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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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進門,濃烈的藥味便撲面而來,險些將她撲了個倒仰。 她咬緊了牙,方忍住不把早上勉強吃下去的一點清粥嘔出來。 如花分外不滿,叫得格外大聲,阮玉聽它在喊:“難聞死了,快回去,回去……” 狗的嗅覺比人靈敏得多,想來如花亦承襲了這一點,邊憤怒吼叫,邊連打了幾個噴嚏。 立冬卻沒有像平時那樣安慰它,而是小聲道:“輕點,屋里有病人?!?/br> 阮玉很感動于這個小丫鬟的懂事,正打算讓她抱著如花出外等著,就聽里面?zhèn)鱽硪魂嚰眴荆骸坝行」?,快抱過來!” 立冬瞧了阮玉一眼,見她沒有反對,便抱穩(wěn)如花,要去掀邊上的猩紅氈簾。 夏至咳了一聲。 立冬回頭,立即醒過味來:“我是要給奶奶打簾子!” 這丫頭,反應(yīng)倒快。 可是還有只手比她更快。 “哪能勞動jiejie?”八月姨娘挑起氈簾,恭敬道:“四奶奶請。” 阮玉雖理解她的處境,可是這般謙卑,她還是有些不習慣。 屋里爆出一通咳聲,是那種很空洞的咳,仿佛只有氣在來回迅速出入,聽得人心里難受。 床上的人半支起身子,藕荷色博古妝花緞面被子已滑到胸下,然而顧不得,目光略過穿杏黃繡遍地纏枝花小襖的阮玉,直落在立冬懷中:“小狗,快,抱過來,抱過來!咳咳,咳咳……” 立冬不忍她心急,也不待向阮玉請示,就把如花抱過去。 如花被更加強大的藥味熏得慘叫,肇事者本身卻絲毫不覺,抱緊如花,還毫不嫌棄的拿臉貼了貼它的光腦殼。 “你這孩子,”八月姨娘嗔怪的走上前:“你四嫂來看你了,怎么不打聲招呼?” 阮玉已經(jīng)在認真打量她了。 十五歲的年紀,因為久病在床,看去只有十二三的模樣。 特別瘦,臉尖尖的,眼睛便顯得極大,黑黑的嵌在蒼白的小臉上,看起來像個精靈。 模樣倒是極精致的,而且因為長年不與外界接觸,有一種純粹的超凡脫俗之態(tài)。 此等脫俗不同于秦道韞的出塵。 秦道韞是飽讀詩書才學不凡所熏陶出來的清高,若拿林黛玉做比,秦道韞便是林黛玉的“韻”,而金玦琳則是林黛玉的“病”,實打?qū)嵉牟 ?/br> 目光自她浮著青色血管的細弱手臂上收回,重新落在她的臉上。 八月姨娘正心疼的拿被子給女兒蓋上,還好不嫌棄的把如花也捂了進去。 如花頓時慘嚎一聲,便再沒了動靜。 阮玉懷疑,它不是暈過去了吧? “四嫂……” 金玦琳定定的看她,唇角彎起又收回。 阮玉也回以一笑,然后陷入尷尬。 其實她是“逃難”來的,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但見金玦琳又低下頭逗弄如花,便就了八月姨娘給她搬來的繡墩坐下,又好說歹說的勸八月姨娘也坐下來,然后沒話找話的問起金玦琳的病,往日都吃些什么藥。 談起女兒的病,八月姨娘就顯得放松多了,還不斷的提老爺和太太是如何的心疼金玦琳。 待說到金玦琳的藥中需要一味何首烏時,阮玉使夏至上前,送上一只一尺見方的黑漆木盒。 打開,里面是一對何首烏,皆成了人形,還分了男女。 八月姨娘立即惶恐推辭:“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阮玉則把盒子推了回去,誠心誠意道:“六meimei患病在床,我早就該來探望,只是瑣事纏身……” 八月姨娘就跟中了邪似的嘟囔:“我知道,我知道。使不得,使不得……” 阮玉覺得這個姨娘也該看看大夫,于是又寒暄兩句,就準備告辭。 怎奈八月姨娘突然站起身,把阮玉跟夏至都嚇了一跳。 “瞧我這記性,我是應(yīng)該給四奶奶泡茶的。對,我去泡茶……” 也不顧阮玉阻攔,直奔門外而去。 阮玉跟夏至面面相覷。 阮玉想,這院里不見什么下人,估計不僅是因為金玦琳的病,這個八月姨娘也夠古怪的。 ☆、048避無可避 不過她記得回到金府那天,在福瑞堂見到她時還是很正常的樣子。 身后,立冬跟金玦琳在逗如花,金玦琳還笑了兩聲。 阮玉暗道,她們倒自在。 不一會,八月姨娘端著茶盅進來了。 看屋里的擺置用具,皆是上品,只因為金玦琳的病不能見太多的光,才顯得有些陰沉,但不至于找不出個托盤來吧。 偏要將手拿著,還殷切道:“我吹了許久,不燙了……” 夏至立即皺起了眉頭。 阮玉也不知這“吹”到底能吹進去什么,只想接了,實在不行就假裝沾沾唇,然后走人。 怎料八月姨娘剛走到阮玉身邊,阮玉也便要接過茶,如花卻是一聲尖叫,竟脫離了兩個小姑娘的掌控,直從床上竄過來。 速度之快,阮玉事后想起,覺得大約只有出膛的炮彈可堪比擬。 如花就這么呼嘯著射過來了。 有那么一瞬,阮玉還在想,如花大概不愿意自己的身體碰到別人的口水所以奮不顧身的撞向茶盅。 條件反射的,阮玉縮回手,而茶盅也被從八月姨娘手中撞飛,直沖墻角飛去。 就在這一瞬,又一件怪事發(fā)生了。 阮玉不知八月姨娘怎么移到的墻角,或者說她只關(guān)注茶盅,沒有留心八月姨娘的動靜。 但八月姨娘的速度實在太快了,而且恰到好處的接住了茶盅。 阮玉愕然。 然而一線靈光閃過腦?!?/br> 八月姨娘,難道…… 可是不可能啊? 她被自己的奇怪想法驚住了,然后也就在這一刻,八月姨娘的手一歪,茶盅掉落在地。 碎了。 這一聲碎響,好像打破了所有的詭異。 八月姨娘蹲在地上,對著躺在水中的一堆破瓷,喃喃自語:“可惜了,可惜了……” 阮玉終于坐不住了,起身告辭。 八月姨娘又熱情的要送她出去,讓她忍不住想飛快逃離。 唯立冬跟金玦琳依依不舍,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立冬還答應(yīng)金六姑娘,日后一定常帶如花過來跟她玩,惹得如花大聲反抗。 終于走出了怡然院。 院門合攏的瞬間,阮玉忍不住回了頭。 那一幕,她不知有沒有看錯,但是茶盅在觸及掌心然后摔下,若說沒有接住,或者根本接不住,的確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再說,就算…… 有什么用呢? 她望了一會榆木大門,莫名覺得有一只眼睛也在透過門縫瞧她,不由打了個寒戰(zhàn)。 “走吧?!?/br> —————————— 回去的路上明顯熱鬧許多,多是跟李氏匯報完昨日工作又請示了今日的任務(wù)領(lǐng)了對牌的媳婦婆子。 各帶了丫鬟,有說有笑的過來了。 見了阮玉,紛紛行禮,一部分留下說兩句客套話,更多的,尤其是丫頭們,都圍著如花去了。 重重包裹中,阮玉聽到如花壓抑的怒吼,旁邊還不斷有小丫頭開心道:“這小狗真可愛?!?/br> 阮玉想對小狗說,如花,雖然拿你的何首烏送了禮,你也差點被做了人情,但是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做狗比當你這個人更招人喜歡更能引人注目嗎? 因為每人都有事在身,也不敢耽擱太久。 小丫頭們戀戀不舍的去了,還跟立冬報了自己所在的院子,告訴她有空就帶如花找她們玩。 立冬開開心心的答應(yīng)了,小聲清脆。 回了頭,見夏至正面帶嚴肅的看她。 阮玉發(fā)現(xiàn),轉(zhuǎn)了這么一圈之后,夏至緩陽了。 立冬低了頭,摸著如花漸漸光亮的毛,透出微紅的臉蛋就像搽了油般細膩光澤。 “我只是答應(yīng)了她們,又沒說真要去。”眨眨眼,睇向阮玉,咧嘴一笑:“再說,人家只是要看如花,我也不會亂說話……” 立冬當是熟記了她當日立下的“金科玉律”。 阮玉忍不住要笑,又想春分也不知把事都處理得什么樣了。她忽然覺得,口說無憑,應(yīng)該把所有要求及懲罰方略都寫出來,人手一張。不認字的請認字的念,最好能達到背誦。 當然,她對這個時空不熟,總有想不到的地方,稍后回去就把人集中起來,讓她們自己想平日里身邊的人都會犯什么錯,答出一條,賞銀一錢。 這就是發(fā)動群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