> 木青山:…… “況且他若是不肯來,我可就當是默認了?!睖亓晷Σ[瞇。 尚云澤發(fā)自內(nèi)心道,“大人果真是國之棟梁。”還有一句話沒說,臉皮厚度實非一般人所能及。 “堡主過獎?!睖亓甑乐x,一派溫良和善之風。 尚云澤開始由衷感謝那封追影宮寫來的書信,讓騰云堡在第一時間便加入了官府陣營,原本還有些不暢快,覺得遭人脅迫,但現(xiàn)在看來那封書信幫的不是溫柳年,而是自己——否則按照這位知府大人的行事風格,還不知道會想出什么手段“盛情相邀”。 光是想一想便后背發(fā)麻。 三日之后,王天虎匪幫被押在牢車中,游街之后送往蒼耳州問刑充軍,百姓被欺凌許久,此時自是出了口惡氣,紛紛拍掌稱快,對溫柳年更是欽佩幾分。 臘月將近,城內(nèi)學堂與善堂都已經(jīng)修建落成,每日路過之時都能聽到朗朗書生,老人家坐在院中曬太陽,很是安穩(wěn)和樂。 “不錯?!睖亓昱c木青山一道走在街上,一人舉著一串糖葫蘆,“只是少了些過年的氣氛?!?/br> “云嵐城過年很熱鬧吧?”木青山問。 “自然。”溫柳年點頭,“每年臘月不到就開始忙碌,年三十當天還有戲臺子,河邊更是人頭攢動,連走路都難。到了正月十五,猜燈謎的人能擠破船?!?/br> “真好?!蹦厩嗌接行┝w慕,笑道,“自打我出生開始,蒼茫城從來就沒有熱鬧過。” “過年總該有個過年的樣子?!睖亓甑?。 “百姓要過年,土匪也要過年?!蹦厩嗌降?,“之前每次到了年關,幾乎都有土匪進城搶劫,百姓人人自危,連自保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安心置辦年貨。” 溫柳年搖頭,“地方官是草包,受苦的只能是百姓。” 木青山笑道,“難得見大人如此直白?!?/br> “王天虎匪幫已滅,城內(nèi)又有騰云堡坐鎮(zhèn),想來百姓應當可以過個安穩(wěn)年了。”溫柳年吃掉最后一個糖山楂,然后便擦擦手,“走,我們?nèi)ゼ欣锟纯?。?/br> 木青山點頭,舉著半串糖葫蘆邊走邊感慨,大人雖說看著斯文,但吃起東西來倒著實挺快。 雖說和云嵐城無法相提并論,但和之前比起來,蒼茫城的集市已經(jīng)熱鬧繁華了許多,甚至還有不少外頭弄來的稀罕玩意。溫柳年自是見怪不怪,但木青山自幼便沒有出過蒼茫城,難免會留心多看幾眼。 “喜歡?”尚云澤在他身邊問。 “尚堡主。”木青山被嚇了一跳,“你怎么也在這?!?/br> 尚云澤道,“順路?!?/br> “我是來陪大人視察民情的?!蹦厩嗌綄⑹掷锏男⊥嬉夥畔?,“咦,大人呢?” “去與騰云堡的弟子一道吃飯了?!鄙性茲傻?。 木青山:…… 為何不等我。 “諸位慢著些?!弊鳛橐粋€文人,溫大人很是氣喘吁吁。之前在追影宮就老被暗衛(wèi)架著走,為何現(xiàn)在到了蒼茫城,卻還是逃不過這種場景。 騰云堡小弟子拖著溫柳年,簡直就是健步如飛——千萬不能讓木師爺看見,否則一定會被堡主罰! “我們也去吃飯?”尚云澤問。 “好?!蹦厩嗌酱饝玫故呛芩?。 尚堡主心情愉悅,只是還沒來得及提議酒樓,木青山便已經(jīng)坐在了臨近一個小攤上。 尚云澤:…… “坐呀?!蹦厩嗌浇兴缓笥謱习宓?,“張伯,兩碗刀削面,再來幾個小菜?!?/br> “好嘞?!睌傊麟m然年歲已長,手腳卻很麻利,一邊煮面一邊笑道,“昨兒個你嫂子還在說,小木頭長大了出息了,成了木師爺?!?/br> 木青山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小木頭?”尚云澤坐在他身邊。 “不要亂叫!”木青山兇巴巴看他一眼。 尚堡主心情極好,從袖中掏出一枚清雅的小玉佩,“這個給你。” “為什么?”木青山拿起來看。 “只是個小東西而已?!鄙性茲傻?,“看著雕工不錯?!?/br> “我不能要?!蹦厩嗌綋u頭,“上頭有個‘尚’字,分明就是別人特意送給堡主的,該好好收著才是?!?/br> 尚云澤皺眉,“怎的這么多毛病,讓你收著便收著!” “送禮之人一番心意,堡主就算不喜歡,也沒有隨便轉(zhuǎn)手送給他人的道理?!蹦厩嗌胶軋猿?。 尚云澤咬牙,你倒也知道是一番心意。 “面好了。”張伯將兩碗熱氣騰騰的刀削面送上來,一碗里頭飄著紅紅的辣子油,還有綠汪汪的蔥花香菜,和白色的面條襯在一起煞是誘人食欲,另一碗則是白湯煮白面,上頭多蓋了幾塊牛rou。 “能好吃嗎?”尚云澤一看他的碗便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