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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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典的前后反差實在太大,展寧雖沒將他放在眼里,瞧見他這般模樣也還是有些好笑。 不用再應付曹典,這一日展寧按正常時間離開了都水司官署。時辰尚早,她本打算去平日慣去的書肆走一趟,誰料剛離開官署沒兩步,便有個少年沖過來撞了她一下。 那少年來得突然去得又快,展寧卻覺得懷里多了一件東西。她掏出來一看,臉色不由劇變,當下顧不得多想,追了那少年就過去。 那少年塞到她懷里的,是一塊羊脂玉佩。玉質(zhì)溫潤,潔白通透,其上還刻了一個臻字。 這玉佩本是一對,是張氏的哥哥,她與展臻的舅舅張易安得了好玉親手所刻。其中一塊在她身上,刻了一個寧字。而這少年塞給她的這一塊,是屬于她的兄長展臻的。 去年夏末那場意外,展臻為著她掉落懸崖之時,這塊玉佩,就在他的身上! 展寧一心掛念兄長展臻之事,追那少年追得急,根本沒顧忌周遭的人。就連嚴恪打她旁邊過,她也沒注意到。 嚴恪瞧她面色慘白形容匆匆,不覺多看了她兩眼,直看到展寧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他才上了馬車,吩咐連安駕車回王府??蓜傋吡藘刹剑肓讼?,突然又道:“連安,轉(zhuǎn)身回去!” 展寧追著那少年越走越遠,也越追越偏僻,四周漸漸由寬敞的大道變作僻靜巷子,展寧突然停住腳步,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握了握手中玉佩,稍稍有些猶豫。 上一世直到她死之時,也沒有得到過展臻的任何消息。 何以這一世,這塊玉佩會被送到她的手中? 是因為她重生一遭,有許多事情也跟著改變了?還是……因為錢氏的死? 展寧眉頭一跳,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她正打算轉(zhuǎn)身,卻聽見身后有利物破空聲傳來。 與此同時,嚴恪也出現(xiàn)在了巷子另一端。 他望著她,面上是意外的驚詫,“低身,躲開!” 作者有話要說:很抱歉,今晚更新這么遲。因為突然遭遇大姨媽造訪的作者腰酸背痛,差點撲街tat 第四十三章 嚴恪的提醒,和背后傳來的聲響,讓展寧一瞬間反應過來,后面來的會是什么! 她想躲,但身體的反應是趕不上思維的,她不過才一低身,便覺一陣劇痛從左肩傳來。只聽噗嗤一聲響,利刃撕破皮rou的聲音讓人頭皮發(fā)麻,強烈的痛楚更讓她喉頭發(fā)甜,眼前發(fā)黑,整個人也被箭矢的沖力帶得往前跌了兩步。 但暗算之人的伏擊顯然還沒有完。 只聽颼颼兩聲,身后竟又有箭矢飛來。 展寧平素要強,但畢竟是女兒家,身子骨不比男子,總要纖弱一些。剛剛那一箭穿肩而過,若不是硬拼著一口氣撐著,只怕她當場就能昏了過去。如今聽著身后破空聲再起,心頭不由一冷,只道今日要折在這里。 但下一刻,她卻覺得整個人被扯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嚴恪身形如電,急掠至她身前,帶了她躲過身后隨后而來的兩支利箭。 也就這躲避的工夫,展寧恍惚瞧見,巷子盡頭的高墻之上,趴了個黑色身影。他搭箭拉弓,將白亮的箭頭再次對準了她。 “連安!” 斜陽西墮,染紅半邊天幕。歷經(jīng)生死之后,再一次與死亡如此靠近,展寧卻發(fā)現(xiàn)心中意外地沒有懼意。她只聽嚴恪冷喝了一聲,便見平素跟在他身邊那青年提劍追了過來。 連安明顯也是個練家子,他一見巷中情形,不待嚴恪發(fā)話,腳下一點,幾個縱身,已借力踩上墻頭,提劍直沖那黑影而去。 那黑影見勢不對,當即不再糾纏,收了弓箭抽身邊走。 連安還要追,卻被嚴恪叫住,“別追了,回來!” 連安折身回來,往嚴恪和展寧身上一瞧,臉色不由大變,著急道:“世子,你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嚴恪今日穿了一襲霜色衣袍,顏色淺淡,讓展寧肩頭的血一染,不免顯得血跡斑斑駭人至極。 “我沒事,是展大人受了傷。你去把馬車趕過來,馬上送她去醫(yī)館?!?/br> 連安得了命,不敢耽擱,轉(zhuǎn)身便去。 嚴恪卻覺得有只手扯上了他的衣襟。 展寧此事說話都有些費力,“勞煩世子幫人幫到底,送我去城東太安巷的回春堂?!被卮禾檬莿⒋蠓虻尼t(yī)館。她的傷,只敢讓劉大夫知曉。 嚴恪聞言皺眉,“城東太安巷,離此需一個時辰,你不怕流干了血?!?/br> “若是去別處,稍有不慎,與死……大概也沒多大差別?!?/br> 今日伏擊她的人既然帶著展臻的信物,明顯是當日意外的知情之人。眼下沒有殺的了她,難保不會有后招。 她是女兒身這件事,不能讓更多的人知曉。 展寧此刻的模樣十分狼狽。半截箭頭穿透肩膀,整個左肩全部讓鮮血染紅,一張精致的臉白如金紙,沒有半點血色,額頭、鼻尖全是冷汗,似乎一碰就會倒??汕扑请p眼,卻透著一股倔強的光芒,似乎嚴恪不答應,她就不肯罷休。嚴恪與她對視一陣,古井無波的眼中光芒略略一閃,臉色也有些不大好看,但在連安趕車過來,他扶了她上車過后,他卻吩咐道:“去城東太安巷,回春堂?!?/br> 連安稍稍一愣,遲疑地看了眼展寧,對著那稍顯單薄的身板估量了下,道:“世子,這附近就有醫(yī)館,去城東……展大人的身體,只怕挨不住?!?/br> “去城東。”嚴恪沒有與連安多解釋,只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吩咐,又道:“另外把你身上的匕首和金瘡藥給我?!?/br> 見嚴恪如此,連安便知他自有打算,不再多嘴,只趕緊將身上帶著的金瘡藥和匕首給了嚴恪,然后便駕了車火速趕往城東。 車廂之內(nèi),展寧側(cè)靠在車壁上。連安駕車趕得急,車身顛簸,她肩上傷口被牽動,血流得更加厲害,臉色也越來越白。 疼痛似沒有止境。 她其實是極怕疼的人,小時候淘氣跟著展臻爬樹,從樹上摔了下來,不過扭了腳,也能哇哇哭了兩個時辰。只苦了展臻,分明與她一般大,可擔著兄長的名聲,為了哄好她,幾乎抓禿了腦袋。 眼下利箭加身的疼痛,遠比小時候扭了腳疼上千倍百倍。換做展臻在的時候,她只怕即刻便放任自己昏了過去,借此逃避掉這折磨人的疼痛,將所有的爛攤子都交給展臻收拾。 可現(xiàn)在卻不行。 縱然嚴恪沒有揭穿她的身份,今日又救了她,但他不是展臻。不是她那個護了她一輩子,一直到自己死的時候,還將她護得牢牢的兄長。