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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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嚴豫不太在意,這個從來愛給別人看臉色,卻看不得別人臉色的囂張皇子,面對她的冷臉仍舊笑吟吟的,還將剛剛從她手里搶過去的書冊往她眼前一遞。 “展公子竟然也看這樣的書?這種怪力亂神的離奇事,你也相信嗎?” 展寧視線往書皮上一掃,整個人不禁一怔。她隨手抽到的那一本,竟然是最近市面上流傳很廣的一本話本小說《離魂記》,講的是女子死而復生,重生到多年后的孫女身上的故事。 “或許這世間,當真就有這樣的事?” 她不答話,嚴豫笑著又問了一句。只是這一次,他面上的笑顯得淡了一些,身上那種刀鋒一般的冷銳感便冒了出來,似乎冬日塞外寒風,刮得人生疼。 第十四章 “能夠死而復生,只是不是重生到別人身上,而是重生到自己身上,改寫人生?” 展寧如遭電掣,整個人愣在當場。 她既是重生之人,在意料之外的地方遇上嚴豫,毫無準備地聽對方說出那樣一番言語,由不得她不心生警惕。 嚴豫這人,說話做事向來講究一個干脆利落,從來不會花時間做無目的的事,說無意義的話。 他剛剛這話,似有所指,不像與她巧遇閑聊,倒像是在暗示什么,或者說在試探什么。 可是自己重生這件事已經夠離奇詭異,嚴豫何以能覺出端倪? 畢竟不論是她,還是真正的展臻,上一世和這一世,在初見之前,都沒什么交集。 嚴豫在皇子中排行第四,母親德妃出自將門,舅舅莫昭是當朝大將軍。有了這等背景,嚴豫作為皇子,十六歲便隨軍出征,到如今七年下來,已立不少戰(zhàn)功。戰(zhàn)場上的血與火,也將他錘煉出一種別的兄弟沒有的特質,他整個人往那一站,明明是如畫的眉目,卻如同一把淬了血開了封的戰(zhàn)刀,鋒銳、凌厲,極具壓迫性。 但正因為如此,這些年以來,嚴豫在邊關的時間居多,在京中的時間少,說得不好聽些,嚴豫與皇家那一群兄弟姐妹的聯(lián)絡都不夠緊密,更別說結識靖寧侯府這樣一個不得力的侯府家的子女了。 這樣一個近乎毫無交集的人,怎么會察覺出自己的異樣呢?是自己多疑吧? 展寧越想越深,越想越是理不出頭緒。而她的沉默,讓嚴豫唇邊的笑全然散了去。他挑眉冷冷看著她,口氣從一開始的戲謔,轉為了冷厲。他道:“展公子連一句話也不肯與我說,莫不是看不起在下?” 展寧被困在嚴豫身邊近五年,對嚴豫的情緒變化感覺特別敏銳。見他如此,知他這是動了怒。她雖厭惡嚴豫,不愿與對方有多余交集,卻未想過要在毫無依仗的現在與之交惡。她暗暗咬牙,接著心念一轉,壓下心中煩躁,面上依舊一派淡然,語氣平緩開了口,“公子何出此言?當日陶然居前的事,在下未來得及感謝公子出手襄助,心中還有歉意。只是剛才想事情入了神,突然見到公子,不料由此巧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請見諒。” “見諒?我一貫大度,這樣的小事,何需談見諒。只是展公子……” 嚴豫說到這刻意頓了頓,眉鋒微挑,突然笑了笑,往前一步,壓低身子湊近了展寧。展寧幾乎是反射性地退了半步,而這一退,她心頭不由暗暗叫苦。糟了,她怎么能忘了,嚴豫這人的個性,就是典型的犯賤,貼上去的他厭惡,避著他的他反倒非要拿捏在手。自己這一下,定然又觸了這人的逆鱗。可是她卻控制不住,只要面對嚴豫,身體已經比思維先一步有了反應。遠離這個人,是她的反射性反應。 果不其然,她這一退,令嚴豫臉色又差了幾分。他伸手壓住她的肩,冷聲繼續(xù)了剛才的話題,“只是展公子的模樣,分明逼我如蛇蝎,我要如何見諒?而且你別告訴我,你不認識我,不知道我的身份?” 嚴豫話到最后,語氣極重。那雙如墨一般沉濃的眼眸里,閃動著篤定的神采。 展寧在他的視線中突然腦中白光一閃,冒出個匪夷所思又可怕至極的猜想來。 按理這一世,除了那日救下秦家姐弟時的一個照面,她與嚴豫從未見過,認不得對方也是正常的。對方何以篤定自己認識他? 再者,上一世自己月月來這書肆,也從未遇見過嚴豫。何以今日會遇上?他還口口聲聲喚她展公子,字字句句若有所指…… 難不成,嚴豫和她一樣?身子里裝的也是另一個靈魂,另一個知曉未來事的靈魂?她搶先他一步,在陶然居前救下秦家姐弟,漏了端倪? 畢竟她可以死而復生,別人呢?難道就不可以? 這樣的猜想,令展寧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但她也知道,這種事只是自己的猜想,眼下嚴豫的行為雖像在試探,但并不一定如此。即便真是如此,她也不能自亂陣腳,讓對方拿捏住把柄。 于是,展寧強逼著自己冷靜了下來,面上原本一瞬的慌亂也轉作意外,“公子說笑了。我不曾避公子如蛇蝎,只是不習慣與陌生人過于親密的接觸。而且我雖姓展,卻的確不認識公子,公子是否有些誤會?” 展寧想著,自己這般一再否認的態(tài)度,定然會惹得嚴豫更不滿。可事到如今,她沒有更好的選擇,她是重生而來這事,絕不可以泄露。 但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嚴豫聽了她的話,只是靜靜看著她,看著看著,他面上原本冷硬的表情倒慢慢緩和了下來。到最后,他松開手放開她,將手里那本話本丟回書架上,“的確不認識嗎?看來倒是我失禮了。打擾你看書的雅興,抱歉。” 之后,他竟然徑自轉身離去。跨出書齋前卻又轉回頭,丟下一句話才走,“希望下次再見之時,你我能重新結識?!?/br> 嚴豫的意外到來,與莫名離開,讓展寧再沒了尋書的心思。 對方一走,她渾身繃緊的弦就斷了開來。整個人如脫了力般,毫無形象地靠在書架上。皺緊了眉頭,心里亂成了一團麻。 她重活這一世的計算里,出現了一個極可怕的變數。剛剛嚴豫注視她的目光,讓她心里不可抑制地想起上一世被這個人一步步逼至絕境的無力與痛苦。他扣著她最大的把柄,扣著她在意人的生死,逼得她步步后退。那種被人困在方寸之地中,視為獵物狩獵玩弄的經歷,她絕不想再來一次。 展寧有些怨惱,自己為什么要重生到兄長身死,自己李代桃僵之后。上一世的自己,為什么又要做這樣一個太過冒險的抉擇。 換做這一世的自己,即便仍是女兒身的身份,還是一個在外失蹤一月、名聲受損的侯府嫡女的身份,她也有辦法重新攪動風云,而不是如現在一般,留著一個最大的破綻。任何人握住這個破綻,都能給她致命一擊。 “你這是怎么了?剛剛出去那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我守在門口,一直沒見到有人進來?。俊?/br> 將展寧從懊惱之中驚醒的,是從書肆門口匆匆趕進來的秦川。秦川一臉急切之色,之前他與展寧來時,書齋內并沒有其余的人,他不喜歡這里么的味道,也就在門口去守著了。誰知過了一陣,卻聽里面似乎有說話聲,他起初不怎么在意,只打算進來看一眼,誰料剛往里走幾步,就撞上了臉色不善的嚴豫。他對嚴豫有點印象,記得那天這個人也幫過他的忙。本打算給對方打個招呼,可還沒開口,對方就冷著臉錯身而過。待進來一看,展寧一臉慘白靠在書架上,他不知出了什么事,這才有些慌了! “是不是剛剛那人找你麻煩?!我去找他!” 秦川這少年心性魯莽又單純,起初事事防著展寧,如今倒怕她吃了虧。卻不想,暫不論身份地位,就以嚴豫自小習武,又在戰(zhàn)場上淬煉數年的身手,哪是他這個半吊子比得過的? 不過展寧見到他,卻讓他這一嗓子叫回了神,心中剛剛的消極念頭也給喊散了些。 是了,不管嚴豫今日出現在此為何,是找她麻煩有意試探,抑或天下巧字成書,是無意間所為,她也不能對手還未張弓,她就成了驚弓之鳥。就算做最壞的打算,嚴豫身體里裝著的,也是個和她一樣的貨,她也不能就此認輸。嚴豫抓著她的死xue,她跟在他身邊多年,也知他的秘密! 而且天家本就兇險,今圣正值壯年,底下幾個皇子卻已長大成人,哪怕是父子,也免不了猜忌。加諸幾個年長的皇子中,三皇子有賢名,嚴豫有軍功,雖比別的兄弟風光,可也比別的兄弟容易惹猜忌。嚴豫就算貴為親王,如果他執(zhí)意要視她為獵物,她也不會坐以待斃。 “沒什么,只是一時有些乏罷了,我們今日先回去吧!” 心中打定主意,展寧恢復了力氣,出言安撫了一臉憤慨的秦川,準備動身回侯府。出門的時候,她還在計算,壓在秦川身上那步棋,是不是要撥動得早一些才好? 正想著,書肆旁停著的那輛馬車上卻跳下來一個車夫,朝展寧一拱手,道:“我家主人吩咐,讓小的送公子回侯府,還請公子上車。” 展寧和秦川俱是一愣。他們出府之時瞧著天氣好,并未帶車前來,這馬車從哪冒出來的? 再一瞧車上徽印,展寧立馬認了出來,這是睿王府上的。 雖不明白嚴豫為何如此吩咐,但這車,展寧是決計不肯上的,當下便客套道了個謝,直言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