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節(jié)
段白月搖頭。 “那故事發(fā)生哪片海域?”溫柳年不死心。 段白月道:“也未說明?!?/br> 溫柳年:“……” “民間故事講成這樣也不奇怪,不過這當中有一點大人才當真該懷疑?!倍伟自碌?,“鮫人就算有,也該是在東海,為何這個故事卻是用苗疆部族文字書寫?!?/br> “西南王有什么想法?”溫柳年道。 “苗疆最擅長何物?”段白月反問。 “……制蠱?”溫柳年想了想,皺眉道,“所以西南王的意思,是說這些鮫人中了蠱,或者說是有一類蠱毒,能將人變成鮫人?” “蠱毒只是用來cao縱他人,即便被反噬,最多也只會四肢變形面容扭曲,卻沒本事將雙腿變成魚尾?!倍伟自聯u頭,“大人想多了?!?/br> “那西南王是何意?”溫柳年遲疑。 “我會派人去苗疆一帶探聽消息。”段白月道,“楚皇知道此事嗎?” “咳!”葉瑾不知從哪找來一只貓,在門口抱著轉圈咳嗽。 沈千楓:“……” “自然知道。”溫柳年認真點頭,“若西南王此番能出手相助,本官定會寫個長折子,向皇上邀功請賞?!?/br> “邀功請賞倒是不必?!倍伟自旅掳?,意味深長道,“待到楚皇御駕親征之時,我當面要封賞還要快些?!?/br> 畢竟有些事,還是要抓緊時間才好。 ☆、【第175章以西南王的名節(jié)起誓】我們向來說話算話 意料之中的,在聽到“當面要封賞還要快些之中”這句話后,葉谷主瞬間就炸了毛,即便是遲鈍如同木青山,也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對,于是默默往尚云澤身邊靠了靠,以免被殃及無辜。 “西南王可要留下一同吃飯?”溫柳年熱情邀請。 葉瑾默默攥緊袖中一個小白瓶。 暗衛(wèi)拼命響段白月使眼色,要小心啊,會不舉! “吃飯就不必了,我還有些別的事?!倍伟自滦πΓ蝗豢聪蜷T口,“葉谷主是不是有話要同我說?” 葉瑾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后就狐疑打量他——為什么突然要來這么一句,和你也并不是很熟。 “如若沒話說,那我便先走一步了,諸位告辭?!倍伟自律袂榈?。 “西南王慢走?!睖亓暌矊W江湖中人抱了一下拳,覺得甚是豪氣,下回若是回老家,可以考慮去城里張鐵匠鋪打一把寶劍掛在腰上。 然后就見葉瑾上前,活生生將段白月拽進了另一側的小柴房。 其余眾人面面相覷,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沈千楓很是頭疼。 “谷主這是何意?”段白月似笑非笑看他。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葉瑾上下打量他,越看越覺得像流氓,和先前千葉城中到處調戲良家婦女的李大公子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簡直就是同一個人。 “目的?”段白月微微挑眉,“自然是為了護楚國安穩(wěn)?!?/br> 楚國安穩(wěn)干你什么事,說的好像很親密一樣!葉瑾擼了擼袖子,然后義正詞嚴道:“我哥要成親了。” “哦?原來楚皇要納妃立后?!倍伟自吗堄信d致,“不知要娶誰家千金?” “和你又沒關系。”葉谷主傲嬌一抬頭。 段白月笑出聲:“若是同我無關,那葉谷主又為何要特意提起?” 葉瑾:“……” 段白月繼續(xù)饒有興致盯著他。 總之你想都不要想!葉瑾抱著貓,冷艷出了柴房。 眾人目送他的背影一路消失,都覺得極為崇拜。 什么脾氣啊這是。 “西南王。”沈千楓有些歉意。 段白月笑著搖搖頭,道:“無妨,習慣了?!?/br> 習慣了?溫柳年有些糊涂,谷主與西南王莫非很熟? “那關于鮫人兵一事,就拜托西南王了?!鄙蚯鞯?。 段白月答應:“自當盡力而為?!?/br> 而事實證明段王也的確很盡力——當下便派段念快馬加鞭折返西南探查。這段關于鮫人的記載是用破勐文,族長名叫阿勘,原本是苗疆七十二寨主中性格最為暴躁的一個,被段白月貓捉耗子般逗了整整一年后,終于徹底招架不住,不甘不愿率領部族歸順。平日里也極少露面,一直居于深山之中種田采茶自耕自足,不愿意納貢,也不愿意要段白月任何封賞,基本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而在茫茫東海,無風也帶著一小隊人馬揚帆出海,假借做珍珠生意的名號,四處打探關于鮫人的下落。 “要是真有鮫人就好了?!甭犓f起后,漁民笑著打趣,“養(yǎng)一只在家中,哭一哭就能有珍珠賣,哪里還用得著像現在這樣風里來浪里去,也就勉強能混個溫飽?!?/br> “當真沒有?”無風又問了一回。 “誰知道呢,總之我們是沒見到過,也沒聽幾個人說起過。”漁民將網收起來,“只有來福說是自己見過,細問卻又說不出個究竟,不過他腦子一直就有問題,也沒人會相信?!?/br> “來福?”無風問,“也是漁民嗎?” “是個織網匠,平日里不怎么下海。”漁民道,“就住在離這里不遠處的白環(huán)島?!?/br> 無風笑笑,換了個話題聊了幾句,又買了些漁貨,便扯起風帆掉頭駛向深海。 白環(huán)島很小,島上的居民也不多,平日里大多靠著打漁為生,再依靠來往商船換些米面菜油,雖說日子清苦,不過祖祖輩輩都是如此靠海吃飯,倒也不覺得辛苦。 村子西頭小小的院落中,一個中年男子正在織補舊漁網,雖說天氣依舊有些寒冷,卻只穿了一件短打褂,手臂上肌rou隆起,看上去很是結實健壯。 無風敲了兩下門,男子聞聲抬頭,眼中有些不解。 “我們是過往的客商?!睙o風解釋,“船只出了毛病,臨時停在碼頭整修,想過來討杯熱水喝?!?/br> “這樣啊,快請坐?!蹦凶诱窍惹澳腔餄O民所說的來福,他天生便比別人腦子笨一些,說話做事都沒什么心眼,經常是別人說什么便信什么。不多時便從屋內端出了熱茶,還有些魚干炒花生。 “多謝?!睙o風往桌上放了錠銀子。 來福笑呵呵收起來,半分也未客氣——他不會訛詐亦不懂客套,無風若是不給,他也不會主動要,不過若是給了,那銀子可是好東西,當然要收下。 “大嫂不在家?”無風問。 “去曬海菜了,今日太陽好?!眮砀@^續(xù)織補漁網,“客人是做什么生意的?” “珍珠?!睙o風道。 “那可是大生意啊。”來福道,“怪不得先前沒見過。”愿意來這小島的商人,大多是經營些日常所需,至于瓷器珠寶都是直接從東頭穿過去,不會特意繞彎來此。 “最近生意不好做啊?!睙o風嘆氣,“再這么下去,只怕我也只有改行做米面營生了?!?/br> “為什么?”來福好奇問,“珍珠跌價了?” “不是跌價,是壓根就采不到?!睙o風道,“就算采到了,也是大小不一成色欠佳,賣不到好價錢?!?/br> “客人一定經常去深海吧?!眮砀旱吐曇?,頗為神秘道,“去貝沙灣,那里有鮫人?!?/br> “哦?”無風意外,“鮫人?” “是啊,鮫人,一大群?!被蛟S是難得有人愿意聽這段故事,來福連漁網都沒心思再織,眼睛放光又湊近了些,“在海里游得可快,一眨眼就不見了?!?/br> “有多少?”無風問。 “少說也有二三十條。”來福道,“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魚尾,和畫里的一模一樣?!?/br> “除了貝沙灣,還在哪里見過鮫人?”無風繼續(xù)問。 “沒有了,就那一回?!眮砀F谂慰粗澳阈艈??” “我信?!睙o風點頭。 來福高興道:“我是真見著了,只是一直就沒人信?!?/br> “只是貝沙灣離這里不算近,為何要去那里?”無風又問。 “那時我還沒成親,聽三叔說大鯤城的楚王爺在招兵買馬,爹娘想我能出人頭地,就收拾行李隨幾個同鄉(xiāng)出了海?!眮砀5?,“招兵的見我身體健壯又會水,就讓我到船上做幫工,無意中看見的?!?/br> “當時可有將此事告訴別人?”無風道。 “沒有,萬一在海上沖撞了鮫人,掀起風浪可了不得?!眮砀5?,“祖祖輩輩都是這么說的,有鮫人的地方就有海神?!?/br> “那上岸后呢?也沒有同別人講?”無風又替他倒了杯茶。 “上岸之后,我不小心得罪了副將,就被趕出了軍隊?!碧峒按耸拢瑏砀C黠@有些沮喪,“回到家后再說,就沒人信了。” 怪不得見著了鮫人,卻還沒被滅口……無風心里了然,繼續(xù)有一句沒一句與他套話,直到夜幕降臨之際方才離開,扯帆回了落櫻島。 “貝沙灣?”云斷魂打開地圖,“離大鯤城很近。” “那里我曾經與無影去過,終日白霧茫茫,四周遍布漩渦?!睙o影道,“除了楚國海軍的戰(zhàn)艦之外,普通商船根本無法靠近?!?/br> “所以里頭定然有名堂?!痹茢嗷甑溃澳闩c小影子去那里做什么?” “三四年前的事了,帶他去撈?;萃妗!睙o風道,“雖說貝沙灣進不去,不過附近還有條水路是通向東洋,所以隔三差五就會有商船經過?!?/br> “先將此事告訴小柳子?!痹茢嗷甑?,“再去貝沙灣附近看看,務必小心行事?!?/br> 無風點頭答應,轉身出了書房。 大鯤城離落櫻島不算近,書信一來一往之間,已經由春轉到夏,溫柳年蔫頭蔫腦,抱著一小碗酸梅湯慢慢喝。 中暑了。 木青山指揮下人,給他搬了不少冰塊進來,又坐在床邊道:“粥等會就熬好了?!?/br> “嗯?!睖卮笕擞袣鉄o力,鼻頭略紅,看上去甚是憔悴。 “等好些了,再吃肘子?!蹦厩嗌桨参克?。 想起那油膩膩的口感,溫柳年覺得胸前一陣憋悶,難得反胃。 于是當楚家父子進來時,一眼就見著他正趴在床邊干嘔,腦袋上系著紅布條,柜子上還擺著山楂干與野酸梅。 楚承抽抽嘴角,有了吧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