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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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拒絕他送它,不過是不想讓他看到阮玉的樣子。 這些日子,每每見了阮玉,他都要情緒低落。 是啊,每每都看到阮玉跟季桐在一起,說著他從未聽過的情話。突然讓他面對這樣的現(xiàn)實,他一定是很難接受的吧。 可是他必須接受! 如今如花只恨,阮玉都折騰到這個地步,金家怎么還沒人發(fā)現(xiàn),若是當真能就此訣別,或許他還能好過些,因為鈍刀子殺人實在太煎熬了。 不過它也知,這種事能瞞到今天,金玦焱功不可沒。因為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跟任何人透過一絲風聲,而且每每阮玉去尋季桐,他都會找出種種由頭把各色人支得遠遠的。 他為的是什么? 它真想告訴他,他如今關(guān)心并呵護的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阮玉了,他這樣挽留她,其實留下的不過是自己的痛苦,而他什么時候,對阮玉這般情根深種了? 它忽然記起阮洵的話…… “這小子,就是個愛面子的人!你說他愛面子,別人能怎么辦?也不是要你遷就他,你只要好好跟他說,讓他明白你的好意,他是會記情的。若是你能讓他……爹敢保證,他定會對你掏心掏肺的好,你這一輩子,就真的有福了!” 只可惜,它終不是那個有福之人。 ☆、248毀了你! 閉了眼,一大滴淚自眼角滑落,再睜眼時,雕花錦紗的木門已在面前。 自打阮玉回來,主屋的一切都變了,變得越來越陌生。 穗紅推了門,它便舉步而進,然后往左一閃,再往右一閃,最后向前方斜躍兩步。 于是兩只茶杯并一個景泰藍小盆景先后碎在它方才停留過的地方。 穗紅哆嗦了一下,急忙屈膝稟報,不待阮玉應(yīng)聲便退了下去。 站在門外,穗紅拍了拍心口,然后把耳朵貼在門板上。 果真,主子又開始“自言自語”了。 這種日子要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如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人人自危,不知道主子什么時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主子現(xiàn)在也不知怎么了,原先對姜氏、李氏還有謙讓,對太太雖有不滿,但表面也算尊敬,可是昨兒個,太太也是自己找不自在,偏偏把主子叫過去立規(guī)矩,結(jié)果主子叉著腰,把太太教訓了一頓,說她“為老不尊,愚蠢自大”,當即把太太氣暈過去。 主子如此強悍,一向刁鉆的李氏也不敢掠其鋒芒,于是主子現(xiàn)在成了金家最惹不起的人。 也就是在昨天,百順悄悄的過來說,大家都覺得主子當是沖到了什么,正私下里踅摸一位高人要為主子除魔降妖呢。 高人什么時候到場穗紅不知道,卻是記得,主子是在春分走了之后就開始不正常的。 春分這家伙,說什么離不開主子,要早早回來伺候主子,可是這都快一個月了,連個信兒都沒有,看來小馬哥哥的威力不同尋常啊。 不過她已托百順把主子的異樣漏給春分,希望春分能念在往日的情分早早歸來。 往常,她也曾腹誹主子愛重春分與霜降,對她跟問珊這倆后提上來的總好像差了一層,如今想來,春分所能做的,還真不是她們這些人所能比的。 穗紅嘆了口氣,正打算繼續(xù)探探動靜,忽聽主子喊了一句:“誰在外面?” 她一驚,轉(zhuǎn)身便跑。 卻忘了還有兩步臺階,結(jié)果一下踩空崴了腳。也顧不得痛,急忙一瘸一拐的溜了。 屋內(nèi),阮玉跟如花對視。 雖然一高一低相差懸殊,但如花的氣場并不弱,而且面對阮玉的氣急敗壞,還咧了咧嘴叉:“又碰釘子了?” “你……” “哦,他又沒答應(yīng)跟你私奔?” “混蛋……” “呵,他娶金六姑娘的心意更加堅定了吧?” “混蛋,都是你干的好事!”阮玉怒吼。 “我可什么都沒做……” 如花穩(wěn)穩(wěn)的蹲坐在地上,將尾巴壓在底下……這條東西總是莫名其妙的亂表達情緒,它一直控制不好。 “而且我早告訴你了,你逼得他越緊,他就離你越遠?!?/br> “混蛋——” 一只琉璃小插屏呼嘯而來。 如花只是偏了偏頭,它便碎在一邊。 如花吹了吹胡子:“你還能不能有點新花樣?每回這東西砸的地方都一樣,也便難怪人家對你不屑一顧……” “你……你信不信我讓人宰了你?”阮玉抓起了青瓷茶托。 “信,怎么不信?你現(xiàn)在可是金家的能人呢?!比缁〒Q了個坐姿,語帶嘲笑。 其實它知道阮玉現(xiàn)在很可憐,或者說,阮玉現(xiàn)在的心境跟它很類似,都是一種有苦難言的感覺,尤其是阮玉,她喜歡季桐幾乎已經(jīng)達到變態(tài)的程度,那種痛苦便可想而知。 可它就是無法同情她,尤其是想到金玦焱的黯然,心頭就像有一把怒火在燃燒。 當然,它也不是要阮玉轉(zhuǎn)換了心意去對金玦焱熱情,這個假設(shè)它只要想一想就萬分難受,它只是…… 它也不知自己想要做什么,又想要阮玉做什么,只是自己難過,金玦焱難過,而這一切,都跟阮玉脫不了關(guān)系。于是它就不想讓阮玉好過,每每相見,必須要刺她一刺的。 它越鎮(zhèn)靜,她越生氣,而眼下,它又要看到她發(fā)狂了。 果真,阮玉開始在屋子里轉(zhuǎn)圈,口中念念有詞,狀如瘋魔。 如花懷疑,再這么下去,阮玉怕是真要瘋了。 阮玉忽然停住腳步,對著桌上的菱花揪頭發(fā):“你知道他今天跟我說了什么嗎?” 眼睛直勾勾的瞅著鏡子:“他說,‘你知道為什么你折騰了這么久金家還沒有發(fā)現(xiàn)嗎?都是因為金六姑娘’。你知道他在提到那個病秧子時的表情嗎?” 笑,笑容在鏡子里顯得很扭曲:“他說,我第一次去找他時,他怕得不行,就擔心有人看見,那樣就什么都毀了。他是名士,他需要名聲……” 原來你什么都知道啊,如花心道。 “他急忙趕回去,就是想跟金六姑娘道歉,順便琢磨怎么讓她不要聲張,怎么蒙混過關(guān)??墒墙鹆媚镎f……你猜她說什么?” 如花只是看著她。 阮玉笑得淚都流下來了:“她說,‘你是我的夫君,你做什么都是對的,而我是你的妻子,我能做的,就是等你回來’。” 金玦琳有大智慧?。?/br> 如花震驚,真想不到那樣一個病歪歪又足不出戶的小姑娘能說出這樣的話。 是有人暗中點撥嗎?但不論如何,季桐一定是被打動了。 像他那樣的人,追求的總是高渺又實際的東西,而金玦琳恰好符合他的要求。就像她前世所見的許多優(yōu)秀的男子,他們的妻子總是貌不驚人言不壓眾,看去極平凡丟到人群便無影無蹤的那種人物,偏偏是這樣的一對,方能白頭偕老。 所以阮玉,注定沒戲。 而且金玦琳的善解人意發(fā)生的是那么猝不及防,而就是因為猝不及防,才最為動心。 天意最善弄人,往往你百轉(zhuǎn)千回求之不得的,人就在一瞬間輕飄飄的得到了,這樣巨大的反差,如何不讓人瘋狂? “看,多么虛偽,為了得到季桐,她可謂無所不用其極了!”阮玉狂笑,然后轉(zhuǎn)頭,目眥欲裂的盯著如花:“是你教她的吧?” 希望破滅第二步,就是懷疑一切。 現(xiàn)在的阮玉,真的很危險。 如花想要躲一躲,可是她一步?jīng)_到面前:“是你教她的?你喜歡季桐,想嫁給季桐,可你只有變成她,才能跟季桐廝守。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計劃的吧?為了這一天,你才始終沒有讓我同金玦焱和離,因為只要我跟他在一起,就不能妨礙你與季桐了,是不是?” 阮玉瘋了,真的瘋了…… “你騙了我!”她開始怒吼:“你騙了我!騙了我!騙了我……” 屋里的東西再一次經(jīng)歷了粉碎性的洗禮。 如花挨了好幾下,東蹦西跳的躲閃,可是阮玉此刻好像開了掛,投擲變得準確無誤且無章法可循。如花只是后悔,當初怎么要把這具身體鍛煉得如此強健,否則依她從前的模樣,要不了兩下就得氣喘吁吁。 終于在腦袋又被砸了個蘋果之后,它忍無可忍的吼了句:“季桐來了!” 這句果然好使,阮玉立即停止了動作,瞬間變作了溫柔婉轉(zhuǎn)的模樣,可是眨眼又恢復猙獰:“你騙我?!” 如花正琢磨出逃,聞言只得停住腳步。 這會屋子只剩下靜了,因為該砸的已經(jīng)被砸得差不多了。 門扇忽然開了,金玦焱出現(xiàn)在門口。 如花見了他,頸后炸起的卷毛頓時一顫。 他亦看見了它的狼狽,眉心一緊,然而很快的,他的視線越過了它,望向阮玉。 如花的心便慢慢的沉了下去。 它垂下頭,滿身疲憊的往外走。 它擦過他醬紫色的袍擺。 他,沒有回頭。 眼眶便開始發(fā)脹,脹得難受。 “阮玉……” 它不由自主的停住腳步,可是它很快意識到,他是在呼喚那個人,呼喚那個曾經(jīng)屬于它的名字。 阮玉忽然笑起來,笑得格外陰森:“我不會讓你得意的!” “我不會讓你得意的!”她強調(diào):“你記住,我要毀了你,我一定會毀了你!” “阮玉,阮玉,你怎么了?” 身后,是金玦焱的驚呼。 緊接著,屋內(nèi)一通亂響,夾雜著阮玉的驚叫與怒罵。 “阮玉,阮玉……” “混蛋,你放開我!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